《宫院·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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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院·流年-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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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羽远望窗外新月,慢慢道:“并不是你想要留我在身边,我便一定要留你在身边,”她骤然收回目光转望着安森,一字一顿道:“我不是供你赏乐的玩偶!”

安森一时呆住,遂痛心疾首的不断摇头,“我从来都爱你护你尊重你,何曾把你当玩偶,你但凡有半点良心,怎也不至讲出这样的话来!”

麦羽哪里听过安森这样说她,顿时也恼了:“我是没有良心!要你这样守着一个没有良心的女子,实在是辛苦你了!”

安森见她气得柳眉倒竖,只好默然收口。踌躇片刻终还是上前轻拥住她,口气软和道:“我一直都深爱你,一直都全心全意的对你,你为何总不能完全的接纳我?”

麦羽狠狠推开他,“孩子都为你生了,我还要如何才算完全的接纳你!”她微一沉吟,别过头去淡漠道:“或许我们都该要冷静一下了,你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见你。”

安森僵了片刻,苦涩笑道:“是我不好,你要惩罚我也罢,不要以这样的方式好不好?”

麦羽冷冷道:“我们那么久没有见面,也一样过去了,如今刚一见面却吵成这样,难道你认为我们还应该经常相见么?”她轻轻摇头,“我说了不想见你,若你坚持要来,我也必然不会让你看到我。”

安森怔忡的望着她,“你说什么哪?那之恩呢?我也还是他父亲啊!”

麦羽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你要看之恩尽管去,只是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教我看了生气。”

安森定定的注视着她,麦羽却只是背对他,再也不说什么。

“好,好,我只看之恩便是了。”安森心下万般凄楚,却木然的重重点头,“只若你哪天气消了,还是要记得告诉我,我会再来看你。”

音信两疏索

日子闲闲而过,转眼便春去夏来,安森如他答应的那般,再也未曾踏足麦府,而麦羽只那阵子的气性一过,却终还是惦记的,从心底也并不愿意安森久久的不来。眼瞅着这样的时光潺潺,她的想念和懊恼,也与日俱增了,时常在一旁看着之恩,便不觉的伤感起来,觉得在这场漫无目的的等候中,自己又何尝不委屈,甚至有时候毫无防备的,安森的影像会突然落入她脑海,扯动她的心肠。而这些矛盾的心绪,却只是越发显得光阴的转瞬即逝了。

除此之外,近日城中却也不太平静,素日里人流如织的繁华街道,都无端的新扎驻了许多禁军,尤其那显要之地,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如临大敌一般。麦羽每次出门,都能看见卫兵数量比前次更增,虽不知其故,心下却隐隐觉得不安。这日终于忍不住,她逮着刚从宫里回家来的麦连奕,欲一问究竟。

麦连奕思忖着慢慢道:“是了,这些日子朝廷抽调了各地精锐来充实京城禁军队伍,短短数日便从十几万增到了二十几万……”

麦羽无名心慌,急忙抢问道:“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麦连奕摇摇头,“这事爹爹实在不知,就连那驻扎的兵士们,也只知执行任务,大都不明就里。”他微微沉思,又道:“其实你如能找到孟叶,倒可去问问他,他身为本次统领,必然该是知道的。”

麦羽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统……领?孟……叶?他不是在陆离岛监视重犯么?回来了?”

麦连奕点点头:“应该也就是最近才回来的,一回来,便给调到亲军指挥司去了。”

麦羽怔怔好半天,脑中一片混乱,仿佛一瞬间发生了许多事情,让她无暇厘清头绪。而即便是真的要去找孟叶问个清楚,她也根本不知要去那里去找,这才想起自己同孟叶的每一次碰面,从来都是孟叶来找她。她茫然好一阵子,却想到了肖蓓,且不说她能不能找到孟叶,就凭她父亲是兵部尚书,这点事情,也多少该是有些眉目的。

彼时肖蓓正静静端坐房中,往一张纯白色丝绢手巾上细细绣着五彩鸳鸯图案,神情专注的面容带着些许芙蓉色的娇羞,似完全的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思绪中,以致陡然听见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麦羽推门推得又急又猛,一见了肖蓓劈头便问:“孟叶回来了吗?”

肖蓓正对此突兀闯入心怀不快,这边更听她一开口便问起孟叶,不觉秀眉一拧,没好气道:“你这么急吼吼的,原来竟是要找孟叶?有什么事么?”

麦羽心里急,也懒得细说,只道:“你快些告诉我!我有要事问他!”然而见肖蓓越发摆出无动于衷冷眼旁观的模样,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孟叶不是调亲军指挥司了么,我不过是想问问他,现在城中弄成这般,到底是为何故?”

肖蓓盯视她片刻,神色才稍稍缓了几分,沉思着缓缓道:“孟叶那日虽然回家,却也只匆匆一趟,之后便被皇上调去亲军指挥司,交给他此次的守卫任务。你也知道了,近来朝廷调兵遣将这样频繁,孟叶也忙得不可开交,很少回家。而我……更是至今也未见着他人影,至于你要问的是否会有事发生,我实是无从得知。”

麦羽听她如此一说,一时也怔了,想了想又急急问道:“那你爹呢?你爹总不会不知道吧?”

肖蓓摇摇头:“我一早便问过我爹,他也不是太清楚。”

麦羽瞪大眼睛,疑道:“怎么可能呢?你爹是兵部尚书,这样的大事,他有什么理由不知道?”

肖蓓被连连问得有些不耐烦了,不觉皱了眉头,疑惑的打量着她,“皇上的确让爹爹调兵了,却也并未告诉他什么事,倒是你,没事操这个心做什么?”

“我……”麦羽一时语塞,遂随口道:“这草木皆兵的,任谁也会有些害怕吧。”

肖蓓秀眉一展,释怀笑道:“若是这般你便不用担心了。我爹说了,此事约是冲皇上去的,与百姓无关,应是不会殃及民众,你便放心吧。”

麦羽忽觉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连忙定神道:“你方才还说你爹不清楚,为什么这会儿又这样说?”

肖蓓不以为然道:“这种事情我哪里知道,横竖也是我爹说的。想是我爹在兵部这么多年,经历了那样多,但凡发生个什么事怎么也是能揣测一二的吧。”

麦羽觉得腿都软了,只怔怔跌坐在旁边的檀木椅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肖蓓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觉担忧的摇一摇她的肩头:“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好了好了,与其独自苦闷着,不如陪我聊会儿天吧,我一个人反正也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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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羽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她正绣着的手绢图样,忽觉有些心酸,苦笑道:“不了,我这会儿有些事,下次陪你。”

…………………………………………………

然而安森再也没有出现。

麦羽心头的惶惶一日更甚一日,特别一想到肖蓓那句话,更是忐忑得寝食难安。

这日下午天气有些闷热,麦羽将之恩哄下午睡,便同麦娇一起在外头庭院中,找了一处绿树荫浓遮蔽的长椅上,并头躺着说话。

麦娇侧目瞧着她那满面忧愁欲说还休,也不由的轻叹:“皇上真的不来了,以前再如何也不会超过一个月,如今……都快两月了。”

麦羽微微仰头,只由着熹微阳光疏疏落落的照着她一脸愁容,低低道:“是么?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么?我那日还说他可以来看之恩的,而如今竟彻底的不出现了。”

麦娇语重心长道:“他毕竟是皇上,你那样对他,他怎样也会有些介怀的吧。”

麦羽轻轻叹气,“本也是我不好,倒也不能怪他什么,只是老觉心头好生不安,似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麦娇宽心强笑道:“许是最近戒备森严,你一瞧着便胡思乱想了吧。再说就算有事,怎也轮不上他皇上有事吧。”

麦羽苦笑得有些想掉泪,“姐姐此言差矣。但凡国有大事,首当其冲便是一国之君,这万一要真有个什么……”她默然住了口不敢想下去,只觉这初夏阳光竟扎得她眼眶酸胀无比,让她禁不住的微微闭目。

麦娇见她这般惆怅,不觉摇头道:“你虽口中说不想见他,却还是那样在意他,只是你那晚又何必讲那样的话去刺激他?”(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麦羽心头烦乱,双手不觉的紧紧抠住了长椅扶手,十点丹蔻便在那桃木扶手上生生掐出印来,“我怎么会不想见他,不过是一时动气,道上几句气话,他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性子,一急了便口不择言,可讲完自己也是忘了的,他竟然也能当真!”她咬着唇戚然摇头,“他或许是真和我生气了……”

姐妹俩正絮絮叨叨的唠着话,忽然闻得一阵首饰珠翠的叮铃声,下一刻麦夫人已款步姗姗的行至麦羽身旁,然后弯腰附耳:“吉公公来了。”

麦羽闻言又惊又喜,立刻一个翻身便跳起来,匆忙朝前厅而去。

吉如丰一如既往的笑容可掬,见麦羽素颜便服,便知是仓促而来,笑意越发深邃,却也欠身作了一揖,和气道:“姑娘近日可好?”

麦羽连忙点头,“我很好,那……”她欲言又止,只觉心下挂念,却终是有些道不出口。

吉如丰懂得的微笑,颌首道:“皇上也很好,姑娘放心。”

麦羽长长舒了口气,“如此便好了。”她低首沉吟稍顷,还是忍不住心怯的问道:“皇上……怎么不来了?”

吉如丰干笑一声,“这姑娘和皇上的事,奴才哪里清楚啊。”他低眉停顿片刻,接着又道:“其实奴才贸然到访,是为皇上让奴才给姑娘带一句话,说京城恐有大事发生,无事切勿外出。除此之外,皇上并未说别的。”

麦羽忍不住道:“城中已是这般森严壁垒,任谁也知道恐有大事发生,只是到底是什么事,弄得这样人心惶惶?”

吉如丰仍是一贯的笑容满面,简短道:“这朝廷大事,奴才怎敢随便过问。”

麦羽满心失落,不由负气道:“纵然是朝廷大事,可吉公公成日跟着皇上,身在其中,怎么也有一两句入耳的,如何偏要装作浑然不知呢?”

吉如丰含笑垂首:“姑娘这话,奴才哪里敢当。姑娘冰雪聪明,有的话便不必奴才点透了,不过奴才想多说一句话,皇上是真心待姑娘的,这一点姑娘自己该是最清楚的。”

麦羽忽然想到那日争吵,只觉得心头抽痛一下,好一会儿才艰难问道:“那他为何不来了?”

吉如丰微微正色,无奈道:“姑娘也看见了,京城已是这般的境况,皇上是全力应付着这次的事情,实是不能有丝毫闪失,因此才无法两地奔波,还望姑娘多多体谅。”

麦羽默然半晌,不甘心的再次问道:“吉公公是真的不知这次的是什么事么?”

吉如丰的笑容丝毫不动摇半分,“不论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不能说的事在奴才心中,便只能当作是不知道的事。奴才方才已说过了,姑娘再如何问,奴才也是说不出来什么的。”

战战兢兢

吉如丰告辞离开麦府,麦羽便独自在前厅木然呆坐,好半天才心事重重的回到房中。推开门,方才发现之恩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却也不哭不闹的只坐在小床中独自玩耍,而一见麦羽进来,便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粉嫩的小嘴好似月牙般一直上翘。之恩长得很像安森,小脸又白里透红,一双大眼明澈得毫无杂质,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漂亮如天使般的孩子。

麦羽凝视着之恩纯净无邪的笑脸,触景生情得有些想哭。她俯身下去,一面逗玩之恩,一面忍不住的轻轻道:“娘很想爹爹,之恩说,娘该不该去看爹爹呀?”

之恩圆乎乎的脸蛋笑得如同一朵花儿,浑然不知的只顾咿咿呀呀,麦羽瞧着瞧着,也不觉莞尔,遂学着他奶声奶气的声音道:“好!之恩答应让娘去看爹爹!”

约是听着麦羽这般奇怪腔调,之恩笑声越发如银铃一般清响,麦羽伸手捏了捏他胖胖的脸蛋,亦笑得极是慈爱,又继续自说自话道:“之恩真是体贴,那娘这就走了好不好?”

麦羽不过随口说说,不料麦连奕却推门进来了,恰好的听着了麦羽方才那句话,不由好奇道:“你要去哪里?”

“爹爹今日这么早便回来了?”麦羽微笑着迎上去,随意道:“我方才正想着,要不要去宫里看看……”

麦连奕一怔,难以理解的摇头道:“我方才进门还听你母亲说吉公公才来传过话,道近日恐有大事发生,你还倒好,还巴巴的去那风口浪尖之地,到底在想什么?”

麦羽近日越发听不得这些话,不由皱了眉语气冲撞:“大事大事,到底有什么大事?你倒说来听听看,你看见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说话呢?”麦连奕不悦,瞪着她道:“近日宫门戒备森严更甚往日,你以为你还进得去?再说,之恩年纪还这样小,父亲不管也罢了,母亲也这般的说丢下便丢下,你们造孽不?”

麦羽心里本就委屈,一听这话更觉窝火,遂甩手置气道:“之恩就劳烦您和娘帮我们看着些罢,我会常回来的。”

麦羽较起真来,便真的转身要走,麦连奕又气又急,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她。

麦连奕的焦急已然掩饰不住,恳声道:“麦羽,爹爹本怕你担心不想告诉你,前几日我碰见你肖伯父,闲聊了几句,从只言片语中推测了一些个信息……”

麦羽心脏倏地一沉,直觉有些不妙,只愣愣的止步回望着父亲,等待他的下文。

麦连奕郑重其事道:“近日之事,恐是政变。”

“政……变……”麦羽呆呆的重复着,茫然的不住摇头,好一会儿才道:“我并不觉得,像安森这样谨慎小心的人,眼皮底下出现政变……我很难想象……”

麦连奕轻点了下头:“你说得不错,不过自然不是朝廷内部的争权夺利,而是昔日反动势力的复辟。”

麦羽越发迷惘:“什么……反动势力?”

麦连奕眉头微蹙:“这些事情,皇上完全没有跟你提过?”

麦羽木然摇着头,全身竟止不住的发冷。她如今才惊觉,关于安森,她了解得实在太少。他的曾经,他那讳莫如深的过去,她所知道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她回过神来,猛的抓住麦连奕的双手,颤抖着道:“他从不和我说这些,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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