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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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离散-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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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晓深的胃不太好,可能是她总是太顾忌心疼的滋味,而慢待了胃吧。
走出机场,随着流沙般的人群向站口散涌。出站口,蓝晓深一眼就看到了邬眉的身影和她那期待已久的笑脸。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邬眉开着车来接她,蓝晓深看着车窗外的城市,刚才在飞机上,觉得人间很远,现在再看天上,觉得天空很渺茫。
厦门正如邬眉在电话里描绘的一样美,甚至更有灵气。
邬眉说,因为她怎么也不愿意住到自己家里,所以为她特意在海边租了一套单身公寓,短期租用也可以变更到整租。邬眉说,那地方离厦门的L大学很近,很适合她写东西。
蓝晓深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有这样的一个朋友。
城市不大,路上也不塞车,她们很快就到了租的公寓楼下。
邬眉带她走进房间。
房间收拾得很简洁,白色的墙壁,雪紫的窗帘,整个房间的摆设极其简单,一张双人床占据了主要的空间。
满意吗?邬眉坐到床边,用手拍了拍床,什么都是单身用品,只有这张床是双人的。希望你能在厦门有段浪漫的邂逅,哈哈。
蓝晓深给她逗乐了。她看了看窗外,一派海上升明月,人间灯火绸的美景。天涯此时,千里之外她一样感受到人间最美好的情谊。夜空中那轮被人间的浮华喂饱了的月亮,仿佛揭去了清冷的面纱。
邬眉已经买了很多吃的,说,你洗洗坐,吃点东西。
蓝晓深将简单的几件衣服挂好,从箱子底下拿出丹翎和她的合影,放在床头柜上。邬眉拿过来看说,这丫头越长越机灵,也胖了,看来没受什么苦,倒是你,瘦成这样,这两年折磨得你够呛吧。
晓深宛尔一笑,我们不要一见面就谈伤心的话题,行不?
邬眉点点头,好。
蓝晓深问了问她的生活状况,是不是如想象中的神仙眷属?
邬眉说,怎么说呢,好也有充足的理由,不好也有很多的借口。他这几天出差了,所以没有来接你。
从邬眉的讲述中,知道他们来到厦门投奔邬眉的一个远房姨妈。他们一开始是帮着人家做生意,后来自己也租了个门面,很艰难,但总算坚持了下来。刚开始的时候,寒波还只是寄钱回家,可是渐渐忍不住了,还是通起了电话。主要是因为孩子,他放不下孩子。
晓深不由得想起林秋拿着照片和结婚证大闹她家的那天晚上。
她叹口气说,是啊,生活中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指哪摆哪,唯有这孩子不行。
邬眉很沮丧说,只要他愿意,我也可以给他生一个孩子,只是我不想用孩子做筹码。
邬眉,生活不是假设,现实是你没有孩子,而他有个婚生子。就算你有了孩子,林秋生的也永远是他的孩子。
那么,我怎么都是错?
是的,晓深看着邬眉,更怕一错再错。
邬眉说,晓深,你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把一切都忘了,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蓝晓深说,我也呆不久,邬眉。我有丹翎。
 
 
放不下孩子,你的麻烦就更多了。邬眉摇摇头,对了,你说的那个书商朋友是不是你的追求者呀?来了,给我瞅瞅。 
呵,你真有想象力。他来不了啦。把我委托给他另一位好朋友。 
哦,真没劲。邬眉说,晓深,厦门的秋天很美,想去哪儿玩,我陪你。 
哪能天天要你陪着啊,你们公司要忙的呢。 
你人生地不熟的,我不陪你,你会感到孤独的。我初来的时候,寒波忙起工作来不要命,我也不敢让自己闲下来,怕寂寞。 
看来,我还是比你幸福,寂寞的时候有你。晓深说,你在这想家吗? 
邬眉说,我们这些人漂泊惯了,爱人在哪里,心就在哪里。再说都网络时代了,可以在网上看看家里人。在网上遇上黄彬,给我发了几张他儿子的照片,小家伙很可爱。 
是吗?晓深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没有告诉邬眉她和黄彬的那一段故事。有些事情,最好的忘却方式是不再重提。 
久别重逢的第一个晚上。两个女人几乎没有睡觉。 
蓝晓深经不住邬眉好奇询问,告诉她和潘石这两年多伤筋动骨的爱情。 
她说那是一场情劫,是她自己主动捆绑上情场。 
邬眉问道,你是不是遇上了时下满街跑的“三不”男人? 
“三不”男人? 
是啊,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蓝晓深摇摇头,不是。他说,太轻率地帮我离了婚,所以要对我负责任。 
哦,你和夏林离婚的事情真的找他帮忙了啊? 
蓝晓深点点头,开始给好友讲述。 
  。




第十章(2)

2
那年她去南京探望病危的生父回来后,和夏林的离婚也正式开始。夏林很奇怪,出了那样的事,他还是被动地等蓝晓深去奔波。
蓝晓深找了律师,律师跑了两趟雁归港,说是情况很复杂,要拖一段日子。如果能在法院找到人,事情就简单了。
蓝晓深是个急性子,她想早日做个了断。她想起邬眉临走时说的话,找法院的人可以找她老板。
蓝晓深想起那个爱管闲事的男人,她对他还真有点好感,说不定能帮她一个小忙。
于是她就借着要办退房子的事,拨通了潘石的电话。
喂,你好。
你好!一个生怯的女人的声音,是潘先生吗?
我就是,你哪位?
我,我姓蓝,我是邬眉的朋友。
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是那个失踪的女人又出现了,他忽然觉得很有趣。
我想问一下,我什么时候去收拾邬眉的东西,顺便把房子的钥匙交给您。
你随时都可以搬走,我派个人跟你联系就可以了。
我,我想请您吃个饭,蓝晓深鼓起勇气说,感谢您那天给我叫的一碗阳春面。
哈哈,好好,没想到我那碗面换来一顿饭吃,行啊。
那晚上您有空吗?
潘石想了一下说,有空。
那就在绿岛咖啡见吧。
潘石放下电话后,他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那个女人的眼神里有太多他没有看到过的东西。他还记得第二天,由于不放心去看她时,她已经走了,连个电话都没有留下。没想到,半月后,她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请他吃饭,而他居然能欣然应允。
他们如约在绿岛咖啡简餐厅见面。环境和气氛很适合比较陌生的人约会。
蓝晓深穿了一件V型领的咖啡色连衣裙,外面罩了一件乳白色外套。
潘石是穿着米色休闲装赴约。
他们并不显得特别陌生,见她第一眼,他没想到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养足精神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女人味。
他们聊了一会工作,蓝晓深说现在没有工作。
潘石就没有再往下说,他等着她说话。
蓝晓深说,潘先生,前一阵子我没有去退邬眉的房子,是因为我去了一趟外地。
这没关系,只要没在那个房子里出什么人命关天的事,就没事。
他这么一说,蓝晓深脸红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今天还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什么事?你说。
邬眉在的时候,曾经跟我说,您是一个很热忱的人,她说,您认识不少法院的人。
潘石不以为然地一笑,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蓝晓深说,我想离婚。
潘石正在喝汤,听她这话,差点没呛着。你说什么?
不好意思,没吓着您吧?
潘石捂嘴摇摇头,没有,没有。你说什么?离婚?离婚去民政局,去法院呀。
蓝晓深就把没有结婚证这个麻烦事慢慢讲给他听了。潘石像听故事似的听完,难以置信地说,看不出你是一个给人卖了还帮人点钱的女人呢。
蓝晓深给他说得有点羞恼,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律师说,只要法院里找到人,判一下就可以了。
这事我帮不了你,要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
蓝晓深说,我们是自愿的,只是手续不全。
潘石说,或许,手续不全是老天让你们不得离散呢。
可是我已经无路可退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泪光。
潘石说不清为什么,心一下子就软了。眼前总是出现她在邬眉房间里那无助的样子,既然她那么无助,说明那个男人不是她的依靠。
蓝晓深给他说了房子,孩子,没有温度的家,和她冰冷的心。她又给他说了,这次去南京和亲生父亲的一场生离死别,让她体会到人生苦短,不要委屈自己,更不要耽误别人。
这一次相约几乎都是蓝晓深在说话,她对这个男人莫名地产生一种信任感,可能是因为那碗阳春面吧。潘石只是倾听,听得很认真。蓝晓深却不知道他是在分析,分析她每一句话的真假。
潘石开始以为这个女人在编故事,他是一个不容易轻信的人。可是她说得那样动情,也让他有些动容。这样一个单薄的身子,承载过多少她不该承载的东西。难怪她的眼神里有着非同一般的坚强。
时间在她的讲述里流逝得很快。
分别时,潘石还是被她打动了,表了态。他说,这样吧,明天,你去法院找张生法官,他会帮你处理这事情的。
好的,谢谢。蓝晓深说。
先别谢我,以后不要恨我就行了。他说完离开。
再见。她起身送他。
第二天,蓝晓深和夏林去了法院,找到那个叫张生的法官,蓝晓深说自己是潘石介绍来的。张法官打了一个电话给潘石,潘石说,事情大不大啊?
也不太大。
那就帮忙处理一下吧。
张法官很客气地让一位女法官去办理这事儿。
 
 
于是蓝晓深和夏林只用了一个小时就解决了他们找不到任何头绪的事。 
法院给了一张调解判决书,两个人很平和地签了字。十几年的关系一笔勾销了。那十几年的爱情呢?谁也回答不出来,怎么把一份好好的爱情经营得一败涂地?薄薄的一页纸就是她前半生和后半生的分隔符。 
蓝晓深的净身出户,对于夏林来说,就像车上换了一个零件,整辆车基本上还是齐全的。 
蓝晓深在丹翎的问题上作了痛苦的抉择,居无定所的她只好暂时忍痛把丹翎留给了夏林。她又犯了一个天真的错误。孩子的成长是不由她单纯设想的。 
蓝晓深回到公寓里,她在酒吧柜里翻找着,终于给她找到了一瓶酒。 
她不知道自己是要庆祝还是要缅怀。她不知道,只知道她要喝酒,最好一个人,喝醉。 
半瓶酒下肚,她已经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了。 
门铃响起来。 
她不理。 
门铃一直在响,她晃荡着身子去开门,门外站着那个爱管闲事的男人。 
潘石看着蓝晓深那张被酒精烧红的脸,很不舒服。他无意中拉了一场架,无意中给她一碗面条,无意中帮她找了一个熟人,可是她看上去更加麻烦了。 
蓝晓深也看着他,这个男人帮助了她也如临门一脚,她这一跤不知道会摔到哪里,或者祸门或者福地? 
他说,我看见灯亮着。 
蓝晓深说话有些飘,她说,我明天就搬走。 
潘石站在那儿,皱着眉头。他不喜欢看到女人打架,也不喜欢一个好端端的女人喝得醉醺醺的,还不喜欢女人抽烟吸大麻。他也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男人。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老是遇上她出点小状况。他安慰自己说,他是怕她在这房子里出事。 
眼前这个女人很悲,她伤的都是自己。他说,你的事办完了? 
办完了,真的谢谢你。 
你不是自愿的嘛?办完了应该高兴啊!喝什么酒啊? 
是啊,高兴,蓝晓深自嘲地,所以,才喝酒啊。 
胡扯!潘石说,你这样的状况,我真的害怕在这房子里出什么事。 
蓝晓深醉眼朦胧地看着他,转身回屋里找到钥匙,递给他,给你。 
他看着她,没接也不说话。 
我马上收拾行李。她说。 
潘石说,你都净身出户了,有落脚的地方了?还有,这一屋子的东西,你要怎么在一个晚上清理掉? 
蓝晓深不吱声了。 
女人,就是半边脑子,说话、做事多思考三分钟,蓝小姐。潘石说,给你几天时间,安排好自己的生活。还有,别再喝酒了,你的酒量真的太差。 
蓝晓深说了声,谢谢。关上了门,把他关在了门外。 
她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有个人在真好,哪怕是数落数落她。她心想。 
潘石大脑中有根神经告诉自己应该马上离开。他觉得走近了一个气场,一个他总是难以拒绝的气场。这是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对于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来说,不惑之年更容易遇上的恰恰就是各种气场的又或。 
()。




第十章(3)

3
蓝晓深走在大街上,在各个房产中介公司进出。她得先去找一个住处。三十岁的她像燕雀垒窝似的曾经有了一个巢,但是后来,她丢弃了,现在她得重新想一所房子样子。她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别逃之夭夭,明天还有一切。
生活是实实在在的,她的口袋里没有多少钱。她得找一处便宜一点的房子。后来她选中了一所离市区较远,靠近山根的出租房。只有一路公车从附近的站台经过。
回到那所“瓶子公寓”,她把邬眉所有的东西打了包,等着搬家公司过来。潘石好似又路过她这里,看见敞开的门里,她坐在蓝色的沙发上。
潘石象征性地敲敲门,蓝晓深看到他站了起来。眼前大大小小的包装袋,显得屋里一下子没有了人气。
他说,你要搬了?
是的。一会蚂蚁搬家公司过来。她说。
哦。在哪儿?他脱口而出时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
在沙场那边。
那到山根了?
嗯,她说,潘先生,这是房子的钥匙,和超期半月的房租。
潘石没有想过还要收她的房租,他只接过了钥匙。他说,你也没住,只不过邬眉的东西放在这里罢了。
蓝晓深看着他,可是,我还用了水电费呢。
潘石说,水电费不是我收的。
可是……
正当两个人都很客气的时候,搬家公司的人来了。十来个穿绿色工作服的小伙子鱼贯而入,眼一花的功夫,他们就像打扫完战场时,又无影无踪地离开了。
屋子空了,空空如也。
那个领头的临下楼说了一句,你们夫妻俩谁跟过去啊?
蓝晓深脸一红,拎起自己的手袋,说了句再见潘总,就离开了。走到门口,她停了下来,最后看了看房子,也顺便看了一眼房子中间的男人,房子很空,男人高大的身躯站在那儿,显得顶天立地。
她走了。
潘石的心里忽然说不出的烦。其实他也不缺这一处房子。她住在这里不是很适合吗?可是为什么她没有提出续租呢。想想也就明白了,这里的房租贵。是的,比起山那边的房子,一个月可以付那儿三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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