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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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离散-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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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会逃离。 
她对着镜子洗漱,镜子里的女人对她冷若冰霜地。她挑了眉毛看着她,她也冷眼看着她,直到厨房的微波炉传来叫停的声响,她才和镜中的自己停止敌视。 
她是怀着一种要告别的心情在生活。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将一块染了色的布,泡到消毒草制成的水液里,彻底地漂白干净。她是认真的,并非只是想想而已。 
:()。




第五章(2)

蓝晓深回家没多久,五月花商场就停业整修了。而邬眉也离开了她们共同生活的小城。
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城市,厦门。那个听起来很美的城市对于蓝晓深来说,犹如天涯海角般的遥远。那天,她去为她送行。
邬眉对她说,晓深,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个房子还有几个月的租期,钥匙你留着。
那租期到了,这里的东西怎么办?晓深问道。
邬眉叹口气道,晓深,你为了丹翎忍受着那样委屈的生活。可是,生活不是忍着过的,不是我乌鸦嘴,你迟早还是会走出来的。到时候这个地方或许是你暂时的容身之地啊。
蓝晓深接过钥匙,鼻子一酸落下泪来,邬眉,在外不比在家,自己要多加保重。
放心吧,我不是一个人远走天涯,相信我会很幸福的,晓深。
蓝晓深知道她是跟着那个已婚的男人私奔,可是现在都是地球村了,他们能逃到哪儿去呢?
邬眉说,这个是我们公司老总的名片,你拿着。等租期到了,你帮我去办一下退租手续。如果离婚遇上困难,你可以去找他,他会帮你的。
谢谢。晓深说,你别操心我了,自己的事情多留个心眼。
晓深,邬眉叹口气,黄彬就在商场的对面,有事也可以去找他,大家朋友一场,相信会照顾一点的。
晓深的眼泪就要出来了,只是点头。
邬眉说,好好照顾自己,你还有丹翎呵。
你也是,多保重。蓝晓深说。
邬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说,车来了,我得去车站了。保持联系啊。晓深。
嗯。一路顺风。
晓深上前紧紧地拥抱女友,离别的泪水从她们的脸上滑下来。
两个人提着行李下了楼。
计程车里坐着蓝晓深熟悉的一个人,她的上司寒波。蓝晓深吃惊地愣在那儿,直到邬眉上车跟她说再见,她还没有缓过神来。
看着渐渐远去的汽车,蓝晓深难以相信那个对女同事一般很冷漠的寒经理会是一个和女人私奔的男人。
这个世道到底怎么了?
世事如此难料,她对生活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她把邬眉给的钥匙放进了包的最深处。打车回家,司机是个寡言的男人,生得大众相,就像晚上街上任何一盏灯,融入灯海转眼就想不起。
 
 
晓深不看他,看街上的灯火阑珊。 
邬眉走后,蓝晓深的生活更简单了。她在那个怪异的家庭环境里居然也找到了活下去的夹缝。 
夏林和她似乎过得很平静,各自有各自的消遣相安无事。她吃自己做的饭,接送丹翎去幼儿园。闲的时候她就写写喜欢的小说,书房外一家人热闹的麻将声她也能充耳不闻。 
这天,她接着丹翎回家。来到信箱架边停了下来。信箱里面有一本某文学期刊的杂志,上面有她的一篇小说发表。她疲倦地笑了。疲惫了一天的身心像是喝了一杯好茶,滋滋润润的。 
她的新小说《独自开窗》就在这种苦闷的情绪中开始成长。 
蓝晓深这个三十岁的女子,看着那四个字,潸然泪下。 
白天,她是一个独立孒形的女子,在黑夜的咽喉里发出申吟,那时候,精神的孤独是无奈的。她却是一个希望把孤独变成幸福的女子,她用文字充实自己每一个孤寂的夜晚。 
蓝晓深的文字感觉还很青稚,对它总是紧张无力冲撞不起,但是却又作践般地欲罢不能。 
她在网上的一些论坛做写手也有一段日子了。网络这个大草稿纸,让她过足了倾诉和编造的瘾,有一阶段,她甚至是着迷,机会也曾经在她面前晃过一晃。 
有一次,一个自称是书商的人找到她,说是要出一套《是美女不是作家》的丛书,选了她的小说,问她愿意不愿意,合同写明无稿酬。为此她还专门和另外几个写字的女人一起去了一趟南京。 
蓝晓深一直记得那次行程,网络上的美女作家不过是男人们最爱调侃的用词罢了。那随便往你头上安的叫法,真的让你汗颜。此等姿色也可称作美女,唯恐世面上所谓的“恐龙族”们都会不服,现实中,这些所谓的美女大多数成了生活中的“霉女”。 
但那次南京之行,晓深倒是认识了两个书商,大胡子的胡秦后来失去了联系,不怎么长胡子的江歌却有点儿缘分,一直保持着联系。江歌不讨人厌,话不多,笑眯眯的表情让人觉得很温暖。后来《是美女不是作家》的丛书没有了下文,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她的小说《独自开窗》刚在网上连载不久,江歌就联系了她,鼓励她好好写下去。蓝晓深心里觉得很温暖,其实她只是一个寻找温暖的女人,就那么简单。 
——  。




第五章(3)

3
如果没有五月花商场的老员工联名**的事件,蓝晓深可能会在自己的蜗居状态中生活得很久。
那天是周末,她不用送丹翎,晚上睡得迟。早上把联合**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还是秦薇打电话叫醒了她。
蓝姐,你在哪儿呢,我们到处找不到你。
晓深方才猛想起今天早晨有一场重要的集体活动来。原来五月花商场被阳光广场兼并后,一些老员工被迫买断工龄下岗。那些为商场奉献了整个青春花季的女人,就像是被清理出去的残枝败叶。对待遇心有不甘,便联合起来到商场门前讨个说法。
蓝晓深说,小薇,我睡过了,不好意思,开始了吗?
开始了,现场有些乱,大家都很激动,要不要我等你一起签名?
呃……不用,我一会就到。
好的,我等你。
挂了电话,蓝晓深从床上跳起来。简单地洗漱一下,看了一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是个有风的晴天。
好久没有装扮一下自己了,她想。她穿了条黑色滚着紫边的套裙,墙上的镜子里,她对一个素面朝天的女人摇了摇头。她拿起唇膏,稍微涂抹一下,整个人立刻精神多了。出门时,她取下了衣架上米白色的风衣。
风还真不小。大街上有男孩趁机拥着女孩逆风而行。
蓝晓深往商场的方向走去,老远就看到商场关闭的防盗门前人满为患,到处贴满了大大小小的条幅、字报。众人的情绪很是激动,恨不得把门给爆破了,进去把所有的库存商品一抢而光。
蓝晓深寻找着秦薇。
这时候有人喊着来了,来了,所有的人都往一边拥挤而去。两辆黑色奥迪轿车渐渐驶近,后面还跟着一辆警车。后来商场的几个领导从车上走下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警察。
晓深看见秦薇的身影一闪,随着人流往后院的办公大楼涌去了。她喊了一声,小薇,正要跟上前,却被一只手给拉住了。
她回头一看,惊讶极了。身不由得被一个男人远远地拉离了人群,塞进一辆轿车里。
车开了。蓝晓深远远地离开了这个混乱的地方。
今天的场面过于混乱,混乱中,她只记得一回头看到的黄彬那张不慌不忙的脸。
蓝晓深惊讶的情绪慢慢地平复。黄彬开着车,转过头来朝着她笑了一下,笑容让黄彬过去的影子在晓深的脑海里动了起来。
黄彬和晓深是一个村圩子里儿时的伙伴。到了镇上读小学的时候,每天黄彬几乎是晓深的护花使者。不论是炎炎烈日下,还是潇潇风雨中,或者她的车子没气了,她总是
到隔壁的教室里去找他,坐他的顺车回家。
一路上,看着他顶着风,蹬着自行车一头的汗水,她会问,彬彬哥,你累不累?不累,不累,他总是呼着气,傻傻地回答。
后来,长大了。他们都在城里打工。
蓝晓深是一个营业员,天天扎着个马尾辫穿着牛仔裤,楼上楼下地跑。黄彬在一家影楼学摄影,她经常带着爱美的姐妹们去影楼找他拍照片。黄彬是那种工作和生活分得开的人,生活上也很自律,一群女孩儿圈中口碑一直不错。大家都在外打工,逢年过节总有细心的女孩子给他送些小礼物以作暗示。但是黄彬偏偏喜欢性格有些古怪,不太与人合群的蓝晓深。他对邬眉说,晓深的身上有许多女孩子没有的粗线条,性格中的执拗在他眼里是一种坚忍。但是她细腻起来,却是许多女孩子难以企及的。
每次从家里回来,他都会带一些家乡好吃的小菜,偷偷地到商场塞给晓深。开始,晓深不以为然,和大家一起吃。后来,大家自动不吃了。她才明白自己是当局者迷,周围的目光中已有很多内容。
蓝晓深那时候已经和夏林处朋友了。
晓深记得那个初夏的晚上。黄彬去晓深的出租屋给她送照片,看见夏林光着脊梁坐在小屋里。两个男孩子明确地感受到了彼此眼里的敌意。蓝晓深介绍说,这是我哥们黄彬,这是我的男朋友夏林。
两个男孩子没有握手。
后来,黄彬就退出了这场未挑明的爱情角逐。
直到晓深结婚,他还参加了她的婚礼。婚后她回城上班时,黄彬已经从影楼辞职去了省城。
他们也就失去了联系。
上岛咖啡。蓝晓深坐在那里,一时之间有些局促。他的脸上除了成熟之外,没有多少沧桑也没有太多的市侩。
蓝晓深说,呵呵,真没想到我们是这样见面。
黄彬说,刚才的场合太混乱了,在这里喝喝咖啡多好。
蓝晓深笑笑,你的“海誓山盟”影楼开业了?
他说,下周六开业。装修到现在,一直没有看到你。
我们商场停业了。蓝晓深不好意思地说。
两个人有一段时间的沉默,只有轻轻搅动咖啡偶尔发出钥匙碰杯的声响。
后来,他们话起了家常,话题便轻松了。黄彬说,晓深,你家是女儿吧,多大了?
七岁了,下半年上小学了。你呢?
我还没结婚呢。
这么晚呀,大妈没急着抱孙子?晓深笑道。
急呀,呵呵,忙得没顾上那头呢。你女儿叫什么?
夏丹翎。
丹翎,好听。你取的?
蓝深笑着点点头。
黄彬看着她,我听邬眉说,你过得不是太快乐,是吗?
晓深怔了一下,说,噢,还可以。就是家里人多一些,生活没有规律。
 
 
夏林,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喜欢吧。都是他的亲人。 
你呢?也喜欢? 
不喜欢,但是我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黄彬转移了话题,晓深,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 
七年了吧。 
他感慨,是啊,七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晓深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我们几个人总是遇不齐。你回来了,邬眉又走了。 
人生就是这样,相聚别离是正常的,你是写东西的,应该比我更懂。 
蓝晓深的脸发红了。 
黄彬看着她说,看你,还害羞呢!没想到你文笔练得这么好,想当初你家夏林一定没少看你写的情书。 
呵,那倒没有过,他是那种看见字就头疼的人。 
哈,这么说,你还没动笔就把他给征服了?小时候愣没看出你还有这才华呢,呵呵。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贫了? 
黄彬哈哈一笑,说,开个玩笑,晓深,你哪天带丹翎去影楼拍照片玩。 
好的,你给打折呀。 
分文不取。他笑。你电话多少? 
她说了一组数字,他拨打了过去,两个人就都有了彼此的电话号码。 
说起工作的时候,黄彬说,晓深,你要愿意到我的影楼来做吧。 
看着他那殷切的眼神。蓝晓深想了一想说,谢谢你,我考虑一下。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这一天,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沉浸在重逢的兴奋和回忆之中。回忆也并不远,似乎只是昨天的事情,或许仅是昨天的昨天?蓝晓深的心情很亮,像雨后天空的颜色。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晓深说要去接丹翎,他们才告别。 
蓝晓深从幼儿园接了丹翎回到家里。孩子们一下子就打闹在一起了。她脱下风衣挂在衣架上。田冰叶在家教丹羽做功课,丹羽看见她说,婶子,你真漂亮。 
晓深还没有反应过来,丹羽的额头已经被田冰叶戳了好几指头,有什么好看的,再不好好看书,剜了你的眼珠子。 
蓝晓深没理她的张狂,进了书房。 
晓深书房的玻璃茶几上面有个黑陶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像深夜里的大海那样烟色的小草,假的。不生动,却很吸引人。晓深的记忆里,它是狗尾草,麦色的。从雁归港漫山遍野的狗尾巴草里走出来的她,居然看着一束假的烟蓝色的小草出神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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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第六章
1
蓝晓深最终接受了黄彬的聘请,在他的“海誓山盟”影楼里做主管。
这两天,蓝晓深一直在忙着一个婚纱秀的策划方案。外头下雨了,她起身关窗。窗外传来一首老歌,穿透了漫漫无边的雨帘,听起来更加得凄婉。
雨天不是生意人的天。无论是“快三秒”的红顶屋还是蓝色的小报刊亭,做小生意的都门庭冷落。雨天,城管也不似平常那么叱咤,银行门前跪着一个乞讨生活的老人,不停地抖着手中那只掉了瓷的大茶杯,逢人叩首。墙角处那个卖着栀子花的少女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欢颜,她期望看到一对揽腰抱肩亲热的情侣能买几朵芬芳的栀子花,然而,没有。栀子花散落在一个竹篮子里,说不出得哀艳。
一朵花的开放,是要经过风吹雨打,一个女人的成熟,是要遭遇风花雪月的洗礼。如果把女人的一生也比作几次花期,夏林陪蓝晓深走过了整整一季。才一季,就花倦一般,走完全**的需要勇气和毅力。蓝晓深曾经也想过,如果等她再成熟一点儿遇上夏林,她会不会选择他做一生的伴侣?那个时候,她的情感是透明的玻璃器皿,容不得一层包装的纸。
邬眉给晓深发来过短信,问她好不好。
她说厦门是一个很美的城市,可以疗伤可以浪漫。
窗外的老歌一首接着一首,时下传来的那首她一直很喜欢。是林宸希的《不再问》。她渐渐地沉醉在音乐里。不知道是这首《不再问》重复的曲调过于悠长,还是婚姻的困扰,抑或是邬眉的问候的短信,构成了一个个人与人之间的圆,在这些圈圈中间,许多个过去生活的片断在他脑海中汇集。
她又回到桌旁,看着手中那些各式各样的婚纱配饰。这些身外之物往往能挑断人与人情感中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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