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这个冬天风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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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这个冬天风不大-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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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颗漂泊的心需要温存的拥抱,需要现实的体贴。在我上网两年之后,我终于彻底放弃了网上的朋友,当我偶尔十指跳动,留恋在那个世界中时,其实我的心中早已经不再当真。别人貌似真诚或者虚伪都已经不再重要,上网的时候我心如止水,手拈鼠标,一脸微笑,冷眼观望着网络世界里,不断上演或悲或喜的虚拟戏剧,那都与我无关。     

    丫头是个例外,在我们没有见面之前,她始终很真实地停留在我心底的某个角落,甚至说,一天天地在逼近着我的内心。我想很有可能是因为她是我第一个网友的缘故,那时候的我还有一些天真的单纯,不像现在已经世俗无比,被社会的淤泥染的全身墨黑。     

    2001年春天的时候,丫头独自一人去青岛旅行,在那个陌生的城市给我打电话说很想我。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因为和家里闹矛盾了而离家出走。那段时间她住在一个小招待所的单人间里,每天都以泪洗面。丫头说她很渴望有一天能有一个属于她的家,只需要有一张床,一个疼她的人就够了。“猪头,你能给我吗?”丫头在电话那头哭着问我。当时我又心疼又担忧。甚至都有一种冲动,跑到青岛去接她。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但那不是爱,更多的是处于对一个19岁小女孩的心疼而已。在网上对我来说,无从言爱。     

    丫头说她就像17岁时那只断线的风筝,不知道将飘向何方,我一边心疼着她,一边诗意地说那只风筝早就带着她的思念飘到了我的窗外,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透明而虔诚。     

    我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可以照顾你的话,我一定要让你感到幸福。”     

    “什么是幸福?”丫头问我。     

    考虑半天我说:“幸福就是和所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丫头哭着说:“猪头,你会给我幸福吗?”我的心一下疼痛而柔软。所有的悲情往事浮浮沉沉,我手握着电话,沿着时光之水溯流而上,鼻子一下酸了。     

    我说,“会的,我会的。”     

    我曾经和薇子无数次设想过我们的幸福,红袖添香夜读书,美人相伴天涯行。可那终究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泡沫。青春的誓言过后,我在岁月的风沙里转过头去,白茫茫一片,惨淡无比。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青春的往事里或哭或笑,如同一个舞台小丑。哭过笑过之后,伸出手去,大把大把的时光从我的手中无声地滑落,就像我曾经的网络朋友,全都消散在岁月的深处,无以寻找。     

    什么是幸福?     

    无数次从杜若的身上跌落,我仍然一遍遍地抚摩着她香气宜人的身体,把她搂的紧一点,再紧一点,仿佛那就是我的幸福,一放手她就会消失无踪。     

    这一年的冬天,丫头在她们学校的宿舍里笨拙地给我织了条围巾,上面歪歪斜斜地绣了两个字母,Y和Z,Y是丫头这两个字拼音的第一个字母,Z是猪头拼音的第一个字母,中间还有一颗绣的稍微有点变形的心,象征着我们的爱情。丫头说她第一次学着织,好几次把手都扎破了。我一边责怪她怎么这么不小心,一边心疼不已。     

    收到这条围巾的第二天,我兴致勃勃地戴了去上班,被同事嘲笑一顿,但心里总有种甜丝丝的感觉。不过回来后我还是把围巾打入了冷宫。我好歹是个白领,穿着得讲究一点。后来竟渐渐忘却了这条围巾,再也没有戴过。这样的浪漫只适合在学校里上演,跌入生活洪流中的我,只有一点淡淡的感动,仅此而已。     

    当丫头再一次给我唱起那首《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旁》的歌曲时,我所有的抵抗在刹那间崩溃。生活也许就是一个强奸与被强奸的过程,或者不如干脆享受它。四郎给我灌输的这种混蛋逻辑,让我终于不再刻意的去坚持一些什么。     

    我想,见就见吧,当网络终究回归现实,一切美丽的承诺或者谎言,便昭然若揭。     

    想好了如何应付杜若,乃至等丫头来了如何HAPPY等种种细节后,在一个夜里12点的时候,我吐出一个硕大的烟圈,一口气再吹散它,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说:“丫头,我们见面吧。”     

    已是半夜,酒精的作用让我头疼的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痛苦了半天我决定爬起来上网。     

    QQ上人头闪动,我一上去就有个白痴发信息过来,说好久不见啊。     

    我哈哈大笑,KAO,我每天上网都见到你丫的。那人一下不说话了,我还笑个不停。网络真他妈的有意思,这么多白痴睁着眼睛说瞎话。跟你一见面就是亲戚,三句话不投机马上原形毕露。     

    瞎转了一圈又看QQ时,丫头的头像是亮的。我不禁看了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夜里四点多。这个小东西,怎么还在上网?我心里嘀咕,想跟她打招呼,我又停下了,我想看看她会不会主动跟我说话。     

    随便找了个聊天室,和一个ID为梦日的人聊天,丫的给我讲她日本男朋友的事,说每天都打国际长途,然后两个人在电话里做爱,我一下来了兴趣。据说电子性爱在网上早已经泛滥成灾,我也被人骚扰过无数次,但是没什么感觉,我奇怪的是在电话里怎么做啊。那个女人开始绘声绘色地给我讲起来,听的我嘿嘿直乐。     

    不知道过了过久,丫头才给我发消息过来,我一看,已经是过一个多小时了。     

    “猪头,你在。”我轻轻嗯了一声。     

    “你怎么不睡觉?”     

    “我来陪你。”打完这句话。我看到那个人正说到她每次做完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直接关了聊天室的窗口。梦日,梦她妈个头,老子最讨厌小日本了,网络上多的是无聊之人,老子对她没兴趣。     

    我想和我所爱的人好好聊聊,这段时间太忙,电话,QQ里我们都已经聊的很少了。我问丫头最近在干什么,好几次打电话都找不见她,她说她都是在夜里上网,上到早晨睡觉,下午出去逛街,无聊死了。     

    “那你现在来北京吧,我很累,你来陪我。”我期待地等着她的回答。     

    “不嘛,猪头,不是说好了11月嘛。”丫头不答应。     

    我笑着说:“呵呵,你不是无聊嘛,给你找点事干。”     

    “我可不想工作,我还没玩够呢,猪头好,好猪头,你就让我在家再玩一个月好不好?”丫头笑着求我。     

    我假装严肃:“不好,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现在不工作,不怕以后把你饿死啊?”     

    丫头嘿嘿道:“有猪头养着我呢,我可好养活着了,顿顿有巧克力、冰淇淋、零食就成。”     

    “你是猪啊,吃这么多。”我骂她。     

    丫头横横说:“我是猪头的媳妇儿,有其猪公,必有……啊,不是,不是。”     

    我哈哈大笑,接上说,“有其猪公,必有猪婆啊!”丫头哼一声,说讨厌。     

    我飞快地敲着键盘,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实在困的不行了,才跟丫头说再见。丫头说她要上到早上才回去,这个小东西,网络简直是她的第二生命。下网的时候,想到丫头以后将会来北京和我一起生活,我充满期望。     

    我许下第一千零一个愿望     

    有一天幸福总在我手上     

    不管要多少时间多少代价     

    丫头花了一个通宵学会了这首歌,深情无比地在电话里给我轻唱。她说她的每一愿望都是和我在一起,这让我感动。有一阵每天下班坐着公交车穿过城市时,我喜欢找个靠窗的位子,静静地想着丫头,想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唱过的每一首歌,以及在电话里或网上的撒娇、吵闹和喜怒哀乐。那时候我的心头有一种甜丝丝的幸福,因而忘却了一天的疲惫。     

    丫头的照片就放在我的床头,我总是会情不自禁地看着她,然后想上半天。她寄给我的巧克力一直舍不得吃都化了,但我还一直留着。丫头擅长画各种小动物,在信里面她会画上一只有点像史努比的大狗,领着一只小狗,每次都有不同的造型,有时候还会配上几句有意思的话,让我看了总想笑,很快乐。     

    “我要做你最爱的人,为你留一头你最喜欢的长发。”有一次在喧嚣的街旁电话厅里,丫头一字一句地发出誓言,声音清澈而执着。     

    “猪头,我爱你,答应我,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坐在电脑前,在一个醉酒的夜里,细节如此生动。网络是虚幻的,现实如我,在三年的时间里,居然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一个网络背后的人。聊天、恋爱、见面、相约将来……跟所有的网恋故事一样,键盘是我们谈情说爱的天堂。春夏秋冬,季节在我们面前撒下一条缤纷的路;双手飞舞,多少个日夜我感到一种网络上爱着的幸福。     

    四郎说,我总是对生活充满幻想。

第二部分北京,这个冬天风不大(第18节)(1)

    18     

    梅的精神最近似乎好多了。有几次梅睡着了,她妈妈接的电话,一连声的感谢我,说我给梅精神上的支持太大了,梅能有我这样的朋友他们老两口觉得很欣慰。那一刻我的心里却只有苦笑,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也许我可以去鼓励别人,给别人带来一种力量,而现实中有多少难以承受的困扰,谁又能知道我的脆弱?都说男人应该像一座山一样,谁又知道男人其实就像曾经一句广告词里所说的,其实更需要关怀?     

    梅的心情时好时坏,如同变幻莫测的天,一会儿是万里无云,艳阳高照,而不一会儿则黑云密布,倾盆大雨顷刻而至。无论我是在上班还是在家里,总要立刻费尽心机,想法设法的去重新唤起她的信心。好多次我放下电话默默无语,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面对着曾经的知己正在对生命一点点的绝望,而又一点点的挣扎,我又如何能无动于衷?     

    梅说最初躺在床上的三个月,她每天心如死水,万念俱灰。看着为她忙出忙进的父母,梅只有一个想法,什么时候可以动弹了,然后就结束自己。她甚至假装每天睡不着觉,以此来换取安眠药。但这一想法似乎被她父母感觉到了,因而没有得逞。     

    在我从老谋那里知道她的消息后,每天给她的电话几乎是梅生活中惟一的亮光。梅说等着我的电话,听着我铿锵的语言,那是她那段时间最快乐的时光。我的鼻子酸酸的,几乎落泪。     

    无数个鲜活的生命在九月的阳光下绽放,无数只轻灵的鸽子在天空中飞翔。走在街头我看到人们都步屣匆匆,充满信心。他们不会知道此刻有一个人正泪流满面。我不禁想,也许每个人只有在失去健康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健康的珍贵吧。已经失去的,永远才是最珍贵的。     

    我无法为远在另一个城市的梅去做更多的,自己惟一能做的也许就是不断的去鼓励她,让梅相信假如生活欺骗了她,不要悲伤,一定要微笑着活下去。可是我不知道如果躺在床上几乎一动也不能动的那个人换了是我,还能和梅一样有如斯的心情吗?我无法回答。     

    当年梅在学校的时候,是中文系的宣传部长。在认识了两个月之后,一次无意中说起,我不禁倒退了三步重新打量梅,我有点看不出表面上很文弱的梅,居然有魄力去组织他们系的文艺活动,当年的全校辩论赛以及文艺汇演,中文系都是第一名,梅还是辩论赛的四辩,得过那次的最佳辩手。可惜我在学校的时候,对这种校方的活动兴趣不大。后来知道梅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时,这让我对她不禁刮目相看。     

    那时候的梅意气风发。当毕业班的其他人还在挥霍时光时,梅却把大量的时间投入到她的毕业论文中,一边还在准备雅思考试,每天都忙忙碌碌。她的论文据说被推荐给某个专业杂志,说要刊登。但随后我们就都毕业了,结果不得而知。     

    此刻的梅静静地躺在床上,也许她会无数次想起以往那些活蹦乱跳的日子吧,再对比躺在床上的这些痛苦的日子,然后黯然神伤,泪如雨下。     

    “谁能够划船不用桨,谁能够扬帆没有风向……”我情不自禁地问自己,我可以唤起梅战胜病魔的勇气吗?     

    我的公司已经好几周没有新的业务了,我打算自己跑跑,也利用一下以前的关系寻找新的客户。     

    周末的时候我决定先去拜访李辉的公司,老谋在我旁边欲言又止。我没好气地说你要有什么事就直说。老谋犹豫半天才说他女朋友过年前到北京来找工作。老谋早就给我提过他女朋友的事,我没在意。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到北京来了。     

    我笑了笑,说还有几个月时间呢,到时候来了我们换个两居室好了,要不没地方住。老谋说好吧,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     

    花了两小时才找到李辉所谓的公司,我有点后悔此行了。简陋的办公环境,几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加上几台电脑,就是一个公司了。说严格点,他们都不能算个公司,也真难为老谋了。我问他们叫什么的时候,一个叫老安的不好意思地半天才说暂叫新感觉公司。聊了几句,另外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小子,想起要给我倒杯水,将一个破暖壶摇了摇很不好意思地说:“水没了。”并要马上去烧。     

    我忍不住想笑,连忙说不麻烦了。李辉在一旁插话,“老岳,没事,都老同学了,不怕老王见笑。”我说哪里哪里,大家都是老字辈的人,不要客气。     

    李辉当年是我们系的电脑奇才,在学校的时候除了电脑之外,其他的课程一塌糊涂,全部红灯,很多假期李辉都是在复习补考中度过的。为了能玩电脑,用他自己的话说,“卖血也要玩”,可谓痴狂。九九年快毕业的那学期参加李辉学校的计算机建模大赛,据说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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