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明令-剑衣白羽·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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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明令-剑衣白羽·第一部-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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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吉当即取了马鞍边挂着的褡裢,李旦一振广袖,便扬起一阵古怪铃音。那白马霎时跳了起来,冲向身后人群,惹得路人纷纷躲开。一片混乱中,郑吉与李旦甩脱了那两人,躲入一艘小舟,辗转来到剑衣阁的大船上。
  船上没什么人,李旦给他指了一间舱室,自己也下船登岸去了。郑吉推门进去,房中黑暗而安静,听得到起伏的江潮声与渡口上的喧嚣。窗槦紧紧关着,几丝阳光从窗缝中照进来,映出些红木的颜色。下一瞬,身后门突然被关上。猝不及防地,郑吉整个人落入一个散发着降香檀气息的怀抱里。
  闻韬从身后抱住他,亲了一下他的耳畔。郑吉的心跳渐渐缓了下来,他握住闻韬交叉在自己腰上的手,问:“你怎么在这里?”
  闻韬又轻吻了一下他颈侧,道:“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跟你的百羽将军跑了?”他反握住郑吉手,让他在自己怀内转过身来,道:“明日剑衣阁的船便不能在庐江渡口停靠了。你在堡中呆了十几日也没发现甚么,如此拖延下去,恐生事端。今日跟我一起回去,不赶你去幽州就是。”
  见郑吉沉默不答,闻韬道:“还是不肯走?”
  郑吉低声道:“英奇还没有消息。”
  闻韬道:“天越来越冷,连李旦放出鸽子都会被猎场的饿鹰吃掉。你再回去,要与你联络就很难了。”
  郑吉道:“我没事,项禹不会把我怎么样。再者,若我这样走了,燕雁来那边又如何交待。”
  闻韬看看他,叹了口气,道:“燕雁来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说着,他把郑吉身上褡裢剥了下来,随口问:“这里是什么?”
  郑吉道:“城里抓的药。”
  闻韬又把他外衣也剥了,问:“生病了?”
  郑吉道:“已经快好了。”
  闻韬摸了摸他低烧的额头,道:“见你这般乐不思蜀,我还以为项禹待你有多好。”他此前很少在郑吉面前提起项禹,现在却好像突然感兴趣了起来。闻韬低头吻了吻郑吉的嘴唇,问道:“项禹有这般对你吗?”
  郑吉点了点头,道:“有。”
  闻韬勾住他膝下,将他打横抱起来放在床上,问:“这样呢?”
  郑吉又道:“有。”
  闻韬解开了郑吉亵衣的系带,把手掌贴在他腰侧赤‘裸皮肤上,又问:“那这样呢?”  
  郑吉居然又点了点头。
  闻韬松了开他,不敢置信地说:“你居然真的肯给他!”却发觉身下青年快活地笑出了声,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郑吉道:“我是在诓你,但我也没说谎。”他抓住闻韬的手,放在自己腰侧的淤青上,道:“我受伤了,项禹把我抱去上药,被他亲了一下,再没别的。”
  闻韬点了盏琉璃灯,舱室内忽然亮了起来。他俯身去看郑吉的伤势,道:“哦,你又干了什么讨打的事?”
  郑吉道:“项禹觉得我是侯爷派去的刺客。”
  闻韬放下灯,正色道:“如果聂英奇最后证实燕雁来所言不虚。你会杀他吗?”
  郑吉想了一会儿,诚实地道:“我不知道。”   
  闻韬见状,故意按了一下他腰侧的瘀伤,道:“若真是他让云孟泽来构陷我,后来又将他灭口,你也下不了手杀他?”
  郑吉轻轻痛吟出声,道:“侯爷说过,琅琊那件事情,我本没做错。”
  闻韬哼了一声,道:“这句话你倒是听进去了。”
  他的手顺着郑吉腰际抚下,郑吉的喘息逐渐变得粗重起来。他恰好被桌案上那琉璃灯照着,有些晃眼,就推了推身上人,道:“把灯熄了吧。”
  闻韬却不动:“熄了做什么,你这般好看。”身下青年被那晃耀夺目的宝灯映得面颊微红,眼瞳里都是流光,让人不禁想多看两眼。  
  郑吉一哂,道:“你是不是头一次这样觉得。”闻家人大多高挑俊美,剑衣阁里许多人也有一张好看的脸。郑吉混迹其间倒不逊色,却也不出挑。
  闻韬手中动作不停,道:“当然不是,从前带你出门,别人常说我这个弟弟生的出色。”
  郑吉闷哼一声,闭上眼道:“你也知是别人,我也不再是那时的样子。”男孩子的好看,与真正长成男人之后全不是一回事。
  闻韬慢慢地道:“你现在这模样,比以前什么时候都好看。只是他们都不能看见。”
  【脖子以下不能描写部分】
  情‘事过后,郑吉满身是汗,赤‘裸地伏在闻韬怀里。他多日的低烧终于退了下去。闻韬的手绕过他的瘀伤,为郑吉慢慢揉着酸痛的腰背。窗外,船舷上的占风铎又一阵一阵地响了起来。
  闻韬一边为他按跷,歉声道:“腰还受得了吗?方才我有些过分了。”
  郑吉含糊地应了一声。
  闻韬手指滑过他的肋骨,又道:“你身上好像又瘦了一点。”
  郑吉贴着闻韬胸膛靠了一会儿,用胳膊撑起身,道:“再不回去,凫衣堡的人要起疑了。” 
  闻韬却抓住他手臂,一把捞了回来,道:“这就走了,你就再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郑吉道:“有。问一件事,侯爷当年是怎么拿到剑衣残卷的?”
  闻韬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将他压在身下吻了一会儿,方答道:“燕老堡主在灭门案后,在帝林废墟找到了除了朱衣卷之外的三部残卷,辗转交予了我与闵祜。因为此事,前些年七十二派要求重启阴明令,曾推举凫衣一脉为令主。却不想燕雁来为了内斗,竟是第一个倒向喑王的。”
  郑吉道:“我还记得,剑衣残卷上除了剑衣诀,倒是有一幅孔雀明王像,岂非有些奇怪。”
  闻韬笑道:“也没甚么奇怪。我曾告诉过你,剑衣诀被朱衣写入阴明录时,本是专门用来克制暗帝的孔雀刀法的。只是少有人知道,暗帝来自西域,其武学亦曾修持孔雀明王的法门;而众所皆知,朱衣信奉地藏。是以残卷中提及了这一段渊源。”他似乎有些不满,又将郑吉箍回怀内,追问道:“你只问这些,就没别的话了吗?”  
  郑吉只低声道:“侯爷放心。”他将闻韬搂住自己的手臂推开,爬起来穿好了衣服。
  闻韬冷哼道:“你又是生病,又是挨打,教我怎么放心。下回项禹再打你,逃你总是会的吧。”却又拉过他的手,放在嘴边一吻。
  郑吉不敢提及功力散去一事,躲着他眼神,只说:“知道了。”他从闻韬怀里抽回手,将舱室内窗子打开。
  日光已开始西斜,李旦此时正好来敲门,催促闻韬下令起锚。郑吉提起那褡裢,推门走了出去。他的白马被李旦弄得跑丢了,只得加快脚程,方能在宵禁前赶回堡中。
  *
  郑吉穿过猎场时,天色已全黑,远远看去,堡中灯火通明。雉堞与女墙之上的火把与来回巡逻侍卫比以往多了一倍。他略一思忖,心知堡中必出了大事,便也不再想着偷溜进去,直接去叩了正门。
  项禹高坐在前厅中,看着郑吉被人带进来。
  厅很大,人却不多。除了项禹同几名弩手侍卫,地下只站着佟方与两名陪戍副尉,燕氏与徐漠北。徐漠北早已从帝林被项禹召回,自上回郑吉惊了马后,他对这青年便没甚么好气,劈头就道:“阁下偷马出堡,还竟敢大摇大摆地回来。”他又对项禹道:“此人今日偷了那大宛白马出去,在庐江城中四处乱走,故意将我手下甩脱,磨蹭到如今才回来。当中必定有鬼!”
  郑吉道:“你们既派人跟着我,就该知道我是去城中买药,被人惊跑了马,追了半日也不见踪影。只得从猎场外野步行回来,却不知堡中发生了甚么事?”
  答的却是佟方:“今夜堡内进了刺客。”
  徐漠北道:“那刺客也许就是从猎场逃走的,难保与此人没有干系。”
  郑吉去看项禹,对方的脸藏在阴影之中,并不能看清什么。此时那燕夫人又道:“刺客腰身受了将军一掌,当有伤痕。你若要自证清白,当众脱衣验身即可。”
  郑吉当然不能脱衣。他无法肯定,闻韬今天在他身上留下了多少欢爱的痕迹。众人见他踌躇不语,面上怀疑之色更重。项禹此时却第一次开口道:“不是他,你们都先下去,加紧夜巡。”
  郑吉腰侧确有瘀伤,此事别人不知道,项禹却清楚。于是郑吉就稀里糊涂地被解了围,别人也无话可说。此时厅中众人各自退下,项禹亦缓缓起身,郑吉才发现他脚步有些沉重,想来方才不舒服。及至二人到了房中,项禹却已神色如常。他径自入了内室,从墙上取了自己的弓‘弩查看。
  郑吉端药进来时,项禹正倚在榻上,用一块蜂蜡擦拭他的弓弦。他看了那汤药一眼,皱眉道 :“泼掉!”
  郑吉道:“这是方才在外面炭炉上温的。我今日去城中药庐,用聂英奇的方子抓了药,看着他们煎好一服,封在瓦罐中带了回来。” 
  项禹病了半月有余,次次将燕氏送的药泼了。郑吉见他脸色一日难看过一日,便自己去城内给他抓了药。      
  项禹冷淡道:“聂英奇的方子?你当日说聂英奇将你带走,他现在又在何处?你旧友李旦的船只今日就在庐江,你怎么不去投靠他?”
  郑吉道:“下月起,徽港与庐江水道便枯封了,李旦自然也要走。聂英奇已去了关外,我留在此地,有一半原因也是为等他回来。”他见项禹靠在引枕上,只低身给弓柱上蜡,却也不显生气,又道:“将军若想再盘问我一回,也等服药后再论。”
  项禹并不理会,放下猎弓,又开始擦拭另一架箜篌。此刻,他手中调试着那弦柱,头也不抬地道:“你出去。”
  半响无动静。项禹抬头,却见到郑吉低着头靠在桌边,一手还抓着药碗,一只拳头抵在腰侧,松了又紧。
  项禹问:“腰上还在疼?”此时刚巧燕氏来报,说夜巡人手已集结完毕,正等候将军号令。她又待细说,忽见到郑吉在场,欲言又止。
  项禹令众人在门外等候,转身抬起郑吉有些苍白的脸,探了探他额角,又要去查看他腰肋上的伤。 
  郑吉退开道:“我没事。将军若是方便,不妨另拨一间屋子给我住。”这几日,他在剑诀招式上花了气力补练,夜中不寐之时更苦修内力。今天白日里又与闻韬折腾了大半天,到了晚上,腰背便有些吃不消。只是那日项禹为他腰伤上药时,郑吉疑心那侍者是燕雁来眼线,倒也没反抗。不想半睡半醒之中,项禹却来吻他。现在堡中风声鹤唳,自己再住在项禹房中,更是不妥。
  项禹见他避开,却笑了笑,竟起身拿过郑吉手中药碗,将药汁一饮而尽。方道:“我这心疾是胎中所带,无药可根治,只得戒怒忌郁,勤加保养,方可天年,是以未发病时向来不肯多服药。”
  他又伸手将青年扶到榻上歇下,道:“不过现下我既领了你的情,你也听我一句。刺客也许还在堡中,我房外有佟方勤加戍卫,你住着总归安全些。”语罢便取了那刚刚打蜡的弓‘弩,亲自带人去堡中夜巡。  
  直到天亮,却也一直未见到刺客踪迹,想必已逃出堡去。郑吉疑心那人便是燕雁来,却也没打听出什么来。
  堡内与猎场外野戒严了一段时日,在冬狩时才重新开放。
  此时已入了腊月,凫衣堡内愈加森冷,外野猎场林寒涧肃。项禹每日服药,脸色已好了许多。他现在待郑吉算得上和颜悦色,少了些病中的暴躁脾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刻意疏远于他。只是聂英奇的方子果然有效,人却杳无音讯。
  郑吉进城买药时,曾向城内驿站去打听聂英奇的消息,却一无所获。倒是李旦来了几次密信,劝他早日回去。冬狩开始后,郑吉隔三差五便会随着佟方去猎场外野,天上却只有堡中豢养的猎鹰。三天前,他问佟方要了把旧猎弓丢下山坡时,还在下面那半枯的河床上见到一只冻死的燕子。
  想来现在这般天气,若聂英奇真在关外放了信鸽,飞不到滹沱河便要冻死在半路上。
  只不过今日,郑吉竟又见到了那只死燕子。他骑马去外野查看当日丢下的猎弓,却发觉猎弓已不见了,燕子的尸体却还在,未被前日冬雨冲走,也没被猎场上的田鼠拖去。郑吉心中觉得古怪,见四野无人,便下了马,跃到河中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去查探。那燕子果然有蹊跷,它全身浸透了油蜡,被掏空的腹中拖出一张长长的字条,写着“腊月十一子夜,会于故地取弓。若再诓骗于我,有如此弓。”
  郑吉读完,手心忽然一热。那燕子竟燃烧起来,连同他手中字条变成了一团火球。郑吉忙撒开手,却瞥见那燕子尾巴上竟有一根引线,当即纵身飞掠。听得身后一声爆响,郑吉回头,竟见到河床淤泥被炸出一道两尺长的槽沟。远远望去,他当日掷入河床中的猎弓已被炸成了几块碎片,静静地躺在当中。
  郑吉当日丢下这猎弓不过为了拖延时间,自然不是燕雁来要的那一把。他也确然没在项禹房中发现这样一把这样闲置的猎弓。但燕雁来的耐心已被用尽,他要自己来取。而腊月十一,恰巧是项禹出发去帝林的日子。
  今日已是腊月初四。
  忽然,山坡北麓树林中簌簌而动,郑吉当即戒备,飞身上马。再仔细一听,风中竟有铃声。他打马跑过去,竟在林中见到了李旦。  
  李旦比以前更消瘦了些,精神却还好。他一见到郑吉,就道:“侯爷听说堡中已戒严一月有余,特来让我接你回去。”
  郑吉却躲开他眼睛,道:“你怎么亲自来了,这片猎场还是禁区。”
  李旦耐心地道:“聂英奇已走了五十余日,幽州却还无人见过他。北方此时早已天寒地冻,大雪封路,他一时半刻怕是不会有消息。你再空等下去并无意义。”
  郑吉道:“七日后燕雁来要在堡中见我。”
  李旦却不在意地道:“你尽管毁约,侯爷应付得来。他当日既要了燕雁来的好处,早已要料到有这一日,难道还真将你搭进去不成?”
  郑吉道:“我知道你们现下无暇分‘身应付燕雁来,能稳住他一日是一日。项禹并不太拘束我的行动,我若真想走,待过些日子堡中戒严解除,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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