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中日武汉大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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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中日武汉大会战-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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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底,被薛岳配置在商丘一线阻敌西援的第8军,与日军中岛师团先头部队仓促交手后,便擅自向西南撤去。中岛师团如恶虎扑羊,急趋兰封。中国军队有陷入敌内外夹击之势。
  蒋介石失望而无奈地致电程潜:日军主力已突破归德(商丘),我军有陷入包围之险境。放弃对土肥原师团之围,全军撤至平汉线以西。
  程潜痛苦万端,把电报递给薛岳,遥向东天,喟然长叹道:“大辱安能忍,兹仇永勿忘。”
  薛岳看毕,嘴唇颤抖却又无言,呆呆地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痛苦地抱住了头,他知道他已永远失去这次机会了。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一片朦胧的青灰色罩住了大地,也罩住了行进了一天的疲惫不堪的部队。
  “咳,撤退,撤退。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薛岳长吁短叹,心烦意乱。
  这时,兵团参谋长从后面赶了上来,报告道:“司令,前面就是府店了。这儿距洛阳只有五六十里地,明天兵团部即可到白马寺。”
  薛岳从长长的沉思中醒来,望望渐渐变黑的车外,吩咐道:“今晚暂住府店。明天务必赶到白马寺。”
  

武汉,蒋介石大骂程潜“滑头”(1)
6月初,有“火炉”之称的武汉已让人大汗淋漓,闷热难耐了。公馆里,蒋介石已感到他平日挺爱穿的桔绸大褂今天不那么舒服,全身热得厉害,连他那光光的头顶上也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武汉是不能再失了,自去年7月中日开战以后,尚不到一年时间,中国的半壁河山便已沦入日本人之手,他不得已一退再退,如今他能呆得住的中心都市,也就这武汉一隅。如果武汉再失,那他就只能退入四川的绵绵群山之中。他不甘心,更不服气,想想去岁金陵城车如游龙,人如潮水的盛世繁华,他心中一阵抽紧,眼角竟有些潮湿。
  他的情绪从没像今天这么低落过。能建立起今天的大业,他虽然经受过不少次挫折,有几次甚至不得不一个人亡命日本,但那时的执着和热情似乎要比今天高。那时的他似乎已眼望光明,尽管有时也摔倒,但信心却极强。可今天,作为一国的领袖,国民党的总裁,他想问题,看事情却有些患得患失,反倒没当初那么洒脱了,他不愿中国亡在国民党手中,更不愿中国亡在他蒋介石手中。千世功名可无,千秋罪名却决不可有。他甚至怀疑全面对日开战是不是仓促了一点。
  门被轻轻地推开,娇小典雅的宋美龄款款地走了进来,一句话,把在思绪里沉浮的蒋介石拉回现实中来。
  “达令,你这样陷入沉思……”
  蒋介石抬头望望眼前风姿秀逸的夫人,一时伤感,竟抓过细嫩的纤手摩挲着,思绪又飞向了另一端。
  “达令,退到武汉,也没能给你过好生日。”
  宋美龄嫣然一笑,玉齿微露,开口道:“你忘了,我们信徒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蒋介石咂着瘪瘪的、装满假牙的嘴,嗯嗯了两声竟一时无语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手而立。蒋夫人轻轻地移至窗前。远处东湖黑沉沉一片,一阵凉风徐徐吹来,令两人颇感惬意。宋美龄看出蒋介石今天心事颇重,开始想等他自己说,见蒋介石半晌无语,这才问道:“还在为前线的战事烦心吗?”
  蒋介石答非所问,盯着远方缓缓说道:“日本人不想放过我蒋某,可本党内也有不少人与日本人一个调子。我身在其中竟不知然,难免困惑啊!”
  说罢,踱回沙发前缓缓落座。
  宋美龄知其所指,含笑而立,点拨道:“达令,你忘了前些日子焕章(冯玉祥字)讲的故事吗?”
  蒋介石侧过头若有所思,并未开口,只是耐心听着。
  “我觉得焕章说得有道理。三国时鲁子敬劝孙权,众人皆可言和,唯主公不可。众人降曹,仍可为臣称侯,而孙权降曹,则只能轻车简从,永居人下而无出头之日。今天的情形就像是历史又转回来了,日本人能容得下你周围的所有人,甚至汪兆铭(汪精卫时任国民党副总裁),但绝容不下你。年初近卫的声明不就再清楚不过了吗?所以你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迟疑不定了。”
  宋美龄绝不仅仅是蒋介石的生活伴侣,更是其政治风浪的同舟共济者。一通句句入理的话使蒋介石大彻大悟,头脑清醒了许多,那股越挫越奋的劲头又慢慢地回到了他身上。
  蒋介石按下按钮,吩咐进来的侍卫官道:“请林主任马上来。”
  少顷,林蔚急急忙忙进得屋来。蒋介石站起身,郑重地交待说:“你马上跟一战区程长官联系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守住郑州。”
  蒋介石轻松了不少,宋美龄更是欣慰,脸上绽开了花朵,柔声道:“达令,别总闷在屋里,出去走走。”说着挽起蒋的手臂走出屋来。蒋介石这一刻心绪平静,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一战区长官部。程潜外出未归。这两天他很少呆在这里,也许根本就不想呆在这里,参谋长只能代他与林蔚通话。这位参谋长看来倒满有主意,当林蔚问有无拒敌西进,守住郑州的良策时,竟满口应承道:“有啊!就看你们上头有没有胆量放‘龙’了。”
  参谋长玄玄乎乎卖个关子,却让林蔚一阵心跳,忙催道:“老兄,放什么‘龙’,你快说,别兜圈子啦。”
  “放‘黄龙’!现在日本人迂回郑州,不日即抵###、尉氏、太康一线。眼下正值伏汛,河水涨满,放出黄河水,不仅能挡住日本人,还能把突出的一部分小鬼子冲进淮河。”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武汉,蒋介石大骂程潜“滑头”(2)
林蔚一听傻了眼。又是放水!连委员长对这事都挠头,谁敢做这个主,想着,他继续问道:“你这想法程长官知道吗?”
  “程长官不知道我敢跟你说这些!?现在日本人也瞄上了黄河,要是他们先动手,那喂鱼的就不是小鬼子,而是我们啦。”
  林蔚见事关重大,自己不便再多说什么,便答应即刻上报委座,扣了电话。
  一战区做事不含糊,随后又是一封特急电报,要求掘堤放水,请委员长下命令。
  蒋介石像被逼上了绝路。几天了,掘堤放水的报告一份份压在他桌上,像一块块热得烫手的生铁,哪个他也不敢动一下。要是一份待他签字的作战命令,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签上字。仗嘛,可胜可败,哪个圣人也不敢保证一定打胜仗。可要掘堤放水,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黄河这条巨龙,一旦放出来,谁又能收得住呢?那时,活着的人饶不了你,死了的冤魂也不会放过你,历史最终也将给你记上一笔。这个决心难下啊!
  他这时甚至有些怨恨起手下的这些将领来。平日里管都管不住,到处胡来,谁跟他请示过?可眼下怎么突然安分起来了。电话里通知都不行,还非要下个正正规规的命令,这不是明摆着要让他来当这千古罪人。他越想越气,恨恨地骂道:“娘希匹,到了关键时刻都往回缩,一群没有责任感的滑头。”
  蒋介石望着桌上成沓的文件,心烦意乱,火气大得吓人。
  想当初程潜督率第6军,直搅得他寝食难安,花了几年时间才把程潜手下的兵都消耗掉。那时的程潜倚仗资历老,不把蒋介石这个新贵放在眼里,转眼10年过去了,江山大变,程潜倒是老老实实地居蒋之下为臣,可蒋介石此刻对他的这一点似乎也不满意。
  想当年你程颂云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今天怎么这般安分。明知日本人也打起黄河的主意,可你倒还稳得住劲儿,你也知道这历史罪人不好当!真是个地地道道的滑头,大难临头先图自保,这遭人唾骂的角色最终还得我来演。
  这时的蒋介石突然感到,他苦苦追求了这么多年的大权也不都是诱人的甜果。
  蒋介石徘徊瞻顾,举棋不定,最后还是日本人促使他下了决心。6月3日,日军拿下兰封后,直逼开封城下,陇海线、平汉线风雨飘摇,郑州城岌岌可危。
  这时,蒋介石手中能打的牌都打了,能用的部队基本上都用了。武汉会战,扒拉来,扒拉去,还不是要靠徐州退下来的这50多个师、60万人。可眼下这支部队士气低落不说,残缺不全更令他心焦。有的一个师的番号,兵力不过千把人,还抵不上一个团。这样的部队不重新整训,补充兵员,一上战场就会垮掉,南京之战教训太深了。可休整、补充,需要时间。
  时间,蒋介石太需要时间了。武汉会战布防需要时间,军队整训需要时间,中央机关向四川疏散需要时间,工厂、学校的迁移还需要时间,此刻,时间在蒋介石眼里成了比什么都精贵的东西。
  6月3日,日军逼向开封时,蒋介石终于走投无路,无可奈何地在掘堤命令上签了字。同时致电程潜指定由20集团军总司令商震负责此任务,限令4日夜12时放水。
   。。

花园口:黄河在怒吼(1)
6月4日黎明。天际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明,青白色的曙光和蒙蒙的晨雾笼罩着长长的黄河大堤。郑州以东###县赵口清晨的宁静却被一阵铁锹、镐头的砍挖声和夹杂其间的一片吆喝、咒骂声敲碎。国民党第20集团军56师汤邦桢旅2个团5000多人堤上坝下地忙活开来。
  中午时分,56师师长刘尚志有些急眼了。前一天到商震的司令部受领任务时,他拍着胸脯向商震保证,这么点儿事我一旅有几个时辰就能完工,请总司令把心放在肚子里。可今天一上阵,他这个对水利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傻眼了。
  官兵们知道这活儿上面催得紧,干起来不敢懈怠。再说一听说淹日本人,谁不玩命。战场上不是小鬼子的对手,担土挖沙这些庄稼人出身的年轻人可不怵。可赵口这一带土质差,多是流沙。好像是专跟这些兵过不去似的,随挖随塌,这坑道死活挖不成。有几个好容易成那么个形了,再动两下呼啦啦又塌了下来,连人带家伙埋在里面,又是一通忙着救人,半天转眼过去了,工程毫无进展。
  刘尚志急得直跺脚,汤邦桢更是破口大骂,可谁也拿这山一样的沙土堆无奈。
  下午,师工兵营也投入了。午夜前,好赖终于扒开两道口子,可水没冲多远,掘口又被冲塌的泥沙填满,干瞪眼就是不见水再流了。
  第一天掘口失败。
  午夜,蒋介石在武汉还没睡,等着掘堤放水的消息。当闻知掘口失败的消息时,急得他在屋里来回走动,坐卧不宁。日本人已逼近开封,顶到平汉线大门口了,可掘堤到现在还稀里糊涂地连个眉目都没有,这怎不能让他一阵阵急火攻心。为堵住日本人,他当即指示程潜:1。守卫开封的部队要加强,开封守得越久越好。多守一天就多一分成功的把握;2。令商震继续催督部队,并悬赏千元限日完工。
  见蒋介石、程潜催得急,6月5日天一亮,商震也亲赴赵口掘堤现场。这一日56师干得更卖命,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用的家伙都用上了。成堆的炸药被抬上了堤坝。成箱的地雷被埋在了沙土中。可一声声巨响并没带来什么惊人的效果,大堤仍像个倔强的老人傲立在那里,护卫着黄河。
  至6月6日夜,赵口掘堤还是没能成功。刘尚志垂头丧气地被商震大骂了一通。也怪他牛皮吹得早了点。
  入夜,武汉蒋介石的电话直接拨到了商震的司令部。几天来,蒋介石每天必有两三个电话打来,催问掘堤进展情况。焦灼的询问,严厉的斥责,使商震明白委员长比他更急,弄得他日夜未敢合眼亲自催督、检查,可他在流沙面前也像是碰上了软钉子,有劲使不上。任蒋介石万般心焦,他也毫无办法。
  今天又是这样,当蒋介石得知掘堤又失败后,忍不住大声斥责起来。电话里一阵嗡嗡声,杂着蒋介石尖厉的奉化口音,搅得他一阵阵心惊肉跳。
  “商总司令,掘口屡屡失败,是何道理?须知此次掘口事关国家、民族命运,没有小的牺牲,哪有大的成就。你是革命军人,在这紧要关头,切戒妇人之仁。必须打破一切顾虑,坚决去干,克竟全功。”
  商震满腹委屈。听起来,蒋介石似乎在怀疑他怕担责任而在暗里顶着。放下电话,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几天没睡了,他的头涨得老大,嗡嗡作响,眼皮也像是坠了铅似的,沉重的抬不起来。但他没法休息,在蒋介石的斥骂声中他是睡不着觉的。
  再说土肥原师团,自5月底在兰封被解围,经大量人员、装备的整补后,就像一只曾被打伤的恶狼,缓过劲来,怀着一股深切的复仇感疯狂地反扑过来。此时他比往日似乎又凶悍了十倍。
  6月6日,14师团先下开封,当晚便向###转进。次日再克###,郑州已是遥遥在望。
  蒋介石大惊失色。
  程潜大叫不好。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商震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之际,驻兵花园口京水镇的新8师师长蒋在珍毛遂自荐,走进了商震的司令部。
  蒋在珍自率新8军进驻京水镇后,在花园口一带构筑了不少工事,对那一带情况颇了解。当得知整个战区,甚至武汉的委员长都被掘堤的事惊动了,便认为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斗着胆子向商震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将掘堤工程放在花园口,由新8师承担,设法从大堤斜面爆破,凿穿大堤。 txt小说上传分享

花园口:黄河在怒吼(2)
商震病急乱投医,无奈之际也顾不得他的话是真是假,便上报了战区。
  程潜闻报,立即招来了郑州的水利专家十多人,论证结果:行。程潜毫不怠慢,急报武汉委员长核准。
  武汉,蒋介石收到电报,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即签发了命令。临了,还专门加上两句:着新8师即刻开工,悬赏银洋2000元,尽早掘堤放水。
  蒋介石这时又把希望压在了蒋在珍身上。
  6月7日夜,月明星疏,花园口关帝庙西侧数百米处,马嘶人叫,火把林立。蒋在珍踌躇满志地上阵了。可没多久,干活的喧沸声就变成了一片激烈的冲突、咒骂。
  原来,新8师的一个团长为加快进度,抢下头功,从附近征来了几百名民工。可民工一发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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