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风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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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风逐月-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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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是你能随便拿的?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十六儿,是你说的出门在外,不能任人搓扁揉圆,吃了亏不能忍气吞声,一定要讨回来嘛。”萧醉风叫屈道。

“我叫你这样讨回来吗?我叫你这样讨回来吗?”秋十六又拧了他一把,不过这次轻得多,显然是对自己刚才那一拧的力道还是有所认识的,“东西呢?拿来叫人送回去。”

萧西风苦着脸从怀里摸出张当票递给秋十六,道:“在扬州盘缠花光了,已经当掉了。”

“算了,等下差人去扬州孰出来,给人家送回去,免得,免得那小姑娘心里老是记挂着你。”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萧醉风把她抱起放到腿上,轻声道,“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

“你到还记得。”秋十六笑着再拧了他一下,这一下则是纯属象征性的。

“怎么会不记得呢,我每次吃完东西用你送的那条丝帕擦嘴就会想起来呢。”

“你这呆子。”秋十六笑着,鼻子却是发酸,这人本是山林中长大,粗野率性,却为讨自己欢喜硬去学那文绉绉的东西,这次出门前告诫他对人要礼数周道,他竟也一板一眼地照做了,想必是闹了不少笑话。

“我这次取得了血玲珑,过两日,你吃下去,身体就会好了,你喜欢清蒸还是红烧?”

秋十六叹了口气,道:“相公,说好了,只要一找到血玲珑马上赶就回来,你若快马加鞭,只要端午就可以回来,你却拖到了八月,磨蹭了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不想十六儿啊。”

“怎么不想呢?我想念你得很呢。”萧醉风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像是想把她揉到骨血里去。

“那你是怕我不让你养那血玲珑?”秋十六伸手探进他衫里,在他胸前一阵摸索,寻到两个浅浅的痕迹,“你爱惜我这身子,我自己难道就不爱惜吗?你要用心头血去养那血玲珑,我又岂会不让你去养?你却一个人在外面把它养成了才回来。你知不知道,你没回来这些日子里,我每天心都好疼,每天心都好疼啊。”秋十六说得轻柔,萧醉风却感到她微微地颤抖,一时却又想不出什么话语来安慰,只好道:“那小东西食量小得很。”

解毒

8.

林初云先在玉盘周围的桌面上洒了一圈珍珠粉,然后把装着血玲珑的锦盒放到玉盘中央,向萧醉风点了点头。

萧醉风抬手弹出一缕指风,击在那锦盒上,啪的一声,锦盒弹开。那血玲珑却是墨绿色的甲壳虫,只有蚕豆大小,反应却相当敏捷,锦盒一开,马上就爬了出来,它似乎不愿沾到那珍珠粉,只在玉盘中打着转。

林初云取出一支银针插进萧醉风胸口,一丝的殷红流入针尾透明的小圆球,等到那圆球装满鲜血,才将银针拔出,放入玉盘。那血玲珑闻到熟悉的血腥味,不再乱转,抱着那银针一动不动地吸了起来。

林初云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刀片,道:“大哥……我还是要再讲最后一次,用这血玲珑解虞美人之毒,我也只不过是听师父说起过而已,只有不到一半的把握,万一,万一不成,这用心头血养成的血玲珑毒性非同小可,嫂子的性命将会不保。”

“初云你不用担心,十六儿会没事的。”萧醉风看着躺在床上的秋十六,瘦得仿佛不存在,“你也说过,若这毒再不解,长期针灸,十六儿就会慢慢地变得痴傻,慢慢地就会把我忘记啦,到那时候她再也不能明白我对她的心意,那样就算活着,又还有什么生趣?若真是不成,她为我受了这么多苦楚,我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孤单寂寞。”

林初云不再言语。只见那血玲珑吸饱血之后愈发地绿得发亮,就在它松开银针的地刹那,林初云手中的刀片射出,将它从头到尾均分为二,刀片甚至划开玉盘,直没入木桌内。林初云用银针从那血玲珑腹中挑起一颗米粒大小的暗红色物体,喂到秋十六口中,萧醉风一手扶着秋十六的腰,一手抵在她后心处,以内力为她催化药力。

雷震天背着手不停地在院子里来回地踱着。

“雷叔叔,您别转啦,我头都被你转晕了。”初三坐在院中的凉亭里,肩上蹲着毛色黄黑相间的小狸四季豆,“我知道您担心我姑姑,但您这样转来转去地也帮不上什么忙呀,四季豆都还没您那么紧张呢。您还是过来喝杯茶吧。”

“哼!”雷震天走到亭子里坐下,道:“谁说我担心那个女人了?”说完,又想到这小丫头正是和他口中的女人一个鼻孔出气,于是又道:“不就是解个小毒吗?怎么比生孩子还久。”

“那可不是小毒,云姑姑说啦,她也没有多少把握可以成功呢,说不定姑姑就过不了这一关呢。” 初三细声细气地道。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雷震天道,然后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很镇定嘛。”

初三曲起腿放在石凳上,双手抱着脚,把头放在膝盖上,眨着眼道:“姑姑把后事都安排好了呢,她说,爹爹肯定是要和她一起去的,初三就交给云姑姑养,将来你们成亲了,我就叫雷叔叔你爹爹,叫云姑姑妈妈。雷叔叔你胆子小,喜欢云姑姑又不敢说,到时候还得我帮忙推一把才行。”

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讲出这样的话,雷震天听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大声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那个女人那样的妖孽,哪会有那么容易死的。”

初三又道:“姑姑还说,雷叔叔是只纸老虎,看起来吓人,其实一点也不可怕,到时候一定会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

雷震天沉声道:“那女人还说了什么?”

“姑姑还说,算命的说她命中没有子女,不然,早就让我叫她妈妈了。其它我一点也不怕被克死,我一直都当她是我妈妈。”小丫头说着说着,抽抽咽咽起来。

雷震天不擅言辞,心里烦躁,索性站起来又到院子里来回地踱步。

门终于开了。林初云走了出来。雷震天和初三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样?”雷震天问道。

林初云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丫头你没事吧?那女人没事吧?醉风没事吧?”雷震天扶住她,连点她几处要穴。

初三呆呆地站在院中,却不敢进门去看一眼。

林初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都没事。”

雷震天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说吧,那个女人,命长得很。”

初三到底只是个小孩子。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地大哭起来。

秋十六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仿佛是只乘着风都能飞起来的风筝,不知过了多久,觉得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歇一下,却只见四周雾蒙蒙的一片,隐约中,仿佛看到了庄严的莲台,只听得一个慈爱的声音在耳边道:“还不快回去,那痴儿还等着你呢。”

秋十六本是迷迷糊糊地,一听这话,立时清醒了不少,努力地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周围的情景,好找到回去的路,却看见雪白的帐顶,萧醉风双眼深陷,嘴唇发白开裂,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开口便道:“你这呆子,累了也不知道要歇歇。”

萧醉风扯了扯嘴角,眉眼弯弯地道:“我本来就是个呆子,可偏偏有个姑娘拉着我吃了观音娘娘供桌上的苹果,竟懂得了这人间的情爱。”

林初云端了碗汤推门进来,道:“嫂子你昏迷了三天,大哥也三天水米未进,敢情是什么都想等着和你一道儿呢。”

秋十六的毒解了之后,不再受那锥心之痛,萧醉风又天天把人参灵芝当饭一样给她吃,身体渐渐好了起来。

这日是八月十六,是他两人的即定生辰,醉风楼休业一天,萧醉风特意下厨做了些拿手的菜,在院中的凉亭摆了满满一大桌,叫上林初云和雷震天一道庆祝。

酒过三巡,月上中天。

雷震天有些醉了,问道:“醉风,你们每年过这生日,到底是多少岁啊?”

萧醉风想了想,道:“我和十六儿相识六年,从相识那年才开始过这生日,应该算做六岁吧。”

“哈哈哈哈……”雷震天笑得直打跌,“六岁,哈哈哈哈……”

初三跳到院子中央,翻了几个斤斗,道:“原来爹爹比我还小呢。”

秋十六和林初云也觉得好笑,只不过没有雷震天和初三那么夸张罢了。

秋十六道:“相公,如此说来,我们还算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不过,要说只得六岁,说出去也没人相信,不如,就算是三十岁吧,三十而立,正好。”

萧醉风道:“十六儿你说得有道理。”

林初云道:“好久没听嫂子弹琴唱曲儿了,今天嫂子是寿星,可不能再推托了。”

秋十六道:“那是自然。”于是让萧醉风取来瑶琴来。那琴名为“焦尾”,琴尾部有烧焦的痕迹,与“号钟”、“绕梁”、“绿珠”并称四大名琴。据《后汉书。 蔡邕传》中记载:“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在这兵荒马乱之中,这把名琴竟流入杭州知府之手,被秋十六偶然看到,心中很是喜欢。那知府本虽不通音律,却也是极有见识之人,知道这是把千金难求的绝世好琴,纵然自己不能用,留也子孙后代传家也是好的。他是绝不愿意转让。秋十六却道人要寻好琴,琴却也是要找个好的主人,若留在一个不懂宫商角徵羽的人之手,他纵然是对这琴珍重爱惜,也无异于使明珠蒙尘,这琴不会说话,心里却是难受的紧。秋十六当场弹奏了一曲梅花三弄,知府大人大为惊艳,直叹耳福不浅,这琴能得秋十六赏识真是有福份,最后以十两纹银之价将此琴让给了秋十六。

秋十六抚上琴弦,唱道:“月儿月儿真个令人爱,碧团团,光皎皎,直照见我心怀。当面看,背后望,清辉彻夜长长在。愁只愁云半掩,恨只恨雨还来。想只想缺有圆时,虑只虑晴(情)难买。”

这曲子勾起人心里无限的情思来。

雷震天干咳一声,打破那让人迷醉的气氛,道:“醉风,你答应红袖添香楼的黎翠袖,三个月之内要找到三绝鞭去见她,不知你如何打算,可有什么线索?”

林初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萧醉风道:“这件事却要四季豆帮忙。”

小狸四季豆正在和初三争抢水果,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马上停了下来。

“大哥有什么东西沾了那三绝鞭的气息?”

萧醉风颇不好意思地道:“就我那件长衫沾得最多,我一直没洗呢。”

雷震天大笑道:“醉风,你该不会是早料到红袖添香楼会找上门来,特意留着不洗的吧。”

秋十六笑道:“我相公自然是早就料到了。”

雷震天本想取笑萧醉风一番,但秋十六此言,让他一时语塞。

萧醉风回屋内取了那件长衫出来,林初云给四季豆闻了闻,那小狸儿就围着萧醉风转开了。

林初云骂道:“小呆瓜,我看你是白食吃得太久了,养得满脑肥肠,也变得傻了,还不快出去找!找不到,就别给我回来!”

四季豆委屈地望着林初云,又吱吱吱地叫了几声,闪电般飞掠出去。

林初云道:“已过了这么些日子,恐怕会难找一些,不过,总会给四季豆找到的。”

秋十六道:“相公上回在镇江给观音菩萨烧了香,许了愿,这愿一时也还不了,但我这回能平安度过,总该是要去谢谢菩萨。明天我就和相公带初三去镇江给菩萨上香,517Ζ初云,你可有什么愿望?要不要嫂子帮你去求求菩萨?”

林初云想了想,道:“嫂子,这祈愿定要亲自去才显诚意,不如我和你们一起去。”

秋十六本以为她会不舍得离开雷震天,听她这样讲,也觉得有理,于是道:“那这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可就要交给震天了,少赚些银两没关系,你可千万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雷震天道:“哼,你们就只管去吧。”

第二天,萧醉风便和秋十六、林初云、初三赶了辆大马车,带齐各类用品,向镇江去了。这一路上自然是欢声笑语不断。

路上,林初云拉了秋十六在一边儿,悄悄问道:“嫂子,你要许什么愿?”

秋十六笑道:“我的愿望可多着呢,一愿郎君千岁,三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来相见。”

林初云道:“你说,这观音菩萨真有那么灵验吗?”

秋十六道:“心诚则灵吧。初云,在我昏迷的那几天,我仿佛看见了观音菩萨呢。你放心,若你许的愿是要和雷震天那小子长相厮守,菩萨定会允了你的。”

林初云道:“菩萨允了我,也还得嫂子帮着我才行呢。”

秋十六在她脸上拧了一把,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到了观音庙,几人心怀虔诚,先沐浴斋戒三日,再到大殿向观音菩萨跪拜祈愿。

四人出了庙,远远地看着一对夫妻走来,那小妻子虽然大腹便便,却是一脸少女的娇俏,那相公温文儒雅,小心翼翼地扶着妻子。那小妻子看到他们四人,呆了一呆,道:“师兄。”

萧醉风为人随性,别人对他怎么样他从不放在心上,当年叶小坠和李明澈虽然让秋十六受尽了苦楚,但他也废了李明澈武功,如今秋十六的毒也解了,他心中早已不去计较。他想法单纯,虽然只得这一个师妹,却自认与叶小坠一向不怎么熟,所以也就刻意去走这门亲戚,没有去与她联络。叶小坠则是心中有愧,不敢来找这个师兄。她与李明澈成亲,也没敢送喜帖去醉风楼。倒是秋十六后来知道了此事,托人送了份礼去流云山庄。

如今在这观音庙突然遇见,萧醉风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叶小坠见萧醉风不做声,以为他还未原谅自己当年的过错,不觉心中一酸。

秋十六走过去,拉着她的手笑道:“小坠啊,肚子这么大,说不定是双胞胎呢。我和醉风也有一个孩儿呢。初三,快过来给叶姑姑姑丈行礼。”

初三走到叶小坠和李明澈面前,跪下叩了个头,道:“叶姑姑好,姑丈好,初三给叶姑姑和姑丈叩头。”

叶小坠失声痛哭道:“师嫂……”

“小坠,别哭,别哭啊,别动了胎气。”李明澈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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