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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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哥华雨季-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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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话说回来,那年月,总是觉着衣服不够穿,买了鞋子,就觉着没有裤子配,买了裤子,又发现毛衣颜色不搭调。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中午吃饭大家讲笑话,有个女同事讲,每天她都为穿什么衣服发愁,早上起来刚打开衣柜,她老公就在背后学着她的强调说:“唉,又没有衣服穿了!”。若干年后,等自己有了老公,有一天早晨起来,他竟然也这么学我说话。说实话,要是没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没发现穿什么衣服是我每天的第一件大事。女人的柜子里永远缺一件衣服,这是借口。何止一件啊,最好是可以满足连续穿两个星期可以不重样!

  也怪,自从搬家到了温哥华,好像衣服突然就够穿了,今年春天还特的把一大包以前的衣服干脆打了真空包,反正一时半会也不打算穿了,看着那些衣服,还奇怪,这些都怎么穿啊,这个蹲蹲不下,跑跑不动的,怎么在厨房里做饭;那个坐哪里都沾土,怎么去野餐啊……

  每到换季,信箱里总会有很多商家送来的打折广告,朋友都喜欢挑花园工具、厨房用具,还有什么床单被罩之类的信息看,大家常常取笑服装广告:看呀,谁会穿成这个样子,颜色这么沉重,样式多么呆板。是啊,我都好久没看到有人穿着西装打领带了。这事也是小马过河,来之前听别人说的经验,恨不得把北京的商场一起打包带来。好多都是白费工夫,净占地方了,根本用不着,后来再有朋友要来,我都告诉他们——赶紧的,到地铁口,看见有摆地摊的,照那个十块钱一件的提恤衫,长短袖各五件。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雨季还不来
上中学的时候,看过一部浪漫爱情电影《西雅图夜未眠》,印象颇深,汤姆汉克斯敲着地图说,那鬼地方,一年有六个月在下雨,有谁去啊。

  西雅图和温哥华比邻,气候地貌都差不多,当初决定选择温哥华的时候,心里一点也没想起中学时追捧的那个电影,耳边反倒响起了一首歌《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多诗情画意的景象。除了精神上的,我以为我的鼻子也会喜欢温哥华的,我有严重的鼻炎,每次到了北京秋冬换季的时刻,都非常的痛苦,仿佛要缺氧而死,鼻子是多么渴望终日潮湿温暖的空气。

  在温哥华,从九月份开始,人们就仿佛看到了雨季的影子,抓紧一切机会,享受户外的阳光。有时候,他们的神经好像特别的脆弱,有一年一月份,一连下了二十九天的雨,到处有人嚷嚷得了忧郁症。上周Rob先生凄惨惨地对我说:“我需要维生素D,我想念阳光。”

  哪里有这么可怕,至少温哥华的雨季不是像赵老师解说的《动物世界》——雨季终于来了,雨水冲刷着非洲草原,动物们终于有水喝了。没有那么猛烈,倒像是北京春天里的小雨,细细密密,隔着窗户,很难看出雨丝来,走在街上,不打伞也无所谓,一点也不影响视线,路面上也少有积水,仿佛一滴不剩都润进了土壤里。温哥华三面环山,一面靠海,地势起起伏伏,有时傍晚站在高处,头顶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但是天边好像有一片烟红色的晚霞,看上去马上就要晴过来了。这可不一定,海洋性气候是最没谱的,也许一会就阳光普照了,也许黑云又压了过去。温哥华有两个笑话,一个是“最大的谎言是什么?——天气预报”,这儿有个天气预报台,是二十四小时播报的,通常我们只遵照未来一小时的预测来穿衣;还有一个,“下雨之后,是什么?——星期一”,嗯哪,没错,尤其是长周末的时候,越是计划好要去远足越是阴雨绵绵。不过,这雨不是常常从早下到晚,总是一阵紧一阵密,一阵又停了的,很少有那种落地就砸成八瓣儿的大雨,所以并不影响出门上街,实在走不了又没有备雨伞,就地找个咖啡铺一坐,就坐在室外的椅子上,屋檐上有暖风机不停的吹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手握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在湿漉漉的日子里也会感觉很爽的。不够,偶尔,天空的一角突然放了晴,金色油亮阳光倾泻下来,整个人和城市都好像刚刚被清洗过一样,这在阴仄的冬日,是非常美妙的时刻。下雨的时候,其实并不冷,倒是雨停了,海风冷冷的吹来,冰凉凉的仿佛冻进骨头。从小,我穿衣服都是按照天气预报来的,吃不准的时候,妈妈都打开窗户,伸手到外面先去感受一下,但是是绝对禁止反季节穿衣的,老记着她坚定的否决:“不行,还没立夏呢,再穿两天秋裤!”老外们可是乱穿衣的很,哪管这是什么节气,即使在冬天,早晨起来看见太阳出来了,立刻就穿上裙子、短裤、凉鞋,觉着冷就再加件羽绒服,围条大围巾,下面还是光着腿,实在扛不住了,裙子里再穿裤子,常看到有人把体恤衫当背心穿,或者把短裤套在长裤外面,这样子在我看来,很滑稽。

  今年的冬天很好过,每周都有一两天不下雨的,有时还有一整天的阳光。我的鼻子就不干了,也不知道是适应温哥华的空气,还是嫌弃今年的雨水少,我自嘲着,这都不行,看来下次得搬到雨林里去了。不过,看未来的天气预测曲线,总还是有几天连绵的雨的。有一天,忽然在日历牌儿上看到两个字:冬至。这就意味着白天会越来越长了,最长的冬夜已经过去了,啊,今年的雨季这么好混?往常可是一直要延续到四月份的。我开始注意观察外面是不是已经露了春天的端倪,真的啊,街角的那株李樱都开花了,还有那棵无花果树,满树的小果子都快有鸡蛋那么大了,再细细的看,好多树枝冒了新芽,玉兰花的花苞也十分明显了,后院的松鼠常常爬下树,窜来窜去,不像前几天,下树来就是在花池里刨来刨去,找它们从前储藏的坚果,这个冬天看来是到了尾声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温哥华的阿月
又接到阿月的电话,从我一接到电话起心里面就开始盘算怎么样尽快地把她的电话挂掉。这就是我对阿月的反应,尽管多日没她的消息,我们还会惦记一下她,但是又实在害怕和她取得联系,因为我们根本帮不了她,没办法帮她,以及即使帮助她也无法改变她的现状。朋友间的电话,一般都是先问候一下近况,阿月也是仔细地听我娓娓道来,然后开场白是:“我想问一下啊,上次你说的……”阿月的问题通常很仔细,我相信她有时是拿笔作了笔记的。然后不需多时,半个月两周之后,她又会打来电话,问候之后,再咨询我上次提及的某某事情。她的请教是个连续剧,譬如,我这次说我最近正在打算申请父母来探亲,她说好啊,祝我顺利,那么下次阿月的问题就是怎么样申请父母来探亲。渐渐的,我们生活的那个社区的华人,基本上都结识了阿月,我们都发现阿月对加拿大的各种福利了如指掌,有时候,我们一起聊天,谈到她,我说上次她问我的问题,马上就会有两三个朋友响应,原来阿月也问过他们的,我们就是她的信息来源。通常别人要问的是门道,只要告知相关的网页或者电话地址就可以了,而阿月通常要的答案是手把手一步接一步的细节。

  阿月是我在图书馆认识的,来自福建,我们差不多同期到达的温哥华。她一家三口也是技术移民,至少阿月是这么说的,在国内的时候,她是出纳,先生是省报的编辑,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以前在国内,听说移民的只有两种情形,要么技术移民要么投资移民。到了温哥华,才遇到好些两种都不像的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来的同胞,不过大家都是奔生活来的,英雄不问出处。阿月很健谈,初次见面就聊的很多,她正在图书馆里翻报纸找工作,向我抱怨,她想找个帮厨的工作,又没有经验,英文也不好,好难有合适的机会。那时,我们一家还在盘算着怎样抓紧在雨季来临前,好好游玩游玩,阿月这边倒已经在开始为工作奔忙了,我心里涌出的第一个词汇来形容阿月的就是“勤劳”。图书馆里有电脑,可以免费上网三十分钟,所以我建议阿月去上网找找。她说她英文不好,图书馆这里没有中文。我又给她出主意——每个月都有很多人回流的,可以去看看能不能挑个二手电脑回来。过了几日,忽然接到阿月的电话,她问二手电脑大概多少钱,到哪里可以得到有人回流卖二手的信息。又过了几日,阿月又来了电话,她说弄不清哪个电脑好一些,可不可以请我们帮忙去推荐一个。电脑帮她选好了,她说实在不好意思,可不可以一起帮她去取电脑,当场检查一下。终于帮她把电脑取回来,又装好,那时,她的先生就在家里陪孩子等着。用阿月的话说,谈恋爱的时候没有考虑清楚,找回了个没有自理能力的老公。

  不久,阿月找到了一个帮厨的工作。每天早上,她带着孩子去上政府办的免费学英文的学校,学校离家很远,因为只有这间远的学校有免费的托儿服务,而且不用排队等很久。中午匆匆赶回来,给老公和孩子做饭,然后送孩子上下午两个小时的幼儿园,当然她也申请到了政府的补助,幼儿园费用是政府来支付的。晚上,不,准确的说是夜里十点,回到家里,孩子和老公都还没有吃饭,因为老公不会做饭。这就是阿月的一天,当然除了做饭,洗衣、买菜等等,她全部都一手承担。阿月说她这个老公早就被婆婆惯坏了,离这么远,婆婆还要打来电话叮嘱给他买个保暖内衣,别冻着了。渐渐的,我对阿月的印象从“勤劳”变成了“辛勤”甚至是“隐忍”。阿月还是时常打来电话,问怎么样申请上网,怎么样申请IP电话,有一次,甚至问我,上次帮她安装无线路由的时候,有没有注意从楼上房东家到她家的距离大概有几米,她想申请一个有线电话,不知道该买几米的电话线。她的老公是干什么吃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有些是她的家务活,好象也要我来帮忙,我常想不能再有下次。可是每次帮忙之后,阿月第二天都会拎些水果到我家来,进门就说:“谢谢你们啊,这么好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又内疚起来,抬手之劳还要人家破费,于是也说了些违心的客气话:“不要紧,大家互相帮忙的。”不久再接到阿月的电话时,我就立刻想起了吃人嘴短的话来。

  阿月长得不算漂亮,也不是很讲究修饰,她和女儿留着一样的发型,齐齐的刘海儿后面是清汤挂面垂在肩头,她的老公倒是长得挺仪表堂堂。阿月说她老公的专业不好找工作,所以她得赶紧找个工作,至少家里有了收入,她的老公也可以慢慢找合适的对口工作了。时不常,还传来她老公去面试的消息,有时候是去报社,有时候是去电视台,有一次,用人单位要电子版的照片,还是我们用数码相机给照的。她老公穿着西装来到我家,准备照个正装照,开门的时候,我一愣,因为好久没见到有人穿得这么正式了,我见到牧师都是光脚穿凉鞋。然而,工作始终没有着落。

  有一回,她家的电脑不能上网了,我去帮她看看。发现,阿月老公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也没好意思问怎么回事。倒是阿月,除了帮厨,又找了份清洁公司的工作,专门来除蟑螂蜘蛛的,她甚至有打算将来自己去开这样一家的公司,阿月说这份清洁的工作很稳定,小费也很可观。没多久,她家的无线网卡又出问题了,反正我和阿月的联系就是以她遇到的问题为线索的。我到她家去,看见她老公胡子留得老长,头发也老长,一张脸望上去,明亮的地方无几,脚还是拐着。阿月自嘲,他老公说反正不用出去见人,就懒得修面,把最丑陋的形象都留给她了。阿月的女儿还在一旁无忧无虑地玩耍着。我心里很是难过,不敢多看她老公一眼,怕多看了让他觉着不自在,暗自感叹:岁月就是这么蹉跎的。我回到家,赶紧跟老公说,如果工作不满意,我们就花光了钱周游一遍北美,然后回国去,千万不能这么消磨了意志。

  转眼间,已经离开中国一年了,我们打算回国探次亲。打电话给阿月告别的时候,她说她老公也回去了。我不知趣地问机票多少钱啊,阿月那头忽然嘤嘤地哭了,这是第一次在电话里由她来主述。

  原来,阿月的老公一直没有找到对口的工作,也曾经找了份体力活,但是就干了几天,脚就被砸了。 那就是我撞到的样子。后来她老公表示想回国去,阿月却认为不过才来一年,看不出什么来,不如再坚持坚持,实在不好,再一起回去。她老公想一个人回去,但是阿月一个人在这里带着孩子,没法去工作的;她老公说可以带着孩子先回去,可是孩子是阿月一手带大的,她老公连电饭锅都不会用,怎么照顾孩子。阿月以为他们最后达到了一致,也许她老公以为讨论是个死循环。于是,一天,阿月带着孩子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老公竟然不在家,接着就又发现他的护照、衣服都不见了,家里的钱也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不言而喻。阿月打电话回国,才知道老公真的一声不吭的回国了。阿月在电话里依旧很气愤,她说这次一定离婚离定了,老公把钱都已经分了一半走,在不离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听到这样的事,没想到真有这么不负责的男人,过下去也没意思,但是即使这样,也不能去用言语坚定阿月离婚的决心,这话是怎么也不能说出口的。剩下阿月一个人,我都替她觉着生活艰难,人生地又不熟。我们毕竟是同期的移民,萍水相逢,才一年,这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两半了,虽说听惯了许多类似的事,但是真的发生在身边,心里十分的酸楚,造化弄人岁月弄人。

  就这样混着,竟然又过了六个月,期间阿月来电话问过,怎么找房子,因为她一个人负担不起房租;后来又来问怎么请搬家公司;也问过怎么样去申请父母来探亲,好帮她照顾孩子……阿月就是这样坚持着,说是要搬家,又没搬家,说是要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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