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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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玲珑-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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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有些不信:“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我瞧着你姐姐平日是个和气的,怎么会那样打你?”

蕊香泪已涟涟地直摇头,道:“我没有,虽然我不如玲珑乖巧懂事,但是平日里也是事事小心的。洄芳姐姐她……总是打我,稍有不如意的事,也拿我出气。我并没做错什么,前月给徐宝林送衣饰出了错儿,并不是我点错,是司衣房少送了一件过来,洄芳姐姐偏说是我错,她就那簪子扎我我。”

蕊香撩开袖子,果然手臂上有点点红痕,有点已经结巴,有的还化着脓,“徐宝林不好伺候,她却来为难我……还有,她不如拢香姐姐得赏识,背地里总要怪我,我……我又做错什么?她还不让我告诉别人,说要是我说与别人被她知道,她必定要我……要我死。”说到此处,素莲唬得捂住她的嘴,道:“快别说了,她是你姐姐,你怎能这样说她。”眼睛往左右瞟,亭子离房舍不远,这里也不真是什么僻静处。她怕别人听到闹出事来。

蕊香像是受了惊吓,捂着嘴不再敢说,左看右看,好半天确定真的没旁人才压低声音道:“我今天告诉你们,但求各位千万别说出去,我不该偷冬梅东西,但我实在没法。手上疼怕别人知道,那天看冬梅拿出来给玲珑用,就想偷偷拿点……我…。。”

蕊香的惨象让三个人都有些震惊,平时笑脸迎人的洄芳背地里居然还有这么一面,玲珑开始只是凭直觉有些不喜欢洄芳,现在觉得她甚至有些可怕。

拢香说完又哭个不停,玲珑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我们不说出去就是。但你也别怕,洄芳虽然比我们早进宫,说到底大家一样是宫女,她能越了天去?她说要杀你多半是唬人的,只是你以后应付她得多小心。”

冬梅咬着嘴唇,小声道:“我们去告诉姑姑吧,总不能让蕊香一直这样下去。”

素莲却道:“不可,姐姐罚妹妹在宫里是天经地义的,姑姑们平日管我们起居规矩,管尚服局大小事务,哪个会管这个?别的宫女就没有责打小宫女的么?说出去只会徒增事端。”

冬梅不服道:“可蕊香这个根本就不是责打…。。”自己也知道和姑姑告状行不通,嘟嘴道:“那怎么办?”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可奈何地叹气。

玲珑劝道:“如今你同洄芳姐姐伺候徐宝林,他日徐宝林若位份有变,你们二人的差事肯定也会有变。到时候洄芳不一定还领着你当差,这段日子且先忍一忍吧。”

她们并不是一直要大宫女带着当差,小宫女终有一天会长大。而且差事总有变动,在没去配室以前,玲珑和其他小宫女一起打杂,杏花也是如此,原来由彩霞带着,但是去了绣房后又有别的宫女带她。

虽说等徐宝林位份升高不知什么时候,可这已经是她能想出的唯一办法了。

素莲冬梅也只得劝蕊香多多忍耐,好在冬梅认得太医院的一个公公,可以不时拿点伤药给蕊香用着,能撑一时是一时。

玲珑才知道原来冬梅家里皇商,本来她可以找人替选的,但他父亲刚去世亲哥哥才接管家业,不小心得罪了权贵。虽然他哥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摆平,但到底被盯上,这时候正好碰到皇帝下诏选宫女,他们家怕找人代选落人口食只能让她进宫。为此她家里花了好大功夫在宫里打点,还计划几年后风头过再想法子把她接出去。那个太医院的公公也是他们家里打点的,怕她有个头疼脑热没人管,有个人在太医院也好帮她拿些药。

尚服局的清闲日子没过多久,行宫传来口信,说皇帝预计中秋节前回宫,要各处用心准备,另乞巧节要在行宫过,各司各局要将过节用的东西准备好送去,还有刘司衣也传信,要尚服局上下一心准备节下以及入秋的各色服饰,不可懒怠。

行宫里伴驾宝林御女中有人怀上龙裔升了位份,也有采女得宠封成了宝林御女。而玲珑当差的配室里,也一样有人因为伺候的人升迁变了差事离开,还不断新人再进来。

转眼玲珑进宫快满一年,这一年她过得还算平稳,就是不知家中情况如何了。玲珑走的时候,她娘正怀着第三个孩子,她家境一般家中没钱纳妾,父母感情很好,下头还有个弟弟比她小两岁,再下面那个,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现在应该已经出生了吧。

宫女在宫里是极难得家里信儿,这一方面是因为古代通信条件不好,另一方面是因为宫里有规矩。就连冬梅这样家在京城又有关系的,一年里也才见她得了一封家书。

那夜冬梅得了家书高兴得不得了,抱着那封信又哭又笑,同室的宫女们羡慕之余,多是半含心酸。

那些娘娘们若要送信往家里,或许只需传个话就有人专门送到。宫女要想给家里送信,还得有些人脉打点关系,人脉这种事,并不像后世善于交际就能广布的,还得看你当的是个什么差事。

最终玲珑还是按捺不住,私下里求冬梅帮她送一封家书,原本玲珑只求冬梅能托人将她的信转寄到外面的驿站,她父亲就是陇洲一处驿站的小吏,只要信能送出去中途没有天灾**,总有一天能收到。冬梅却因蕊香那件事对玲珑印象不错,答应帮她把信交给她家里的商队,让商队带去给她父亲,玲珑自然是万千感谢。

她会的古体字不多,在家里学过一点,在宫里拢香教了一点,尽管如此,她还是辞谢了拢香要帮她代笔家书的好意,问拢香借了纸和笔,用自己会的字,尽可能简短地写了一封家书。

半月后,冬梅终于寻得机会,将玲珑的家书交给她家在宫里打点好的传信人,辗转将信带了出去。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9 乞巧节

   七月初七乞巧节,尚服局因尚的是女红织造,对乞巧节最为重视。局中主事正职多随了皇帝去避暑。宫中留下的,依然带着宫女太监们张灯结彩过节,又去御膳房领取拜月用的瓜果吃食。

玲珑与几个小宫女一起被分派到御花园里捉会结丝喜蛛,那东西藏在草木间又小得很,捉起来费劲,她们早些时候打扫时也捉到一些,姑姑说不够,所以才派她们到御花园里再去寻些回去。

不论如何,出去捉蜘蛛的几个丫头都很开心,也不管怕不怕蜘蛛,只当能出门跑一趟活动筋骨。

初七当晚尚服局里结了锦绣彩楼,搭了鹊桥,设了神台香案,由还在宫里的几位掌衣、掌饰、掌玺和掌仗带着众人拜月祈福。辰时三刻,手上拿着七孔针五彩线的宫女们在姚掌衣三击鼓后,都开始对月穿针,比谁穿得快,快者赢巧有奖。

鼓声一响,便是飞针走线笑语连珠,比赛穿针的满头大汗,不比赛的也拍手叫好。

玲珑听说的人报名参加乞巧穿针无论输赢,每人都能拿个巧果子当彩头。那巧果是用熬成浆的糖和着面做的,玲珑口里久未沾甜味,一想到巧果就口水直流,所以虽然她针活不怎么样,还是报名参加。

不只她,冬梅素莲她们几个也报了名。这日为了过节,尚服局里点了许多烛火灯笼,烛火的光亮早盖过月亮的光华,玲珑拿针线的手全是汗,绣房里的秀娘子手巧得多,最后当然不是玲珑穿得最快的,但能领个巧果子,还是很让人欢喜的,连平时总是愁眉苦脸的蕊香得了巧果也笑了。

可令人意外的是,赢巧的人不是绣房的绣娘而是配室里的洄芳。姚掌衣笑吟吟地将赢巧的赏赐与她,

“平日竟看不出你是个手巧心细的,怎地没进绣房。”

洄芳福身谢礼。

旁边站着一位像是管绣房的不认识的典衣上前扶起洄芳,仔细打量了番,道:“这丫头当初……似乎没参加绣房的选核。”

刚才比赛紧张,洄芳两腮粉红艳若桃李,低头含笑道:“回掌衣、典衣大人的话,选核那会儿因正病着,后来好了又派了别的差事,故不在绣房。”

姚掌衣闻言点头,与那位典衣笑对了一眼。宫女们见洄芳博得头彩拥上去打趣玩笑,洄芳在众人簇拥中娇笑连连。

冬梅看在眼里,撇了撇嘴,冷哼一声,素莲在一旁悄悄扯她。“知人知面不知心”,洄芳如是,看到她的笑脸又想到蕊香身上的伤,不免让人背后发凉。

玲珑拿了巧果,兴冲冲地跑去找杏花,正碰上杏花也拿着巧果来找她。两人一照面都笑了,

“原来你也得了,我还想着分一半给你!”

杏花拿了巧果想来与玲珑分的,忘了她也能参加比赛的。

两人相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杏花跑过来时出了点汗,脸上红扑扑的。

玲珑举起袖子替她擦汗,道:“我也忘了,特地来寻你。”

两人一同坐下,将巧果吃了。

玲珑上辈子就爱吃甜食,还因此在上小学时蛀牙,疼得死去活来,但是嗜甜的毛病到了这辈子也没改。

巧果子上辈子她没吃过,她这辈子的娘亲会做。以前在家里,她娘还会把巧果捏成各种形状,既好看又好吃。如今在宫里难得吃一回,三下五除二就把还不如半个巴掌大的巧果吞进肚里,吃完尤觉不够,舔了舔嘴唇和手指,转头看了看杏花,一个巧果只小口小口地吃了一半,剩下一半还小心装进了随身的荷包里。

“你收着它做什么?”

杏花道:“难得吃一回,留着明天还能尝尝,下一回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看见玲珑朝她笑,有点不好意思,推她一把,“你怎么吃得这样快,不懂得细水长流么,你这样爱吃甜,明天还想吃可别找我。”

玲珑好笑:“我才不找你要,这些果子都是面做的,现在吃着还香甜,捂到了明日还不得糊作一团。现这么大热的天,你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把你的那一半也让我吃了!”

杏花伸手护着她的荷包,“去去去,我才不让与你!”说着拿出剩下那半个,一口吃了,一边吃还一边得意地朝玲珑挤眼睛。

玲珑哪里会真和她抢,也没在意,拿出帕子擦擦嘴角和手。

“对了,那天晚上你是要与我说什么的?说好了要告诉我的。”冬梅识破蕊香偷东西那晚,杏花匆忙离开后,两人还没有见面说悄悄话的机会。

杏花听她问起,笑容微敛闷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

玲珑有点无奈,“到现在你还吞吐什么,早答应要告诉我,有什么就说吧,你还怕我笑话你?”

杏花拧着手绢,吐了口气道:“方才站在绣娘子们前面带着我们拜月行礼的那位典衣你可知道?”

她说的是刚才扶起洄芳的那位,玲珑摇头:“不曾见过。”尚服局除了最高总领尚服一名,下四房各设司职一名外,再往下为副职的掌、典等都有数名,副职以下又还有许多管事的姑姑,再下才到宫女,玲珑平日当差不常出入绣房,自然不认得绣房的人。

“你问我知不知道她作甚?”

“那位姜典衣是前不久才上任的,在她之前,管着我们的一直是卢典衣。卢典衣是江南苏绣世家出身,进宫多年绣活儿精湛,平日虽然严厉,但待我们真的不错。而且,最主要是,绣房怕是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卢典衣活儿做得更好的了,听说太后娘娘在世时,还亲口夸奖过她。早年尚服大人曾想请卢典衣担司衣一职,总领司衣一房,卢典衣推辞不受,说是不想离开绣房,情愿在绣房里当一辈子绣娘为各宫绣彩衣。尚服授了她典衣一职,自那以后她便一直是典衣,绣房上下,皆服卢典衣技艺,许多位娘子都受过卢典衣指点。”

杏花脸上满是崇拜的神色,玲珑想起依稀听人讲过绣房有那么一位技艺精湛的秀娘,入宫年月和尚服局的尚服相当,却一直屈于典衣一职,不知道杏花有没有得过这位卢典衣的的指点,她眼中除了崇拜,还有一丝怀念和惋惜。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玲珑道:“玲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刚进绣房那会儿,除了每日绣衣完成娘子们交代的课业,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日子虽然过得忙碌,但总觉得心里没个想念难受得很。我从小就喜欢女红,入宫后进了尚服局,觉得若能进绣房做给绣娘子也不错。又入了绣房,看见娘子们日日为皇上、娘娘们绣衣操劳,这样的生活实在劳累,绣娘们每日熬得眼红绣出花样,娘娘们还未必满意,费尽心思绣出来的,可能根本入不了他人眼。”

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了,理想总是很让人向往,等到真正实现了会发现未必是当初想象的样子。杏花的迷茫也许也正是玲珑还有其他许多人的迷茫。

“后来我遇到了卢典衣,她教我们绣花儿,虽然严厉,但教得真的很认真。绣娘子们都很尊敬她,你可知,连陛下登基时的穿的朝服也是卢典衣绣的。陛下去避暑,卢典衣虽没去,可行宫那边许多活儿还要专门派人过来问卢典衣的意见,听说贵妃娘娘尤其欣赏卢典衣绣活儿,每次制衣都听贵妃娘娘点名要卢典衣绣。这是何等的荣耀!我便想,我以后若有一天能像卢典衣那样,多好。”末了又加了句,“玲珑你别笑话我。”

“我怎会笑你,你能这样想是好事,若是将来你能像卢典衣那样德高望重,我也能沾你的光了。”

杏花红了脸,靠着玲珑,玲珑静静听她继续说下去。乞巧穿针虽然结束,宫女们还有许多诸如猜灯谜之类的活动,也有宫女三五成群做着游戏,但那些笑闹似乎都离她们很远。

“从前在司衣房,看到那些采女们能穿上漂亮衣服,我也曾想过若有一天我能穿上那些衣服多好,后来遇到了赵御女,就是我们在御花园里那次,我也觉得羡慕的,但是却不敢想了……我以为我和她们差得不多,其实差别可大了。”

采女俱是礼聘入宫,家世再差也是地方权贵,玲珑进宫做宫女时她家乡也有一户人家的女儿入宫应选采女,那是他们那里的望族,在家乡极有权势,虽然不能与那些京中世宦相比,却也非一般小门小户可攀。

采女们拥有的不仅仅是年轻美貌。听杏花这样说玲珑反倒松了口气,她以往有些痴心,可三千宫女胭脂面,几个春来无泪痕!为了那点雨露恩泽,总要生出许多不太平。

杏花又说起卢典衣,“姜典衣是前不久才替了卢典衣的。行宫那边的贵妃娘娘要赶制一套衣衫,别人绣的花样娘娘都不满意,所以行宫特派人来接卢典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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