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建国] 泪洒鄱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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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建国] 泪洒鄱阳湖-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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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兵发现了我们,大叫起来。
    我对着对讲机大吼:“我们已抓住了软梯,马上升起离开!快!”
    一个日本兵冲过来,一把抓住姑娘的另一只手臂,与我争夺姑娘。我一脚踢过去,却没有够到他。
    好几个日本兵端着枪逼过来。我急切地叫:“不要打!日本已经投降了!战争早就结束了!”
    日本兵大概多少懂些中国话,不由愣住了,开始互相小声嘀咕着什么。
    一个日本军官突然跑来,大叫着用手枪对我开了一枪。我只觉得胸部挎相机的地方一震,对讲机脱落掉在甲板上,胸肋像挨了一棍子似地疼。我大叫:“不要打!战争早就结束了!日本天皇早已宣布无条件投降……”
    军官又对我开了一枪,我拉着姑娘的左臂一软,鲜血涌出,姑娘一下子被日本兵拉下软梯,拖了过去。软梯猛地向甲板外荡出,我绝望地对姑娘叫:“姑姑娘……”
    姑娘也绝望地看着我,叫:“先生……”
    军官又举枪对准了我。姑娘惊叫一声,挣扎着用肩膀向军官撞去。军官的手臂被撞了一下,枪响了,子弹却打偏了。
    软梯带着我一下子荡进浓雾中,大船瞬间被雾遮得看不见了,只听见枪声连续地响起来。
    突然雾里传来呼喊声,眼前出现了一只小船和船上的几个人影,是涂文兴他们。
    我大叫:“涂文兴!快准备缆绳,抓住软梯……。”
    涂文兴激动地挥手大叫:“我们在这儿……”
    软梯带着我快速从小船边掠过,船上的几个人企图抓住软梯,但没抓到。这时只见涂文兴像条大鱼一样一跃,在身体落水的一瞬间抓住了软梯,他一手带着一根连接小船的绳子。他激动地叫:“老兄,你终于来了……哎呀,血!你受伤了!”
    我忙叫:“快!缆绳,系在软梯上!”
    涂文兴迅速把缆绳系在软梯末端,长长的缆绳跳动着抖开了,随着直升飞机的前进连同软梯一起斜拉着绷紧了,小船瞬间又被浓雾笼罩,只看见伸向浓雾中的那根缆绳。就像拔河一样,好像有一股力量拖住那条看不见的小船。
    直升飞机轰鸣声似乎像一头老牛在喘着粗气,令人把心悬到半空。突然,拇指粗的缆绳一下子绷断了,软梯猛然像秋千一样荡回来、我觉得一阵头晕,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又挂在欺梯上,闯入浓雾笼罩的湖面搜索着。“神户5号”又出现了,我四下张望,寻找着那个女学生。
    突然,我发现她正在甲板上,依然被反捆着双手,嘴里还塞着布团,一双充满求生欲望的眼睛正望着我。
    突然,日本兵已经包围了我,十几把刺刀顶住我的身体。
    日本军官狞笑着,手持军刀慢慢地伸向女学生丰满的胸部。女学生惊恐地挣扎着,但却动不了。我不顾一切地用身体护住了女学生,但刺刀立刻刺进了我的左臂和胸膛,一阵疼痛,我一下子从梦中醒来了……
    我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左臂和胸部一阵阵地疼,床边是惠子、马小姐和郭小兰。
    郭小兰惊喜地叫:“他醒过来了!”
    “情况怎么样了?”我挣扎着起身,‘神户5号’……”姑娘……涂文兴……”
    惠子按我躺下,安慰说:“你受伤了,但不重,好好休息……”
    “不,快告诉我,情况怎么样了?”
    “那你躺好,不要激动,听我慢慢告诉你。”
    我安静下来,听着她们几个人的讲述,终于知道直升飞机中了几发子弹,造成故障,险些坠毁,但最后还是安全地降落在陆地上。众人用惠子小姐的汽车把我送进医院,紧急施行手术。我左腕的划伤问题不大,但左上臂却被子弹洞穿了肌肉,打断了大血管,失血过多。
    接到报警,公安局的快艇出动了。但老爷庙水域的浓雾已经悄然散去,湖面上空空荡荡的,一片寂静。据初步统计,至少有7支船约20多人失踪,涂文兴那只船和船上的王海生及当地两个船工、惠子坐过的那只小船和驾驶的老头也在失踪之列。公安局组织人员反复寻找打捞,但一无所获,初步认为这些船可能是在大雾中相撞沉没的。因为发生了枪击事件,也不排除歹徒乘雾打劫的可能。
    听到这里,我的心情十分沉重。我知道这次失踪的船只和以前多次失踪的船一样,再不会找到了,他们都陷入时间隧道里去了。如果我能把那个女学生也救出来,她将永远跳出苦海,享受人间的幸福和美好。但我却没能救她出来,甚至来不及问她的姓名。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恐怕很难再出现了,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有了。她那充满求生欲望的眼睛是那样强烈地震撼着我的心灵,也许我将终生忘不掉她那双眼睛……还有,她最后奋力撞了一下那个日本军官拿枪的手,使子弹没有再次击中我,否则……想到这里,眼泪在我眼眶里直打转,强忍着才没流出来。
    医生和护士来了,试体温问病情,然后公安局的人来问情况。可以看出,他们对我说的难以相信,反复问我当时船上有没有人放录音或录像片,还问我正在创作中的电影剧本的内容和我以前是否出现过幻觉等,我十分不快。
    待他们走后,惠子温和地安慰我说:“别生气,我相信你说的。”
    我突然想起包扎伤口的手绢是那女学生的,猛地坐起来问:“我的东西,包伤的手绢……”
    “放心,你的东西都在。”郭小兰打开床头柜,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拿到我面前说,“我都给你洗干净了,手绢在衣服兜里。”
    手绢是淡青色的,绣着粉红色的荷花和绿色的荷叶,很漂亮,我似乎感到了女学生留在上面的淡淡的气息。
    “大哥,你的相机打坏了,但它救了你一命。”郭小兰把我那国产相机递过来。
    弹洞从镜头斜穿至机身后背卷片处,幸亏相机外壳和零件都是金属,子弹才没有完全穿透,只是把机身后背拱裂了,露出子弹头那龇牙咧嘴的狰狞面目。我的胸部为此青肿了一块,如果没有这个相机,后果将不堪设想。
    “还有一个相机呢?”我想起了那个日本傻瓜相机,急切地问。
    “在这里。”惠子与马小姐相互会心地一笑,把那个傻瓜相机从床头柜里拿出来递给我。
    惠子微笑着说:“韩先生把它藏得很巧妙,还有一个附加装置,大概是它的作用,使36张胶片全部拍完了。”
    我一愣,忙看子一下计数窗,果然36张全部拍完了,可我记得我只拍了9张。马上再一看那自制的装置,正处于20秒一张的启动状态。可能是撞击启动了它,而最可能的撞击是跌落在“神户5号”上的那次,那它就很可能拍下了当时的镜头。想到这儿,我的心不由得狂跳起来。
    惠子看着我说:“不知韩先生是否用它拍下了当时的情景?韩先生如果同意,我立刻派人去把胶卷冲扩出来……”
    “谢谢,”我忙摆摆头,“我这个装置出了故障,估计什么也没拍到。惠子小姐不必费心了!”
    这时,护士走进来说:“病人需要休息,各位还是请以后再来吧!”
    惠子起身,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韩先生若是真的拍到了当时的情景,处理照片一定要慎重。因为很多拍到飞碟、外星人、水怪、野人的照片,往往被认为是伪造的。好了,韩先生休息吧!我会常来看你,有什么困难请告诉我。”
    等惠子和马小姐一走,我马上取出胶卷对郭小兰说:“赶快去县照像馆把它冲扩出来,多花钱,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取。你要一直盯着别离开,一定让他们冲好。这胶卷很重要,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郭小兰答应着走了,不到两小时就回来了。她把装着照片的纸袋递给我说:“我真不敢相信……”
    我急切地看着照片,果然拍到了‘神户5号’上发生的事:凶狠的日本兵和日本军官,黑洞洞的枪口和闪亮的刺刀,船上的货垛和蒙蒙的雾气。最多的还是那个女学生,有14张照片有她的形象,其中效果好的有5张,画面为大半身或半身。她那惊恐的神情,充满求生欲望的眼睛,甚至连她的大襟学生装和捆她的绳子都表现得细致入微。我激动得心咚咚地跳,捧着照片说:“我终于拍到了……”
    “大哥,”郭小兰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刚才……惠子小姐她们正好也去了照相馆……”
    “什么?”我脸色变了,“你让她们看了?”
    “躲不开,再说惠子小姐人挺好的……”
    “你……”我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她是日本人……”
    这时,惠子和马小姐正走来,我忙住口。
    马小姐把大包小包的食品和营养品放下,说:“这是我们总经理为你买的。”
    “哦,”我淡淡地点点头,“谢谢!”
    惠子看着我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照片说:“韩先生,这些照片我看过了,很成功,祝贺你!我有个想法,本公司想买下照片的版权,帮助韩先生发表,我可以提供优惠的价格……”
    “对不起,我从不出卖自己的摄影作品,尤其是给外国人。请原谅。”
    “韩先生,这些照片有助于解开自然之谜,只有研究发表才有价值。凭韩先生个人力量恐怕……不过,与我的公司合作就不同了……”
    “不必费心了!我不明白惠子小姐为什么对我们中国人的东西那么感兴趣?”
    “揭开自然之谜是全人类的事,再说,这也关系到我的同胞……”
    “就是你的这些同胞,开枪打伤了我,还差点儿要了我的命。也就是你的这些同胞绑架了我的同胞,就是这个无辜的女学生,你的那些同胞为了发泄他们的兽欲,无情地摧残了她。”
    惠子脸色变了,呆愣住了,马秘书脸色也变了。
    “请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惠子再也听不下去了,双手捂着脸抽泣着跑了出去。
    马秘书板着脸说:“韩先生,你太过分了!日本人民大部分是好的。已经90年代了,当年日本侵略者的罪行也不能算在一个远离战争的无辜的日本姑娘头上。何况惠子小姐是崇拜中国文化、主张中日友好的。远的不说,就说你受伤流血过多需要输血吧,有好几个人为你输了血,其中就有田中惠子小姐……”
    马秘书说完,匆匆追了出去。
    我愣住了,没想到惠子会为我输血,也许马秘书的话有道理。
    第二天,惠子又来了,她穿着一身很漂亮的粉红色暗花旗袍,犹如一个中国姑娘。她送给我一束鲜花,说:“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欠欠身说:“好多了。谢谢你送我这么美的花,也谢谢你为我输的血。你请坐!”
    “不用谢,我想每个人都应该这样做的。再说,没有人相救,我说不定也成了失踪者了。“惠子坐下,温柔地问,“伤口还疼吗?”
    我微微摇头:“没什么。惠子小姐,我昨天不够冷静,请多多原谅!”
    惠子忙说:“不,不!应该道歉的是我,我不该说那些话。历史上,日本军国主义曾经侵略过中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为此感到耻屏。我希望两国永远友好,再也不要打仗。”
    沉默了一会儿,惠子又说:“我很喜欢中国。10岁那年,我随父母第一次到中国来旅游,就迷上了这美丽的国土,发誓一定再到中国来。后来,我不但如愿以偿,还考上了北京的大学。那些日子是多么的令人留恋啊!爬长城,游颐和园,逛庙会,到中国同学家去做客……马秘书就是当时我最要好的同学和朋友,现在在北京我又多了韩先生这样一个朋友。”
    惠子越说越高兴,快活得脸红红的,那种女学生的纯真神情十分可爱。
    我们不但和解了,还莫名其妙地增加了一种亲切感。
    这些天,麻烦接踵而来。寻找失踪者的努力毫无结果,失踪者家属哭闹着找涂文兴要人,索要巨额抚恤金;空军方面也要求赔偿直升飞机的修理费,价格高得吓人;雇来的水手船工也纷纷索要工钱。赵老板和李会计见势不妙,便携带着公司打捞费用的款子逃跑了。公安局立刻将涂文兴和郭小兰带走,我也被没收了身份证,并被告之未经许可不得离开。公安局解释说拘留是保护性的,怕失踪者家属有过激行为,但我看也有怕涂文兴避债逃跑之意。
    我曾向一些部门和新闻机构写信反映情况,但都毫无结果。的确,一个被认为是出现了幻觉的人所说的令人不可思议的事,谁会当真呢?我心中不快,闷闷不乐。
    为了我的安全和避开干扰,惠子向有关部门疏通,并向医院交了一笔押金,终于迅速把我转移到医院另一处依山傍湖的高级疗养病房,对外保密。我被限定不能随便出去,尽管惠子每天都来看望我,我仍有一种“困守无知己”的感觉。
    郭小兰很快来了,她是被批准出来筹款的。说经几方面初步协商,抚恤金和直升飞机修理费及其它费用得近30万才能了结。失踪者家属扬言赔不出钱就要告,让打捞公司的人坐牢。郭小兰怕极了,哭着说涂文兴的钱都投入公司了,家里没剩多少,一时无法弄这么多钱,要我救救他们,说只有我开口向惠子借钱这一条路了。
    我为难地摇了摇头:“我开不了这个口。再说,你们以公司的名义借不是更合适吗?”
    郭小兰说:“现在借钱得看是否有偿还能力,需要担保和财产抵押。文兴哥已经破产,在哪儿都借不到钱来。”
    “我更穷,什么也没有……”
    “不,你有那些照片和照相机,惠子小姐很感兴趣……”
    我不由警觉起来:“这是谁的意思?”
    郭小兰犹犹豫豫地拿出一封信给我,是涂文兴写给我的,意思是那些照片我留着没用,惠子小姐感兴趣,正好卖给她,千万别错过机会,要狠着点儿要价,多卖些钱,以解公司燃眉之急,事情了了大家都方便等等。看完后,我心中十分不快。记得前些天他还对这些照片不屑一顾,开玩笑说这没人相信的东西当不了钱花,若那船真是“神户5号”的话,不如把帆布下的货抱一小箱,那就发大财了。而现在,他却对这些本属于我的东西打主意,说不定连卖多少钱都计算好子。我放下信试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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