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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作为两人之间传话筒的小谢突然变得无事可做，很有些不习惯。逮住个空档疑惑的问燕赤霞：“燕总，你给闻总吃了什么了？”
燕赤霞不解的问：“什么吃了什么了？”
小谢答道：“你瞧闻总这几天老是绕开我直接就往你这里跑，每天浑身骨头没有四两重跟吃了蜜蜂屎似的，搞得我都快要失业了！”
燕赤霞大笑道：“本来你就不该那么忙的，以后还会更轻松。你就准备改行吧！”
这天燕赤霞起得很早，赶到办公室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半，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办公大楼里冷冷清清的还没来几个人。今天是已故好友吴君仁的忌日，他准备利用上午和午休的时间去一趟离云沙不远的新阳市小放山吴君仁的老家，去他坟前祭拜祭拜，顺便给老年丧子的吴父送点钱表表心意。
回想起两人共事时意气风发的岁月，心里很是伤感。临死前他虽已说不出话来，但一直紧紧拉着燕赤霞的手，直到停止呼吸也没闭上眼睛，他死不瞑目啊！燕赤霞当年为伸冤奔走呼号时遭遇重重阻力，三番五次的想打退堂鼓；但心里一出现这个念头，吴君仁临死前那至死不甘的眼神令他如芒在背，硬是咬牙挺过来了。当年兴味相投的那么活生生的一个小伙，早变成了一堆黄土，只剩下了一个名字！
把当天要的工作做了安排，写下来等小谢一来就让她替自己交代下去，准备再跟闻心微去打声招呼就走。
一进董事长办公室闻心微就笑道：“你来得正好。今天我约好了朱副市长，中午我们陪他到城北拆迁区去视察吧，正好也去云浓服装公司看一看；晚上他答应我一起到云沙大酒店吃晚饭，然后去天外天茶楼品茶聊天打打牌，我让财务部准备了十万元现金，你看够不够？”
不等他回答又兴奋的道：“你还没和他在私人场合相处过，我相信凭你的本事，一定会跟他成为好朋友的！不然你老拿我当枪使，驱使我去问这问那，这回你不正好可以直接和他谈了吗？”
这么巧！这确实结交这位正红得发紫的政界明星的好机会！但今天无论如何也是要去祭拜好友，下午早点赶回来就是了。就是自己不去，闻心微也能应付得来的。
正寻思如何开口，手机却突然铃声大作，一看号码，居然是妻子好友赵依依的丈夫，省电力公司办公室主任徐真的电话：“燕总吗？我是徐真啊，好久不见了！在公司吗？我刚好办事经过，就在楼下。想来拜会拜会你，顺便跟你说点事。”
他找我能有什么事？燕赤霞本能想到可能和妻子有关，应道：“好吧！我在办公室恭候大驾！”
放下电话跟闻心微简短的解释了白天暂时不能去陪朱副市长的原因，只能争取下午尽早赶回来。闻心微不悦的道：“人都不在了，还重这些形式干什么？今天这事确实很重要，你就不能不去？”
燕赤霞本就无暇详细解释说明，听她这么一说，更是脸色一沉，斩钉截铁的道：“不能！我一定要去！”
闻心微见他脸色突变神情抑郁，不敢再问，悻悻的道：“好吧！要早点回来啊！”
说话间小谢敲门进来道：“燕总，有位省电力公司的徐主任说跟您说好了的，正在等您。”
燕赤霞心烦意乱的走到自己办公室，和徐真握手后就单刀直入的道：“徐兄，我今天很忙，有事你就赶紧说。实在对不起，改日我再专程到府上登门谢罪！”
徐真也不再客套，直话直说的道：“燕兄，我是为了付萍的事才来找你的。”
燕赤霞惊道：“付萍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徐真答道：“出事倒没有，相反还是件大好事。记不记得五一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省电力公司要选派两名技术专家去美国学习的事？初选时付萍是以电力设备这一块第一名的成绩入选，复选也顺利的通过了。不出意外的话，大约三个月时间以后就会起程赴美。”
燕赤霞大惊失色：“上回在你家不是说了不去吗？怎么她从来就没有跟我说起过？”
徐真忧虑的道：“我就是知道她没有跟你说才来告诉你。这次外派任务是两个名额，一个短期单项学习，时间七个月；一个是长期系统学习，时间两年；付萍的申请书上申报的是后一项：两年。我接到她申请书的传真后，当时就打电话问她有没有和你商量，她说没有；我建议她慎重考虑和你商量好了再作决定，可是她坚持说不用；因为时间很紧，这几天就会最后决定，所以我早上又打了电话给她，她还是不肯改变决定，也一再强调不用和你商量。”
燕赤霞气得七窍生烟，腾的站起来恨声道：“她怎么能这样？把我当成什么了？！”
徐真劝慰道：“你先别激动。燕兄，坦白跟你说吧。你们夫妻倆的情况我老婆都给我说了，兄弟我是很钦佩你的。你们的矛盾由来已久，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你们夫妻感情融洽的话，付萍去留学，作为朋友我们两口子只会表示衷心祝贺，但现在看来你们是不是还有夫妻缘分都很难说了。有天晚上我要依依打电话劝劝付萍，两个女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近三个小时，付萍还是不肯改变主意；据我老婆说上次你们为闻总就已经闹过一回，当时我就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可那天晚上我在江边路过的时候，又亲眼看见了你和闻总手牵着手在散步，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赤霞急道：“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只是朋友而已！徐真，请你相信我！”
徐真道：“我相信你有什么用？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还爱不爱付萍？”
燕赤霞不假思索的道：“爱！当然爱！不然哪能熬得到今天？”
徐真大声提醒他：“那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去找付萍说清楚啊！也许还来得及！”
燕赤霞顾不上向徐真道谢，扔下他急急忙忙的就走了出去。一上车就赶紧打妻子的电话，电话里付萍冷冷说道：“我正在开会，你下午再打电话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挂了。接着再打过去，电话里却提示对方已关机。无奈之下只得把车停在路边闷声抽烟，上午抓紧去新阳，下午一定要找到付萍！掉转车头朝新阳方向飞驰而去。
到新阳在路边小店买了点香烛纸钱，一个人进了山。在吴君仁的墓前把香烛纸钱烧了，看着飞扬的纸灰，和已听不到他说话的至交好友说着烦恼的心事，说着说着就涕泪交流。返回时在吴伯家匆匆停留片刻，摸出身上的一万元钱，分出六千给了吴伯老两口，另外四千给了吴君仁做乡间泥水匠的哥哥。在吴家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心急火燎的开着车往龙源赶。
连午饭都忘了吃的燕赤霞一点饥饿的感觉也没有，赶到龙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一进城就打妻子的电话，付萍似乎早已知道他会回来一样，淡淡的说正在家里等他。
远远在阳台上看着从没开车回过家的燕赤霞从车里钻出来，付萍的目光愈加冰冷。燕赤霞一进家门，就看到茶几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付萍平静的道：“今天去祭拜小君了吧？徐真说你会回来。没吃饭吧？”燕赤霞这才感到一股家的暖意，三口两口把面条吃了。
紧挨着妻子在沙发上坐下，尽量以平和的语气问道：“付萍，你去留学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付萍道：“你不是忙吗？我怕影响你的工作。再说去不去是我自己的事，要跟你商量什么？”
装做没有听出妻子话里带着的刺，燕赤霞诚恳的道：“付萍，我们是夫妻啊！我们有家，有儿子，我们是一个家啊！”付萍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燕赤霞道：“你想要去学习是好事，我一直以来不是都支持你么？付萍，我也不知道我们这几年好好的夫妻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你这一去就是两年，我们这还象是个家吗？在云沙我手上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但用不了多长时间了。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事情一完就辞职回来，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好好的一起过日子，好不好？”说到后来已是近乎是哀求了。
付萍也被丈夫说得动心了，回想起孩子生下才三个月自己就回电厂上班去了，接着又报考了研究生；那时燕赤霞自己是每日劳碌，四处打工；为了不影响她复习功课，做通了父母的工作，把孩子放在父母家里带；自己攻读研究生课程的时候，为了能让她安心学习，家里的日常用度，孩子的吃穿上学，双方父母亲戚家的人情往来，都是燕赤霞一手管去了，没让她操过半点心；燕赤霞为了家为了她和孩子确实付出了很多；丈夫之所以只身去云沙闯荡，她心里也清楚，自己负有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付萍正默默出神的想着，只听到丈夫的手机响了，燕赤霞一看是闻心微打来的，不耐烦的道：“闻总，今天我家里有点急事回不了云沙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等闻心微回话就挂了。
一听是闻心微的电话，付萍的火气一窜就上来了，冷冷道：“怎么？一个月才回来那么一两次就舍不得了？电话都追到家里来了？”
燕赤霞急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话没说完手机又响了，还是闻心微，电话里大声问道：“燕赤霞你到底怎么回事？连话都不让我说完？”
燕赤霞烦躁的答道：“我真有事，你别烦我行不行？！”不管不顾的挂了。
付萍火气更大了，冷笑道：“人家不给你当司机了，连车都给你买上了！在电视上就是成双成对的，谁知你们私下里干了什么？还手牵手的去江边散步！挺浪漫的啊！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孩子为了家，上次说回来不到一天就变了卦！”对着他身上指指点点的道：“不错啊！才去几天啊？就鸟枪换炮了啊？！只怕不是你自己买的吧？”连燕赤霞身上从头到脚的名牌都成了有力的罪证。
燕赤霞刚想接口，闻心微的电话又打来了，不等他接付萍就尖刻的道：“瞧瞧，瞧瞧！这才不到五分钟就电话催命似的！姓燕的，你问问你自己，你几天才跟自己的老婆打个电话？！”电话铃声还在不屈不挠的响着，燕赤霞顿时火冒三丈，把手机狠狠往地上一砸，“哗”一声摔了个粉碎！
付萍根本不容他有任何辩驳的机会：“我不去美国难道在家里等着看你们的好戏？你什么也不用说了！美国我是去定了！眼不见为净，免得坏了你们的好事！”不再搭理丈夫，返身进了卧室狠狠的关上了门。无论燕赤霞怎么敲门也好，发火咆哮也好，软语相求也好，反正就是不理睬，就是不开门。
燕赤霞原本以为对付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妻子回心转意是完全有可能的；闻心微的几个电话却搞得自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万般无奈之下，燕赤霞分头把岳父岳母和自己的父母兄嫂都请到了家里，还特意嘱咐父亲一定要把儿子带回来，付萍这才开了门。
燕赤霞当着家人的面把夫妻倆自从闹别扭以来的情况大致说了，赌咒发誓的把和闻心微的交往也一五一十的说了，经历过多少大风浪都无所畏惧的燕赤霞只是一个劲的哀求妻子放弃去美国的机会。岳父岳母也颇明事理，帮着亲家老两口和女婿苦口婆心的劝女儿改变主意。付萍抱着儿子坐在沙发上默默流泪，就是不肯松口。一直折腾到晚上十一点，大家无可奈何之下四位老人也只能表态随他们去了，各自黯然离去。
屋里一下就安静下来，夫妻二人一时无话，连晚饭都没有吃也不觉得饿。坐了一会儿，付萍把怀里熟睡的儿子放到自己床上睡下。冷冷的看了一眼一脸颓丧的燕赤霞，默默的到厨房煮了两碗光头面，放在丈夫面前道：“吃吧！”
燕赤霞就势想抓住她的手，再作最后一次努力。付萍猛的把手抽开，厌恶的道：“别碰我！”吃完面以后，胡乱洗了把脸，从卧室里拿出一床被子丢在沙发上，“砰”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燕赤霞在儿子卧室的小床上度过了又一个无眠之夜。
第二天一大早，燕赤霞的老父亲就来接孙子去上幼儿园，付萍和公公打了声招呼就匆匆上班去了。老父亲什么也没有和儿子说，看着饱经磨难的儿子无助的眼神，才淡淡的道：“坚强些！”
燕赤霞强笑着安慰父亲：“您和妈妈都放心吧，我没事。”
燕赤霞开车去送父亲和儿子。不到五岁的燕天翼在爷爷怀中一点都不安分，好奇而兴奋的到处摸摸瞧瞧，大声问父亲：“爸爸，这车是你买的吗？”
燕赤霞答道：“不是，是爸爸公司的。”
燕天翼又问：“是上次那位漂亮的阿姨给你买的吗？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祖父赶紧轻骂道：“小孩子别瞎说！”
燕赤霞心里一痛，摸着儿子的头说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第四十章 酒中真味
燕赤霞回到云沙城已是上午十点多了，他并没有赶着回九霄大厦，内心冰冷的他对九霄公司有了一种本能的抗拒。
漫无目的的在城里转了一圈，想打电话给邓开阳，习惯性的去身上摸手机才意识到昨天让自己给砸了。从恒高地产公司门前经过时，不再想着打电话，径直去找方巨来。
方巨来不在。燕赤霞的到来令接待他的副总裁大感意外。恒高公司几个高层管理人员对这位令自己的老板先是恨之入骨，后来又放下脸面主动相交结成死党的燕大爷是熟悉的，热情的留住他死活不让他走，赶紧给老板打了电话。
方巨来在电话里大声道：“五分钟！兄弟，你就在那儿等五分钟！别走啊，我马上回来！”
果然不到五分钟方巨来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一把将燕赤霞拉到自己办公室坐下。关上门来问道：“老弟，好端端的玩什么失踪啊？小寡妇满世界找你，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燕赤霞答道：“我昨天上午去新阳看一个朋友，下午家里有点急事就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