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ⅰ迷失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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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年ⅰ迷失银河-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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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通过经络,导入脚底的“涌泉”等穴位,产生强沛的推动力。

我虽然记不清这套“电路系统”的回路图表,但依照他所说,摒除杂念,调匀呼吸,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丹田的位置,身体果然越来越暖,也不知是电流还是气流,时不时酥麻麻地从体内穿过,脚底就像穿了气垫鞋似的,越跑越轻快。那种感觉真是奇妙极了。

四野漆黑,没有任何参照物,不知道自己跑得到底有多快,但从耳边呼呼的风声来判断,肯定远远超过了我从前的速度。

“很好,你现在己经可以参加全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的1500米赛跑了。”他转过身,突然朝前提速飞奔,消失在黑暗里。

我顿时慌乱起来,只能两眼一抹黑,凭着本能全速追赶。过了一会儿,终于又看见他的背影了。他显然是故意放慢了步伐,等我追上来后,才又继续加速飞跑。

就这样一快一慢、一前一后地跑了十几分钟,右前方忽然远远地传来狗叫,伴随着似有若无的直升机引擎声,我心里猛地一沉,但他却似乎不为所动,继续往前奔跑。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从左边传来火车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天色渐渐转亮了,隐隐约约能看见一条细长的黑影正朝这里急速驶来。

看了下手表,4点37分,我愣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果如他所说,裂谷距离铁路10公里,那么我岂不是在短短37分钟内跑完了全程?按这速度跑下去,都可以参加世界男子马拉松的决赛了!

“呜——”没等我多想,火车轰鸣声越来越近,昏暗的晨曦里,己经能看见指甲盖人小的列车头了。

“快上来!”就在火车从我们眼前呼啸而过时,他从斜侧方追了上去,一把抓住最后一列车厢的把手,牢牢地站在车沿,朝我伸出手。

我奋力狂奔,几次差点够着他的手指,却始终不能抓紧。眼看着列车越驶越快,又是绝望又是焦急,喉咙里腥甜直涌,双腿累得都快抽筋了。

“集中意念,想想经络,把你身上的气流贯注到脚底,”他朝我笔直地伸着手,那双眼睛在黑暗里灼灼如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相信你自己,你就一定能够做到。”

火车呼啸着擦身而过,转眼间他离我已经有十几米远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按照他先前教导的方法,摒除杂念,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几条经络上。就在那一瞬间,仿佛有神灵附体,几道电流似的酥麻感觉从全身蹿向脚底,风火轮似的推着我前冲。

我脚下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朝着列车高高跃起。

这一下跳得又高又远,竟从他的头顶越过,肩膀重重地撞在车厢上,疼得我眼冒金星,骨头仿佛全都碎了。如果不是他及时抓住我的胳膊,我整个人势必会被凌空弹飞出去。

火车隆隆疾驶,脚下是疾速倒掠的土地。我浑身虚脱,冷汗淋漓,刚松了口大气,又听见直升机的隆隆声从对面传来,几道炽白的探照灯从车顶越过,明晃晃地照在铁轨边的草地上,心里一下又揪紧了。

神秘人的手掌就像长了吸盘,抓着我一点一点地贴着车厢移动,就在直升机即将越过车顶的瞬间,他猛地掰开车门,将我一把推了进去。

※※※

最后一节车厢是倒挂的列车头,倒数第二节才是硬卧车厢。

车厢内灯光昏暗,只有当探照灯扫过时,才会突然一亮。所有的乘客都在沉沉酣睡着,呼噜声此起彼伏。就连列车员也歪着头趴在乘务室的桌子上打盹,丝毫没有觉察到我们进来。

不少卧铺仍是空着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我蹑手蹑脚地跟在他身后,在两个无人的铺位前坐了下来。他往左边的铺位一躺,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躺下休息。但我心里依旧七上八下,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从窗帘的缝隙朝外看,三架直升机正打着雪亮的探照灯,形成一个“品”字形,紧紧地跟随着火车;另外还有十几辆越野车沿着铁路风驰电掣地疾驶。

三束探照灯突然一晃,齐刷刷地朝这儿照了过来。

难道被他们发现了?我吓了一跳,急忙低下头。好在那三架直升机只是隆隆地从窗外掠过,在上方盘旋了几圈后,又继续朝前飞走了。

直到那几道白光彻底消失在黑暗里,吊在嗓子眼的大石才算落了地。我往枕头上重重一靠,全身又酸又痛,累得跟垮了似的,疲惫、惊惶、愤怒、委屈……全都潮水似的涌了上来。想起爸妈,想起莫名其妙地卷入这一系列怪事,成为国安局和IMU追缉的疑凶,想起自己从此以后再也不是自己,更是悲从心来,真想他妈的放声大哭一场。

“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要走的路,就像河水注定要朝东流;太阳注定要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这列火车注定要从拉萨到北京,再从北京回到拉萨……”神秘人闭着眼睛淡淡地说,“与其怨天尤人,东躲西逃,倒不如发掘真正的自己,直面命运。活要活得明白,死也要死得痛快。”

他不说倒也算了,一说我心里的怨怒更加涌了上来。所有这些将我生活搞得乱七八糟的谜团,这家伙明明都能解答,却偏偏不告诉我,还假惺惺地教我“活得明白、死得痛快”?装什么人生导师与超能教练?

正想和他对质,火车突然发出“嘎”的一声刺耳长鸣,车身连续震动,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索性停了下来。

我心里一沉,撩开窗帘,果然又看见了那几束摇曳的白光。十六辆越野车依次停在列车两边,每辆车上都跳下了几个荷枪实弹的特警,有的列队排开,有的朝车厢奔来。

他们要上车搜查了!我脑子里嗡地一响,喉咙就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扼住,紧张得无法呼吸。

寂静的旷野上很快就只剩下了直升机的轰鸣。车厢内有几个乘客惺忪起身,看见窗外的景象,吓得惊叫迭起。不一会儿,整列车厢的乘客几乎全都被惊醒了。

“从他们列队上车,到找到我们,至少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的时间,足以我教你第三课了。”神秘人似乎毫不紧张,慢慢地坐起身,又开始用那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变色龙、枯叶蝶、竹节虫可以通过伪装,和环境融为一体,但它们没法变成另一只变色龙、枯叶蝶或者竹节虫。这是因为,它们伪装的目的是为了捕猎或者逃避天敌,但伪装成自己的同类,对这两个目的毫无助益。而人类就不一样了。”

“世界的多样性,是源于物种基因的不同。如果把人比作一台电脑,基因就是正版操作系统的软件密钥,每份密钥的编码都是不一样的。但是如果你能够窃取到别人的基因,就能得到他密钥的编码,在自己的电脑上运行他的系统。这就是我为什么能变成华夏集团夏董事长的原因。”

那些特警己经开始准备登上车厢了,我手心里全是冷汗,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听他说话,但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心里不由猛地一震。

他见我注意力重新转到他的身上,笑了笑:“记住,我说的是‘伪装’,不是‘克隆’。克隆是利用其他生物的基因,将他复制出来。伪装仅仅是利用他的基因密码,让自己看起来和他一样。最重要的一点是,盗用别人的软件密钥迟早会被发现的,伪装也一样。就算是顶级的伪装高手,也只能冒充别人12个小时。超过这个时限,就算不被人发现,你自己的身体也会产生排斥性,露出原形。”

车厢门口传来闹哄哄的声音,特警已经上来了。睡在我上铺的中年男人刚爬下来想看个究竟,突然被神秘人一把抓住手掌,连叫唤也没来得及叫唤一声,就身子一歪,委顿不醒。

他握着那中年男人的手,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说:“十指连心,手指上的经络不仅是一个人体内的‘电路’,更是联接他基因密码的信息通道。只要你足够高明,就能像黑客一样侵入他的基因数据库,获得授权密钥。”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他的脸突然水波似的晃动起来,五官、身材全都发生了变化,变得和那中年男人一模一样!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早就猜到他有变化伪装的超能力,但亲眼目睹这诡异情景,仍然被震撼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除了12小时的时限外,‘伪装’还有一个需要注意的限制,那就是一个‘基因密钥’只能用在一份‘拷贝’上。换句话说,如果我将这个‘基因密钥’传递给你,我就不能再继续使用这份‘拷贝’了。我只是传递密钥的U盘。”他朝我诡异地一笑,突然又抓住了我的右手。

我虎口一阵剧痛,就像被雷电劈入头顶,接着周围一切全都水波似的摇晃起来,他的脸、车厢里的人影、窗外炽白的灯光……越来越模糊,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等到视野重新恢复正常时,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留着中长发,俊秀,偏瘦……竟然和我一模一样!

我心里猛地一沉,再看看自己的双手,看看自己的肚子,呼吸窒堵,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他竟然真的仅仅通过握手,就将我和那个中年男人瞬间交换了模样!

我突然又想起了外滩18号的那天晚上,这种感觉何其相似!当他乔装成“夏董”,紧握住我的手时,是否也“盗取”了我的基因密码?或者还是如他所说,只是为了将“基因密码”传递给我?

“全部下床,起来!警察在搜捕要犯!”然而我根本无暇多想,特警叱呵着逐个排查,己经到了隔壁卧厢了。

神秘人站起身,塞给我一个鼓鼓的皮包:“里面除了一个新的身份证外,还有10万元的现金,足够你对付一阵子了。记住,到北京后千万不要去找你父母,他们肯定布好了天罗地网,在那里等着你。”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将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葵画廊里的人。”

话刚说完,他就“哐当”一声将车窗撞得粉碎,背着那中年男人从车厢上跳了下去。

“他们在这里!”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车里车外的特警闻风而动。雪亮的探照灯正好打在他的身上,他背着那个男人掉头朝南奔跑。几乎就在同时,三架直升机从列车上方呼啸而过,火舌密集喷吐。他身子一晃,似乎中了几枪,接着又踉踉跄跄地朝西跑去。

他的速度极快,转眼就消失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扶着窗沿口,看着直升机的白光在远处闪烁,听着那密集不断的枪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空茫恍惚,说不清是恐惧、担忧,还是难过、愤怒。

这一切来得太快,消失得太快,虚幻得就像一场梦,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教我这些不可思议的超自然的东西,但我却莫名地感觉到,在他和我之间仿佛有一条无形却真实存在的纽带,就像天空中纷乱疏远的星星,隐藏着神秘的秩序。

过了一会儿,火车又隆隆地往前开了。长夜漫漫,破晓将至,我又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要走的路,就像日出月落,斗转星移,列车往返于遥远的城市。

只是那时我还没找到自己的路。

第五幕 LOST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

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村上春树

周围是起伏的雪山,像月光下的沙漠,凝固的大海。

我站在雪山的顶峰,头上是无边无际的星空。星星突然旋转起来了,一颗,一颗,又一颗……整个夜空像是突然燃烧了起来,变幻出极光似的绚丽颜色。

“轰!”一颗星星突然冲落在前方,激撞起冲天的霞光。接着,所有星星都如流火似的纷坠落,撞击在我的周围。雪山不断塌陷,变成了汹涌的大海。

我抱着浮冰,拼命挣扎着向前游去。父母、前女友、挚交死党……所有认识的人,全都站在一艘大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管我怎样大声挥手呼救,始终置若罔闻,心里又绝望又恐怖,猛一低头,突然看见自己倒映在明晃晃的冰面上,浑身鳞甲,脸孔像一张白板,没有五官。

我大叫一声能了过来,浑身个被汗水浸透了。酒店的窗帘没有拉紧,月光照在地上,莹亮如雪。我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身在何地。

※※※

回到北京己经三天了,神秘人留给我的包里,除了十万元现金外,还有一张足可乱真的身份证、一部iPhone,和一个可以无线上网的3G版iPad。但他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和我联系。

我用这张身份证在距离我家不到100米的酒店登记了一个房间,从房间的窗口望出去,正好可以看见我家的小区。

神秘人猜得没错,国安局反恐特别调查科和那什么IMU已经在我家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我自己送上门去。

通过两天的密切观察,我至少发现了两个可疑人物,他们天天定点守候,通过微型耳麦联系,一旦有年轻男人进入小区,立即起身跟踪,等到消除嫌疑后,又重新回到原位。每次我爸妈出来,也必定有人一路尾随。

我在附近转悠了两天,找不着机会,第三天下午又抽空去了一趟宋庄租住的院子。

院子外的胡同里也站了两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让我不敢贸然靠近。我只好趁着房东去超市的时候,装成想要租房的画家将他拦了下来。

不出我所料,房东果然也认不出我了,并声称“我”早已在一年前的雪崩中丧生,所以他把我放在屋里的画全卖了,抵了一年的房租。

我懊丧愤怒到了极点,每月房租全都按时交付,半个月没回来,这家伙居然就将我的作品全都当成白菜贱卖了!

其他那些画倒也算了,没了那几幅《四季·光年》,我拿什么给苏晴交差?然而那时说什么也没用了,别说我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就算能证明,我也不敢为了几幅画把自己给拌搭上。

※※※

从窗口望去,对面漆黑的高楼里只有几点微弱的灯光,上方悬着一轮皎洁的圆月,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月色里沉睡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和家人相距不到百米,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

我起身打开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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