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ⅰ迷失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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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年ⅰ迷失银河-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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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先生……我们还是叫您丁先生吧,”他将一叠资料放在我床头的柜子上,“过去的十年中,全世界至少有60起空难是无法用正常逻辑来解释的。根据卫星监控,你们所乘坐的这趟航班在飞行到山东上空时,突然从气流里消失,仅仅十分钟之后,就出现在了西藏的雪山上,这与60起异常空难中的38起极为相似。216名乘客与乘务人员死亡212个,3个重伤,可能终身残疾,只有你仅仅受了些皮肉伤与骨折……”

“你的意思,就是怀疑我和这次空难有关了?”我又好气又好笑,终于明白他们的目的了。

“我宁愿相信你不是,”罗伯特耸了耸肩膀,“如果你能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且让我们相信飞机上真的有一个突然消失了的神秘乘客,我个人更倾向于认定那个人才是这起空难的真正原因。”

我刚想说话,右手中指突然像被什么狠狠咬了一口,大叫一声,从床上重重摔到了地上。体内又开始爆炸似的剧痛,汗水直冒,全身抽搐着蜷成一团。

几个医务人员急忙从门外冲进来,将我扶到救护床上,推着送往急救室。

我体内火烧火燎,皮肉仿佛一寸寸裂开了,难受得想要大声嘶吼,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迷迷糊糊中,我看见一个医生边走边凝视着我,白色帽子与口罩之间的那双眼睛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他!我脑子嗡地一响,一下清醒过来了。这人就是乔装成夏董的神秘人!

第四幕 在路上

“你的道路是什么,老兄?

——乖孩子的路,疯子的路,五彩的路,浪荡子的路,任何的路……

到底在什么地方,给什么人,怎么走呢?”

——杰克·凯鲁亚克

“让开,让开!”周围的医护人员紧紧地按住我的手脚,将我推向急救宿。我奋力挣扎着,满肚子全是惊愕与怒火,偏偏嗓子干哑,一声也吼不出来。那时我虽然还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一系列的离奇事件,但也猜得出必定和这个神秘人有关。

“你如果想活着离开这里,就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他铁箍似的扣住我的右腕,声音比蚊子还要细。

被他这么一握,右手中指的刺痛越来越厉害,全身就像要炸开来了,汗珠、泪水淌得我满脸都是。我从没被雷电劈过,但我想再也不过如此了。

“听好了,这座医院在海拔4200米的雪山上,急教室外面是悬崖,悬崖下120米是雪坡,再往下2100米是森林和高原草甸。森林里有一条裂谷,南北长30多公里,沿着裂谷朝北走16公里,有一条山涧汇成的溪流,顺着溪流一直朝走,就能看见一条铁路,通往北京……”他一边推着救护床,一边有条不紊地对我说。声音虽小,却听得一清二楚,奇径的是旁边那些人似乎都没听到。

“进入急救室后,他们会将你的手脚全部用皮带锁住,然后给你打麻醉针,我会将它换成肾上腺素,等我打完这一针后,我们就将从急救室跳下悬崖,按照我刚才所说的路线穿过裂谷,搭乘火车,他们一定会沿途围追堵截,如果你运气好,64个小时后就能到达北京……”

他故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说得特别清楚,如果我没有亲眼目睹他从外滩18号顶层跃下而毫发无损,一定会认为他疯了。从120米高的悬崖跳下去?再滚下2100米的雪坡?就算我是变形金刚,到了山脚时也成了称斤卖的废铁了!再说手术室从来都是封团的密室,哪里来的窗口?

来不及等我多想,急救床已经被推到了一个四面全是墙壁的房间中。灯光刺眼,护士果然将我的双手双脚全都用皮革绑住,神秘人取出一支针,朝我点了点头,注射到我右臂的静脉中。

我呼吸一紧,血液全都涌上了头顶,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突然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右侧墙壁居然炸开一个两米见方的大洞,尘土、石子喷得到处都是。急救室内一片惊叫,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抱头躲闪。

几乎就在同时,神秘人将我连人带床高高举起,不偏不倚地从那洞口抛了出去!

我眼前一花,只见天蓝如海,上方是交错兀立的雪峰,阳光在尖顶上闪着七彩的绚光……时间仿佛停顿了刹那,接着心脏猛地一沉,就像噩梦成真,朝着深不可测的崖底急速坠落。

※※※

最可怕的不是你看见什么,而是你什么也看不见。

如果你也曾像我一样,被紧紧地绑在急救床上,仰面朝天,急速坠落,除了周围飞快上掠的山崖,根本不知道下面到底有些什么……就能体会到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耳边狂风呼啸,冻得我全身鸡皮泛起,不知道是肾上腺素的作用,还是惊恐到了极点,我终于听见自己凄厉的狂吼声,在群山之间不绝回荡。

“嘭”的一声,急救床重重地撞落在厚厚的雪地里,震得我眼前一黑,全身骨骼仿佛都断碎散架了。来不及吸气,又连人带床掀了起来,在空中翻了几翻,猛地砸落在斜坡上。

这一次的撞击似乎比之前更狠,急救床的四个轮子被砸飞了三个,床架完全变形了。

我一头在冰雪里,就像被人重重打了一个耳光,嘴里、鼻子里全是血腥味儿,脖了差点断了,接着又翻了几个滚,连着床板侧身朝下飞速滑落。

额头上的鲜血流到眼角,再被夹着冰屑雪沫的狂风一刮,刺痛烧疼,泪水直涌,过了一会儿才模模糊糊地看见周围的景象。下面白茫茫一片,被阳光一照,亮得晃眼。神秘人说得没错,雪坡又陡又长,至少隔了两千米,才能到达最下方那抹绿色的云杉林。

雪坡与地而形成70度的斜角,如果不是积雪很厚,起到了一定的阻缓效果,简直和直接飞下悬崖没什么区别。

我纵声大叫着,不时地飞起,撞落,飞起,撞落……就像颠簸在惊涛骇浪里的小船,心脏也跟着七上八下地猛烈跳动。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左右摇摆,又像是脱轨的火车,根本无法控制。

急救床突然一震,不知道绊在什么冰石上,将我掀得腾空飞了出去,往下一看,差点魂飞魄散。下方又是一个高近五六十米的雪坡断层,冰棱遍布,又尖又硬,这要是撞上了,就算是九命怪猫也得一命呜呼。

我人在半空,根本没法儿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朝着那片尖矛利剑似的冰棱摔了下去。

就在我以为必死的瞬间,右臂忽然一紧,一个人拽着我的胳膊凌空飞越,又朝前冲出了十几米,正好擦着冰棱带,滚落在松软的积雪上。

“会滑雪吗?”说话声低沉浑厚,果然还是那个神秘人。他拽着我翻了几个滚,顺势将残留的半片床板卸了下来,用皮带紧紧地绑在我两脚的脚踝上,“单板滑雪和街头滑板有点儿像,诀窍都是利用身体和双脚的协调,来平衡和控制方向。你站起来试试。”

不等我回答,他就将我一把推了起来。我虽然玩过滑板,却不是很在行,雪坡又陡又滑,踩着钢板,快得就跟离弦之箭似的,如果不是他又及时抓住了我的衣领,差点就一个跟斗翻了下去。

那人一边在雪坡上大步飞奔,一边指导我如何平衡身体,控制方向,时不时还在至为危险的时候拉我一把。

过了一会儿,我渐渐体会到了点窍门,虽然还是手舞足蹈险象环生,但已经基本能稳住身体了。

在这么们陡峭壮丽的雪山上疾速滑行,就像与死神共舞,每一次跃起、扭身,每一次滑翔、着地……都激发起体内更多的肾上腺素,心脏剧烈搏动,那种刺激、畅快与兴奋,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很好,”他在我身后大声地喊着,似乎对我的表现比较满意,“再往下一百五十米,还有一个儿十米高的断层,我说跳的时候,你就跟着我一起跳。”

我吓了一跳,刚想回答,就听见上空传来隆隆的声音,一黄一红两架直升机朝我们急速追来,狂风刮得周围雪沫蒙蒙飞扬。两个穿着滑雪衫的男人探出头,端着机枪瞄准我们。

“快跳!”神秘人大喝一声,我下意识地收起踏板,高高跃起。

“哒哒哒……”子弹几乎是擦着我的脸颊飞过去的,密集地打在下方的冰棱上,冰块四溅。

直到那一刻,我才相信这帮人是真的要置我于死地,不禁又是惊怒又是恐慌。心里一慌,立刻失去平,重重地摔落在雪地上。神秘人抓起我的胳膊,继续腾云驾雾似的朝下冲掠。

直升机的影子投映在雪地上,一左一右,紧紧地跟随着我们,子弹尖啸着纵横飞舞,遍地雪花喷溅。好几次我都以为被打中了,心憋在嗓子眼上,险些蹦了出来。

距离茂密碧绿的原始森林只有几百米了,斜坡上积雪越来越薄,有些地方己经露出了黑色的冻土,坑坑洼洼,岩石裸露,再踩着钢板继续往下滑,非摔得头破血流不可。

神秘人抱住我朝下翻滚,一把将我双脚上绑定的钢板扯了下来,猛地朝上空掷了出去。

“轰”的一声,震耳欲聋,那架红色的直升机竟然被他击中尾部旋翼,失去平衡,一头撞在雪坡上,涌起冲天火光。

我呼吸一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军用直升机的螺旋桨就连子弹也打不穿,以他的臂力怎么能够做到?但那时根本无暇多想,飞机的残骸四炸飞舞,连着火焰、雪浪、石块……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

幸亏他动作快得惊人,抢在那些爆炸物喷散之前,已经拽着我翻身躲到了一大块凸起的岩石下面。

轰鸣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火光、铁片、石子从上方呼啸而过,零零落落地掉得到处都是。

剩余的那架黄色的直升机似乎被震慑住了,凌空盘旋,不敢轻易靠近。我们刚一探头,机枪立刻“哒哒哒哒”地扫射过来,打得岩石火星四溅。

“裂谷距离这里只有600多米,”神秘人指了指那片苍翠的森林,“他们不可能同时射击两个人。你等我跑出100米后,立刻朝东北跑,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也别停下,更别回头。”

他一猫腰,真的朝东南边冲了出去。直升机果然如影随形,子弹全改朝他身上招呼了。

他忽左忽右,“之”字形地在雪地上狂奔,竟然将直升机拉得越来越远。我从没见过这么快的奔跑速度,快得简直像在飞!和他一比,什么刘易斯、博尔特全成了蹒跚学步的婴儿。

直到他快要消失在视野中时,我才从惊愕中醒过神来,急忙全速朝东北方跑去。

但这时已经太迟了,那架直升机突然掉过头,朝我追来。

还没跑出50米,子弹己经“咻咻”地穿入前方斑驳的雪地,无路可逃。飞机上有人拿着喇叭朝我大喊:“举起双手,慢慢地转过来,否则格杀勿论!”我只好按照他的命令,徐徐转过身。

飞机距离我不到十米,狂风刮得我很难睁眼,模模糊糊看见有个黑影从远处朝这儿迅速移动,越来越快,不过几秒钟己经到了百米开外,我心里一跳,意识到是那神秘人回来救我了。

直升机上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立即掉过头,朝他猛烈射击。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简直如同电影。神秘人突然高高地跃了起来,就像一只展翅翱翔的老鹰,在蓝天下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扑落在离地八九米高的直升机起落架上。

直升机猛地往下一沉,枪手还来不及稍作调整,M240机枪己经被他劈手夺走。

“哒哒哒哒!”机枪火舌狂喷,飞机的挡风玻璃多了十几个裂洞,鲜血斑斑点点,驾驶员与枪手瞬间全被他打死了。

他跳下飞机,拽着我低头狂奔。直升机呼啸着斜撞到身后的雪坡上,轰隆狂震,巨大的冲击波与火浪将我推得趔趄倒地,朝前翻了十几个滚。

“砰!”螺旋桨的残片重重地砸在我眼前的冻土里,雪雾蒙蒙。我翻过身,望着雪坡上熊熊燃烧的烈火,望着上方那连绵交错的雪峰,空茫恐惧,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活下来了。

“时间不多了,快走,”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白大褂,将我拉了起来,“他们很快又会追来了,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找地儿躲藏。”

※※※

我从没见过这么壮观的大裂谷。

裂谷深达六七十米,最窄的地方也有四十米宽。上面是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深翠浅绿的枝叶遮天蔽日,只能看见一线蜿蜒的蓝天。

裂谷两边的崖壁上长满了灌木和苔藓。壑底是冰川,从雪坡上倾泻下来的冰雪融化成溪水,潺潺奔流,岸边绿草如茵,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绚丽得就像西藏的织锦。

我们刚沿着树藤爬到壑底,头顶上就传来了直升机隆隆的声音。裂谷里到处都是山洞,又有茂密的树林遮挡,那几架飞机反复盘旋穿梭,也没能发现我们,分头继续搜索。

“你到底是谁?”蹲在溪边喝水时,我忍不住又问那神秘人。心里有无数疑问,却又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我憋了半天还是吐出这一句。

“我说过,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他用水泼了泼脸,又还我这句打机锋似的禅语。

“我当然知道我是谁!”我无名火蹿了上来,差点对着他大吼出声,想起上空的直升机,又硬生生将声音压了下去,“遇到你以前,一切都好好的,遇到你以后全都乱套了!这一切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了!”

“你想知道什么?”他笑了笑,站起身。直到这时我才真正看清他的长相。他至少有一米八高,寸头,浓眉,满脸胡了茬,看起来近四十岁,很帅,带种愤世嫉俗的冷峻傲慢的神情。但我无法判断他是否易容。

“你说的‘眼睛最会欺骗自己’是什么意思?”我忍住气,问最关心的问题,“为什么我爸我妈,包括我所有的朋友都认不出我了?说我已经死了?”

“你觉得水面上的你,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是一样的?”他没回答,反而指着溪流中的倒影问我。

“当然不一样。风吹来的涟漪、水流的缓急、太阳的变化……都会影响成像。”我脱口而出。

“这就是了,”他转身朝前走,“佛祖说‘无我、无常’,孔老夫子说‘逝者如斯夫’,赫拉克利特说‘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你是画油画的,拿上一刻的光影,画现在的自己,不成了刻舟求剑吗?”

这些道理我都懂,但被他浓缩着杂糅在一起,还是让我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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