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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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的较量-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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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17日零点到了。
  所有关心这场谈判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仍然没有结果。
  贸易大战的“定时炸弹”既没有引爆,也没有排除。
  等待消息的人们已经把心揪了起来。
  在谈判厅里,此刻还有8个人在对照检查各自的文本。中方5人,美方3人。
  时间已经一次次地延长,总不能延长到17日零时以后吧?如果再超过这个期限,美国人说话到底还算数不算数?还不是要彻底威信扫地?
  美国人的幽默感和优越感在这时候再一次表现出来。一个美国代表突然把墙上的挂钟摘了下来,把表针固定在零点的位置。
  时间凝固了。
  时针是按照美国人的意志停摆的。
  无论拖延多长时间,都不会超过美国人确定的最后期限了。
  这种举动使在场的中国代表非常惊讶。
  中方:“不管拖多久,中方在原则问题上也不会让步。”
  美方:“美方在细节问题上也不会让步。”
  于是,争论仍在继续……
  中方写道:“中国方面原则同意……”
  美方质问:“原则?原则是几分之几?”
  中方写道:“中国方面基本同意……”
  美方质问:“基本同意是同意多少?是十分之九还是十分之八?”
  中方写道:“中国方面将尽最大努力……”
  美方质问:“最大到底是多大?怎样才称得上最?”
  中方写道:“中国方面将依法处理……”
  美方质问:“依的是哪一部法?是法的第几条第几款?”
  中方代表不得不一次次地解释。
  美方代表还是不放心。他们专门请来了一个精通汉语的高级职员,来逐句逐字地检查中方文本中的“可疑之处”。
  突然,美国人象是发现了什么。
  他们指着中文文本高喊:“NO,NO!”
  中方代表一阵紧张,以为出现了什么重大问题。
  美方代表如临大敌,板结的面孔绷得更紧。
  原来,文本第二条第七款中出现“这种”二字。
  美方:“‘这种’必须改为‘该’。”
  中方:“‘这种’和‘该’是一个意思。”
  美方:“NO,NO。在汉语中,‘这种’的外延比‘该’大。”
  双方为这一字之差争执了好长一阵儿。
  最后,“这种”改成了“该”。
  直到17日12时,《中美知识产权谅解备忘录》签字仪式才举行。所有参加谈判的中美双方代表都聚齐了,分三排肃穆地站在签字桌的后面。记者们一个劲儿地拍照,镁光灯在大厅里闪闪烁烁。
  中美双方的谈判代表都一个个显得非常疲惫。但他们又非常兴奋,用几天来剩下的最后一点精力对协议的签订表示祝贺。
  *和希尔斯分别在各自的文本上签了字。
  而后,交换文本,握手,拥抱,热烈鼓掌。
  香槟酒端出来了。
  上次华盛顿之行,眼看着这香槟酒已经到了嘴边上却没能喝成,反倒咽下了一口苦涩的泪水。这一次品到香槟酒,大家自然觉得余味深长。
  *与希尔斯碰杯。
  “铁娘子”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希尔斯有感而发:“这项协议在两国分歧的问题上搭起了一座更好的相互谅解的桥梁。中国谈判代表表现出对国家的忠心耿耿。我们赞赏他们的坚韧不拔与勤奋,赞赏他们的创造性和努力工作的精神。”
  同一时刻,白宫和中南海都松了一口气。
  同一时刻,记者们把签订协议的新闻发向了全世界。笼罩在人们心头的贸易大战的阴影顿时消散。华盛顿灰色的的天空此时也变蓝了。
  同一时刻,美驻华大使馆举行了马丁.路德.金纪念活动,在几位到会的中国学者面前,芮效俭大使喜形于色,他双手一摊,说:“现在大家至少可以松一口气了。”据说,他刚刚接到美国IBM等跨国公司驻京代表、美国商会领导打来的电话,他们对谈判没有破裂感到由衷的高兴。芮效俭说:“对美国飞机公司、农场主们来说,双方达成协议更是一个好消息。协议对中国也是有利的,这对维持中国的最惠国待遇以及中国以后加入关贸总协定是有积极意义的。”
  同一时刻,香港股票市场上的恒生指数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从本周最低的4325.91点猛增到4454.89点,劲增128.98点。
  《华侨日报》报道:“这是一个举世视为‘好消息’的消息。中美互惠贸易已迈进一大步,形势大好。”
  《快报》报道:“本港的工商界对中美达成协议,相信喜不自胜。香港处于中美之间的夹缝,贸易谈判一直感受到池鱼之殃的威胁。如今威胁解除,谈判结果显然会对香港贸易产生正面影响。”
  《天天日报》报道:“谈判的和气收场,中、美、港三方皆大欢喜。它除了标志着两国在经贸方面进一步合作交流外,在政治层面上,中美关系亦稳步朝正常化发展,尤其对延长美与中国最惠国待遇关税地位国有很大帮助。”
  在全世界出现的轻松气氛中,中国知识产权谈判代表团回到北京,他们的工作受到了中央和国务院领导同志的肯定,也受到了全国人民的称赞。
  然而,*的心情并不轻松。
  在代表团回国后的内部总结会上,她讲的更多的是自己的担心。
  担心什么呢?谈判中的让步是不是太多?特别是在专利保护上作出的承诺会不会对国家民族工业的发展造成影响?
  这种心情,就像是打了一场大仗之后清点战场时的心情,虽然取得了大胜,但指挥作战的将军突然发现已方也有战士阵亡。尽管这种代价是不可避免的,但将军的心情却变得非常沉重。
  代表团的其他同志都劝说*:“历史会证明,你做的是对的,是在关键的时刻、关键的问题上为国家立了大功。”
  *这才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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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克林顿不肯作出承诺(1)
1994年11月11日,*和克林顿从太平洋的两岸出发,飞抵“千岛之国”印度尼西亚,在雅加达出席亚太地区元首级经济合作会议。趁此机会,*和克林顿将进行一次高峰会晤。人们普遍看重这次会晤,因为它与中美之间的两场重要谈判--复关谈判和知识产权谈判,在日程上形成了一种巧合。两场谈判都到了决定命运的最后一个月。对复关谈判来说,12月31日是“最后期限”,它关系到中国能否在年底结束复关谈判,并以创始国的身份加入即将成立的世界贸易组织。对知识产权谈判来说,“最后期限”也是12月30日,它关系到中美之间是否真的要爆发一场震惊世界的贸易大战。两场谈判又是紧紧连在一起的。美国人特别提出,知识产权问题是中国复关的“最后一道门槛”。
  中美知识产权谈判的代表们已经争吵一年,争得累了,也吵得腻了。他们清醒地知道,自己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大局,而只能为大局所改变。他们之间的谈判不过是具体工作性质的谈判,是多得一分或少得一分的讨价还价的谈判,谈判能否成功,大前提是中美两国的政治意愿,小谈判服从于两国首脑的大谈判。
  *和克林顿在参加了两天大会之后,开始在会议间隙进行预定的两国首脑间正式会晤。会晤前,照例是长时间的握手,是面向记者和摄像机的长时间微笑。但摄入镜头里的两位领导人的神态大不相同。*显得格外轻松而自信,克林顿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因而显得多少有点呆板。
  参加会晤的其他领导人依次是:*一侧,有国务院副总理兼外长钱其琛、特别助理*、外经贸部部长*和外交部副部长刘华秋。克林顿一边,有国务卿克里斯托弗、商业部长布朗、贸易代表坎特、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莱克及副助理伯杰、助理国务卿洛德、美国驻华大使芮效俭。
  *表示对再次同克林顿总统会见感到高兴。他说:“去年我们在西雅图会晤,通过坦诚深入的讨论,在一些重大问题上取得了共识,指导中美关系走上了改善与发展的轨道。我希望并相信这次会晤将推动中美关系获得新的更大的发展。”
  克林顿也表示很高兴再次见到*。他说:“我同意你对中美关系的看法。我们在这方面已经取得了一些重要进展,高层互访增加,两国经贸关系有改善,两国军队的交往也得到恢复。”
  在简短的开场白之后,双方开始就两国间一些重大问题交换意见。这时候,会晤室厚重的大门紧紧关上,各国记者坐在门外的大厅里等候着会晤的结果。这是一些具有国际活动采访经验的记者,对中美关系的发展脉络一清二楚。面对会晤室紧关着的大门,他们边休息,边对会晤结果以及对复关和知识产权谈判的影响作出种种预测。有乐观的估计,也有悲观的估计,两种估计都有自己的根据。
  在几天来的采访中,记者们的心情起伏很大,因为不断有来自相反两个方面的信息,从美国几位白宫官员的嘴里互相矛盾地说出来。
  首先是不好的消息。随同克林顿来到雅加达的美国贸易代表坎特于11月10日回答记者提问时,带着强硬的口气说:“我认为我们并没有威胁中国。我们所倡导的一切都是非常合理的:谁都有责任敦促解除贸易壁垒并确保贸易政策公平合理。这谈不上谁威胁谁。”坎特的这番话使人产生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从他的口气里,人们看不出谈判会取得突破性进展的迹象。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六、克林顿不肯作出承诺(2)
接着似乎出现了转机。在两国首脑会晤之前,钱其琛与克里斯托弗举行了一轮会谈。会见时两位外长都面带微笑,为让记者拍照而用力握手,在简短的对话中都强调了两国关系的积极方面。这种气氛令记者不禁想到了3月份时克里斯托弗访华时的情景,那次,两国外长每天都为*问题发生口角。看来,这一次的气氛相当友好。会谈结束后,克里斯托弗对记者:“我强调,美国坚决主张中国成为关贸总协定的成员。我认为,中国变成这个伟大组织的成员是适宜的。我们将同中国共同努力,保证采取适当的措施使中国能加入关贸总协定。”这种态度是相当明朗的,令人对中国复关及知识产权谈判的成果增强了信心。
  随后,记者们又从美国商务部长布朗的讲话中发现了模棱两可的态度。性格爽朗的布朗对记者这样说:“我不相信中美两国在年底前能结束谈判。”  这些混乱的信息,真是要把记者弄糊涂了。他们的报道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写。昨天一篇乐观的报道,今天一篇悲观的报道,明天又该是一篇什么报道呢?
  看来,白宫高级官员们的讲话也不足信了。
  关键还是要看两位首脑的会晤结果。
  首脑会晤的结果究竟会怎样,也令人捉摸不定。
  自从1993年11月两国领导人在美国西雅图会晤以来,已经整整一年时间了。这一年的中美关系可谓风起云涌,起伏跌宕。既充满了希望,又布满了危机。希望与危机死死地绞和在了一起。人们真不知道克林顿究竟要干什么。
  在许多观察家看来,克林顿具有多变性格,真可谓六月的天、孩子的脸,晴一半,阴一半,说变就变。他的一些做法,很像是一个顽童由着自己的性子在玩政治游戏。他在竞选总统的时候,表现得比任何一届美国总统都更加仇视中国。在他发表接受*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演说中,只有100字谈及对外政策主张,却表示要“重建”一个“绝不会纵容从巴格达到北京的暴君的美国”。其反华用语之重,在中美恢复外交关系以来20年中是极为少见的。这篇演讲稿前前后后修改了19次之多,但最后还是用了“暴君”这个字眼,由此可见绝非一时疏忽。
  但同是这个克林顿,两年后又作出了惊人之举--将对华最惠国待遇与*问题脱钩。他在讲到这个问题时对记者强调说:“我谋求的事情是,为我们两国寻找一个平衡的办法,不仅仅成为伙伴,而且恢复我们的真正友谊。”他的“脱钩”政策推动了中美关系向着健康轨道发展。直接的结果是,两国高层往来大大增多。人们高兴地说,1994年是中美关系发生转折性变化的一年。
  然而,又是这个克林顿,不久前亲手签署了含有多项反华条款的《授权法》。经他批准,美国与台湾的关系进行所谓的“程序性调整”,美国政府将与台湾当局进行较高层次的接触,允许美台之间建立次内阁级的对话,还允许台湾在美机构由“北美事务协调委员会”改名为“台北驻美经济文化代表处”。这种严重干涉中国内政的做法自然引起了中国政府和人民的强烈抗议,
  这就是克林顿,一个有着多重性格的克林顿。
  好像是好几个克林顿。
  然而毕竟是一个克林顿。
  这个克林顿能否在雅加达作出承诺,是没有把握的。
  会晤室里,两位领导的谈话仍在继续。

六、克林顿不肯作出承诺(3)
*的话题讲到了经济问题上,他说,在这个相互依存的世界里,经济已成为国与国关系的首要的、关键的因素。中国无意向美国挑战,两国是互利合作的伙伴。无论从政治还是经济角度考虑,中美两国发展合作,条件优越,领域广阔。
  克林顿对此点头称是。
  *的谈话已经接近于影响两国关系的复关谈判和知识产权谈判问题。如果气氛允许,看来就要对些实质性问题进行深入交谈。
  对两国经贸领域的这些问题,*来雅加达之前,专门召集有关专家一起研究,作了精心的准备。外经贸部为高峰会晤草拟了一份谈判口径。中国的口径实际上是四句话,即:“我们已经做了的,可以承诺继续做下去;本来就准备做的,可以承诺尽快去做;将来可以做到,但一时不能完全做到的,可以承诺一个时间表逐步做到;但是,我们不准备接受的,无论外来压力有多大,也不会去做。”
  据透露,克林顿本来在中国复关问题上是准备有所表示的。但刚刚进行的美国国内中期选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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