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魅生魅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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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魅生魅骨-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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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穿过各种七扭八拐的小径来到了一所屋子外,我瞧着这房子并不像是傅钰住的那间,没等我提出自己的疑惑,小姑娘忽然将手里的水果盘子往我怀里一塞:“既然姑娘要进去,那顺便把这果盘带进去吧。”说完逃也似的跑走了。
  我张张嘴,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这时,屋子里忽然发出一阵笑声,这笑声尖利,有些阴森。我吓得缩了缩脖子,大致能体谅刚刚那个姑娘的做法了。
  “你说,你心爱的江瑟瑟姑娘现在是不是已经爱上夏铭了呢?”
  是拂姬的声音,我顿时屏住了气息,若非她话里提到了江瑟瑟,我也没这个胆子听拂姬姑娘的墙角。
  “你卑鄙!”这个男人的声音虽然小,却能听出是用劲了全身的力气来斥骂。
  拂姬仍旧笑得凉薄:“我就是卑鄙,可这又如何?”她顿了顿,“你本就已经死了,我没有欺骗过夏铭,甚至江瑟瑟的爱情都是那只魅生取走的,我只不过是在江瑟瑟失去对你的爱情以后将你复活而已,柳毅钧,你不认为这是个很有趣的游戏吗?”
  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以防发出惊呼,可粗重的喘息声还是惊动了拂姬,她忽然暴喝一声:“谁在外面?”
  一股凌厉的内劲撞开了房门,偷听被当事人发现,我端着果盘很是尴尬地朝拂姬笑了笑。
  拂姬一边的嘴角扬起,眸内是浓浓的嘲讽:“我当是谁,原来又是你这只魅生。”她用力拉着我将我扔到了里间,然后说:“就是这只魅生吃了你家江瑟瑟的爱情,你若是不信我,便问问她是否有这回事。”
  我很是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抬头正好看到了柳毅钧,他端正地在小榻上坐着,模样和夏铭有五分相似,只不过面色看起来比傅钰还要苍白,周身还围绕着浓浓的死气,我是死人,对这种气息很是熟悉,所以拂姬那将他复生的话倒也做不得假。
  柳毅钧问我:“是你把瑟瑟的爱情吃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傅钰当初哄着我吃掉江瑟瑟爱情的时候我就心有不安,虽然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到底良心过不去。
  柳毅钧见我沉默,苍白的脸露出一丝苦笑:“那么,她还有可能再爱上我吗?”
  我思量了一下,说了句比较中肯的话:“夏铭他,很好。”
  柳毅钧不置可否,闭上了眼睛明显赶客人的意思。
  出了门,拂姬双手环胸,盯着我笑得让人发毛。
  我倒退了两步,磕磕巴巴地解释:“我这个,你这院子太大,我不是故意闯到这里来的。”
  拂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脸转到另外的方向,道:“你不应该生气吗?生气我和傅钰联手耍了你。”她忽然转回头,目光灼灼。
  这个阴阳师姑娘,总是喜欢嘲讽世人,她是在用嘲讽掩饰什么呢?我忽然觉得她很可怜。
  “你这是什么目光!”
  “复活一个死人这等秘术,施术者会遭受很厉害的天谴吧?拂姬,你喜欢柳毅钧,想要得到柳毅钧,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至于傅钰,他只是想让我活下去而已。”虽然我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虽然江瑟瑟这个姑娘很可爱,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什么可在意的,活在这个世上,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被我说穿心事后拂姬显然有点恼羞成怒,不过只是眨眼间,她忽然笑了起来,这笑容带着我看不懂的悲悯然后说了句十分莫名其妙的话:“我真可怜傅钰。”
  傅钰才不可怜!
  他虽然用极其不恰当的方式让我解决了江瑟瑟的爱情,可到底是延续了我的生命的,算作是我的救命恩人。
  就凭他这千方百计地想让我活下去不想让我受伤的心思,从商业角度来说,我也应该对他稍微好一些,算是是还他的人情。
  因此接下来他养伤的这几天,我也算是对他千依百顺了,倒是傅钰有些不习惯我的听话,某天我亲手熬了粥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道:“你还是不要这么殷勤了,你这样子,让我很是不安。”
  从这方面来讲,傅钰也是具有相当的欠虐气质的。
  我扭了两下手腕没有挣脱开,便道:“小心撒了粥,好不容易熬的,错过这次说不定就没下次了。”
  粥呈藕荷色,清香扑鼻,许久不做这种活人才吃的东西,居然没有手生。
  傅钰的目光下移,落在那碗粥上,不知道生出了什么感慨,接过了我的粥后捏着勺子的手略微颤抖。
  他轻轻舀了一勺填入嘴里,我很是期待地问:“如何?”
  他呵呵笑了笑,没有出言讽刺,很是诚实地告诉我:“很好吃,很好吃。”
  他这笑容异常温暖,脑中忽然响起一个隔了千山万水的声音,飘飘渺渺的,他说:“你不必再学厨艺了,即便你什么都不会我也喜欢你。”接着是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我娘说了,拴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拴住他的胃。”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嗯?哦,没什么。”这忽然出现的声音牵回了我的神智,碗里的粥已经空了,傅钰仍是微笑着,将空了的碗示意给我看:“都喝光了,还有没有?”
  我略微有些不自在,为那忽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连忙接了碗,匆匆道了句还有便离开了屋子,甚至盛好粥后都是唤来了婉兮给送过去的。
  下午的时候坐在葡萄架下乘凉,一边觊觎那头顶上串串紫红的葡萄,很久没有尝过这些食物的味道,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味觉是否消失,更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将我给毒死了。
  “想吃的话就摘一点下来,这么眼巴巴地望着倒像是我亏待你了似地。”
  拂姬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我身后,吓得我连忙转身。
  她有些功夫在身,脚尖轻轻一点就跳上去摘了一串葡萄下来,往我面前一送:“吃吧,死不了人的。”说完貌似觉得这话有些错处,想了想接着道,“不会让你死第二次的。”
  阴阳师自然比之旁人见识更广一些,她既然这般说了,我也就放心地摘了颗放到嘴里,甜甜的汁水在舌尖滑过,已经多年没有碰触过的滋味,心下顿时颇多感慨。
  这时拂姬眼睛一眯,轻飘飘地道了句:“呀,我竟然忘记了,活人的吃食虽然毒不死你,可也不会让你舒服了。”
  我一口汁水卡在了嗓子里,差点呛到。
  她眼睛里闪烁着恶意的笑容一闪而过,忽然转了话题,道:“前几天忘了问你,你难道不想知道傅钰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我干笑着向后退了两步:“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像他死去的心上人。”
  拂姬向前逼近我,伸出跟白葱似地指头摇了摇:“不对。”
  我再退两步。
  她紧跟着往前走:“傅钰七年前就曾经找到过我,他希望我能将他的心上人复活。我去看过,他将他心上人的尸体保存地相当完善,甚至连魂魄都用了镇魂石镇着,可是,他现在仍是孤身一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心里咯噔一跳。
  拂姬张嘴刚要说什么,忽然眼神掠过我瞟向我的身后,顿时气势收敛,装模作样地拢了拢自己的鬓角的碎发,旋身而去。
  我目送她离开,这才转头,不出所料,身后正站着这故事的男主角,傅钰。
  背后议论他人事貌似不太妥当,我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发。
  傅钰面色苍白,步履缓慢地走过来牵我的手,说:“那个女人变态,你以后避着她些。”
  拂姬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像他说得这般不堪,刚想为拂姬反驳几句,就对上了他饱含恳求的目光,若是没有看错,这目光里居然还有一丝软弱惧怕。
  我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种神情,便也不好意思将反驳的话说出口,有些无奈地点点头,算是应了他。
  既然是无奈之下应了的,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当晚我就去找拂姬了,一来是好奇心被勾上来了,着实挠得心痒,二来她白日里坑我吃的那颗葡萄也让我甚不放心,不知道她所谓的不舒服究竟是怎么个不舒服,又是何时不舒服。
  拂姬像是早早就料到我会来找她,我进门的时候她摆好了一桌子的葡萄,托着下巴恶意地朝我笑着。
  我颤巍巍地指着她道:“欺骗死人是会遭报应的!”
  她伸手剥了两颗葡萄填到嘴里,砸吧砸吧两下后发出一声很是**的喟叹:“我遭不遭报应不知道,可是你的报应就快来了。”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朝我这边一点,“吃活人的食物,会加速你体内爱情的消散,若是当初江瑟瑟的爱情能支撑你三个月的生命,那一颗葡萄便能减你一半的时间。”
  太卑鄙了!我握紧了拳头,狠了狠下后抛出句狠话:“你若是死了我一定要把你变成魅生!”
  拂姬忽然收敛了笑容,垂了眸自言自语:“魅生么?可惜……”
  魅生好歹还能留在这繁华的人世看尽细水长流,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拂姬的天谴便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她用尽了秘术维持生命,也只活到了二十九岁。
  屋子里一时安静,我甚至都能听到烛火爆花的声音,正想着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拂姬忽然道:“过几日我的师兄就要来了,或许他有可以帮你解决问题的方法呢?”然后笑得意味深长。




☆、17番外(一)

  那年春|色无边,他遇上了一个叫阿衡的姑娘。
  他虽然从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可皇帝待他并不亲厚,因为他娘亲生他的时候难产,熬了三天三夜终究没能保住性命,撒手人寰时若非他娘亲百般恳求,皇帝定然会因为失了心爱的女子,对他更是冷淡。
  因从小就是太子之尊,几个兄弟待他也是尊卑有余亲厚不足。
  很小的时候,他看着弟弟窝在父皇怀里讨赏时,心里极羡慕,有一次皇家狩猎时,他拼命得了个第一,想着也能想弟弟那样让父皇称赞几句,讨些赏赐,可是皇帝只是冷冷批评了句争强好胜,然后将这次狩猎奖品交给了他。
  他按了按腿上的伤口,疼痛让他的灵台分外清明,其实赏赐并不重要,他只是想得到父亲的认可。
  从此,他学会了隐忍,为人也越来越虚假。
  后来几个兄弟都长大了,皇子们都将目光放在了最尊贵的那把椅子上,他便成了极为碍眼的存在,暗地里不知道埋下了多少杀机,没人能明白,这个总是微笑着的少年,这个看着温润儒雅的少年,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他几乎没有童年,他生活的世界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的龌龊事。就是这样的生活环境下,养成了他表里不一心机深沉的性格。
  就这样长到了十七岁。
  那年春|色无边,他只身前往玉府和玉家老爷商谈些公事,玉家的小厮禀报说玉老爷在后院正同夫人用餐。
  因为有事相求,所以也愿意放低了太子的姿态,跟随着小厮去到后院见那玉老爷一面。
  半道路过小花园时,听到有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在教训下人。
  这原本没有什么值得他停下脚步的,只不过这小姑娘暗自懊恼的一句:“该如何惩罚她才好?”却引得他来了兴致,在假山后停了停脚。
  小姑娘的声音其实很小,在和身边的奶娘商量:“你快帮帮我,应该怎么罚她。”
  奶娘道:“她手脚不干净,不若打上二十大板,算是长个教训。”
  他听了只觉这奶娘心善,若是宫里有手脚不干净的人,他只管吩咐了将其送去掌刑司,里面的宫人会教训的其下辈子都不敢再做偷儿。
  没想到,那小姑娘居然很为难地道了句:“这样子罚,也太重了吧?”她斟酌了一番后道,“不如这样,我罚她以后负责大壮的喂食好了。”
  奶娘噎了噎,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小姐哎,你这罚与不罚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能这么说。”小姑娘很是满意自己刚刚的注意,她振振有词地反驳道,“大壮不过是调皮了些,我让谁去喂它谁就敢给我脸子看,如此可见给大壮喂食是你们都不愿意做的事情,打板子什么的也都是你们不愿做的事情,这么一比,可见给大壮喂食是一件非常残酷的刑罚。”最后总结一句,“我这也算得赏罚分明了啊。”
  奶娘的声音都在抽搐:“小姐,我要告诉老爷,你又胡乱发善心了!”
  “奶娘您若是敢,我就用以下犯上的罪名,也罚您去给大壮喂食!”小姑娘撇撇嘴,很是委屈地反问,“怎么都这么讨厌大壮呢,多可爱的一条狗呀。”
  后来奶娘离开,小姑娘将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扶了起来,从随身的钱袋里取出来两块碎银子塞到了那小丫鬟手里:“快拿去给你弟弟买药吧。”
  小丫鬟感恩戴德,连说好几声谢谢匆匆跑走了。
  然后小姑娘忽然扬起了音量:“出来吧,听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
  他一时愣住,低头瞧见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后了然,随即莞尔一笑,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小姑娘本以为是家里哪个下人,没料到是如此好看的一个陌生男子,惊艳慌张一闪而过,最后剩下淡定的狡黠:“你不会出卖我吧?”
  他微笑着摇摇头。
  小姑娘一听便放下心来,很是自来熟地向他抱怨:“我爹爹总是嫌弃我懦弱,没有强硬的手腕管不住家,所以派了我奶娘时时跟着,不过——”她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奶娘太笨了,总是被我拿话绕晕。”
  他本不是个良善的人,接触到这样干净的白便忍不住去碰触,却又打心底里不相信这份纯净,想了想便道:“你爹爹的话不错,太过于良善会让人误以为好欺辱。”
  小姑娘伸出手指摇了摇,明媚的阳光下,她的笑容更是闪亮:“谁没有个犯错的时候呢,只要没有伤害到我关心的人,只要我一家人快快乐乐和和睦睦,便没什么不可以原谅的。”
  这个说法让他不置可否,抬头看了眼在前方已经等了颇久的小厮,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抬着干净的小脸,笑嘻嘻地答:“娘亲教了,不可以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的闺名。”
  后来,他经过千方百计的打听才知晓,这个姑娘叫玉衡,是玉家的大小姐。
  说是千方百计,倒也不夸张,玉家将这个女儿藏得深,每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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