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肩走在华灯四放的街道上，无涯的、璀璨的、华丽的夜景展现在他们的面前，放眼望去，数不胜数的霓虹灯和各种彩虹广告牌交相辉映，头上是明晃晃的玻璃幕墙，迎面是商店宽大辉煌的橱窗，五彩缤纷连绵不绝，城市并没有因为日昼的转换停止丝毫喧嚣，相形之下夜晚的城市，倒显得比白昼还要热闹非凡，从各个商店里传出的音乐声、喧哗声盈耳不绝，到处是女人明媚的笑脸和男人挺拔宽阔的脊背，还有女人多姿多彩的华丽服装和金碧辉煌的饰品，他们摩肩接踵地倘佯在街头和林林总总的商店里，仿佛夜晚于他们而言，是一个更加明媚的早晨。
然而，面对这一切，李铁和李晓雯谁也没有心思欣赏和浏览。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多少感受到了这个喧闹的氛围，泛起一种宽阔和温柔的感觉，也多少冲淡了积压在他们心底的肮脏气，唤起对于这个世界和今后生活的模糊的渴望。尤其是李晓雯，有李铁陪伴着她，走在这个平时多少次走过却从来没有情绪浏览和观赏的街道上，融身于这个杂乱的、生疏的、令人眼花缭乱的花花世界里，心情较之刚才是好了许多，甚至还激发出体内潜藏很深的某种能量。
俩人就这样默默地走着，也没有觉得有多长时间，就来到了李晓雯住的那幢楼。上了楼后，他们同时看到门口站着王莱阳父子俩。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但是突然相见，俩人多少有些吃惊，李晓雯把脸一拉，问：“你们来干什么？”
“怎么，我不能来？噢…，是不是我们来得不凑巧，把你们的好事给耽误了？”王正军用种很怪的目光看着李铁说。
李铁听出他的话很恶毒，先是一笑，然后说：“王正军，看你也是个有知识的人，怎么说出的话和小市民一样呢？”
“我是小市民，你是什么？我就说你怎么为了李晓雯的事会那么上劲，原来你们早就有一腿了。”
“你……！”李晓雯见王正军那副无赖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军军，怎么乱说呢？你给我住嘴。”旁边的王莱阳见他们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连忙拦住了王正军。尔后，他对李铁说：“李总，别理他，这孩子不懂事，晓雯，你把门开开，我们到里面说话好不好？”
李晓雯回头看了看李铁，见他点点头，就用钥匙开了门。
进到屋里后，王莱阳站在客厅里四处看了看，说：“这个房子小是小一点，倒还可以，是你们公司的房还是借的？”他把脸转过去问李铁。
“是公司前两年买给几个单身员工住的，现在是公司分给李副总住的。”李铁不是没有听出王莱阳话里的疑问，他很坦然地说完后又说：“李副总来公司已经四年多了，本来早就应该给她分房子了。”
“你们私营公司不可能给员工买房分房吧！即便是分房，也不一定所有的人都能分上房吧！是不是你专门给她买的？”王莱阳不阴不阳地问。
“那当然，私营公司给员工分房的在上海滩上也不多，而且我们的分房原则是看谁给公司创造的效益和贡献的大小来定的，至于你问的是不是专门给她买的房，我想你如果不是别有用心地想到别的地方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可奇怪的。像李副总这样为公司的利益付出惨痛代价的人，公司就是再没有钱也要给她买房，只不过现在这套房给李副太小了些？不过我想这只是临时的，等我们公司的经济好转了，我一定要想法买套大点的送给她，我李铁就是这样的，谁为公司的事出了大力我绝不亏待，但谁要是做了对不起公司的事，或者是对本公司的员工随意伤害我绝不客气。”李铁说这些话时心里就有了气。我给李晓雯分了个房你有什么意见，你个王莱阳不干人事，就是有意见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的。
王莱阳不是没有看出李铁的脸上露出的不满，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出不合适的话。来到李晓雯的住处和她谈一谈，是他和王正军商量好的事。但在这里碰到李铁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很恼火，但也不好说。但他忽然有了新的主意，觉得有李铁在并不一定是个坏事，有些话他们还真不好和李晓雯单独说，也不一定能说得清楚，于是，他把手上的皮包放在沙发上，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给王正军使了个眼色，让他也坐下来，又对李铁说：“李总，坐下来谈吧，咱们都别说话带情绪，我觉得我们都心平气和地说话，也许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要说到外面去说。”李晓雯一见到王莱阳就生气。
“那也好，你休息吧，我们和李总找个地方谈谈。”王莱阳说完后看看李铁，意思是征询他的意见。
李铁本不想和他们谈什么，但一想到他们匆匆忙忙地赶到这里来，一定有什么话说，有李晓雯在场谈也许是不方便，想了想就说：“那好吧！”
“你…你…你不要走。”李晓雯见李铁要走，也许着急地说。
“没事，你今天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要是身体还不好就别来上班了。”李铁说完后对王莱阳说：“我们走吧！”他率先朝门口走去。
王莱阳也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走到门口，他回过头对仍然坐在沙发上的王正军说：“军军，你怎么还坐在那里，走吧，晓雯要休息了。”
“我为什么要走？我和她又没有离婚，她的家就是我的家，我不走。”王正军说着掏出根烟点上。
“你不走我走。”李晓雯见王正军没有走的意思，就转身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自己的包，朝门口走去。
“军军，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既然晓雯想清净几天，你就依了她吧！”王莱阳对王正军瞪了一眼，王正军有些不大情愿地站起身，狠狠地瞪了李晓雯一眼，说：“好，好，我走，我走，你好好地休息吧！”说着他伸手拉了一下李晓雯。
李晓雯把身子一扭闪开了他的手，王正军气的又狠狠地瞪了李晓雯一眼。
三人出了门后，王莱阳问李铁：“到什么地方谈？”
“你看吧，你说到哪儿就到哪儿。”
“好吧，上我的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王莱阳说着朝他的那辆“奥迪”车走去。李铁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他们上了车。
他们的车子来到了一家门面不太大的小酒吧里。 。 想看书来
第七十一章
进到小酒吧后，那里的人好像和王莱阳很熟，见他来了，就有人把他们领到一个隔出来的半封闭角落里，那里摆着一圈沙发，中间是个小圆桌。他转过身对李铁示意着让他坐下，见李铁坐下来后，他也坐了下来，见王正军要坐下，他就对王正军说：“军军，你去玩你的吧，我和李总说说话。”见王正军不情愿地走了后，王莱阳问李铁：“你喝点什么？”
“随便，你看着点吧！”李铁见他沉着个脸，心里很不舒服，所以他也不想说什么。
“那就喝点酒吧！”王莱阳说完对旁边站着的服务员招招手，让她给送两杯加冰的葡萄酒。
酒送来了，王莱阳指着酒杯对李铁说：“喝点吧！”说完，他端起酒杯送到嘴边抿了抿，然后放下酒杯。两只眼盯着酒杯不说话。
李铁暗自思忖着他约他出来的目的，见王莱阳一副板着脸的样子他看着很不舒服，但他并没有从脸上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他明白他绝不会是简单地约他出来喝酒，更不可能是闲得无聊让他来作陪。
这时，王莱阳端起了杯子对李铁扬了扬问：“李总，怎么不喝呢？”问完他把酒杯送到嘴边抿了一下却没有放下，而是在手上把玩着。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了看李铁后说：“李总，李晓雯到你们公司后，你给了她很多帮助，也对她很关心，我可以看出她在公司里干的很顺心，也可以说是心情舒畅，这说明我当时把她安排在你的公司没有看走眼，实践看下来，你这个人是可以信赖的，而且这些年来你对我也很关照，不像有些人过河拆桥，求我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事一办完就翻脸不认人了。当然啦！你对我够意思，我也没有亏待过你，就说这次你们的货被海关扣了，不是我跑东跑西地给疏通关系，恐怕……！”他说到这里像是不想明说似的住了口。
李铁的脸上很平静，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他明白王莱阳说这些话是为后面的话做铺垫。他的心里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觉得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真是枉披了张人皮。见他那一副有些得意和炫耀的样子，他就想给他几句，但又一想，在他还没有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时发火，显得很没有城府，就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你今天来找我们时，我们正在说李晓雯的事，对这个事我不想多说什么，她有她的说法，我有我的说法，她说我欺负她了，我说我并没有欺负她，争来争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再说啦，即便她说的是那么回事，充其量也只是个男女私情问题，还不至于闹得大家翻了脸让别人看笑话吧。”
李铁听到他把这样一件很严重的事说得轻飘飘的，好像受委屈的李晓雯只是在说法上与他有异，他就把脸沉了下来问：“照你的意思，这种不顾名分欺负自己的儿媳妇只是个男女私情问题了？”
王莱阳见李铁沉下了脸，忙不迭声地说着。“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唉，李总，我们是不是不要这样说话火药味十足好不好，我今晚赶到李晓雯那里找你，就是想好好地和你谈谈，不想和你争什么。”
“你这样说恐怕不太合适吧？说话伤人的是你而不是我，你既然是要好好谈谈，说话就要有诚意。”李铁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大口，他觉得心里堵得慌，忍不住地想用酒压一压心里的火。
“是啊，是啊，我和你坐在这里谈，没有当着李晓雯的面谈本身就是有诚意的嘛！”
“你有什么诚意？李晓雯受了那么大的侮辱，你作为当事人，一点认错的态度也没有，把这样严重触犯法律的事情说得轻飘飘的，这就是有诚意？”李铁越说声音越大，那边的服务生立刻赶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李总，你声音小一点好不好啊！”王莱阳连忙制止着，又对服务生说没事让她走。
李铁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就停住了口。他伸手从旁边的皮包里拿出香烟抽出一根点上，籍以让自己冷静一些。
王莱阳连忙从兜里掏出包中华烟，抽出一根递给李铁，见他没有接就自己抽出烟叼在嘴上，然后点上烟抽着。一时间，两个人都在抽烟没有说话。
一根烟抽完了，王莱阳换了副笑脸说：“李总，也许我刚才的说法有些问题，你也不是外人，我说句不怕丢人的话，在李晓雯的这个事上，说起来我是有责任的，而且也做的很不应该，我准备和正军找个时间，专门向晓雯认个错，求得她的宽恕，唉…，那天我多喝了几杯，一时没有控制住就做下了这个荒唐的事，既然你李总知道了这个事，我也不对你说外人话，你要是真正关心晓雯，就应该劝一劝晓雯，让她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面上，不要把这个事给张扬出去了，人家都讲家丑不可外扬，这个事真正张扬出去，对大家的名誉都不好，说实话，我现在也一把年龄了，张扬出去大不了不当这个官了，可她还年轻，和军军结婚没几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真要是搞得名誉扫地也没有什么好处，你说呢？”
“……”李铁没有说话，但他的思想上还是有所触动的。在听到李晓雯的哭诉后，他很生气也很激动，尤其是在第一次找他们谈话后，他的肚子里一直憋着火，走出那个酒店时就下了决心，一定要给李晓雯伸张正义讨回公道来。可是在坐着车到红房子去的路上，他冷静地想了想这个事后，思想上却有些犹豫了。王莱阳说得那层意思他不是没有想到，现在的社会现实并不一定有理的就一定能够得到同情，有些人总是怀着很晦暗的心理看待这些事情。固然，李晓雯作为受害者，她应该为自己讨回个公道，也有这个权力，但是，宝剑伤人两面刃，社会上的人往往在议论的同时，也会对李晓雯说三道四的议论一番。而且社会并不一定会公正地评说这样的事，往往事情弄到最后，受伤害最严重的倒是真正的受害者。他本来让黄小梅和殷梅先走而把李晓雯留下来的本意就是要和李晓雯好好地谈谈，并且希望和她商量一个万全之策，既把这个事处理好又不使李晓雯有所伤害。
他的沉默仿佛给了王莱阳以鼓励，所以王莱阳又说：“李总是个明白人，这件事已经是这样了，错的一方肯定我，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想掩饰自己的错误，刚才我很好地想了想，所以找你谈谈，看我们能不能寻找一个补救的方式，把这个事私下了结了。”
“怎么私下了结？”他这么一说，李铁倒真想听听他是准备怎么了结这个事。
“这要看你的意思了。”
“我的意思？你们之间的事怎么还要看我的意思，你该不是说笑话吧！我是李晓雯什么人？我能代表她吗？”李铁不解地问。
“李总不要误会，我不是说别的意思，而是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还替她来找我说理，用我的理解就是她有意委托你来，既然他有意委托你，那我就要听听你是怎么看这个事情的。”王莱阳说完从烟盒里拿出根烟递给李铁，给他点着后又说：“有些事虽然是我们家的私事，但我们和李晓雯却不好谈，她是当事人，又在火头上，如果直接找她谈只会与事无补，倒反而会把事情搞僵，而且我了解晓雯，她不是个很有主见的人，真正遇到个什么事自己先乱了阵脚，所以我想还是你来替她拿这个主意的好。”
李铁低着头抽烟没有说话，但他的内心却不平静。王莱阳说得并不错，李晓雯是个好人，但却不是个能把任何事都考虑得很周全的人，遇到这个事后她也只能气愤和哭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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