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微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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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微笑的女人-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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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倒霉!飞尔热雷低声抱怨道,机械地朝四下张望,往背对门的转椅瞥了一眼,并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各扇门。

“我要打开房门吗?”拉乌尔建议道。

“不必了。我们会在别的地方找到她的。”

“这个令人赞叹的金发女人是坏人?”

“刚才在圣拉扎尔车站,我差一点就抓住她了……这下,她逃跑两次了。”戈尔热雷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冲对方扬了一下,又放进口袋。

“我觉得她很端庄,很讨人喜欢。”

戈尔热雷做了一个表示异议的动作,说:“我对您说,这是个可恶的女人。您知道她是谁吗?很有名,大个子保尔的情妇。”

“噢?著名强盗的情妇?大个子保尔还是个撬窃犯,也许还是杀人凶手?”

“就像他的情妇、这个狡猾的金发女郎克拉拉一样,我总会逮住他的。”

“不可能!金发美女!她就是那个报纸上议论的、被追捕了六个星期的克拉拉……”

“就是她。而您明白,抓住她是有价值的。那么,先生,她找的是伏尔泰大街63号的弗罗赞先生吗?”

“完全正确。这是她告诉我的。瞩

拉乌尔先生领他走出去,并且非常友好、尊重地说:“祝您好运!”同时向扶梯栏杆俯下身去,“您成功的话,也把鲁宾先生给抓起来,这人也是坏蛋,一伙的。”

当他走回客厅时,姑娘站在那里,脸色苍白。

“小姐,您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来了这些在火车站等我的人!我被人告发了!”

“那么,您真的是大个子保尔的情妇、金发女郎克拉拉?”

她耸了耸肩,说:“我甚至不知道大个子保尔是谁。”

“您不读报纸的吗?”

“很少看报。”

“您的名字叫金发女郎克拉拉吗?”

“我不知道这个人,我叫安托尼娜。”

“既然这样,您又害怕什么呢?”

“没什么。但是有人要抓我,他们要……”

她不说话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像她突然明白了自己激动得有点稚气。她说:“我刚从外省来到这里,因此一碰到麻烦事,就失去冷静。先生,再见吧!”

“您就那么急吗?等一会儿吧,我有好多话要对您说!您的微笑多么令人神魂颠倒……”

“我没什么要听的,先生,再见!”

“怎么!我刚刚救了您,而……”

“您救了我吗?”

“天哪!监狱……重罪法庭……断头台。这可是值得一提的。您在代尔勒蒙侯爵那里呆多久?”

“也许半个小时……”

“都好,我在过道上等您。我们该在这里像好伙伴那样一起喝杯茶。”

“在这里喝茶!哦!先生,您利用了我的错误……请别客气。”

她抬起头看他,眼神是真诚的,使他感到自己的提议是不合适的,也就不坚持了。“小姐,不管您是否愿意,机遇使我们两人相遇,我会有机会帮助您的。有的相逢,注定会有重逢,许多次重逢……

他停在楼梯平台上,看着她上了楼。她回过身来对他招手表示亲切的致意。他想:“是的,她挺可爱。但她到侯爵那里去干什么呢?她的秘密是什么?她是大个子保尔的情妇?2她与大个子保尔有牵连,可能的……但,大个子保尔的情妇……只有警察会编出这样的谎言!

他还想到戈尔热雷在伏尔泰大街63号碰了壁后还会回到这里来,有可能再碰到姑娘。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避免这件事发生。

但是当他回到套房时,突然他拍着自己的脑门嘀咕道:“见鬼!我忘了……”

于是他奔向那台与市里联系的、没有遮盖的电话机。“旺多姆零零,零零!喂!……小姐,赶紧。喂!这是贝尔维兹女式服装店……王后是在这里吗?(焦急不安)。我问您王后陛下是否在这里……她正在试穿衣服吗?好吧,告诉她拉乌尔先生给她打电话……”他等着,并神经质地拍打着电话机。电话线的另一端有人来接了。他叫道:“奥尔嘉,是你吗?我是拉乌尔。嗯?什么?你停止了试衣服?你现在半裸着身体?那好,对那些撞见你的人真是太好了,漂亮的奥尔嘉。你有一副中欧最美丽的肩膀。但奥尔嘉,我请你,发‘r’音不要这样卷舌!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好吧,告诉你,我不能来喝茶了……不,亲亲亲爱的,安静点。我这里没有女人,这是商业应酬……喏,你不讲道理了……哦,我亲爱的宝贝……噢,今天晚上吃晚饭……我来找你好吗?……同意了……我亲亲亲爱的奥尔嘉……”

他挂上电话,迅速守候在他那扇打开了一道缝的房门后面。

4.二搂的先生

代尔勒蒙侯爵正在办公桌前整理文件。他的工作室是一间堆满了书籍的宽敞房间。这些书他看得很少,只是喜爱它们的精美装帧。

自从沃尔尼克城堡发生了可怕的惨剧以来,代尔勒蒙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头发白了,脸上刻满了皱纹。15年过去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没遇到过不幸的、风度翩翩的代尔勒蒙。虽然他的高贵神态还在,腰板还是挺直的,但他从前那张讨人喜欢的脸现在变得严肃了,有时甚至是忧心忡忡的。那些在他圈子里的人都认为他有钱财上的烦恼,但对情况又并不了解,因为代尔勒蒙很少向人倾吐隐情。

有人按门铃。他聆听着。随身男仆敲了门进来对他说有位年轻女子要求见他。

“很抱歉,”他说,“我没有时间。”

仆人走了出去,然后又回来了。“这个女人坚持要见您,侯爵先生。她说她从利齐厄来,是泰雷兹夫人的女儿,带来了她母亲的一封信。”

侯爵犹豫了片刻。他竭力回忆,自言自语:“泰雷兹,泰雷兹……”然后,他迅速地回答,“让她进来。”接着他站起身来,伸出双手高兴地去迎接这位姑娘。

“小姐,欢迎您。我当然没有忘记您的母亲……但是,天呀!您多么像她呀!同样的头发,同样的羞怯,特别是同样的微笑,那是她最讨人喜欢的地方!……那么,是您母亲派您来的吗?”

“妈妈五年前就去世了,先生。她给您写了一封信,我答应她,在我需要援助时才把这封信给您送来……”

她说话时态度庄重,快乐的面容因忧郁而黯淡了。她把信递给了侯爵,他打开信,瞥了一眼,双手不由地一阵颤抖,便走到一边去,读了起来。

如果您能为她做点什么,请您就做吧……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我们过去的交往,她是知道的。她以为您过去只是一个朋友。我请求您不要对她讲明真情。安托尼娜像我过去一样,是很有自尊心的。她只向您要求,给她一个谋生的办法。感谢您。

   

——泰雷兹

侯爵默不作声。他想起来了,那次在法国中部的一个水城中的美妙奇遇,当时泰雷兹在一个英国人家庭里当教师。对代尔勒蒙来说,这不过是他许多短暂爱情故事中的一则。那时,他那自私和轻率的性格使他没去关心和了解一下她,而泰雷兹是无保留地、绝对信任地把自己交给了他。他记忆中保存下来的,只是几个小时模糊的往事。对泰雷兹来说,与他的相遇也许是占据她一生的重要事件。在突然而没有任何解释的中断关系后,他是否给她留下了痛苦、留下了破碎的生活?

他从来不知道这一切。她也从没给他写过信。他非常激动,走近姑娘,问她道:“安托尼娜,您多大了?”

“23岁。”

他克制住自己,心想:日期是吻合的。他放低了声音,重复说:“23岁。”

为了不重新陷于缄默,同时也为了转移姑娘的疑点,他说:“安托尼娜,我曾是您母亲的朋友,而朋友,知己……”

“先生,我请求您了,我们不谈这个问题。”

“您母亲对那段时间是否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我母亲对此什么也没说。”

“好吧。但是还有句话要问:她的生活不会太艰苦吧?”

她坚定地回答:“先生,她曾很幸福,并且给了我所有的快乐。今天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我与收养我的人相处不下去了。”

“您把这一切全讲给我听,我的孩子。但今天最要紧的是关于您的将来。您想干什么呢?”

“不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您会干些什么?”

“什么都会,也可以说什么都不会。”

“这太多也太少。您愿意做我的秘书吗?”

“您有一名秘书吗?”

“是的,但我对他不信任。他在门外偷听我说话,并且乱翻我的文件。您来取代他的位置。”

“我不想取代任何人的位置。”

“哎哟,这可难了!”代尔勒蒙笑着说。

他们相伴而坐,谈了好一会儿。他的神情是专注的、亲热的,而她是放松的、无忧无虑的,但有时显得很谨慎,这使侯爵感到有些困惑,不大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最后,他从姑娘那里了解到,她不急,让他有时间更好地熟悉她,有时间考虑。但他明天必须坐车离开这里去作一次商务旅行,然后将在国外呆上20来天。她同意陪他坐车作这次旅行。

她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她打算去住的地址,那是巴黎一家庭式膳宿公寓。他们说好,第二天早上他去找她。

在门口,他吻了她的手。库尔维尔好像是偶然地正好走过。侯爵简单地说道:“回头见,我的孩子。您还会来看我的,是吗?”

她重新拿起自己的小行李箱,下楼去了。她好像很高兴,步履轻盈,差一点就要放声歌唱。

但是,随后发生的事使她晕头转向了。在楼层的最后几级台阶(楼梯间光线很昏暗),她听见在中二楼门外有争吵的声音,有几句话传到了她的耳中。

“先生,您是在捉弄我……伏尔泰大街63号是不存在的!”

“不可能,探长先生!伏尔泰大街存在的,是吗?”

“另外,我想知道我来这里时我口袋里的那张重要纸张是怎么回事?”

“一张逮捕证吗?逮捕克拉拉?”

姑娘听出是戈尔热雷探长的声音,她犯了个极大的错误,她发出了一声叫喊,并继续往前走,而不是静悄悄地回到楼上去。探长听到了叫声,回过头来看见了姑娘,就想追过去抓她。

但是他被两只手抓住了,这双手还企图把他拖往门厅里去。他反抗着,对自己很有信心,因为他的身材和肌肉组织都强过这突如其来的对手。但他感到惊愕,不仅是因为不能从对方手里逃脱,而且不得不绝对地服从。他恼怒了,抗议道:“您,您不要干扰我执行公务!”

“但您必须跟我来!”拉乌尔先生大声说,“逮捕证在我这里,是您向我要的。”

“我不在乎这逮捕证。”

“可我必须把它还给您,您要过的。”

“可是,他妈的!这会儿那女孩子就逃走了!”

“您的同伴不是在那里吗?”

“他在街上,他这个人很笨!”

突然戈尔热雷被带到门厅里,并被关在紧闭的门后。他生气地跺着脚,嘴里嘟哝着难听的、骂娘的话。他猛敲房门,然后敲打门锁。但是那扇门纹丝不动,锁也安然无恙。这锁好像是特制的,任凭钥匙转来转去,绝不开启。

“探长先生,这是您的逮捕证。”拉乌尔先生说。

戈尔热雷正想去揪住对方的衣领,吼道:“您,您真有胆量!我第一次来访时,这逮捕证是放在我大衣口袋里的。”

“也许它掉下来了。”拉乌尔先生平静地说,“我在这里地上捡到的。”

“胡说!总之,您不能否认您以您的伏尔泰大街戏弄了我,而且您把我支到那里去时,那女孩就在这里。”

“是的,她就在这间房间里。”

“您说什么?”

“她就坐在这把安乐椅上,背对着您。”

“是真的吗?真的吗?”戈尔热雷在胸前交叉起双手,“那么,您是疯了吗?谁允许您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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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良心,”拉乌尔先生以温和的口气回答说,“喏,探长先生,您本人也是一个正直的人,您也许有妻子,有孩子……您会把这个漂亮的金发姑娘交出去,让人把她投入牢房?如果处在我的位置,您也会采取同样的行动,您也会把我支到伏尔泰大街去走一走,您承认这点吧?”

戈尔热雷几乎气疯了,他吼道:“她就在这里!大个子保尔的情妇就在这里!您可是做了一件卑劣的事,您这卑鄙小人。”

“如果您能证明大个子保尔的情妇在这里,那么我是做了一件卑劣的事。但这需要证据。”

“既然您已承认……”

“我只对您私下里承认,否则……完啦。”

“我要以探长的身分去作证……”

“得了吧,没有人会有勇气宣布自己像一名小学生那样被人耍弄过。”

戈尔热雷突然不出声了。这个家伙是谁?他似乎以顶撞他为乐。他很想询问他的姓名和证件,但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不问为妙,他只简单地说了一句:“那么,您是大个子保尔情妇的一个朋友吗?”

“我?我们才认识三分钟。”

“那又怎么样?”

“不过我喜欢她。”

“这个理由充分吗?”

“相当充分。谁都不愿意有人纠缠他所喜欢的人。”

戈尔热雷握紧了拳头,准备朝拉乌尔先生挥去。拉乌尔快步走到前厅门前,一下子就转动了门锁,就好像这是一把世界上最好开的锁。

探长赶紧把帽子戴在头上,从这扇大开的门里走出去,挺起胸膛,紧绷着脸,就像一个善于等待、寻找报复时机的人。

五分钟后,拉乌尔从窗口看到戈尔热雷和他的同事慢慢地离去。这说明金发姑娘目前不会再有危险了。他轻轻地敲打几下天花板,然后把闻声而来的代尔勒蒙侯爵的秘书库尔维尔引进室内,并且立即抓住他问道:“你在楼上看见一个漂亮的金发女人了吗?”

“是的,先生,侯爵接待了她。”

“你听见他们谈话了吗?”

“是的。”

“你听见了什么?”

“没什么。”

“笨蛋!”

拉乌尔常常以戈尔热雷对弗拉芒用的这个词来称呼库尔维尔,但语气要弱一些,还含有一点儿同情。库尔维尔是位可敬的绅士,蓄有一口方正的白胡子,佩戴蝴蝶形白领结,总是穿着黑色礼服,神情好似一位外省官员或丧事主办人。他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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