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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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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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该五行有救,在碧眼青狮领先赶到果林的同时,民宅附近有了变故。果林外侧有一堵墙,墙没有林高,墙外是一条小街,恰好有一个笨贼在附近做案,不但没有得手,反被主人无意中关闭在一间小房中,费了不少功夫,方破壁爬出外面,恰好碰上打五更的更夫,更夫一看有人在破壁内爬出,便知是怎么回事了,打更的钱粮是由街坊分摊的,他们的职责除了报时之外,也是提防户主防盗的人,在更夫经过该处的前后片刻,小偷强盗按规矩不该在这期间做案。至于打杀更夫,那是最忌讳的事,因为更夫全都是些苦哈哈,混口饭吃,得来不易,甚获江湖三教九流人士的同情,便成了江湖中不成文的规矩。
    更夫一看有小赋在他出现时做案,立即按规距站得远远地大叫:“拿贼!拿贼哪!
    拿……”
    只喊拿,他自己是不动手的,喊喊而已,等户主们起身开门拿贼,贼不知已跑到何处去了。黑夜中街上鬼影俱无,别无消息,更夫的大嗓门一叫,声音极宏亮。不久附近三五十户人家,出来不少持棍带捧的男人,叫喊声雷动,吵闹不休。
    碧眼青狮上了墙,愣住了,街上灯笼火把照耀,入声皆沸,他想不通,对方挨了致命一掌,怎能逃出园外?
    接着,接二连三上来了七八条好汉,人群中有人发现墙上有人,大叫道:“瞧,贼在墙上,天!十几个,快,鸣锣报官,鸣锣……”神枪杨虎站在碧眼青狮的右首,跺脚道:“便宜了这王八蛋,我好恨!”
    他无法再追,只好乖乖地退去,碧眼青狮也知追不上,也不愿替西北镖局我麻烦,咬牙切齿地去了。
    天将明了,西北镖局的大厅中,灯火通明,桌上摆了拾来的银羽箭三枚,所有的人全在研究箭的主人是谁。
    飞虹铁爪伤势很重,未能参加,只派人传说,今晚来的人极象白天闹事的蔡文昌,由发射暗器时那一声“打”他断定是白天给了他一飞刀的蔡文昌无疑。
    文昌伏在水边,脑中的昏眩感越来越浓,无极气功没法在短期间消除胸口叫掌风所加的痛楚,镖伤侵在水中,不仅十分痛苦,如不早治,可能要恶化。
    他不能在这等死,天明后便无法脱身了,他必须利用这不算长的时间内设法自救,非离开此地不可,遥远传来的更鼓声,令他焦燥不安,时间不多了。
    他用目搜索四周,证实没有人在附近,便爬出池塘,挣扎着藏入木料堆中。
    运木料的小径通向果林,那里定然有通小街的门,可是那边人声嘈杂,走不得。右面是西北镖局,走不得,左面是施大人的后园宅中的人全让西北镖局的厉叫声所惊起,灯火通明,人影幢幢,走不得。事实上,他也无力翻过两面的高墙。
    唯一可走的路,是从吸血鬼的宅院脱身。封宅窗小门牢的,里面灯光不太明,正好脱身。他利用木石堆掩身,忍痛向封宅的后院门走去。
    怪!后院门没有关,他在五丈外便发现了这奇异的情景,反常的事反而令他依然而惊。
    他伏在一堆青砖旁,愣在那里。走?还是不走?他难以委决,是吉,是凶他无法断定。
    久久,他还未决定行止,昏眩和疼痛之感越来越强烈,几至难忍的地步,五更三点到了鼓楼已传出震耳的钟声,幸而是初春,不然天空已现光了。
    在他将要决定的瞬间,奇迹出现了。
    院门里人影乍现,一个幽灵似的身影出现在门中,是个穿白裙的女人,在院门略一停顿,缓缓走出了院门,逐渐接近了砖堆。
    他眼前已现模糊之象,并未看清是何许人,只看到一个模糊白影逐渐接近,本能地吃力地将手中的长剑,假使己让对方发现,他要全力一拼。
    “罢了,想不到我今晚溅血在此。”他想。
    白影越来越近,他吃力地睁眼看清对方,但仍然看不清,昏眩感无情地袭着他,目力已消失了大半。
    白影到了丈内,忽然掀起裙子跪倒。
    是施姑娘玉英,这位善良的小姑娘,文昌不听她的劝告,她芳心涌起了难以形容的哀伤,眼看一个青年有为的青年硬往虎口里闯,她难受已极。
    文昌闯入她的香闺,她惊奇万分,但文昌的英俊面貌,和他保证不伤害她的诺言,却令她安静下来,她相信文昌不是穷凶恶极之徒,她对他的所为深为怜惜,也有些怜他,文昌临行时的忠诚祝福,更让她心情为动。
    她是个不知道世道险恶,不知人心难测的闺阁千金。—个善良而不知世间罪恶的无知女。在长安酒肆,她第一次见过盗贼,这位盗贼便是文昌,并不如想象中的可怕,盗贼哩!
    香闺再见,她平静下来了!她相信世间的人都是善良的,盗贼决非万恶不赦之徒,大概是让环境所迫失身为盗,假使有人援手,心定可以感化他使他重新做人,她的想法太天真,太幼稚,所以慨然将首饰盒交出,她要救救文昌这位并不可怕的盗贼重新做人。
    岂知文昌不接受她的拯救,竟然不要他的首饰盒,她开始怀疑了,这个强盗奇特的行径,超出她想象中的常情之外,太不可思议了。
    在迷惑中,她心中涌起强烈的希望,希望文昌能化险为夷,这种有血性的强盗委实不该让杀死的。
    在希望中,她开始回忆文昌的音容笑貌,她开始幕想文昌的一语一动,因此一来,她的脑海中开始映印了文昌的影子,她开始焦急,替文昌担上了心。
    隔壁不时传来一声惨叫,屋中人全惊醒了一个个吓得在被子里蒙头打颤,邻房中有她的一个贴身侍女小菊,吓得不住叫妈。
    她不知从那儿来的勇气,奔出花厅,靠壁向不远处注视,浑身颤抖,汗出如雨,却不想离开,心中不住替文昌祷苍庇护。
    她看不清激斗中的人,只看到闪闪刀光,直至人声已寂,她方颤抖虚弱地回房。
    她无法安眠,闭上眼便生幻象。文昌英俊而冷傲的身影从云天深处冉冉而降,出现在她的眼前,突地文昌的脸变化,浑身都是血,正向她祝福告别。
    文昌是她一生中,第一个闯入香闺的男人。但文昌的出现,是那么富于刺激性,她怎能轻易忘怀?她不由自主地对文昌产生了深刻的印象,对他付出了同情、怜悯和关怀。总之,文昌是一个让人一见便难以忘怀的人。
    她在房中呆不住,不由自主地下了楼,在后院门等了许久,开了院门,痴痴地了望早先入群追赶的方向,遥望云天不住为文昌祝祷。
    她站了许久,竟然移步走近砖堆,诚意正心地缓缓跪下,口中喃喃地低声祷道:“苍天哪!庇佑他,庇佑那不幸沦入魔障的蔡……”突地,她的血几乎让惊得凝住了,一个黑影正挺着明光光的长剑,浑身水淋淋,从砖堆下升起,踉跄两步便到了她面前。
    她惊得以手背掩住樱口,想大叫,但叫不出声,剑已指近她的胸前,她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带我出……出前街,不……不然我要杀……杀你,不……不许叫嚷。”黑影吃力地说话了。
    她记忆力不错,低叫道:“天!你……你是蔡……蔡壮土。”
    文昌吃了一惊,神智一震,摇了摇头站稳,剑头在姑娘眼前乱晃,假使失手便坏了。他吸入一口气,问:“你……你是谁?你认……识我……蔡……”姑娘退后些,缓缓站起急急低声叫:“我是施玉英,你……你受伤了,你需要帮助,快,随我……”听说是施玉英,文昌心神一懈,惭愧自疚的情愫涌上心头,头脑一阵昏眩,晃晃欲倒。
    姑娘从旁绕近,避开他的剑尖,不顾男女之嫌,一把挽住他急道:“蔡壮士,先到房内再说,我扶你。”
    幸亏她不是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倒还有力气扶他,伸手去摘他的剑,道:“剑给我,我替你归鞘。”
    他手上一紧,还要挣扎,姑娘又道:“放手啊!用不着剑了。”
    剑是摘下了,但文昌身上没有剑鞘,她只好一手持剑一手扶着文昌进了院门。
    各处房中有灯火,透窗而出,但房内的人仍躲在被内不敢出来,有了光,文昌精神一震,恢复了些许精力与神智,在姑娘的搀扶下,居然上了楼。
    姑娘不敢惊动旁人,大胆地将文昌扶回她的香闺内,顾不得文昌身上水淋淋,把他往床上放。
    油灯挑明,文昌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地,挣扎道:“不!送我出去,施姑娘,你冒的风险太大了。”
    玉英将她扶住,着急地道:“天!你怎么能走?大门与西北镖局相邻,怎能走?请放心,我这里不会有人进来。
    文昌略一思索,叹口气道:“一再打扰你,我心难安,请给我些茶水……”他心中一动,想起了夺来的九转玄丹道:“我的双手已不灵活,劳驾你替我将怀中的革囊取出。”
    她替他取出百宝囊,在暖炉中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他手边,扶持他吞下一颗九转玄丹,道:“你稍等会,我找人帮你换衣。”
    “不!不必,千万不可叫外人……”
    “别怕,我一个人力不从心,我的侍女小菊不是外人,不会泄漏的。”
    文昌是被大印掌的掌风所震伤,并非被掌接触,胸部和胸腹之间,藏在胸毛下的肌肤出现淤血与浮肿,内腹也被波及,吞下九转玄丹,他默默地勉强行功凝聚真气,用上了真气疗伤术,任由主仆两人搬弄他的身躯。
    小菊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听说文昌是从西北镖局逃出的人,倒未被吓傻,两个未经世事的少女侍候一个陌生大男子,也真亏了他们。
    文昌已不再顾忌,静心在香闺内养伤,一住三天,施若葵这几天里里外外忙,忙着收拾返乡的行装,忙得忘了女儿的起居,并没发现爱女房中藏了个大男人,如果叫他发现,事情可能闹大了,因为他是个固执的人。
    西安府城中,却闹了个风雨满城。
    这是文昌在香闺养伤的第三天午后,长药坊八仰庵附近长安酒肆的二楼,酒客如云,快满座了。
    这是初春的好天气,残冬已逝,天空出现了冷藏已久的春阳,光华普照,为人间带来了春的气息。
    炼狱谷的领队首脑无双剑彭春风,另一位出类拔萃的高手是红砂掌富吉安,和手下十余名高手占了两桌。他们极少在江湖露面,认识他们的人不多,尽管两人象貌不凡,但衣着华丽都不象是个武林人,并未引人注意。
    他们的左首座头上,是三个俊美绝伦,身披貂裘的少年书生,眉目如画,显得询询温文而潇洒出群,那是方小娟主婢,三个人谈笑自若在低斟浅酌,她们改穿了男装,在楼上近百名食客中,如同鹤立鸡群般的突出而抢眼。
    再往左首,是八名豹头环眼,粗胳膊大拳头,身穿劲装外披老羊皮外襟的大汉,刚叫上酒菜,便开始各灌三杯,然后放声大笑,用洪亮粗豪的声音交谈,声震房瓦。
    主座上站起一个左耳根有一颗黑毛大痣的大汉,双手按缘,乾笑了一声,吞了一口吐沫,拉开大喉咙道:“诸位老弟台不远千里而来,光临敝地,兄弟深感荣幸。只是,这几天敝处出了一些不算小的小事,忙得不可开交,未能陪着诸位老弟畅游敝地,万分抱歉。兄弟本应替诸位引见敝地的一些前辈师攀攀交情,可是诸位老弟来的很不巧,目下本城的朋友,全都应杨镖局主之请办事,日夕奔忙,在家的时候不多,所以还得委屈诸位五天,等风波平息之后,兄弟方有闲尽地主之谊,怠慢之处,希诸位老弟包涵。好在都是知交好友,幸勿见责。来!敬诸位一杯水酒,聊致歉意。”
    众人干了杯,毛病大汉坐下了。左上首一个有类有刀疤的凶猛大汉,翻着怪眼吧咖着鲶鱼嘴,问:“天方兄,听口气难道贵府有麻烦?假使用得着咱们兄弟,一句话,请盼咐。水里火里,冲咱们之间的交情,没话说,去定了。与吾兄分忧,义不容辞。”
    毛痣大汉摇头淡淡一笑:“其实并非兄弟的事,只是为了江湖道义跑跑腿而已。哦,对了,诸位行道江湖,天涯闯荡,不但交游广,见闻之渊博自不待言,正有事想劳驾诸位老弟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惜兄弟无能,未能替朋友分忧。喏!请诸位瞧瞧这玩意,看武林中有谁使用过的?”
    他在怀中掏出一枚四寸俊银羽箭,让众人传视。七个人一个个摇头,表示不知。
    刀疤大汉又将箭反覆打量,一面钻道:“箭小而沉手,三梭吹毛可断,箭尖刺割皆可,打造之精巧,已至无暇之境,厉害。不但准头稳定,而且可破内家气功,三流朋友如果手眼心法到家,足以对付一流高手。天方兄,使用的人,绝非无名之辈,但小弟惭愧,从没听说过使用这玩意的高人。”
    毛德大汉收回银羽箭,插在桌上,轻轻一扔,便入木近寸,锋尖竟透过桌面,道:“正相反,箭主人是个初出江湖的小晚辈,却在本城闹个乌烟瘴气。”
    “人呢?”
    “可能死了。”
    “死了?那么还追究什么?”刀疤大汉问。
    “追究这人的师门,他人虽可能死了,但正主儿不愿放过,要找他的师门。”
    “天方兄,这不是过分了么?”刀疤大汉不以为然地问。
    “确是有点过分,但他闯的祸也大了些。”
    “这人是谁?正主儿又是谁?”
    “这人叫蔡文昌,外号是亡命客,正主儿是西北镖局杨局主父子……”方小娟一群炼狱谷的人,全都心中暗惊,天!蔡文昌竟死了?方小娟脸色一变,心中叫苦道:糟了日后我如何向小弟交代?
    刀疤大汉撇了撇鲶鱼嘴,抢着道:“神枪杨局主难道会做出查根掘底的事?他配?”
    毛病天方兄摇头苦笑道,“杨局主不配,但碧眼青狮巴隆活佛却有此资格。”
    “天!巴隆活佛?那蔡文昌竟然敢……”“老弟,请听我说。这位亡命客是三天前到达本府的,第一天早上便在这座酒楼做案,偷走本府财主吸血鬼封三爷四颗大珍珠和一锭黄金,午间和两个同伴大闹西北镖局,稍后在城外抢劫右参政厉大人的公子,劫走大批金珠首饰,折辱大方禅师的弟子玉面虎颜如玉。当夜侵入西北镖局击毙五名高手镖师,箭伤少局主飞虹铁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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