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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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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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从未对她假以辞色。似乎不动刀剑,便没有任何可以交谈的机会,更不必说诉说衷情的可能了。
    她在暗恋着文昌,只是机缘作弄着她,似乎每一次文昌和其他女人有牵连的事,偏偏会让她碰上。
    一个女孩子爱上了她认为值得爱的男人,感情便可能产生两种极端矛盾的现象,一是极端的顺从痴恋,一是故意不加理踩高傲态度,她就是后一种人;岂知文昌偏不知她那一套,把她的芳心弄得进退为难凌乱极,在强烈的爱念中的占有欲也相对地增加,她无法容忍别的女人插入,也恨文昌是个木头人。
    文昌确是木头人,也不想想看,如果白衣龙女不爱他,为何要管他的闲事?天下贼多的是,她不管旁人却专管他蔡文昌的?
    文昌在夹剑装伤后退时,说出喜欢她的话,本意是让她有止步丢剑的时间。岂知文昌的话,却令她心中受到极大的震撼,冲势过猛,也刹不住冲势,竟然随着下堕,把文昌吓了一大跳。
    他不能让她死,百忙中右手一推,想将白衣龙女推上崖顶,反而百忙中推中她的下腿,一震之下,人没推上,白衣龙女反而昏厥了。
    不由他思索,一把抓住她的肩脊,人向下急堕。套索是绕在石孔中,绕了两圈,受重之后,便会缓缓松滑。但事先试力倒还不错,增加了一个人,松滑的速度便加快。十余文高下的碰击下,令滚下速度加快了许多。
    文昌大吃一谅,伸手抓住了姑娘的腰带,另一手扣住巨索全力一拉,想拉回内壁。
    糟了!用力太猛,上面的石孔壁突然崩裂,巨索全部下堕。两人的身躯一顿,突又向下滚堕。
    没有任何思索的时间,下面有三十余丈,跌下去险情惨重,必须设法减轻落势。
    文昌的右靴仍套在绳端,右手抓紧的巨索,一咬牙,功行右肩,将巨索向崖内黑黝黝的树影振去。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希望产生奇迹,巨索是绝不可能套在树枝上,只希望绕在树上,减少落下的速度。
    他的希望达到了,巨索绕在崖上盘张爪的松枝上,一阵扑簌簌暴响,顿了顿,株叶纷飞,在刹那间便会又降下十来丈,然后阻力再消,重新向下飞堕。
    他的手几乎象折断了一样,掌心如握烙铁,幸而他抓得够牢,不然手掌的皮肉必定完蛋。两次停顿,他已降下得二十余丈,再往下飞堕,他不用耽心了,二十余丈高的深不可侧的深潭堕落,他自信还不致于跌死。
    他放了巨索,抱紧了白衣龙女,“轰卤一声大震,两人跌下了其冷刺骨的黑龙潭内,水柱上冲,声势骇人。他连忙无极气功护身,仍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呛了两口水,直沉下五丈余方行止住堕势。
    白衣龙女曾被冷冰冰的水浸醒,随即再次昏厥。
    激流滚滚,文昌奋勇上浮,带着人顺水急泳,不久便到了下游山崖的崖壁下。他找到一处巨石缝爬出水面,一摸姑娘的心脉,不错,还没死。
    他将百宝裹打开,将仅有时一颗九转玄丹塞入姑娘的樱口,吹口气送入咽喉,略一检查姑娘的伤势,心中一宽。
    运气不坏,姑娘除了肌肤出现些少许血现象之外,体内未受内伤,剑伤也不算回事,他点了点姑娘的睡穴,摇头苦笑一声,径自走了。
    第三天一早,四海神龙,流水行云,洞庭八卫,以及他们带来的九名家仆,在黑龙潭中不住翻腾。
    这些水中高手水性确是了得,可是仍然无法潜下潭底。忙碌了两个时辰,一无所得,崖上好奇观看的一群江湖入,等不及一一摇头走了,未看到结果。
    近午时分,十九个人只好从下游上层进洞,却意外地发现姑娘在下游的石缝中睡得极沉,竟然没死。
    四海神龙喜极欲狂,也不追究原因,救了爱女悄然返回洞庭君山,消息并未外传。
    白衣龙女一病半年,秋后方有起色。岂知流水行云无意中光临岳州府码头,遇上了小龙小虎父子三人,终于知道那晚扁山下的一切经过,冒失地到君山把这件事的经过道出。刚可下床活动的白衣龙女一听之下,几乎气绝,大病几年后几乎成了枉死城的娇客。之后,她变了一个人,经常向天默默自语,象个女疯子。午夜中,经常可以听到她在恶梦中叫出的尖厉声音,令人耽心的痛苦哭泣。
    文昌离开了白衣龙女,在从前遇见客的上游森林荒野中,建了一座秘密的木屋,开始他的苦练无极气功生涯。从此,江湖中风波渐息,亡命客蔡文昌六个字,依然在江湖中流传。
    他象一颗光亮耀目的流星,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快。在近百年来,象这种震撼江湖的晚辈,象是凤毛麟角,确是罕见。
    褴褛老人说到这儿,已是第四天的午后。他似乎很疲倦,喝完了酒葫芦的酒,斜靠在碑亭的石柱上,向一群小把戏挥手道:“你们蔡家庄的祸胎、败类、流氓、痞棍蔡文昌的故事,说完了,去!去!我老人家倦了,要睡觉。噢……”他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果然睡了。
    一个流鼻涕的小娃娃,猛推老人的胳膊,大叫道:“老爷子,不要睡……”“不!老爷子,你的故事没有完。”
    “当然没有完,”老爷子闭着眼答。
    “你是说,文昌哥没死?”
    “要是死了,故事岂不完了?”老人仍然闭着眼答。
    “他那把碧玉屠龙剑呢?”
    “剑从崖上向下飞,飞落在潭外侧,他们的文昌哥连黑龙潭也能下去,潭外侧自然难不倒他。”
    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突然一把揪住老人的白胡子,叫;“不对,老爷子,你怎么知道这么仔细?”
    “有何不对?”老人睁眼问。
    “依你说,文昌叔该在下面上游的怪林中了。”
    “不错。”
    “那么,我们一起去看看,看真是不是。”
    老人大概不耐小娃娃们的骚扰,站起说:“那怪林中鬼打死人,等着吃人肉,我老人家可怕死,不敢去,要去你们去。呵呵!今天是七月十三,鬼门关的恶鬼冤魂游荡了十三天,不怕鬼的可以自己去一硷,我老人家偌大年纪还想活,恕不奉陪。咦!我该走了。”
    老人吁出一口长气,摇摇晃晃地向北走,消失在树林子中,一群小鬼留在碑亭附近吱吱喳喳辩论蔡文昌的事。
    老人到了无人地带,眼光神光重视,脚下突然加快穿林越坡如同流水逸电,不久便到了上游怪林之中。
    近潭畔山崖上一半闭的石缝中,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座石洞,用草木搭了一间可蔽风雨的木屋,屋中极为简陋,一堆做床的干草一堆用石架起的炉灶,别无他物。
    老人从石缝进入木屋,开始脱掉褴褛的破衣裤,洗净脸面,将白胡子一拉,怪!拉掉了。接着,他用一些香油在脸上一眸搓揉,不久,再用手洗净手脸。
    怪事出现了,先前的怪老人脸孔变了,变成了一个玉面朱唇,剑眉人负的美少年。
    驼背不见了,不知高底的脚不见了,脱掉了褴褛裤,成了一个浑身肌肉如坟如丘的雄伟巨人。
    他在草中掏出一个包裹展开,穿上—官兰缎子劲装上衣,兰的英雄巾、兰腰带、兰的速靴、一律兰,都是新品。系上皮腰带,佩上一把斑剥古怪的剑,再加一双小臂上扣好皮护套,护套上插有飞刀和银羽三梭箭,和一把八寸长长的小剑,一面喃喃自语:“亡命客死去两年多,该复活了,复活了的亡命客,可不是当年任人欺压的小亡命了。”
    他挂上了兰色的防水百宝囊,拾起屋角一包纸制香灯,大踏步出了石缝,扭头注视木屋好长时间,方大踏步走了。
    当天,蔡文昌爹娘的坟上修整一新,有人已经上香扫过坟。
    次日一早,张家铁店的狄二伯正在柜内结帐,算盘子答答响,店内风箱铁锤轰响。
    店内蓝影突现,进来了一个高大的蓝衣人。狄二伯猛抬头,楞住了,天!这个好面熟。
    兰衣人面泛笑容,双拳行礼,笑道:“狄二伯,年来生意可好?”
    今天是七月十四,距七月中元节只隔一天。狄二伯只感到毛骨悚然,只道是鬼魂字画出现回家了,“得”一声脆响,他手中的毛笔失手掉落地上,张口结舌害怕地叫,“你……你……你是……是……”来人喝喝一笑,接口道:“怎么,狄二伯?忘了蔡文昌了?”’几名伙计大吃一惊,全停下活计惊疑地向文昌注视。狄二伯狠狠地擦了擦眼睛,吸口凉气结结巴巴地说:“天哪!你果……果然是……是蔡……蔡师傅?”
    文昌双拳拱手,往店外退,笑道:“小可官司未了,不愿让二伯为难,只消看到店中兴旺,于愿足矣!后会有期,请代小可向东主请安。”
    说完,扬长而去。店中人目定口呆,好长时间才神魂入体。
    龙驹寨相距西安府先四百余里,但此日午间,亡命客使出现在府城中。快近五年了,这城河山依旧,了无异样。
    西北镖局这些年来生意不好不坏,路途乎宁了些,镖局主父子极少亲自走镖,在局分里坐镇。
    这天是中元节,城里庙里举办盂兰盆会,神枪杨虎是主事之一,忙了好些天,今天忙里偷闲在会前回家走走。今天不但盂兰会忙,夜里还得到涓河旁主持放焰火哩。
    他第了一袭青长袍,戴四方平顶巾,大袖扬扬,居然甚象长安的绅士。后面,跟了一名健仆,两入神态轻松,从客踏入牌楼式的店外门坊。
    突地,他感到右肩—紧,搭上了一只大手。江湖人的身体,怎容不相识的人碰触?他反应奇快,左手一搭,半分不差扣住了大手的脉门,扭头一看,兰影入目,—个英俊的巨人正向他含首一笑。
    他的记忆力确是高超,不愧称老英雄,立刻面容大变,倒抽凉气。这几天为了准备盂兰盆会的事,和主事的同伴整日口中不离鬼字,鬼故事装满了一脑子,突然发现蔡文昌现在身旁,虽是青天白日,他依然感到毛骨悚然,“氨一声惊叫,呼吸象是停住了。
    他总算是武林中人,还是一个老江湖,江湖人如果真怕鬼,他不至于在世上为坏作恶。
    他本能地手上用了十成功,向前猛带,拱腰扭臂想把人扔出。
    可是,他似乎抓得不是人,而是—条钢铁,脉门坚硬的而劲向外张,有点扣不稳不等他出足一成力,大手已用万斤巨力向下压,他的肩臂象是压上了一座山,山是背不动的,骨头似要被压碎,背脊撑受不起,额上青筋乱动,身体向下落,他委实撑不起这只重如山岳的手。
    “放……放手”!他大叫。
    健仆招子极亮,知道不妙,一声怒吼,一掌攻向文昌的肋下,力道奇猛。
    文昌右手一扫,挥掉攻来的大拳头,闪电似地扣住健仆的领于向下拉,飞起一足,踢中健仆的屁股蛋;喝声“去你的”!健仆便向右首飞闯,“氨一声怪叫,把插在坊柱旁的大旗撞倒了,人和旗倒在一起。
    门坊口有变,里面广场的镖伙计同声叫喊一涌而至,店内的飞虹铁爪搭下台阶,急掠而至怪叫道:“什么?好大的胆量……天哪!”还没骂他却怪叫出声。
    文昌放了神枪杨虎,根本不理采冲到的十余名镖师和飞虹铁爪,咧口一笑,说:“杨局主,你是怎么回事?别神气好不?”
    神枪杨虎如见鬼魅地向后退,靠在门坊柱上猛揉肩臂,眼珠子瞪得象灯笼,语无论次地问:“你……你是人?你……你死了多……多长时间了?你……”文昌呵呵笑,接口道:“杨局主,定下神,别把胆子吓破了。有对头自远方来,不要警惕?何必惊?该请蔡某吃一顿上席哩!”他又向面容苍白的飞虹铁爪说:“少局主,你说对不对?”
    “你……你不是死……死了么?”飞虹铁爪也语无伦次了。
    文昌谈淡一笑,点头道:“你们既然都作此想,就算是吧!你们可以认为在这儿出现了,是亡命客的幽魂。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们,瞧瞧地下的影子,听说鬼是没有影子的。
    喂!两位是打算请鬼入店呢,或者是赶鬼走路?”
    飞虹铁爪总算定下了神,也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一声怒叫,飞扑而上。
    “正好用你试试手脚。”文昌沉喝。双掌一分,挑分了飞虹铁爪的手,“砰”一声当胸一拳打个正着。
    “哎……”飞虹铁爪狂叫向后冲向人丛,文昌已如影附形跟到,右手出如闪电,“叭叭叭叭”连抽四记反阴阳拳。
    “扑”一声,飞虹铁爪仰面躺倒,满口是血,昏了过去了。
    两人交手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大名鼎鼎的西北镖局少局主,被人用最粗俗的手法的眨眼之间打昏,连任何还手的机会也没有抓着,把镖师们吓了个胆裂魂飞,手足无措纷纷向后退。
    文昌接头苦笑,打打手向店里走,一面说:“我的天!你他妈的象个纸糊的人,四耳光—拳头便躺下象个死狗,你们这家镖局子怎能为人保镖,趁早关门大吉,免得误人误己。”
    神枪杨虎悄然从一侧走入店门,取来神枪,迎门堵住大门口,怒吼道:“亡命客,拔剑!”
    文具踏上了台阶,向大门里冲,不消地说:“对付你一个江湖二流高手用得着拿剑?你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一面说,一面向枪头上闯。神枪杨虎—声虎吼,招出灵蛇出洞,一朵枪花劈面展出,来势奇快。
    枪怕摇头棍怕点,摇出的枪花大如海碗,象是无数金枪同时扎到,控制住文昌的胸膛,可怕极了。
    文昌身形一摇,幻出几个虚影。神枪杨虎人也没看清,枪已被人抓实了。接着有东西在眼角一闪,脑袋一摇,耳中轰然作响,眼前发黑,沉重的拳头击中他的左面侧,把他重重地击倒在地,在地上挣扎喊叫。
    镖师们已别无选择,叫喊着一拥而上。
    文昌突然旋身出枪,闪电似地点在冲得最快的一名镖师的胸中间,冷叫道:“你们真想送死,活得不耐烦?”
    没有再敢上,镇住了所有的人。门里面地下的神枪杨虎挣扎着坐起,喘息着说:“大家退,姓蔡的,你要砸杨镖局的招牌么?”
    文昌丢去金枪,冷冷地说:“砸你的招牌,对蔡爷毫无好处。”
    “阁下的来意,说吧!”
    “贵镖局与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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