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5）得陇望蜀
几个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便转了话题，柳云涛试探的提议道：“上次为了给建材公司租房子的事情我们到陶总的东风机械厂去过，他那个机械厂正在改制；回来后我一直在想，等我们这一单鱼粉做下来之后，咱们是不是可以把他的机械厂给盘过来呀？要是搞得巧的话，说不定我们能够肥肥地宰上一刀！你们哥几个合计合计这事干得干不得？”
柳云涛的提议大出众人的意料之外，说得大家都是一愣。待缓过神来之后，常建军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喝道：“您老兄真是得陇望蜀啊！这才刚刚计划着租用人家的房子，又来想着去吞并人家的基业，您这个共产党员怎么净想着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呢？”
柳云涛笑道：“你这小老弟净瞎扯，这怎么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呢， 这是在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添砖加瓦呀！现在的东风机械厂就如同三国演义里刘表死后的荆州一样，刘备不去取，曹操和孙权也会去取，我们总得想办法给自己寻求一块安身立命之地呀，现在老天爷送给我们我们不来取，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欧阳荣一听，非常感兴趣，便急迫地问道：“您老兄有没有和陶总当面讨论过，收购这个机械厂得需要多少钱？我们有这么大的实力吗？陶总的机械厂我也去过，不说别的，光土地怕有五六十亩，现在市内土地价格这么昂贵，我们有力量盘下来吗？”
“完成对东风机械厂的并购最关键的是个政策问题，说透了就是个人际关系问题。经济实力不是主要问题！”柳云涛一针见血地把问题的实质给端了出来。
又道：“我之所以产生这种想法，主要是蒲城麻纺厂的拍卖收购给了我很大的启示，蒲城麻纺厂固定资产原值达三千六百多万元，评估时由于老梁家做了手脚，只评了不到一千万元，而实际拍卖转让价才一百三十万元，这是多么大的落差呀！蒲城麻纺厂的占地面积和东风机械厂差不多，也有六十多亩地，按时价每亩三万元计算，光土地使用权的价格就大大超过了拍卖转让价，现在不是也把生米做成了熟饭了吗！
什么事都是事在人为，虽然蒲城麻纺厂的产权过户尚未完成，那是因为地方政府和银行有矛盾；尽管如此，产权过户那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大局已定，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了！有这样好的样板摆在这里，才使我萌生了乘机吞并东风机械厂的想法。时势造英雄，我们要因时乘势地按照葫芦把瓢给画出来，不就象刘备取荆州一样，有了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地了吗！”
听柳云涛这么一讲，杜民生、葛忠、常建军和欧阳荣四人都把眼珠子给瞪了起来。常建军啧啧赞道：“这样占便宜的事情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倒让您这个外乡人来把窗户纸给捅破了。这确实是个大大的便宜，打着改革开放的旗号就顺顺当当地把事给办了；又有利，又有名，为什么不干呢？干！”
葛忠道：“东风机械厂和蒲城麻纺厂可不是一回事，市区的地金贵着呢！少说也得几十万一亩。就是按每亩地价五十万元计，光地价就得有三千多万元，就不用说还有那么多厂房和设备了，我们哪儿有这么大的胃口？别消化不了把咱们给撑死！”
“这就要看怎样去运作了！”柳云涛开解道，“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道理。要是按商业开发用地去算，再多算一点也能算；要是按工业用地算，则评高评低都能讲得通。再者说，厂房多是旧厂房，设备都是旧设备，按折旧年限计算，恐怕账面上也只剩下点残值了，值不了几个钱。
另外，若是把职工全都收容进来，地方政府的条件就更好谈了，政府要的是社会稳定，安定团结，下岗再就业，我们只要答应安排职工，就可以用这个砝码诱使地方政府主动降低入门的门槛。我们这些人什么社会层次的关系没有，还怕有事摆不平！”
“说得好，并购东风机械厂确实是我们谋求事业发展的大好机会，有陶总在那里主持大局，我们有什么不好谈！我看可以一试！”杜民生到这时已领悟了柳云涛的设计思路。以坚定不移地姿态表示着赞同。稍停，又犹疑地忖道：“不过，一下子带进来好几百人， 咱们怎么给他们安排呀？”
“我和陶总交流过，”柳云涛解释道，“据陶总讲，除去托关系调走的，现在全厂总共只有三百多人了。若是按照现行政策进行工龄买断，每个职工最多不过发给十二个月的标准工资，这样算下来，一个职工买断工龄有一万元就能给打发了。另外，五十岁以上的职工就占了三分之一，再交几年劳保就该退休了。国家规定劳动保险金最少可交到60％，要是给这些人交劳保办退休，一个职工连一万也花不掉，不管怎么去办，有三百万人民币就可以和所有职工都算清账，这也没有多少钱！”
葛忠道：“说来说去，我们买这个工厂用来干什么呢？他们厂就是因为没有活干才关门的。我们把工厂买过来就这样放着，不是干赔吗？”
“我们为什么要把工厂买过来干放着等着赔钱啊？”柳云涛反问道，“我们可以想办法启动生产呀！过去他们是因为没有活干赔钱，后来又因为找了活来没钱启动生产才败落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们首先把启动资金解决了，再去找活干，不就把企业给盘活了吗？国内找不到活干，我们还可以到国外去找吗！我们现放着常老弟这个外贸公司的大经理在这里，只要活动活动心眼，还怕找不到活干！”
又道：“据我所知，现在出口到全世界的小五金产品多是我们国家加工出口的，多找些门路不就是了！我们梁州老家的经济技术开发区，有上百家工厂都是做外贸出口产品的，都干得非常红火；难道他们能找到活干，我们就找不到？如果能找到外贸加工渠道，我们还愁企业发达不起来？
至于眼下我们公司的经济实力嘛，我不说大家也都能算得出来。春节前我们一单鱼粉赚了一千多万；现在进口的两万吨鱼粉如果能顺利地做下来，又是一千多万；有了这两千多万垫底，我们还愁什么！实在不成，还有罗总和陶总做后盾，经济上不会形成太大的压力的！另外，工厂现有的贷款眼下也不是非还不可，可以转贷吗！我们认帐就是了。银行本来就是靠放贷吃饭的，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偿还能力，银行还会怕我们这样的大肚子汉？”
“有道理，有道理！等有时间把陶总给调过来，大家在一起好好地合计合计，便宜不出当家嘛，有了陶总这个‘内奸’，我们就好操作多了。法律政策方面有欧阳，再找些上层关系，咱们肥肥地宰他一刀有什么问题！”常建军大笑起来。
柳云涛笑道：“这件事先不用着急，等咱们先把这两万吨鱼粉做下来再说吧，我已经和陶总私下打过招呼了，今天只是给各位弟兄提个醒，等腾出手来，我们再运作不迟！”
“不，还是现在就把这件事提到议事日程上好，具体运作可以以后再搞。并购意向要提早确定，好让陶总心里好有个谱。您老兄是以个人名义事先打的招呼，这不牢靠，还是以我们公司董事会的名义明确一下为妥。意向确定下来之后，以后再具体运作就顺理成章了！”常建军认真地坚持着。
在七嘴八舌地热烈讨论中，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眨眼就过，看看已到下班时间，常建军欢声说道：“这请客的请柬早让领导给发出去了，看来我今天只好破破财了。招呼着弟兄们，咱们今天还去开垦开垦‘南泥湾’吧！”
杜民生知道他所指的又是去南泥湾饭店，便站起身来向外屋招呼道：“吴大姐、绍忠、小阮、小靳、小郑，都别忙活了，咱们一起到南泥湾饭店给常总捧捧场去吧！”话音刚落，引得外间屋一阵欢呼。
常建军也咧着大嘴笑道：“各位领导，那就请吧！”
在一片欢笑声中，一行人相互簇拥着呼呼拉拉地向楼下走去。
第二天，用了一天的时间，柳云涛把鱼粉的预售促销方案完整地搞了出来，并由阮丽打印成册。向全国各地销售代表发布的广告宣传信息也由郑玉萍整理后用电子邮件发了出去。葛忠则抱着电话给当地的鱼粉客户打了一天的电话。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雷厉风行的动了起来。一场暴风骤雨式的鱼粉销售大战拉开了序幕，看不见的战火硝烟在大家的心头上翻滚着，人人的胸中都充满了昂扬的斗志。这是一场图亡求存大战，又是创建基业之战，更是大展宏图的一战，在激昂的进军号角声中，惠达公司的全体将士又杀上了战场！
两天之后的晚上，又在艳阳天的“菊香厅”里召开了又一次餐厅会议，会上一致通过了柳云涛起草的鱼粉促销方案；同时，也确定了并购东风机械厂的基本意向。另外，又特别责成葛忠、常建军、欧阳荣三人在鱼粉销售工作结束以后，要抓紧时间尽快把报往青岛天祥国际建材自由贸易城的《国际建材营销项目操作方案》做出来，送达审阅，以便能够顺利列入青岛天祥国际建材自由贸易城全国一盘棋的经营计划。
因为杜民生和柳云涛会后又要启程去长沙、杭州、千岛湖和南京等地去搞市场促销，餐厅会议的高潮时节又把会议搞成了一个别开生面的饯行会，在一片热烈，欢悦的气氛之中，大家度过了一个富有激情的夜晚。
第三十四回（6）枞金伐鼓征尘扬万里 旌旆逶迤烽火入九重
第三十四（6）橘子洲头
董事会结束的第二天，杜民生和柳云涛便匆匆踏上了新的征程，把这次出征的第一站选定在长沙。
春节之前，《中国稻菽报》湖南记者站的站长薛俊亭在杜民生的鼓动下扑腾了好长时间，联系了好多的鱼粉用户，可由于僧多粥少，最后连一杯羹也没有捞到，因此上他存有一肚子的牢骚。为了登门致歉和还愿，同时也为了拓展湖南的鱼粉市场，杜民生和柳云涛商议再三，决定把这次出征促销的第一站选在了长沙。为人处事不能够总是和朋友玩虚头，即使没有办法够兑现诺言，上门负荆请罪做到话到礼全也是必要的；更何况日后还要多多仰仗人家！
地处岳麓山下，湘江岸边的长沙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春秋战国时期为楚国重镇——青阳；秦朝时设置长沙郡；汉高祖时为长沙国。其境内风光秀丽，名胜古迹和革命纪念地众多。主要有岳麓山、橘子洲头、马王堆、韶山冲等。伟大领袖毛泽东同志一首《沁园春&；#8226；长沙》更向世人展露出她壮美的风姿：“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使人未睹其面便油然而生敬意！
生活在历史文化名城长沙的薛俊亭是一位年届花甲的长者，也是一位生不逢时的诗人。他是“*”期间“老五届”的大学生。在一九六六年“*”爆发之前，他就已经是中国当代文坛之上一位崭露头角的青年诗人。当时，他正在北京师范大学读书，如果不是命运作弄于他，他肯定会步贺敬之、郭小川等前辈诗人的后尘而成为当代文坛一颗耀眼的新星。
可惜的是，他生不逢时，他在大好年华是赶上了非常时期；少不更事的他，不顾一切满腔热血地投入到了“革命熔炉”之中去，以一种担当国家命运的豪情卷入了这场风暴。他由此而成为北京学界的学生领袖；也由此而身陷囹圄达数年之久。一九七六年“四人帮”被粉碎之后他才被遣送回老家原籍长沙的乡下做了一名乡村教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才被落实政策恢复了正常的人身自由。
他的一生与诗词相伴，即使身陷囹圄时亦执迷其中，在他一生所作的诗词中具有一种强烈的以天下为己任的使命感。在纪念毛泽东诞辰一百周年之际，他的排律力作《丰碑——纪念毛泽东主席一百韵》被推荐给为纪念毛泽东诞辰一百周年而举办的毛泽东诗词研讨会，以其恢弘的艺术气象和排山倒海的诗思与气势而享誉文坛。
作为一个具有坚定的革命信仰的人，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政治生涯的坎坷而颓唐，在走上新的工作岗位之后，他发奋努力地耕耘着，有幸成为全国首批优秀教师。尔后，在国家改革开放经济政策的鼓舞下，他又投身商海加入到了具有中国特色的铁流滚滚的经济建设大军之中，成为新中国最新一代经济策划人。他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专门为企业出谋划策，献身国家的经济建设事业。在《中国稻菽报》招兵买马之际，他又与杜民生和柳云涛等辈共同参与到了为经济建设摇旗呐喊的行列之中。
由于他在当地企业界拥有相当高的知名度，故而在推销秘鲁进口鱼粉的工作过程中如鱼得水，大展骥足，获得了广泛的市场认可；但由于杜民生和柳云涛等辈未能兑现诺言，使他壮志难遂。在武汉惠达鱼粉饲料有限公司重新点燃鱼粉促销的硝烟烽火之际，他又屡屡向杜民生和柳云涛等人请战！这才把杜民生和柳云涛给请到了长沙来。
薛俊亭不仅诗风峻峭，而且人如其诗。高高的个子，魁梧的身材，方脸阔腮，浓眉大眼，满脸的络腮胡须，势如奔马，声如洪钟；在人前一站，就如一棵在猎猎秋风之中遒枝苍劲的古松。在他的鼻梁之上，还常常架着他那独具个人特色的玳瑁眼镜。其威猛狂放的仪表让人乍一相见很容易生发出一种由衷的敬畏之感。
杜民生和柳云涛到达长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在火车站上一接站，薛俊亭就摇着杜民生的手呵呵笑道：“今天可是你们小哥俩自投罗网，过去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改正了错误就是好同志！往后可不能够给我掉链子了！”
杜民生抱憾地长叹道：“兄弟不是不想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也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呀！”柳云涛信誓旦旦地宣示道：“逝者已矣兮，来者犹可追！我们这次过来不仅仅是来向您老兄负荆请罪的，而且也是来还愿来的！您老兄就放心吧，这一次我们现在已经有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