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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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异闻录-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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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落坐,自往厨下张罗茶水。待茶送上,狂生礼貌地接过茶杯,十分客气地叩问少女的姓氏及家人。少女似乎不愿多提这些,只是淡淡地说:“小字绛娘,随父亲蛰居在此。”并不提及姓氏和家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狂生自然也就不便多问了。

一对未婚男女能够端茶递水,独处一室,已属破格之举。两颗年轻而挚热的心,在春日午后的暖阳中激荡着,彼此都被对方深深吸引着,然而“发乎情,止乎礼”。眼看着太阳已经偏入西边的山坳,狂生只好起身,恳切地道谢后,恋恋不舍地向少女辞别。少女把他送出院门,倚在柴扉上默默地目送着崔护渐渐走远。狂生也不时地回过头来张望,只见桃花一般的少女,映着门前艳丽的桃花。

来年清明,狂生又来到这家农舍,却发现此地早已物是人非。他询问邻舍,方才得知,他去年所遇女子,已于三年前病故身亡,而去年清明时分,他看见的那个女子是谁?

当夜他住进荒废已久的农舍,梦见那个女子盈盈走来,告诉了他真相:她本不是病故身亡,而是被本村恶霸凌辱后不堪羞辱自尽而死。去年清明时分,怨念寄托在桃树上化成实形,与他邂逅,只盼他用诗句助她早日转世,必有重谢。

第二天醒来,书生在墙上题诗一首,这首诗成为千古传诵的佳句,而书生也不日进士及第,并惩治了恶霸。狂生出京赴任路上,路遇一农舍,驻足休息,却发现农舍女子和绛娘不仅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也叫绛娘,成就了一段千古良缘。

那首诗就是唐朝著名诗人崔护写的《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杜牧在池州时,清明时分不能回故乡扫墓,心情郁郁。踏春时,赋诗一首《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不料刚赋诗不多会儿,杜牧竟然真的见到一个牧童,对他说不远处有一酒家,专门接待清明时分不能归乡祭祖的孤人。杜牧信步走去,果见一酒家,饮酒众人均面带凄然之色,杜牧触景生情,引得酩酊大醉,不知不觉伏案而卧。再醒来时,竟已是第二天,而他则睡在一堆乱坟荒冢之中。

最著名的自然是《聊斋志异》中“书中自有颜如玉”的段子,我就不多累述了。

查看完各种资料,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我丝毫没有倦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遇到的是两个寄托在文字中的怨灵,通过各种资料显示,这种事情古今都有。我突然又想到一句话:“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句话里面的“义”,难道真的只是含义的意思么?义的注解中,也有人工制造的含义,如:义肢、义齿。那么说这句话的人,是否在读书百遍之后,书中人工制造(作者笔下制造)的东西就会突然出现呢?为什么形容一部好看的小说,要称之为“活灵活现”,这个灵是不是就是灵魂的含义?那么“跃然纸上”呢?是什么东西会跃然在纸上?是鬼么?

为什么我们看恐怖小说的时候,总会觉得身后有人,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甚至做梦的时候都会梦见小说中的人物在与我们对话呢?

我突然想到一个很恐怖的问题:我们到底是现实里的人,还是一个作家笔下文字世界里的灵魂呢?为什么我们的生活中会有如此多的故事,如此多的巧合?我们是不是也只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按照设计好的桥段茫茫然度过一生呢?而写这部小说的作家,是也是另外一本小说里面的人物幻化出的灵魂么?

一个人从出生那天开始,命运就已经为他安排好了结局。这个结局就是某本小说的结局?

冥冥中自由安排。这个安排是什么?是现实,还是文字?

我们是不是懵懂的活在一本本小说里面的文字,孤独的挤在书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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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我的思绪非常混乱,心中涌起很悲观的绝望。如果我的推测正确,那么我再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早已为我设计好的结局。我又何必去努力呢?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我只不过是某本小说里的角色,紫衣紫衫是我的小说里的角色。这一切不过是小说里的灵魂遇到了他写的小说里面的灵魂。

我有些明白紫衫的对我极度的恨意了。原来我们都是小白鼠,被作者随意实验,捏造着虚幻的人生。我愤怒的看着天花板,很希望看到天花板变成一张纸,一支巨大的笔在上面写来写去,再往上看,一张巨大的人脸,或喜或怒,叼着烟奋笔疾书。

你可以安排我的命运!我也可以安排紫衣紫衫的命运!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小说写完,为她们姐妹俩设计一个圆满的结局,来结束这段十三年迟迟未散的哀怨。

想到这里,我翻着乱七八糟的行李,从中找到一个日记本。我有把所有用过的东西都保存下来的习惯,因为我觉得每一样东西都是有生命的,不能随便舍弃。

而那个日记本,正是《碎脸》这个故事的载体。摸着日记本,我感到似乎在摸紫衣和紫衫的灵魂。打开日记本,看着那一行行略显稚嫩的字体,我有种熟悉的亲切感。紫衫和紫衣仿佛就在我面前,一个仇恨的看着我,一个微笑的看着我。

时间已经不多,我匆匆的读了一遍,脑子里已经有了对故事结局的构思,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难道不是很好的故事桥段么?我立刻提起笔,继续写了下去。可能描述亲身经历的事情非常容易的原因,我写的格外投入,也格外的快速,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入魔状态。

笔尖在纸面上发出“擦擦”的声音,时钟在这时敲响了中午十二点的声音。

一缕悄无声息的寒气从我的背部透入我的血液,我头也没回:“紫衣,你来了?”

“嗯!父亲,谢谢你。”紫衣幽幽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随即她站到我的身旁,安静的看着我写作。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温暖也很悲哀。

“不用谢,这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自己。”我依旧写个不停。

“我们都无法安排自己的命运,只能接受作者施舍的灵感么?”紫衣到底是我创造出的人物,完全了解我的想法。

笔尖顿了一下,黝黑的碳素墨水在纸面上阴出一团乌黑,我苦笑道:“认识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或许只是别人笔下的人物。”

紫衣轻叹一声,没有言语。

我停下笔,转过头,紫衣遮挡左脸的长发已经拢到脑后,完美无瑕的脸上带着丝丝悲伤。这是我写出来的一个桥段,姊妹俩的相貌已经恢复。我满意的笑道:“对不起,让你和你姐姐以这么恐怖的形态活了十三年。”

紫衣笑着,轻山浅水般:“没关系,现在也不晚。”

“紫衣,看过盗梦空间么?”我轻轻问道。

“盗梦空间?没有,那是什么?”紫衣忽闪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是一部电影。讲述了梦中梦,梦中的梦还有梦,如此无限延续下去。到最后,主角根本分不清楚他是在梦中还是现实。”我揉了揉太阳穴。

“就像我们对么?书中的人写书中人,如此无限循环。”紫衣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我笑道:“紫衣,下午我就会把这个小说写完,你和你姐姐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午夜十二点,你们俩会同时出现在幽灵咖啡屋,到时我也会去,那是我们一起完成的尾声。”

“嗯!我们等你。”紫衣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消失不见。

午夜,我带着日记本,信心满满的走进咖啡屋。在这里,我将结束这个故事,然后继续按照我早已被设计好的人生前行。

侍者不在,尚达不在。

这是我小说里设计好的情节。因为这个结尾只需要我们三个人完成。

十四

两个女子并排坐在沙发上,长发遮脸。这也是我设计好的。我只需要坐在她们对面,轻柔拂开她们的长发,在她们天使般美丽的笑容中,看着她们周身散发出神圣的光芒,慢慢消失,转世投胎到一个生活富足,幸福美满的家庭里。然后继续度过她们快乐的下一生。

我也是这么做的。我把手伸向她们的长发,竟然激动得有些颤抖。

紫衣、紫衫,你们会快乐的。

当我把她们的长发完全拢起时,她们俩同时抬起了头。我自信的看着她们。

但是,我看见了我一生中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那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森森的白骨上挂着破布一样的碎肉,碎肉上布满暗红色的血管,像吸饱了人血的蚂蝗,泛着油亮肥腻的荧光,眼眶中只有两个黑洞,白色的脑浆不停地从黑洞中缓缓流出,透过黑洞,我甚至可以看到和豆腐脑一样的脑子在里面轻轻的蠕动。

“父亲,我们等你很久了!来陪伴你的女儿们吧。”从两人一颗颗毫无遮掩的牙齿中,说出了来自地狱的呼唤。

这与我设计的情节完全不同。那一刻,我的神经彻底错乱了!我没来由感觉到心脏好像被一只巨手紧紧攥着,又缓缓松开。

那种疼痛,叫做恐惧!

十五

李然讲完这个故事,已经沉沉地睡去。杰克双手托着下巴,面色严肃。好半晌才抬起头,望向我们。

我已经被这个故事扰得有些糊涂,根本分不清李然到底是再说病话还是真话。如果是真话,那么他的女朋友楠萨嫩和好哥们尚达联手做了个局?以求达到最真实的拍摄效果?还是另有原因呢?

月饼踱步到熟睡的李然身前:“皮带扣?”

“你也注意到了?”杰克微微一笑。

我这才想起进门前月饼对我说的事情。李然腰带上那个皮带扣,在心理辅导室幽暗的光心中,蕴漾着流波似地光芒。我静下心再看时,才发现这光芒的流动是有规律的。两道光芒分别从皮带扣两端的玫瑰花茎沿着玫瑰花瓣向戒指滑去,又沿着戒指两段汇聚到中间再散开,如此周而复始。

“能解决么?”月饼似乎在试探杰克的能力。

杰克笑得很坦然:“我擅长的是催眠,对于这些,不如你们灵族在行。”

我没想到杰克这么实诚,琢磨着有空怎么也喊他喝几杯。不过对于这个皮带扣,我也没什么办法,月饼轻手轻脚地把李然皮带解开抽出,放到地上,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又把食指放到嘴里,轻轻咬下,“咯噔”一声,指尖涌出了鲜血。

别说这么做了,就是我光看也觉得手指头疼,杰克也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月饼像没事儿人一样,在手掌画了个太极图,一簇灵气从图中冒出,覆盖到皮带扣上。

皮带扣上传来“嘶嘶啦啦”的炙烤声,像是要融化的巧克力,颤颤巍巍。紧接着一声阴冷的尖叫响起,皮带扣上的图案融合到一起,错综纠缠,化成一张核桃大小的女人脸。一道灰色气体从皮带扣中拖着女人的脑袋升起,摆脱了皮带扣,疾冲向月饼。

月饼迎着人头,中指弹到它的额头,对我喊道:“南瓜,鞋垫!”

“啥?”

“鞋垫,两只!”

人头被弹出两三米,乒乓球一样在地上弹来弹去,稳住势子,又向月饼冲去。月饼把所有灵气都聚在指尖,像是顶了个灯泡,就这么一下一下弹着。

我觉得这个场面异常搞笑,不过也来不及说什么,手忙脚乱的脱鞋取鞋垫。

“这是在打乒乓球么?”杰克砍得目瞪口呆。

我终于忍不住笑,边笑边把两只鞋垫扔给月饼。

月饼一手一只接住,对准人头来势,双手一合,把灰气形成的人头牢牢拍在鞋垫里。只听见又一声尖叫,月饼双手像是被根无形的绳子拉住,不受控制的跟着跑,场面实在是太滑稽了。

本来挺危险的事情,莫名其妙成了喜剧。

我和杰克都捂着肚子狂笑起来,倒是李然还在深度催眠中,估计要是醒过来一看,又能笑疯过去。

“疾!”月饼大喝一声,双掌灵气爆现,掌中竟然冒出了白烟,一团蓝色的火苗冒出,再松开手时,鞋垫带着火落到地上,火焰中依稀冒出个人形,在火中不停挣扎,终于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和浓烈的脚臭味!

“太神奇了!”杰克捂着鼻子赞叹道。

月饼厉声喝道:“南瓜,快打一盆水!”

我很少见月饼有这么紧张的表情,当下没敢多问,连忙从墙角临其脸盆跑出去,在走廊卫生间接了盆水满头大汗地端回来。

杰克正盯着那双鞋垫烧成的灰研究什么,还时不时用手扒拉扒拉。月饼眉头都快皱成了疙瘩,站在屋里一动不动。

见我端水进了屋,月饼一个箭步窜过来:“别乱动!”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当下不敢乱动。心里却不停琢磨,书上说水木最易养鬼,月饼这是唱哪出?

月饼把手放进盆里起码洗了两分钟,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随便拽着我的T恤擦了擦手才舒了口气:“你丫恶心不恶心!天天不洗脚么?鞋垫黏糊的和糨糊一样,膈应死我了。”

我端着盆,看着T恤上面两个乌黑的手印,恨不得一盆水泼丫脸上!

“李然应该没事了吧?”杰克拿着一张纸,小心地把灰烬扫上,方方正正地包好。

月饼掏出烟点上:“应该没事了。只不过他在以后的日子里还要承受这种痛苦的记忆。”

“这个简单!”杰克把纸包放进口袋,“我可以用催眠把他的这段记忆封印起来,让他忘记这件事情,换上一段新的记忆就好。”

封闭记忆?我心里一动,想到了我丧失的那段记忆:“杰克,你能把丧失的记忆找回来么?”

杰克耸耸肩:“心理暗示丧失的记忆可以找回来,不过要是物理打击造成的记忆丧失,我没那本事。”

我有些失望,这件事昨晚喝酒的时候月饼已经详细了解了,更何况我在医院的时候丫就看过我,拍了拍我肩膀:“有的时候,人最悲剧的事情就是记忆太好。比如李然……遗忘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我承认月饼说的有道理,但是想到自己少了一段记忆心里总是那么别扭!

“月饼。”杰克倒真是不见外,看我这么叫月饼,也跟着叫起来了,“元灵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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