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似是觉得何处不对劲，猛地惊醒过来。睁开双眼，险些被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容吓得晕过去。
“容，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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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想你想得手酸 。。。
“容，容儿！”
似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此番见到容四海，花无媚远不及从前那般欣喜若狂了。
容四海故意想让他提心吊胆，她皱起鼻子，四周嗅了又嗅，好一会儿才回过头狐疑地望着他，道：“怪事，我怎么总闻到一股思无邪身上的味道，合着他曾经在这张床上睡过？”
花无媚抬起头望着她，眸中溢满了纯粹的惊愕。
他昨夜特地以五花八门的理由将周围的丫鬟小厮们打发到花阁外去，没想到第二日，风声仍旧阻挡不住地钻进容四海耳朵里。
其实即便有人向容四海告密也无妨，只要她不曾亲眼目睹，他便能抵死不认，接着再哭诉几句冤枉不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么。
然而，如今花无媚心累了，口也累了，他甚至打不起力气向容四海解释什么，唯有低眉道：“容儿，你想说什么便直说吧，何必绕弯子。”
容四海的声音不怒而威，“我想说什么，想必你早于心知肚明。至于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也是无人比你更加清楚的。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你想我怎么处置你？”
花无媚毫无辩解和反抗的意思，“我听候你的发落，只是……不要伤及小邪。”
容四海微微冷笑，道：“你对他倒是真情真意。”
花无媚却突然抬起头凝视着她，嘴角携一抹苦涩的浅笑。“我对你又何尝不是如此？……但你如今已经不稀罕了，甚至不屑多瞧我一眼，叫我如何死缠烂打地咬着你的尾巴不放？……曾经你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与山盟海誓我也再不愿翻出来讲了，只求你恋在旧情的份上，成全我和小邪，就算是给我留条活路。我不似你，一心只能容纳下一人，如今，既然你对我已毫无留念，那我唯有将你从心口血淋淋地剜下来，倘若今次不能狠心地做到彻底，往后便要窒痛一辈子。”
未料到这花无媚竟也是个痴情种子。容四海听了他一番话，顿时哑口无言。张了张唇，却不知该如何回话。“我……”
她其实和花无媚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同他一道经历过那些风花雪月的是容姑娘，而并非她。她虽占用着容姑娘的身子，却并未继承她的记忆，自然无法理解和接受花无媚的这份情意。
然而，正是因为容四海对花无媚无甚特殊感情，对思无邪更是懒得理睬。倘若成全了这俩人，她并没什么精神上的损失，反而收获了一份人情。
只不过……
容四海深深呼了口气了，道：“好，我答应你。既然你有意离开，我便也不强留。至于思无邪……他若是愿意跟随你，我自然也不会出手阻拦。只不过……你们俩的事决不能向外界公开，否则这顶绿帽子我可就戴实了。”
似是未料到容四海竟然如此爽快地同意了这桩事，花无媚一时愣住，倒也忘记磕头拜谢这一回事了。
容四海不原再耽搁时间，挥挥长袖，转身施施然离开，在花无媚的记忆中留下一个永恒的背影。
“别发呆了，抓紧时间收拾收拾行李吧，年后你和思无邪便择日出府，把值钱的东西都带齐了，永远不要再回来。”
花无媚黯然垂下头，眉睫轻闪，一串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而下，坠落在尘埃之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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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赶回内阁，容四海迫不及待地将一身沾满酒气味的脏衣服脱下来，随后一头扎进盛满温水与碎花瓣的浴桶中，舒服地阖上双眼，身心都放松了沉浸在雾气坏绕的温室中。
身旁服侍着的丫鬟环抱着容四海褪下的脏衣，正欲拿去浣衣阁清洗，低头时却在其中发现了一张不起眼的小纸条。
她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将它扔掉，好奇地翻开看看，却见纸上写了一行大字，字迹龙飞凤舞，行如流水，力透纸背，极有气势。只可惜她琢磨了半天却唯独识得其中一个“我”字，只好壮着胆子打扰了正闭目养神的容四海，将纸条抚平，递到她面前。
“主子，这是从您衣服里翻出来的，您看看是不是要紧的东西，丢掉还是留着？”
容四海接过来，定睛看了一遍，双颊顿时涨得通红，几乎能媲美熟透了的水蜜桃。
原来，那纸上竟写着如下一行字：
小四宝贝，当你察觉此条时，本王已达京城。勿忧，虽两地阻隔千里，但本王会将对你的思恋化为力量，宣泄直至手酸。
“……流氓！”容四海又羞又恼，握拳猛地砸向水面，溅起一滩浪花。
“主子，怎么了？”那丫鬟见容四海反应如此剧烈，顿时也忐忑不安起来。
容四海抬眸看了她一眼，挥挥手道：“没什么大事，被调戏了一顿罢了。”
丫鬟显然无法理解，疑惑地“啊？”了一声。
容四海懒得同一个不相干的下人多作解释，只吩咐道：“把这纸条叠回原样，放在我枕头下边压着。”
“是。”丫鬟唯唯诺诺地点头，按照容四海说的去做了。
沐浴过后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容四海将沾满水珠的身子擦拭干净，换上崭新且喜庆的玫瑰红蹙金刺五凤吉服，在外披上碧霞云纹镶银狐毛斗篷，尽显华贵尊容。
心灵手巧的梨冬为她梳了个双鬟望仙髻，左配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右插日月升恒如意簪，耳戴金镶红宝石耳坠。脸上粉白黛黑，唇施芳泽，如同盛开的牡丹般芳菲妩媚，暗香袭人。
如此盛服浓妆、丰容靓饰，是为了戌时的除夕晚宴而做准备。容四海乃一家之主，自然得慎重对待。
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美则美矣，却太过束缚了，甚至于觉得扭扭脖子都是一种重任。
此时离晚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为了避免精心塑造的妆容有损，在剩余的时间里，容四海理应足不出户地呆在内阁中精等。
但她猛然想起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未办，左右盼了盼，连忙将梨冬叫到耳边，低声道：“吩咐底下的小厮，赶紧把靠找来，现在就去，一秒钟也别耽搁！”
梨冬领了命，一阵小碎步疾奔出去，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便将靠带到了容四海的面前。
容四海有话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开口，先挥手遣退了一概丫鬟和小厮，内室中顿时只剩她与靠两人。
靠惴惴不安地垂下头，耳听两侧脚步声渐渐归于静息，前方容四海带着许些温和笑意的声音响起。
“走近些，站那么远做什么，我有那么恐怖么？”
靠向来对容四海这个权势得利的主子心怀半分敬重半分畏惧，自从昨晚他和雪泠的事情被颜如玉撞破后便愈加提心吊胆，反复猜疑着容四海究竟有没有听到风声。此刻面对容四海，自然提着十二分的警惕心。
见靠不敢靠近自己，容四海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唯有主动站起身，走到他旁边。
“把你叫来，是因事有求于你，不知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了？”
靠微愣，抬起头来，满腹茫然。“求我？……我有什么事可以帮得上忙么？”
容四海正色道：“你可听闻过容府里这样一条规矩，除夕晚宴时后院里的每个男宠都至少得奉上一道菜。”
靠点点头，“自然晓得。”
容四海又逼近问：“那你可做好充足准备了？”
靠尴尬而羞赧地挠挠后脑勺，吞吞吐吐地答：“这个……我是粗人嘛，只会做些劈柴生火的火，哪里像其他公子们那般精通厨艺，所以……所以今年准备的菜式，跟去年一样。”话到末尾，音量几乎低得比蚊子振翅还微弱。
去年这个时候，容四海正在酒店里和狐朋狗友们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哪里晓得靠做了什么菜。
无奈，唯有撒谎道：“你去年做的菜式是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靠神情扭捏道：“酸菜炒肉沫。”
“……”希望破灭，容四海单手扶额。
靠忙不迭深鞠躬道歉，“对不起，让主子失望了。”
容四海精心修饰的容颜绷紧，伸手沉重地拍了拍靠的肩膀，道：“我原本拟定在晚宴上放放水，选你的菜式为最美味佳肴，年后带你上京赶货。你的脑子比那些米虫好用多了，至少不会成为我的累赘，讲不定还能帮上大忙。但如今看来，这事办不成了，唉……酸菜炒肉沫，就算我有意偏向你，其他人也无法信服啊。”
靠未料到容四海竟有这样的用意，听了她一番话后，心中不禁也滋生了些念想。
假使我能够跟着主子上京，并且干出一番业绩，讲不定主子心情大悦，我和雪泠的事就能有些眉目。
靠连忙努力争取道：“主子，再给我次机会，我还有一个杀手锏没使出来！”
容四海心中一动，举眸望向他，眉睫轻闪，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靠声音响亮道：“我会做肉夹馍，简单来说就是在酸菜炒肉沫的基础上多增几块煎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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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小玉主动牵手了 。。。
其实那玩意是白吉馍，不叫煎馒头。却因靠平素喜吃馒头，且他方才心急口快，一时便这么喊出来了。
肉夹馍在容四海的家乡向来是民间小吃中极为受欢迎的一种。容四海念高中时，曾亲眼目睹过一名男生向校花表白，送的礼物不是一捧娇艳欲滴的热情玫瑰，而是两块心型的腊汁肉夹馍。
校花是个吃货，当场便笑盈盈地献出芳心了。
虽然没有男生给容四海送过肉夹馍，她自己却是非常爱吃的。可惜自从来了这边后，便再未见过哪家店铺的老板吆喝着肉夹馍的名字，却不知是因为基国没有这种食物，还是尚未流行开来。
容四海心中正疑惑着，却听靠向她解释道：“肉夹馍是男国那边的主食，主子大概不曾听说过。在我还是一名奴隶时，身边有一位长兄是从男国被卖过来的，他曾将肉夹馍的做法传授于我。那比米饭好吃多了，主子你尝过便知！”
容四海顺着他的话装作无知，“噢？当真有那么好吃？”
“绝对不假！”靠郑重其事地点头。
“那你速速去准备，务必赶在晚宴开始前让我尝尝！”
“是，我这就去！”靠转身疾奔出门，一头扎进厨房里开始热火朝天地张罗起来。
酸菜炒肉沫的确是一道拿不出手的家常小菜，但酸菜肉沫馅的肉夹馍却绝对能出奇制胜。中国自古以来便有句话道“物以稀为贵”。即便这肉夹馍出炉后不及山珍海味、鲍鱼龙虾那般色味俱全、叫人垂涎三尺，但由于在座众人皆从未听闻过这样的食物，加上其本身的酥脆香口，倒也能驳得不少好评。
如此一来，即便容四海欲选它为最美味佳肴，众人也应当不会有太大的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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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后院里的男宠人数仅仅达到十个出头，是以举办的除夕晚宴也远远不及往年那般载歌载舞、灯火辉煌。
虽然这次府内总管也特地重金聘亲了京城里名扬天下的琴师、乐姬和舞女前来笙歌助兴，但容四海的爱好显然不在于此，她始终忙着低头吃珍馐佳肴与四色点心，没有空暇的功夫欣赏歌舞节目。
颜如玉是后院中地位最高的，因此他能够与容四海平起平坐在殿上，而其余的男宠们则分别依次坐在大厅的两侧，
方才容四海已经逐一尝过他们准备的饕餮大餐，其中不乏比靠的肉夹馍更叫人唇齿留香的菜式，例如颜如玉手下的那道翡翠竹排和一位不知名男宠所出的异味白玉卷果，凡是尝过的人，无不夸赞其口感饱满滑爽且回味悠长无穷的。但即便如此，容四海仍旧坚定地推选肉夹馍才是此次团圆饭上的最美味佳肴。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一轮互相品尝后，众人意见难免有分歧。但或许是欲图巴结颜如玉，大部分男宠都站在他那一边，直赞他手艺可媲美御口福酒楼的掌勺大厨了。而少数人则见风使舵地跟随着容四海，力挺肉夹馍，吃得满嘴油腻却津津有味，开口便是一股酸菜味扑鼻而来。
虽则颜如玉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但最终的决定权在容四海手上。靠自从晚宴开始后便一直坐立不安，生怕出了什么差错，紧张得手心都捏出汗来了。直至容四海将桌前所有菜式尝了个遍，最后朗声宣布今年除夕晚宴的最美味佳肴是他的肉夹馍时，他才得以身心放松下来，打从心底里露出欣喜的笑容来。
容四海也上前来向他道喜，趁着无人注意时朝他挤眉弄眼，鼓励道：“不错，做得真的很好吃，我看你以后可以到厨房去帮帮胡大娘的忙了。”
“嘿嘿，主子过奖了，这肉夹馍做起来其实很简单的，主子要是想吃了便说一声，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做。”靠憨笑着搔搔头发，略显腼腆地回答。
“那就这么讲定了！”容四海眉开眼笑地点点头。
远处，颜如玉望向这边的眼神幽深沉寂，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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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容四海即将与靠一同去京城进批货。但在此之前，她得先陪同相公颜如玉回爹家拜年，顺便住上两三天，直至初三方可离开。
这个春节习俗跟现代人倒也略有相似之处。
回爹家那日，颜家两位老爷一如既往地热情迎接了这对小夫妻，颜老爷亲自下厨做了满桌子的酒菜，香味都快飘到下一条街巷去了。
因着近段日子一直在服用昂贵的药材，颜老爷病情逐渐好转，气色也红润焕光起来。他后半辈子的命算是被容四海救回来的，如今容四海的身份不仅是颜家的儿媳妇，更是让他感激不尽的恩人。
当初颜如玉嫁进容府时，颜老爷每日夜里便要哀叹三分、后悔懊恼，但如今，却是恨不得咬着被角偷笑呢，直叹自家犬子是有福才能许得如此良配呀。
大年初一忙活着将颜老爷精心准备的一桌子菜吃完，容四海的胃已经撑到极限了，但嘴却仍旧像个黑洞填不饱，风卷残云地一番狼吞虎咽后，在茅房里整整蹲了半个时辰才放出来，累得双眼发黑，回房后直接扑到床上，倒头大睡。
大年初二，容四海和颜如玉被拉到了颜老爷的寝房中，静坐着听他喋喋不休、唠唠叨叨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