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水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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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水云都-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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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一夜之间,他们都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才会有齐越。。。》《

17

17、第十五章 。。。

听完小竹子断断续续的讲述,屋内余下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旗云心中有些难过。

从前赵峥提起徽之,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似平淡的将当年的事说出来,话语深处却又藏满了无可奈何的悲哀,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却令旗云往往不忍猝闻。

她并不了解当初徽之到底做了什么事,也不清楚这个人是何身份。每次提起这些,赵峥便缄口不言,旗云也不便问。只是如今看来,恐怕徽之也是有实在不得已的理由。倘若不是退无可退,又有谁肯对自己所爱的人做出这样的事?

旗云下意识地朝着叶勋身边靠了靠。叶勋像是体会到了她的感慨,从桌下伸出手来轻轻握住她。

另一边的小竹子擦干了眼泪,再抬起头来,就见对桌的两人相视一笑,笑容里包含了太多太多他难以解读的东西。

“妹子!水烧好了,你先去洗澡不?我这里有几套换洗的衣服,你来瞅瞅挑件合适的!”屋内气氛正伤怀,便听丽姐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脆生生的打破了一室的哀戚。随即就见她快步走进来,看了一眼小竹子,讶道:“怎的眼睛红了?进砂子了?”

“没,没……”小竹子摆摆手,一溜烟就往门外窜去:“我出去了!”

“这死小子!”丽姐淬了一口,上前来拉起旗云,柔声道:“走吧妹子,换身衣服舒服些。”

说着,领旗云走了几步,又回头来对叶勋道:“小哥儿就等等啊,让妹妹洗完再来!你要是闲的没事,便去外面走走吧!今儿个天气不错!”

“好。”叶勋点点头,待旗云与丽姐双双消失在门后,便站起身朝外走去。

时候已近晌午,初春的天气即使阳光普照也并不显得有多炎热,暖暖的光芒落在身上,照得人四肢百骸都舒畅起来,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叶勋走到院子门口,望着不远处田野间劳作的农民,心内是一片久违的宁静。

这几年,在战场上纵横来去、出生入死,每日见的除了漫天黄沙,也就是无止境的鲜血与支离破碎。看惯了将士们的血水、隐忍的眼泪,如今再看这太平盛世一般的祥和景象,实在是有恍如隔世的错觉。

小河村的景色并非震撼人心的壮美,也算不上如何精致,它最能够吸引人的就是那一份隽永的宁静。它仿佛是没有波澜的一种存在,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不但不显得枯乏,对于叶勋这样身处动荡的人来说,反而更为难能可贵。

旗云说想要在这里生活,其实自己又何曾不想呢?叶勋苦笑。只是许多事往往都与自己期望的方向相背离。所要的与所必须的分站两端,抵死不相融。

倘若没有战场上奋力的拼杀,又怎么可能换来身后的这一方净土。

只是——叶勋抬头看天,天空清澈得宛如孩童的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再也不想打仗了。

独自一人站了一会儿,便听到身后有人走近的声音。叶勋回头。

“快去洗吧,丽姐都替你准备好了。”旗云换洗完毕,走到他身边淡淡道。

她之前的那套衣服破损不堪,自然是不能穿了。而丽姐这里有的也只是普通农家的布衣,淡淡米色、粗布材质,穿在旗云身上却别有一番清雅风味。她的长发因为刚刚清洗过,还未干透,湿漉漉贴在脸颊两侧。纯净的黑色与洁白的肌肤相呼应,衬着粉嫩色的双唇,倒显得格外艳丽。

叶勋只看了一眼便别开脸,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屋内去了。

旗云叹了口气,走到一旁的树下,将椅子上的簸箕拿开,坐了下来。

院外有几个小孩玩闹着跑过,落下一大串清脆的笑声。她静静地坐着,禁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一面笑着,一面用梳子缓缓梳理着长发。

“好久不见了,云妃娘娘。”

旗云正将刚理好的长发盘到脑后,便听耳边有人淡淡道。

她诧异地转过头,就见院内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陌生男子。左侧那人一身青衣,腰间悬着一柄长剑,低眉垂目地立在一旁。而右边那人却全身素白,面容清净如雪,隐约间透出一股不可侵犯的高华气质。

此时那白衣人微微侧着头,正含笑看着她。

那个人的声音很熟悉,旗云却一时想不起来:“你是……?”

“在下乃齐国三皇子,齐越。”白衣男子挑眉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在宫中的时候,有幸曾蒙云妃相助。”

旗云一怔,手中的木梳不小心落到了地上,“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云妃娘娘不必担心。既然你曾经帮助过在下,在下就绝不会害你。”齐越缓缓走过来,俯身拾起断裂的木梳,递到旗云面前,柔声道:“很抱歉将娘娘以这种方式带到这里来,在下也只不过是想与叶将军一晤,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旗云已经从得知他身份时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接过断梳,问道:“那批刺客是你派来的?”

“还请云妃娘娘谅解。”齐越欠了欠身,却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顿了顿,他又道:“敢问娘娘,叶将军现在何处?”

“不知三皇子找叶将军所为何事?”旗云站起身来,静静地看着齐越:“齐姜二国向来不两立,虽说眼下达成了休战协议,但三皇子这样私下会见我国大将恐怕也不甚妥当吧?或者说,三皇子殿下还有别的什么企图?”

“娘娘说笑了。”齐越摇摇头,表情却格外诚恳:“在下孤身前来,又能有什么企图?只不过有一事想与叶将军相商,还请娘娘告知将军的所在。”

“叶将军便在这院中,只是此时尚且不方便见过三皇子,还请稍待片刻。”旗云话语淡淡,却带了些许疑惑:“只是旗云却不明白,三皇子为何会认为通过挟持旗云,便能引来叶将军?”

“不瞒娘娘,这三年来齐国上下对叶将军多有调查。在下听说娘娘与叶将军是青梅竹马,自小情深意笃,而叶将军是人中之龙,轻易奈何不得,便只能从娘娘这里入手了……”齐越叹道:“可惜手下办事不力,害得娘娘沿途饱受挫折,实在是齐越的不是。”

旗云想起河堤边杀气四溢的一幕,握着断梳的手指越发用力起来,连骨节都隐隐泛白。良久,她抬起头来凝视着齐越,缓缓道:“三皇子若只是为了引来叶勋,又何必非要在皇上在场的时候动手?难道三皇子真的不怕……不怕那些人一个不小心杀了皇上吗?”

说到此,她顿了顿,低声道:“徽之,你当真就这么狠心?”

自上次听赵峥说起他的从前以来,旗云便猜测到或许那日无意中闯入她宫中的黑衣人,便是徽之。只是那时尚不确定,今日见他开口报出自己的身份,再略一思索,其间未想通的关节便统统明白了过来——也无怪赵峥当年的愤怒,堂堂一国之君,竟爱上了敌国的皇子,被蒙在骨子里过了那么久,却全然做了别人的笑话。

齐越显然也不曾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怔愣在原地,神色也黯了黯。

静默了半晌,才听他低声道:“我没想过杀他。”

“三皇子是有野心的人,做事手段未免直接了一些。只是,难道殿下不曾想过,倘若皇上知道了刺杀的真相,又会是怎样的心情?”旗云有些怆然,反问道:“难道对三皇子来说,这天下就重要到如此地步?甚至值得牺牲一切?”

“……你不会懂的。”

齐越背过身去,望着远方,淡淡道:“你没有体会过一无所有的感觉。没有经历过众叛亲离、什么都无法把握的时候,所以你不会知道……权力,或者力量,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齐越自嘲地笑了笑,笑声在明媚的阳光中显得分外落寞:“如果连掌握自己生死的能力都没有,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用心。”

“三皇子所说的,旗云的确不懂。但是起码有一件事,旗云看得比殿下透彻。”她凝视着齐越,眼眶微微泛红,一字字道:“真正的感情,不需要那么多的借口。因为它与地位无关、与权力无关、与金钱无关……甚至与生命无关。”

“旗云原本还以为,殿下当年的做法是有难言的苦衷。如今看来,却是殿下为自己的野心所找的借口。”

“可惜皇上一腔情深,却尽付东流碧水。三皇子当真英明神武,取舍间毫无犹豫,为了帝位不择手段,实在是令旗云甘拜下风!”

旗云一向是温婉柔顺的女子,像今日这般不留情面的话语还是第一次。并不是她不想平静,而是想到赵峥多年来的深情,想到眼前这人的辜负,她就觉得一阵窒息。那种替赵峥感到的不值和伤心,在胸中呼啸来回,冲破了她往日的淡静从容,连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静了半晌,旗云平复了些微情绪,叹息道:“三皇子难道就不曾想过……将来君临天下之日,便可能是他人黯然辞世之时吗?”

齐越背对着她,看不到表情,只是在听到她最后一句的时候微微一震,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仿佛极力压制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站在他身旁的那位男子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又迅速地垂下头去。

#奇#良久,才听齐越缓缓吐出一口气,淡淡道:“那就这样吧。”

#书#满院的阳光似乎随着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黯淡了下去,连温度也降低了几分。外面小孩的玩闹声早已变得遥不可闻,耳边几乎听不到一丝响声,安静得宛如隔绝出了一个空荡的世界。

#网#旗云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凉意,明明还是正午,她却如坠冰窟。

“旗云?”

院内正沉默,就见叶勋从屋内走了出来,也是一身普通农家的衣衫,整洁地穿在身上,较之平常倒添了几分沉稳。

他唤了一声,便径直走到旗云身边,对着那二人抱拳道:“不知两位是?”

齐越这才转过身来,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也回了叶勋一礼,道:“鄙人齐越。不知可否请叶将军移驾别处,在下有事相商。”

叶勋明显一怔,随即淡淡道:“原来是三皇子殿下大驾光临,末将失礼了。”

“叶将军何必客气,”齐越报以一笑:“在下此次前来,还有事要拜托将军。”

“承蒙三皇子看得起,末将一介武夫,倒实在没什么可效劳的。”叶勋说完,便不欲同他多言,转身对旗云道:“丽姐呢?我怎么一路出来都没见到她?”

“叶将军此言差矣,有些事还当真是非将军不可。”齐越也不恼,听了叶勋对旗云说的话,又道:“丽姐与在下也是旧识,只是今日不方便见她,便暂时请她回避了。”说着,看了看屋内,道:“不如咱们进去说话吧。”

旗云皱眉道:“殿下可知这小河村有多少人盼着你回来?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次,难道殿下就是如此对待他们的?”

听到这话,齐越沉默不言,叶勋倒是有些疑惑。

虽然之前从旗云同村民的对话中,猜出那个“楚峥”大约便是当今圣上,但是关于另一位徽之,则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如今听旗云如此说,倒像是齐越与这小河村有着莫大关联。叶勋不禁想:难道齐越便是当年的徽之?

这个念头一起,心底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暗自叹了口气,便同几人一起入屋内去了。

屋内还是方才离开的模样,正中的桌上放着丽姐之前抱进来的酒,摆了三个杯子,大约是想同旗云、叶勋二人共饮。

齐越径直走到桌边坐下,随手便拍开了那坛酒,倒了三杯,递给旗云与叶勋。

“好多年了都不曾喝过纯正的琼花酿了,你们也尝尝。”齐越端起一杯,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颇有些沉醉的闭上眼道。

叶勋与旗云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也不再推辞,坐下来各自端起酒杯。

旗云轻轻抿了一口,就觉得一股清凉的滋味从唇边浸染开来,慢慢滑过舌尖、没入咽喉。那股凉意中带了三分花香七分酒香,微醺却不醉人。喝进腹中是淡淡的缱绻滋味,宛如花死余香,爬遍了百结柔肠。

放下酒杯,旗云淡淡道:“酒是好酒,喝起来却容易伤心。”

叶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齐越笑道:“娘娘是有心人。”

“三皇子若是有事,便请直说吧。”叶勋也饮了一口,微微皱眉:“末将听闻眼下齐国内政混乱,朝中已由大皇子一手遮天,却不知这样的时候三皇子特意赶来姜国,所为何事?”

齐越转了转酒杯,低笑道:“不瞒叶将军,就在七日前,齐国已经只余下了一位皇子。现在齐国上下,恐怕没有人能和在下争锋。”

叶勋手指蓦地一紧,旗云也是讶然抬头。半晌,叶勋缓缓道:“那真是恭喜三皇子了。”

齐越淡淡一笑,放下杯盏,正色道:“叶将军的为人,在下一向仰慕。此次前来,是想拜托叶将军能放姜国百姓一马。”

齐越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仔细想来却又觉得挑衅至极。叶勋乃是姜国骠骑大将军,自然不容他如此轻辱,当下冷笑一声:“三皇子此话何意?”

“莫非殿下当真以为我曦朝国力衰微,连你一个齐国都对付不了?”叶勋站起身来,冷冷道:“若殿下不远千里前来便是为了羞辱我朝,那就恕末将无话可说!”

“叶将军息怒,在下绝无轻辱之意。”齐越也跟着站了起来,微欠了欠身道:“曦朝实力固然强悍,但恕在下直言,不出两年,曦朝必将沦丧!”

见叶勋又要开口,齐越抢先道:“叶将军应当也心
 17、第十五章 。。。

知肚明,眼下姜国就靠三位肱骨大臣勉励撑起。在朝是季洵季丞相与萧别萧太傅,在野则是将军一力支撑。倘若国内少了你们三位,恐怕不出半年便可被周边小国联合吞灭!”

“将军应当明白在下绝无虚言。如今萧太傅已告病退位,季丞相年事也高,即使将军骁勇善战,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能独立支撑多久?少了两位文臣的朝中又会如何混乱?”齐越负手看向屋外,神色莫名,缓缓道:“你们姜国的皇帝……恐怕天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这样的局面,说到底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但他有心负姜国,叶将军便也忍心见百姓活活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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