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水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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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水云都-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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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坤的话也无错,姑且就好好地在房内待着吧。

旗云想了一阵心事,碎玲便劝着她休息。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怀孕的缘故,饶是是听着屋外纷杂的喧闹声,旗云也觉得困顿。虽然心中挂念着叶勋与寂云的安危,最后躺着躺着竟也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噩梦连连。再醒来时,天还未亮,屋内灯火已灭,碎玲在外间睡下,窗外的红光也弱了些。唯独那个身影还一动不动,笔直地守在屋外。

旗云想了想,便披起外衣,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还未拉开门,门外的人就有所知觉,靠了过来,贴着门框低声道:“娘娘有何吩咐?”

旗云一怔,索性也就不再打开门,轻声说道:“结束了么?”

“嗯。方才叶将军来过一回,见娘娘睡下,便又回去了。”李坤迟疑了一下,又道:“娘娘的事叶将军已经知道了,他说明日再来看您。”

旗云蹙起眉,片刻却又释然,问道:“那寂云呢?他没事吧?”

出人意料地,这次李坤却迟迟没有回话。旗云久等不到回答,见窗外的人影似乎略略低下了头,终于无法忍耐,一把推开门。

“他怎么了?”旗云抬起头,望向李坤的眼中异常坚毅,一字字道:“请告诉我。”

李坤为难地动了动口,向来冷锐的神色上也有些尴尬:“先前在城头交战的时候,他冲得太狠,闯到齐国的包围里去了……当时场面混乱,大家救援不及,他一个人无法周旋,被砍了几刀……现在还重伤不醒。”

旗云先是松了口气,旋即心却又提了起来——重伤不醒?究竟是重到了什么程度?寂云的伤才刚刚好,现在又成了这样,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慌乱间也顾不得礼法了,对寂云的担忧占满了一切。旗云上前抓住李坤,急切道:“那他在哪里?带我去!”

李坤道:“将军吩咐了不能让您离开府邸,现在外面一派混乱,您要是出去了,我恐怕不能护您周全。”

若是寻常,旗云听了这番劝便也不会再刻意为难,只是此时事关胞弟生死,饶是再多的冷静也早已蒸发掉,当下道:“能有什么事?如今刚刚袭击完毕,全城戒严,若是这样的情形下都能有意外,那我待在屋
 28、第二十五章 。。。

内又和待在战场有何分别?”

旗云脸庞扬起,斩钉截铁地命令道:“立刻带我去。”

李坤冷肃的面容此时也有了些微的破裂,他惊讶地低头看着这个女人——在寥寥数次的印象中,这位皇贵妃一向温婉和善,待人亲切有礼,从未见过她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她眼下的表现并不是狠厉也不是冷漠,而是坚决——义无反顾的坚决和勇敢。

向来对女人不屑一顾的李坤也起了些敬佩的念头,他想起家中的母亲,在父亲死后为了能再嫁一个好的人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送去充军。小小年纪便被家人抛弃,让他从未领会过来自女人身上的保护和庇佑。但是从旗云身上,他却看到了——这个羸弱的妃子,身子纤细得不盈一握,她却想要守护比自己强健得多的胞弟——这的确是守护,在对方受到伤害的时候,不顾一切也要去到他身边的守护。

李坤凝视着旗云,缓缓点头:“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标题“希望”是指旗云腹中的孩子。

我想起一句话:一切为了下一代……orz

29

29、第二十六章 。。。

既然决定要带旗云前往,李坤便也不再耽搁,当下领着路往外走去。

此时已将近天亮时分,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城门口处的火光照了大半夜,现在也略微熄灭了一些,沿路火把照耀,城中士兵穿梭忙碌。只是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却没发出多大的声音,旗云从他们身边擦过,见众人脸色严肃,有的身上还带着伤口,默不作声地搬运战时物资,似乎是要运到别的地方。

李坤领着她出了府,又叫来两个小兵一同跟着护卫。一行人脚步迅速,转眼间便到了城门口。

因为寂云的伤势过重,不宜挪动,索性便靠着内城墙就地建了个棚子。旗云赶来的时候,小小的棚外坐了好几个人,周围还有些士兵在清理战后的场地,走近几步便闻到浓浓的焦臭味,混着无处不在的血腥气,直引人作呕。

旗云脸色泛白,听到李坤说寂云便在那棚内,再也等待不住,加快脚步便走了过去。

她的出现显然出乎周遭众人的意料。谢清坐在棚外,正在清洗双手。见旗云走来,微微蹙了蹙眉,便转身进了棚内。不消片刻,便见叶勋从里面走了出来。

旗云连忙迎上去,急切道:“他怎么样?”

叶勋素来知晓她的性格,寂云出了意外,她会要求着来这里也很正常,因此只是看了李坤一眼,便道:“没事了。刚才谢清已经把他的伤口处理完毕,估计明日便能醒来。”

“我去看看他。”略略松了口气,旗云便转身入了棚内。

简易搭建的棚子并不宽阔,旗云甫一入内,便闻到充盈一室的血腥味,比方才在外面嗅到的更加浓郁,她刚吸了一口,便忍不住俯身呕吐起来。

叶勋跟在她身后,见状急忙将她扶住,一面轻轻替她轻轻拍抚,一面叫人抬了张椅子过来,让旗云坐下。

吐了一阵,好容易缓过劲来,她便急着要上前去看看寂云的伤势。叶勋阻拦的手伸到半空,终究还是收了回去,劝道:“喝点温水吧。”

旗云漫不经心地接过水喝了一口,将杯子递还给他,小心翼翼地又深吸了几口气,渐渐习惯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这才走了过去。

寂云伤受得突然,又不能挪动,众人便将他放在一块平坦的木板上,垫了几件衣服,勉强算作一张病榻。旗云走过去,半跪在寂云身前,仔仔细细地俯视他的伤口——谢清已经将寂云身上的伤处通通包扎好,也因为如此,一层层的白纱才越发显得打眼起来。旗云看了几眼,见寂云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处未被纱布覆盖的地方,连自己的手都不知该往哪里落,当下便红了眼眶。

“傻孩子……”寂云身上的伤口隐隐有血浸出,旗云不忍再看,便将视线投向他昏迷中的脸庞。替他拨开额前凝在一起的头发,轻声道:怎么就这么傻呢?打仗的时候也那么莽撞,只晓得往前冲……不知道姐姐会担心吗?”想着之前寂云飞扬的笑意,再对比眼前苍白的容颜,旗云眼泪扑簌簌地便落了下来。温热的液体滴在寂云沾满血污的脸上,慢慢滑开一道黑红的痕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叶勋不忍,走到旗云身旁,将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他会好起来的。”

旗云哭红的双眼抬起来看了看叶勋:一夜的苦战让他也疲惫不堪,一身盔甲甚至来不及卸掉,便前前后后忙碌着。既要照顾伤者,又要安排善后,还抽空专门去看了自己……旗云见他颊边还带着道伤口,鲜血早已凝结,想来是来不及处理,眼下却还要分出心神来安慰她……旗云回头再看了寂云一眼,慢慢试掉自己颊边眼泪,站了起来。

叶勋伸手扶起她,旗云却触了触他脸上的伤口,蹙眉:“疼吗?”

叶勋一怔,温和地摇了摇头:“小伤而已。”

“对不起,是我没听你的嘱咐,叫李坤带我来这里。”旗云眼睫颤了颤,轻声道:“……你不要怪他。”

“以后别再这样了。”叶勋没多说什么,抚了抚她的长发,素来镇定自若的声音却中带着些微恐慌:“今天他们突袭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以前打了那么多场仗,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顿了顿,他托起旗云的脸,一字字道:“我不是怕他们,而是因为你在我身后,才会觉得恐惧。你懂吗?”

旗云垂下眼,半晌,低低应道:“嗯,我懂,以后不会再到处走了。”

“那就好。”叶勋笑了笑,放开她,又波澜不惊地道:“我听谢清说了,既然你有了身孕,再待在这里恐怕也不合适……我已经派人给宫中送了信,皇上应该很快就会诏你回去。”

旗云蓦地抬头,想说什么,开了口却又说不出来——其实起初是想瞒着叶勋的,但仔细想来,又有什么必要呢?这本来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叶勋也早已明白,自己的顾虑实在是多余的可笑。

只是,想归想,真正地听到叶勋如此平静地谈论此事,心中还是有些怪异的感觉。旗云暗暗叹了口气,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便道:“齐国情况如何?”

说起战事,叶勋脸色立马凝重起来,摇摇头:“尚不清楚。这次突袭来得简直莫名其妙,只派了两千人的队伍来挑有四十万军队驻扎的飞云,完全是找死!”叶勋沉声道:“他们这次的行动与其说是袭击,倒不如说是挑衅!恐怕这次齐越是真的准备开战了,先送批人来探探虚实。”

“齐越果然够狠……牺牲那么多人,就只是为了试探么?”旗云眼眸一黯:齐越既然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想必对飞云已是势在必得……同样的,也说明他对夺下姜国是报以怎样的决心。

如果之前的沉默还可以视作齐越的犹豫不决,那么他现在的行动,无疑是说明自己已经彻底没有耐性等待下去——他就要开始真正的战役了。

只是,如果说他先前是在等待,那么……究竟是在等待什么呢?

齐越曾说,自己并不愿意对姜国开战。那么是否可以将他之前的沉默看做是试图寻常另外一条途径?假如是这样,无论他采取了什么办法,都必定已经失败——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采取最血腥残暴的方式,用刀剑与炮火来打开姜国的门户。

“今夜的事也就罢了,明日恐怕才会全面开战。”叶勋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我方才去城头看过,齐国的军队生生往前挪了一百来丈的距离……齐越是在给我施压,想要围住飞云。”停顿了片刻,又道:“若不是皇上下旨只守不攻,我倒是想直接出去和他们好好打一场。”

“皇上只让你们守城?”

“是啊。”叶勋苦笑,侧头看向木棚外,叹道:“我真的不明白皇上和齐王在想什么……飞云的兵力并不比齐国现在驻扎在外面的军队差,人数上也是不相上下,若是打开城门打上一场,无论胜负我都可以接受……起码我们拼尽了全力。但眼下先是齐国不动声色,接着皇上又不许我们攻击。只守城的话,根本不能断绝祸患,我们如果一直处于被动,只会越打越疲!”

旗云凝神想了想,叶勋的话不无道理,眼下皇上与齐越的做法都未免太过奇怪,甚至于让人隐隐觉得他们之间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想到此,旗云脑中蓦地一清,摇头苦笑:怎么会想到这里去?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自己最是明白赵峥,他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和齐越再有什么瓜葛……事情越理越乱,旗云只觉得头沉得厉害,便不再继续下去,对叶勋道:“无论如何,你千万小心……眼下整个飞云城的希望都在你身上,若是、若……”说到后来,竟然不敢再继续下去。

叶勋自然是明白她的担忧,笑笑:“你放心,我答应过皇上,爬也要爬回去。”

想起数月前在船上赵峥和叶勋的谈话,旗云心头蓦地划过一线不安。她没再说什么,点点头,只道:“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先回去了吧,在这里也只能给你们添麻烦。”言罢又再三看了看寂云,眼中是不住的担忧:“他的伤怕是要养好些日子……等能动了,就送来我那里吧,反正我闲着没事,也方便照顾他。”

“好。”叶勋统统应了,见旗云还有些恋恋不舍,便索性道:“不如一会儿就将寂云送回去吧,刚才我问过谢清,若是小心一些,应该没有问题。”

“也好。”

两人谈妥,便出了木棚。方才在里面还不察觉,走出来才发现外面已是晨光熹微。旗云环视了一圈,比起来时人来人往的情形,此时外面倒是清寂了许多。西面城头还飘着黑色的烟雾,空气中的气味也半点不曾散去,唯独那些士兵像是统统都没了踪影。

“他们都去操练了。这会儿没什么人,我先送你回去吧?”叶勋招招手,又叫来久候的李坤,三人便一道回了将军府去。

经过昨晚这么一闹,旗云早已是疲惫不堪。回到府内,也不愿打扰尚在睡梦中的碎玲,简单同叶勋说了几句,便进房内躺了下来。不消片刻,就沉沉陷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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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勋所料不差,那日之后齐国便发起了正式攻击。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即便是这样的关头,齐越依然没有放狠了打击。虽说他不再像第一次突袭那样,只派几千人的队伍做个样子,但每次攻击时的人数都不会超过围城军队的一半。简单的来说就是,他派出的兵力恰好可以同叶勋的军队激起一场鏖战,却又不会演变成生死决斗的地步。

这种不痛不痒的打法接连持续了五日,一波接一波的袭击将两边的军队都搞得疲惫不堪。连叶勋手下的几员大将都有些沉不住气,想要开门去迎战,却偏偏又被皇帝的旨令束缚,连一步都不得脱离飞云,守城战打得格外气闷。

叶勋夹在皇帝与手下士兵中间,既要接受下属的抱怨,又要接受来自皇帝的压力,两厢为难,短短五日人便憔悴了不少。正当这样的时候,终于有一件可以算作喜讯的事来临了。

——皇帝下诏命旗云回宫。

收到圣旨是在第六日。听到齐国军营中收兵的鸣金声响起,叶勋松了口气,挥手砍掉又一个搭在城头的云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攀爬的士兵从高处坠落,回过身来,便听到京城带来的消息。

连日苦战的疲惫终于散去一些,他抹掉脸上的血迹,将手中先前夺来兵器扔给一旁等候的士兵,淡淡吩咐:“把这里清理一下,尸体拖走,兵器上缴。”

士兵听话地应了,指挥人退下。叶勋回过头,对通报的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很快地交代好战后处理的事务,连续几日千篇一律的程序众人也已经习惯,不必他多吩咐,便各自干起来。最后检视了一圈城内,确定万无一失,叶勋这才朝着将军府走去。

这几日缠绵于战役,倒没有多少时间来这里看看旗云。走到将军府门外,想要进去,一低头又看到自己沾满血迹的盔甲。叹了口气,向跟着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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