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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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继室-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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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自从琉璃死了之后,仿佛被吓着了似的,精神一直时好时坏,就连说话都是磕磕巴巴的。

秦桃溪听了,心生不悦,板起脸来道:“哼,我说呢,大爷怎么没想着来看我,果然又是因为那个惺惺作态的贱人。”

如今,她只把沈月尘和孙文佩两个人,恨得牙痒痒,恨不能把她像琉璃一样剥皮炖了,才能解心头之气。

兰花心里怕极了她,一旦听到她的语气不对,吓得浑身冰冷,一动不能动。

秦桃溪想了想,沈月尘不想让她见,她就偏偏要见,只要能见着大爷,她就有机会从这屋子里脱身了。

“我喝了,你去给我沏一碗滚滚的茶来。”

兰花闻言,忙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出去泡茶。不过片刻,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茶。

秦桃溪放下笔来,盯着那茶碗看了一会儿,忽地阴沉沉地笑了。跟着,她抬手将茶碗打翻,故意让茶水洒在手背上,烫出一大片红彤彤的痕迹。

秦桃溪强咬着牙,轻轻地“嘶”了一声,瞪向兰花,道:“你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就说我被烫伤了,而且很严重。”

她虽然被禁了足,但身边的丫鬟婆子却可以自由出入。

兰花磕磕绊绊地跑去找人请大夫,而秦氏被烫伤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沈月尘的耳朵里。

沈月尘闻此,心中一紧,知道是时候要把心怀怒气的秦桃溪放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幽梦(三)

秦桃溪的手背被烫得并不严重,不过,只是些许灼伤,稍微涂点药水,包扎一下就行了。

虽说伤得不重,但秦桃溪过来正房的时候,却是眼圈略红,脸色发白,神情憔悴,看上去仿佛真的害了什么大病的样子。

想想,那个之前总是衣着艳丽,珠光宝气的秦桃溪,这会却洗尽铅华,一身素净,不禁看着让人觉得有些不忍。估计,若是朱锦堂看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会忍不住心生怜惜。

秦桃溪缓缓走来,始终低着头,一面举着自己被烫伤的手,一面屈膝福一福身子,轻声说道:“婢妾给大奶奶请安,大奶奶万福。”

春茗和翠心在旁,神情戒备地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会突然耍什么花招,对小姐不利。

沈月尘捏着帕子,冷眼瞧着她的脸,面色沉沉道:“几日不见,秦姨娘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啊。”

秦桃溪闻言,又低了低头,用从未有过的谦卑语气回话道:“劳烦大奶奶惦念,婢妾近来整日虔心抄写佛经,身体并无大碍。”

虔心?沈月尘只觉这样的词,也能用在她的身上,感觉真的很妙。好吧,那就让她来看看,她到底有多么地虔诚?

沈月尘抿唇微笑,手略略一摆,让她入座。

秦桃溪依言而坐。

沈月尘一直有心注意着秦桃溪的神色,虽然秦桃溪看上去神色出奇地平静,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可是沈月尘还是能够清晰捕捉到她脸上无法隐瞒地微表情。

她虽然不懂什么心理学,但托了前世的福,看了几部刑侦破案剧,略微了解了关于微表情之类的知识。虽然不多,但对付秦氏这样的疯女人应该够用了。

当沈月尘看到秦桃溪眼底闪过的那一丝转瞬即逝的寒光,嘴角慢慢漾起一丝笑容。

看来,她的心里火已经勾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给她一个机会泄泄火了。

沈月尘命迎春把她之前每日抄写的佛经,全都呈上来,然后,从中取了几张拿在手里,看了几眼之后,问道:“秦姨娘,既然抄写得那么虔诚认真,想必,一定悟到了这经文中所讲的道理了吧?”

秦桃溪听了,挑一挑眉,起身行礼道:“婢妾才疏学浅,不敢随意妄言,哪里比得上大少奶奶蕙质兰心,博学多识呢!婢妾实在不敢再大少奶奶面前露丑。”

沈月尘很清楚,秦氏不会深读《地藏经》,而且,这也正和了她的意。“秦姨娘无需自谦,有话直说即可。”

秦桃溪微微一笑:“婢妾实在无话可说。”她向来最讨厌那些标榜着济世救人的大道理。这世上的神明,她什么都不相信,她只相信自己。

沈月尘闻言,把经文重新扔回到托盘上,语气冰冷道:“我之所以让你禁足,抄写经文,不单单是为了要惩罚你,而是想让你从中体会出些许道理。凡事有因必有果,多行不义必自毙。一个人种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果!可惜,你抄了这么多天,还是什么都不懂,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些纸墨。”

秦桃溪见她居然在心疼纸墨,微微蹙了蹙眉,但旋即又松开了。

沈月尘随即又继续道:“如今,大爷回来了,我也不想再拘着你。只是,看着你平时的所作所为,还真是让我觉得忧心忡忡。我知道,你原本也不是那等温顺谨慎的人,行事偶有差池,倒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上次的事情,你实在做得太过分了,且不说你如何不知厉害轻重冲撞了我。孙姨娘有孕,院里最忌讳血腥杀生之事,偏偏你不管不顾地为所欲为,倘若我当时没去看你,你真的把那锅恶心东西送到孙姨娘屋里,万一惊了她的胎气,闹出人命来,那今时今日的你,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吗?”

秦桃溪闻言,心中冷冷一笑:不过读了几本破经书,还真把自己自己当成活菩萨了。孙氏明显是在耍手段,什么梦魇,什么惊吓都是她自己胡乱编出来的。再说,我费劲心思养了琉璃那么久,可不是为了孙氏那个小贱人,而是为了你。

她心里虽这么想,但嘴里却不得不回道:“婢妾多谢大奶奶照拂。”

沈月尘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秦姨娘客气了,我沈月尘自认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照拂你。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能有今天的身份和地位,全凭你的娘家。”

秦桃溪闻此,颇为诧异地看了沈月尘一眼,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沈月尘今天既然找她过来,就是想要和她把话都摊开来说个清楚明白。

“你虽是姨娘,但却有一个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好娘家。我初来乍到,也是一直顾忌着你这份娘家的体面,对你处处隐忍。可惜,你却依旧我行我素。今儿,我索性直接把话挑明了比较好。往后,不管你是秦家之女,还是皇亲国戚,我断然再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了!既然我是正妻,你是妾,我就有资格来管教你,你甘心也好,不甘心也罢,都必须认命。”

沈月尘稍微缓了一缓,抿了口茶,继续道:“容我直言,你纵使有娘家撑腰,可以高人一等。但试问一个像你这般心思歹毒,处处争强好胜,又目无尊卑,嫉妒成性,甚至,还险些酿出血光之灾的女人,有谁家敢要?有谁家敢留?”

秦桃溪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恼火,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暗自攥紧双拳,咬紧牙关。

沈月尘清澈的眼底浮出淡淡的冰凉,唇角微勾,摆出一副泰山压顶的气势朝着秦桃溪,冷声道:“我曾听闻你的嫡姐姐秦红娟是一个非常贤良温婉之人。你虽是庶出,但好歹也是秦家的女儿,我不求你能想你姐姐一样优秀,只希望你能顾念着她的在天之灵,好好做人,别把你们秦家积攒了几辈子的脸面都丢尽了。”

沈月尘知道秦氏是庶出的女儿,一定最受不了别人那嫡庶有别来膈应挤兑她。

沈月尘故意提起已逝的秦红娟,就是为了故意拿话来膈应秦氏,让她恼羞成怒,怒中出错!

第一百一十四章 幽梦(四)

秦桃溪嘴角紧抿,不发一言,眼里是无尽的愤怒。

表面温和,内心刻薄,居然把奚落别人的话,也能说得如此头头是道,还真是不容易呢。

沈月尘慢悠悠的端起桌上的茶又喝了一口。

她的话已经说得都明白了,一切就看秦氏怎么做了。

随后,门外的小丫鬟小跑着进来禀道:“大奶奶,琳珞小姐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阮琳珞就提着裙角走了进来,她一进来便瞧见跪在地上的秦桃溪,不由偷偷打量了一眼,随即又欢快地跑到沈月尘跟前,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嫂子”。

她依旧神采奕奕,头上梳着双鬟髻,耳垂上带着一对粉珍珠耳环,身上穿这样一件簇新的杏黄色彩绣对襟褙子,下面是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裙子上满是一小朵一小朵的鲜花,很是精致。

沈月尘见她来了,忙缓了缓精神,脸上笑出一朵花来,道:“琳珞妹妹来了。”

她扶起她坐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又让春茗给她沏茶端水果。

阮琳珞昨晚睡得很好,所以,早上起来得很晚,没赶上在早饭时给大家问安。之后,老太太又让她陪着自己歇午觉,她便又歪了一会。到了午后,实在躺不住了,才被老太太放出来四处走动走动。她先去给两位舅母请了安,最后才来到西侧院,却没想到,沈月尘的屋里竟是这般情景。

沈月尘见她气色极佳,含笑道:“看来,妹妹昨晚休息得不错。”

阮琳珞笑盈盈地点头道:“我素来不认床,困了就倒头就睡。”

沈月尘听了这话,只是笑,笑过之后,转头看了看秦桃溪,发话道:“这位是大姑姑的女儿,你还不快快上前请安。”

秦桃溪方才一直在留意着阮琳珞的一举一动,只觉眼生的很,一定不是朱家的人,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敬国公府上的小姐。

秦桃溪不敢怠慢,忙行了一礼,只是因为心绪未平,胸口堵着一口恶气,一时发闷说不出话来。

阮琳珞若有所思地望了秦氏一眼,歪着头问沈月尘道:“嫂子,这位美人姐姐是谁啊?”

沈月尘淡淡道:“她是秦姨娘,是你大表哥的妾室。”

阮琳珞点一点头,想着她既然姓秦,估计跟已经过世的秦红娟有点关系,便对她微微笑道:“哦,原来是秦姨娘啊。”

她轻轻挨在沈月尘的身边,仔细地看了看秦桃溪的脸,觉得她和秦红娟长得一点都不像。

秦红娟是杏核眼,而秦桃溪是丹凤眼,一个贵气,一个媚气,实在相距甚远。

秦桃溪既然是妾,在阮琳珞面前,就必要以奴婢的身份自居,才是最合规矩的。

“婢妾给琳珞小姐请安。”

阮琳珞微笑着回了她一句:“姨娘不必多礼。”说完,便望向身边的沈月尘,迟疑一下道:“嫂子,我来得是不是时候,扰了你们说话?”

沈月尘笑着摇摇头:“哪有什么扰不扰的?我和秦姨娘不过在闲话家常罢了。方才,我还想着要过去找你呢,偏巧,咱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

阮琳珞知道她没说实话,哪有人会跪在地上唠家常的,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茬,继续道:“那好,昨儿那园子里我还没逛够呢,今儿咱们再接着逛逛去。”

沈月尘点点头,携着阮琳珞的手起身欲走,不过,才走了步又忽然转眸看了一眼秦桃溪,语气冷清道:“今儿正好你也在,不如和我们一起到园子里走走吧。”

秦桃溪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回话道:“婢妾今天身子不适,还是下回吧。”

沈月尘闻言,也是笑了笑,道:“对了秦姨娘有伤在身,倒是我忘了。今儿这一番折腾想你也是累了,好好回去歇歇吧,往后别再胡思乱想就好。”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阮琳珞有心回头多看了一眼,却见秦桃溪沉着一张脸,站在后面,眼神阴森森的,很是吓人的模样。

阮琳珞随即若有所思地望了沈月尘一眼,半响才道:“那位秦姨娘看起来似乎脾气不太好。”

沈月尘闻言,微微一怔,笑笑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阮琳珞淡淡道:“说不上来,只是有种感觉而已。”

她还在家中的时候,母亲就不止一次地和她说过,大宅院里的女人都是不好招惹的,妻妾之争,最是熬人心血的。

沈月尘淡淡一笑,带着她穿过迂回曲折的抄手游廊来到长春园,缓了一缓,才开口道:“秦姨娘出身高贵,性子骄纵也是难免的。”

阮琳珞想了想又道:“我爹爹也有几位姨娘,每天为了点芝麻绿豆闹得不停,很是烦人。所以有时候,我就在这天底下,但凡是厉害刁蛮的女子是不是都去给人做妾室去了。”

沈月尘听罢,差点笑出声来,伸出手轻轻在她额间点了一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不过是因人而异罢了。”

阮琳珞随手拽了几片叶子,有些赌气似的扔在地上,微微蹙眉道:“嫂子,我有时候真不明白,她们天天斗来斗去地在斗什么?”

听了这话,沈月尘心中微微一动,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许是,她们心里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吧。”

“有些人斗,是因为身在其位,迫不得已,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机会。有些人斗,是因为心中的贪念太多,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占为己有,最后却常常落得一场空。还有些人斗,是因为闲来无事,想要打发掉那些空虚无聊的时间,因为自己过得不如意,所以也见不得别人的好。想来,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种人,就有千千万万种不同的斗法,自然不会有停止的时候。”

阮琳珞闻言,眼底就是有些细微光芒在闪烁,只觉她说的话,和母亲说的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神情,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忧心忡忡。

阮琳珞看了会儿沈月尘,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笑着拉拉她的手,道:“自古庸人自扰之!她们愿意瞎折腾就让她们折腾去,咱们只管玩咱们的。”

沈月尘见她笑得一脸天真无邪,不禁心生几分羡慕之情,忙点一点头:“妹妹说的对,咱们自得其乐,就让她们瞎折腾去吧。”

两人随后相视一笑,各自把各自心中的烦恼,暂且放在一边,专心致志地赏花赏景。

晚饭前,沈月尘把阮琳珞送回到了老太太跟前,跟着,回到西侧院吩咐春茗把自己的嫁妆箱子打开,要找几件东西出来。

说起来,她的嫁妆颇丰,除了衣裳布料之外,其余的东西都一直守在箱子里,平时从不轻易打开。

这会,沈月尘正想给阮琳珞准备一份合适的见面礼。

她的嫁妆里有不少精致的首饰,都是祖母当初亲自替她挑选的,因为太过华丽,她几乎从来不戴,总是放在箱子里搁着,的确是有些可惜了。

沈月尘选来选去,最后挑中了一只镯子,忙用镶嵌着碎玉的匣子装好,亲自送到了正院。

阮琳珞见她给自己准备了礼物,心头一喜,只看着那匣子精致漂亮,便知里面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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