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有意思。”秦孤月侧眼望了一眼司念所在的楼顶。
“嘿，对于剑我可一点都不懂，不过感觉他很不错哦。”小乞儿同样在惊讶中笑道。
“他的杀气很重，没想到天下间除你我之外还有触摸到‘剑道’的人。”卿风依旧很冷漠，但是却也掩饰不了内心的一丝惊讶，和遇见同等级高手的欣喜。高手寂寞，往往高手最珍重的不是亲人，不是爱人，而是一个值得他拔剑的对手……
“他的‘剑道’还未稳定，还在探索的边缘吧。”小乞儿托着腮帮说道。
“剑道代表着骄傲、高贵、孤独、死亡……，如今，我进入了代表‘孤独’的寂剑，你是代表‘骄傲’的王剑，而他应该是代表‘死亡’的杀剑。那么，现在便只差代表‘高贵’的君剑还未出现了。”秦孤月淡淡的对卿风说道。
卿风也侧目注视着远处的司念：“剑道之上，终于有两人能让我正眼相视了……”
“你说他会插手吗？”秦孤月淡淡的说道。
不待卿风回话，小乞儿便率先接过话来：“嘿嘿，按我们叫花子讨饭的说话‘一切随缘’……”
卿风嘴角微微一扯，看似笑，却更甚冷漠：“似乎这是和尚该说的话，你何时抢了伤心和尚的口头禅？”
“错也，错也。和尚的口头禅唯有‘伤心’二字。诸位施主怎可在此地大动干戈，使其血流成河。”忽然一道人影从众人身后飘了进来，一人踏足一地，双掌合十，伤心的叹道。
只见来者竟是一和尚，一身打着补丁的灰色僧袍，两耳大而下垂，圆圆的脑袋在夜幕中异常明亮。
秦孤月见到此人，沉下声来：“伤心和尚，这可不是你的凌霄城，你还是早点离去得好，否则我倒不见意送你去见你家佛祖。”
“秦施主如此说话，真是令和尚异常伤心，佛祖慈悲，算出此地有大血光，便是命和尚到此目睹世间杀虐，以戒伤心之源。和尚见血伤心，便是悲痛欲加，伤心不绝。”
“臭和尚，你找死！”秦孤月与伤心和尚似有大仇，纵身一跃，踏过几人，挥剑迎上和尚。
“哎，阿弥陀佛，秦施主要杀和尚，和尚真是伤心……”
司念遥遥的看着两人开始交战，忽然，他无神的眼中出现了一道倩丽身影，不过此刻她却显得异常狼狈。
欲语面容梨花带雨，双眼很是坚定的注视在前方，双手将天山折梅手舞得神乎神现。却也无法挡住前方两个武当弟子配合的武当两仪剑。武当两仪剑再次合二为一，两道白色的气劲在汇聚以后力量狂增。欲语早已筋疲力尽，面对此道剑气，他只得强行运动抵抗，并全速向后急退。“轰！”剑气击在了欲语身前青石铺成的街道上，青石顿时炸飞开来，碎石夹杂着气劲让欲语横臂护住双眼与咽喉飞身后退。“嗨！”两个武当弟子同声一喝，两柄剑看似合二为一，带着白色光芒向欲语心房刺去。欲语看着快速刺来的一剑，她已经无力阻挡了，只得闭上杏目，等待重生……
似乎过了很久，欲语的身躯都没有感觉到被洞穿的疼痛，而且此时，她只感觉到：似乎雨已停了，已经没有雨水飘打在她湿淋淋的头发上了。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双眼微微张开，竟是一道修长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身影的主人，将伞遮在了她的头上，而他，此时已经全身湿透了。武当派的两人眼中惊惧，惊讶男子突然的出现，恐惧自己的剑居然被此人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不管怎样都无法抽脱，但是两人却不愿放弃，他们可不想丢掉此剑，这可是武当有名的利剑——真武长剑。
“既然都产生了恐惧却为何不逃？为了剑宁愿连生命都不要吗？”
“喀嚓！”两柄剑在司念手指中断作两节。继而，拔剑，入鞘。仅仅一个呼吸间便完成了拔剑，杀人，收剑三个动作。一道剑光在长生剑入鞘之后从两人腰间滑过，两人，四节……
“千万不要为了无用的东西而丢掉性命……”这是两人在重生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空洞，苍白的声音……
“谢谢……”欲语对身前这个救了他一命的男人感谢道。
“这是还你的。”轻语的声音伴随着男子的转身，在她耳际响起。
“是你！司念！”欲语筋疲力尽的身体彷如加入了热血的充沛，她双眼忽然一亮。
“是我。”司念淡淡点头，却让欲语感到异常的冷漠。
欲语的情绪在司念的冷漠下降了下来，她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还我？你没有欠我什么啊。”
司念摇头：“欠你一个问候。”
随即他淡淡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欲语瞬间感觉全身瘫软，异常的疲惫让她再也支持不住了，但她现在真的很高兴，莫名的高兴：“我叫欲语……”
“唰，唰，唰！”在欲语晕却的时候，突然数柄大刀向司念砍来。“轰！”司念左手丢点油纸伞，扶住欲语倒下的娇躯，全身白色光芒猛然闪现，一道白色气劲涟漪开来，将袭击他的数人震射飞出。数人轰然倒地，双脚僵直一伸，便气绝身亡了。一下，周围本欲再次偷袭司念的人赶紧打住了偷袭的念头。
司念正欲扶着欲语向场外走去，突然迎面溅来一滴血珠。“啵。”司念右手轻抬，血珠在其起手掌停下，在他内力的包裹下，血珠没有散开，彷如一颗血色的小珍珠。“好诱人的血腥味……”司念打住了刚才要将欲语带出战场休息的念头。左手抱住欲语，右手从背上缓缓抽出长生剑，剑与鞘摩擦的声音令远处空地上的卿风等人都清晰的听见。
“嗖！”“啊！啊！啊！……”黑色白光所现之处一阵惨叫。司念无论是那一方的，见人就杀……
“这小子就像一疯子！”小乞儿见司念在场中无差别攻击，不禁大骂起来。
“你看住他们两个，我去阻他，试试他的实力……”卿风眼神闪出一丝兴奋，纵身一跃，腾空点脚，眨眼间降落在司念的身后。
“有意思。原来这就是杀剑，对杀与血的痴迷。”小乞儿眼睛瞟着秦孤月和伤心和尚，微笑的说道。
看着一身冷漠气息的卿风走来，司念停下了手中的剑。“没想到居然把你这传说中的高手引来了，曾经我见过你一次。”
卿风道：“我却没有见过你。”
司念淡笑：“那时的我不配让你瞧上哪怕一眼。”
卿风依旧冷漠：“现在的你却有资格让我拔剑。”
司念道：“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杀不了我。”
卿风道：“你对你的轻功很自信？”
司念没有谦虚：“是。”
卿风沉目若有所思，最后抬眼，看着司念：“我也没把握杀你。”
司念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卿风腰间的剑：“既然如此，又何许拔剑？”
卿风道：“因为你在捣乱。”
司念大笑，将手中长生剑向后一抛，入鞘。
卿风问道：“不杀了？”
司念点头：“我怕死。”
卿风说道：“无妨，你没那么容易死。”“唰！”剑出，凛冽的剑光向司念扑面而去。“当！”司念右手食指轻轻一弹剑身，抱起欲语纵身跃起，几个点空便出到了战场外圈。回眸一笑，清秀的面庞淡笑的扫过卿风、秦孤月、伤心和尚和小乞儿后，飘逸而去，消失在暮色的夜雨里……
第三十四章 真正的差距
沉睡在床上的欲语轻吟一声，娇容粉红的脸庞淡淡微笑，甜蜜的回味着某种回忆……
司念站在黄昏下的夕阳，左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双眼凛冽的注视着远方伟岸的青山，脸上杀气毕露。
一个时辰之前……
一袭青袍似云飘来，司念从自修中漠然睁开双眼，推开房门，跃上客栈的楼顶。
卿风冷漠的盯着司念，白皙的脸庞毫无生气可言：“跟我来。”是命令的口吻，就彷如他的剑道一般，王剑。司念双眉一凛，低眼略微思量，便跟着似如清风的身影向靠山之处疾驰而去。
小溪旷地，四周树林林立，凉凉的山风扑人面冷。卿风滑步溪面，一道似剑劈开的水痕分散开来，点于溪面，转身负背而立。司念跟着降于溪面，右脚脚尖轻点，左脚轻轻一划，一道巨大的涟漪波开到很远很远……
两人双眸对视，无神和高傲的眼神都透显着一丝冷漠。卿风开口：“如果和我交手，你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把握取胜？”
司念早知卿风会有此问，淡淡答道“一分。”
卿风道：“那么你觉得自己有多大把握逃走？”
司念瞬间轻笑：“十分。”
“呵。”卿风难得的笑了，却不是开心的微笑，而是不屑的嘲笑。
司念皱眉：“你笑什么？”
卿风淡然：“笑你幼稚。”
司念没有发怒：“那你认为我说错了？”
卿风没有回答：“你觉得以你目前的实力真能从我手中逃跑？而且还是带着一个人。”
司念泛笑：“能不能，昨天你应该看见了。”
卿风不语了，从背上缓缓的抽出十大兵器之一的帝王之剑赤宵剑。左手在赤宵剑剑尖轻手一弹，一道清脆的龙吟声鸣于天际。司念凝眉，他根本不敢托大，也把长生剑拔了出来。卿风微微抬眼，高傲的眼神看着司念，冷冷言语：“昨天，秦孤月以手中七星龙渊剑在我手下挺过四十招。现在，看你能走出几招……”
司念严谨凝视，盯着卿风的右手。他很清楚，在同样以快著称的卿风面前，自己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了。
卿风没有动，他对司念说道：“你先出剑吧，否则你将不会再有出剑的机会。”
司念顿怒，低沉说道：“你出剑便是！”
卿风哼笑，没有再说什么，身影突然便在原地消失了。司念猛然回头刺出一剑。卿风的身影在其剑尖前分毫出现，接着“唰！”的一声再次消失。司念双眉沉重，赶紧闪身后退。猛的，他一下发现不对，身体向左边避开。赤宵剑从他身后与他擦肩而过。司念刚庆幸自己躲过一剑，“嘭！”身前卿风的身影闪现，蕴含内力的一脚踹中他的胸口。“噗！”卿风的脚下的起劲直接穿透了司念的身躯，伤其全身经脉。饶是司念已经全力运动抵御却依旧被此一脚揣向树林，倒飞而出，直到连续折断三棵环臂巨木后才垂倒在地。司念想逃，全身却已麻痹了。“噗！”司念再一次喷出鲜血。只见此刻他的胸口上，正踩着一只脚，是卿风的脚。漠然低眼，卿风无视司念怨恨的目光，淡淡轻语：“一招……”
司念嘴角不断的溢着鲜血，缓缓的向其手臂流去。他现在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不甘的被卿风俯视，居高临下的俯视。
卿风道：“你是不是觉得很不甘心，自己没日没夜的苦练，却轻易的被人击倒？”
司念没有回答，但他心底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七年前没日没夜的在洞中苦练连五年，最终却被柳蝶衣轻易玩弄。如今，在得到西门吹雪的剑意传承后苦练《青莲剑歌》两年有成，并且触摸到剑道真谛。他本以为凭他的武功，江湖哪里都可去得。但是，在轻易杀了无数人之后，现在却被卿风轻易的踩在脚下。一招，是对他多么大的打击。昨天还在为华夏第一高手、天行宫宫主亲口说出拿不下自己而感到自豪。然而，现在是多么的耻辱，令其愤怒与羞愧交加。原来，昨天，竟是卿风故意放他离开……
“你应该也感觉到自己触摸到了剑道边缘。但是，你却不要天真的以为自己便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了。我在七年前便触摸到剑道边缘，而至今却依旧不敢说自己掌握了剑道。我知道你是悟的杀剑，也清楚的看到你心中所执念要杀的人，我便调查到了你的过往。你天赋很高，居然在七年内便达到了这样的成就，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十二连环坞被秦孤月取代，天丑帮与扬州长乐帮被我一夜灭帮。但是惟独万花飘香依旧没人敢动，不是它万花飘香实力有多雄厚，仅仅只是因为有柳蝶衣一人。我只想告诉你，如今的我，在他手上走不过三十招……”
司念无法开口说话，但是从他嘴中比刚才更加快速溢出的鲜血便可得知，他的内心滂湃不已。
卿风继续说道：“江湖玩家中，我已经站在江湖的最高峰了，仅仅只有数人能够和我站在巅峰。就连秦孤月，他现在只能做我对手而已。他和你一样，或许以后能将我击败，但是现在，差距……”
卿风没有再说下去，高傲冷漠的他今天或许已经说了过去一年内说过的那么多话。收回脚，如来时一般，似一朵青色云彩飘忽而去，消失在了司念的视线里。
司念怔怔的望着天空，无力的靠在树桩上，眼神空洞绝望……
青云所过之处，一个邋遢的乞丐守在了卿风的前方。
卿风冷冷的说道：“刚才让你旁观已是够给你面子了，现在你想干什么？”
与卿风做了十余年的对手，他早就习惯了这个被他所认为的“臭屁”性格。他哈哈一笑：“你这次可是把那小子打击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爬起来。”
卿风冷漠道：“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他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更不可能和我们一起灭掉那人。”
一说到“那人”，饶是一向嘻嘻哈哈的小乞儿脸色也凝重了起来，他说道：“最迟还有五年，到时如果没有其他人助手，仅仅靠我们几个怕是很难击杀那人了。”
卿风冷淡道：“我只希望那时江湖不会不再是江湖。”
小乞儿叹息摇头：“所以我才不希望你把他打击太惨，到时连多了个帮手的机会都没了……”
卿风冷哼道：“如果不让他看清自己和这个江湖巅峰的差距，到时即使他有所长进也只是碍手之人，弃之也罢。”
“唉……”小乞儿幽幽长叹，邋遢的身影消失在了夕阳渐下之时。
无力的从倒塌的树枝边爬起。司念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将自己的伤势微微治好，却也仅仅让他有行走的力量。现在，一个初入江湖的新手都能将他轻易杀死。
站在红轮之下，司念的眼中色彩变幻不已，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应该没有被卿风的话打击颓废。因为他现在，双手拳头捏得很紧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