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糖果之衣冠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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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糖果之衣冠禽兽-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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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我做点事,反正你没有任何用处。”瞳灵从小熊里拿出瓶子打开瓶盖。雨水、毒蘑菇、夹竹桃和飞蛾浸泡在汁液。

缺的是一个冤魂。徐婷儿流泪走过来,“我家住在紫竹花园7栋28楼,我妈妈很漂亮,爸爸很胖,你帮我告诉他们,婷儿想他们,要他们不要想我。再生个宝宝出来,就会把我忘记了。”

瞳灵点头,觉得有些不忍,却只能如此。“你妈妈如何相信我?”

“我教你唱一首歌,我死之前天晚上妈妈单独教给我的。”徐婷儿开始唱着,“小白兔勇敢,小猪猪大笨蛋,星星眨眼睛,月亮在天上,婷儿最漂亮……”

徐婷儿唱着唱着,哭着爬到瞳灵身上,很轻很轻,头朝下对着瓶子,身体越来越小,瓶子里的液体变黑,瞳灵盖上瓶盖,眼泪跟着流下来。

从小门里爬出来,王乐正焦急等着,“你东西呢?”

“拿到了。”瞳灵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今天晚上,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十九)

林蝶不是一个普通的卖豆腐的女人,她总是觉得自己是高贵的大家闺秀,却甘心为庸俗男人付出,普通的豆腐女人比较多,总有特别,那只特别的就成了精。

林蝶本是美貌女子,杀猪相公沉迷烟花流萤从不管她死活,回娘家只有一个人走夜路,被藏在巷子的两个男人看中,一个劫财一个劫色,财劫无妨,却不能劫色。

“求你们,我是有了身孕的,我用嘴或者后面好不好,别伤了我的孩子。”林蝶跪地哀求。

男人被钱迷了魂魄还好,被色迷,没救了。

那男人还是不易不饶,硬硬的挺进。带着恐惧和死亡色彩的性爱是残忍的,林蝶一声尖叫,往后一退,被刀子顶住腹部,划破,流着血疯狂的朝前跑,高喊救命。

偶有路过的,全是瞎子和聋子,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个弱女子狂奔,两个禽兽狂追,犹如虎狮咆哮着追逐猎物。当今社会风气深得清朝末年遗传,人人都爱看热闹,都怕惹祸上身。

瘫倒了,已无处躲藏,只有一个沼泽地必死无疑。两个歹人觉得奇怪,找了半天却找不到人,人呢?

蝴蝶和飞蛾并排躺在泥渣中,他们在搞同性杂交累得要命躺着休息,林蝶附身蝴蝶,不想做人,做人不如做昆虫,只有小孩永远是无辜。

闵成佛初列仙班,路过蝴蝶,人间的事也是如此,遇见是幸福和不幸的第一步。遇见了,感觉异样。

人怎么躲在蝴蝶里,怎么可以?旁边还有一只偌大的飞蛾。

出于神仙的职业道德,闵成佛从一朵乌云上以优雅的姿势滑落,吹一口气,蝴蝶笨拙的落在手背上,无辜的眼神足以拨弄神仙脆弱神经。

“小家伙。”闵成佛一脸不屑,“做什么蝴蝶,做人不好吗?”
林蝶的触须摇动。肚子鼓鼓的,呼之欲出。

闵成佛有强迫症,这是个秘密。你不要做人,我偏让你做人,又是一口气,林碟又成人形,奄奄一息。

你延续了我的生命,我最终的命运仍是悲哀。

闵成佛第一次见如此美丽的人间女子,长发绕着白皙的脸,比天宫的神仙更真实更美丽,她的眼神里,充满柔软,却没有任何求生欲望。

反正没人看见。

闵成佛救不了她,她自己愿意死。既然如此,何不让她享受仙欲后再死?

瞳灵在肚子里呼之欲出,一股暖流袭击着她。神仙的小蝌蚪比人类男人的小蝌蚪要活泼些,它们是粉红色的。

宝贝,那你还是回到低级昆虫的身体里去死好了。

神仙坏的时候,坏过禽兽。

带着满足的快乐,闵成佛飘走。月光下,林蝶晒着月光,蝴蝶死,飞蛾却未亡,上帝给你关上一道门,必然给你开个窗,窗内有灯光。

朝着灯光飞,飞的高傲迷茫,明知我是灭亡。

林蝶变成濒死的飞蛾,朝山上飞,远离人类,远离神仙,与妖精为伴,诞生瞳灵,却不知道要孵多少年。

因为被高贵的神仙强奸,林蝶活了很多年。一百年,守护着她的卵,直到闵成佛带着他的神仙妹妹再度出现。

这次是真死了,母亲真伟大,那天林蝶死的时候是5月8日,后来人们通过各种途径了解此事,将这天定为母亲节。

死了,就只能托梦。

叶开就从来没梦见过妈妈。不如瞳灵。

瞳灵关好窗户,打开台灯,妈妈上次在梦里说过,如果准备好那几样东西,妈妈会面对面抱抱自己,哪怕一次,让瞳灵心中不再有遗憾。

夜深,人静,妖静,鬼静,仙静。

夜更深,窗开,帘开,叶开,眼睁开。

窗开,有灯,引来自取灭亡的飞蛾,它们的兄弟是吐丝缠绕做茧的春蚕以及它们的姐妹是爱上已婚男人的痴情人间女子。

一个女人从窗户爬进来,瞳灵不怕,一点也不怕,她是妈妈,美丽的盘着头发的清朝装扮的女人,即使嘴角流血,肠穿肚烂,也不害怕。

“你是我的孩子。”林蝶的眼泪掉下来。

瞳灵抱着妈妈,“我经常梦见你,你终于肯抱我了。我是灵灵,我有两个爸爸,一个死了,一个在隔壁睡觉。”

“我可怜的孩子,我终于见到你了,以后我都不会再托梦给你了,你要保重,你是个特别的孩子。要听话,妈妈爱你。”林蝶的吻温柔而慈悲。

瞳灵闭上眼睛,高兴,“原来我是有妈妈的小孩。”

想到叶开,有点难过,问道,“我的朋友死了,妈妈我想他,他和你在一起吗?”

林蝶道,“你可以救他,可是你要付出代价。”

瞳灵点头,听完妈妈说的话也不胆怯,认真道,“他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救他。”

“妈妈时间不多了,灵灵以后要照顾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人类的话。记得啊。”林蝶恋恋不舍。

纵身一跃,从窗外跳下去。

瞳灵尖叫,台灯熄灭,封绿芽闻声进来,一片漆黑。开灯,瞳灵哭泣,我要妈妈。
冲到楼下,除了一只被人踩出肠子的飞蛾,什么也没有。拿小盒子装了,在柔软的月光下,在枯黄的草地里,埋葬。封绿芽穿着睡衣看着,看见自己的灵灵哭,虽不知为何,心里隐约觉得悲伤,恨不得分担一些,却又不知为何而哭,于是矛盾的看着。等她埋葬完飞蛾,哄着她睡了,总是哭,只得抱上床,睡在自己和王乐之间,方才安静到天明。
叶幽前额的头发已经快掉光了,人也瘦得仿若骷髅,看见和叶开相似的小朋友就疯狂的抱住人家叫开开。
老罗也快崩溃了,但为了叶家,仍然保持冷静。
公司上市后,所有的事情由老罗一人打理,有些力不从心,快冬天了,叶幽已经接近痴呆,每天都懒得动,蜷缩在床上,翻着小孩的照片看。他喜欢一切的小孩,尤其是男孩子,尤其是长的很开朗很阳光的小男孩。
以前的老友jakey来探望过一次,带着齐艳丽去的,很担心叶幽的身体。
齐艳丽在回来的路上问道,“你朋友以前很帅吧?”

jakey 叹息道,“是啊,不过现在丢了小孩,也破不了案,他已不能再回到从前的样子了。”

回家打开门口的邮箱,尽是些垃圾信件,准备丢弃,齐艳丽制止道,别扔嘛,纸可以卖钱的。

三代有钱人也许才能培养出一个贵族。

Jakey 在睡觉前催促齐艳丽,“快点,在干什么呢?那么久。”

正蹲在马桶上阅读垃圾邮件的齐艳丽喊着,“我有个办法让你朋友高兴起来。看你舍不舍得花钱呢。”

Jakey眼前一亮。一个电话,一个帐号,一万元订金,好朋友的地址,送去了。

一个星期后的早晨,叶幽收到老朋友jakey叫人转送的一份厚礼,包装考究,签收,打了他电话谢谢大礼。

价值三十万人民币,希望你喜欢啦。Jakey一手抱价值三十万人民币,希望你喜欢啦。Jakey一手抱着得意的齐艳丽一边对叶幽道,“我把余款准备付给他们。你喜欢就好啦。”

打开包装,半透明的松脂里,静静躺着一个小孩,是目前最抢手的收藏品。

齐艳丽觉得叶幽既然喜欢小孩,摆个在家让他看个够。好主意。长的漂亮的男人获得女人同情的几率常常比长的不漂亮的男人要高很多。

叶幽突然觉得天地在旋转,老罗直接晕倒在地,叶开,做成琥珀标本,做成了天真的童尸供人收藏,不会说话,不会跑来跑去,只是睁开眼睛,重复着熟悉的微笑。

警察来了,抓了莫名其妙的Jakey夫妇,瞳灵在阳台上看着,有些好奇。

叶幽在医院,镇定剂的作用下,他睡了。老罗在旁边,警察也在旁边,都在等他醒来。

叶开站在自己家客厅,终于回家了。

(二十)
Jakey和齐艳丽从看守所里出来,一脸茫然。探望叶幽,几近死亡,这样的打击,可以摧毁任何一个坚强的男人。

“对不起。”jakey满怀愧疚,早知道如此,先应该看看里面躺的是谁。

叶幽摇摇头,“不关你们的事,至少我见到开开了。”

齐艳丽的眼泪流下来,以后再也不敢乱邮购东西。

叶开的衣服还是离开家时穿的那套衣服,格子裤,蓝色泡泡纱衬衣,十足小帅哥,眼睛瞪着,封存灵魂。

从医院到家门口,从家门口到儿子面前,叶幽跌跌撞撞,没有任何勇气面对琥珀里那具曾经鲜活的尸体。

“开开……”叶幽突然抱住叶开,却隔了一个世界。

仙静微笑着看,是,隔了一个世界,在身边存在的时候从不觉得,瞬间失去,痛惜不已。

“也好,也好。哈哈哈哈……”叶幽坐在地上疯狂的笑,“我的父母、老婆,我的孩子,团聚了,老罗,你看,我是多么幸福,老罗,你嫉妒我吗,我叶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老罗无语,眼眶发红。

瞳灵踮起脚尖按门铃,豪宅如死气沉沉坟墓,园里的草已枯黄,谁也没心思照顾它们,犹如死了心的恋人不再关心今年玫瑰流行金色还是蓝色。

“我是叶开的朋友。”瞳灵对着可视门铃喊道。

封绿芽提前上班,报纸还没看,吻了吻瞳灵的脸,吻了吻王乐的嘴,留下了牛奶的味道,呼啸而去。

瞳灵埋怨道,“这个男人,工作狂。”

王乐笑了,掐了掐她的脸,“你这家伙,什么都懂。”

现在的小孩都像大人,大人都像小孩,黑白颠倒,世界有趣。循规蹈矩,死灰一团。

翻着报纸,角落里藏着叶开虚弱的笑容,最后一行是“此案正在审理当中,主犯仍然在逃。”

“我要去叶开家里,送我。”瞳灵道。

“宝贝,又去同学家?”王乐觉得奇怪,上次去了徐婷儿家里,唱着儿歌,许婷儿的妈妈泪如雨下,很是诧异。天才都是让人觉得古怪。

“马上开车,要去。”瞳灵把睡衣换下。

开门,老罗招待着,倒了两杯喝的,一杯热茶,一杯热果汁,职业管家果然是职业,处变不惊的把男主人扶起,“开开的同学来了。”

瞳灵看着叶开。

“好看吗?”叶幽的心在抽搐。

“好看。”瞳灵点头。

王乐以为自己见鬼了。

瞳灵异常平静,“想他继续活着,对吗?”

叶幽抓住救命稻草,拼命点头,仙静是他的命,看见叶开命也不要。

王乐和老罗联系实验室,瞳灵坐在叶幽车的前面,看着远方,面无表情。

“慢点开,不着急。”瞳灵语重心长,“我会尽力的。妈妈说我是神仙。”

叶幽只是在这个小女孩坚定的眼神里读到希望,相信她,只因她的眼神。

“你开车总是没有我爸爸开的那么稳当,我有点想吐。”,果然吐了,头伸出去,吐出来的是早餐,随风飘扬,吐完了,纸巾一擦,若无其事。

停在路边,离山不远了。靠边停,叶幽拿着准备的盒子在车里等,盒子里装着干冰,化学符号CO2,固体二氧化碳颗粒。

大胡子,路妖。看见瞳灵,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他知道她看见她,她是神,原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大胡子不知道,神的粉红色蝌蚪和人的白色蝌蚪结合再加上妖的黑色蝌蚪,这样的杂种会是如此冰雪的瞳灵。

只要是和神沾边的,统统得罪不起,对不起多年的修行;万一毁了,后悔无用。

“弄个心脏,救我朋友,大胡子叔叔要帮忙,否则你完蛋。”瞳灵认真道。

“好。”大胡子第一次看见这样幼稚的神。不纯粹,却比真正的神仙更神仙。

崔明亮又名小亮,和妈妈嚷嚷着要爬山抓野兔子,爸爸说,只要你考试得了一百分就去,得了一百分,爸爸开车欣然前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生不逢时,死得其所。

“爸爸,前面有个伯伯在对我们笑呢。”

“哪里,爸爸看不见,你开玩笑。”

大胡子第一次有些犹豫,却只能如此而已,人人自私,鬼鬼自私,仙仙自私。秋天的一个中午,一辆漂亮的白色宝来轿车,横飞到栅栏上,除了小孩,大人都没死。

交警来,救护车来,没有人发现崔明亮的心脏已经在一个装满干冰的蓝色塑料带把手的盒子里朝一个实验室飞奔而去。

心脏,你是我的心脏,没有你,我怎么活下去。

叶开无辜,崔明亮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是吗?如何让我分辨谁谁无辜,谁谁悲伤的更彻底,如何让我分辨谁更惨,谁比谁更幸福。

叶开融化,被高温融化,松脂流在地上。

解开衣扣,本是无心,现在有心,蹦蹦跳跳,放入其中。瞳灵虔诚跪下来,双手捧着樱桃红新鲜活泼的心脏,放入剖开的叶开的心房。咬破手指,那是多么珍贵的血,放入叶开的嘴唇,嘴唇温柔的含着。

叶幽相信这个女孩,不管过程,只问结果。

为什么救你,用我的血,你问我为什么,我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

瞳灵面色苍白,把叶开衣服扣好。对叶幽道,“用白色丝绸裹好他,再用你的血燃红丝绸,七天后,他死不死看你的诚意了,不要吃肉,回到这里。”

王乐呆呆看着。老罗呆呆看着。

回去后,王乐老罗出现同样症状,发热,迷糊。封绿芽抱着王乐,怎么了,去医院。去了医院,鉴定为鼠疫,无药,必死。

老罗自己到地下室,蹲在门后,人有多少阳寿,清楚的很,如果给叶开,心甘情愿,死而无撼。

王乐死在医院的,封绿芽和瞳灵泣不成声,王乐死前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这让他们觉得遗憾。我该成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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