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暗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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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暗的幽香-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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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太“高估”自己了。

“我真羡慕你。”她突然道。

他奇怪地瞥她一眼,“以你的薪俸,要做到这点应该也不难。”

“不,我只是羡慕你有这种闲情逸致。”任冰忍不往低喟,“忙里偷闲也不容易,一样侦办刑事案件,为什麽我会有这麽深的无力感?”

“怎麽说?”他温和地问。

她很讶异自已篇什麽会冲口而出,她从不独人诉苦的,更别说对方是个谈不上有交情的长官。

也许是这音乐,也许是这气氛,她发琨自己有些话如骨便在喉,不吐不快。

她深吸了一日气,涩涩道:“谋杀,血腥,残酷,毫无人忱……所有你能想像的人性可悲可怕的一面,在执法的时候统统可以窥见,我在美国联邦调查局的那两年,几乎精神崩溃,会回台湾也是我父母亲的要求。既然不能够放弃警务工作,那麽至少到一个淳朴点,安全点的地方做事,而且有什麽地方比自己的家乡更好,更不容易受到种族和性别。”

杜渐深深凝视著她,她美丽白蜇的瓜子脸透著坚毅与一丝疲惫,他心知肚明,尽管在台湾没有种族歧视的困扰,但是性别歧视方面……

他苦笑一声,还是和理想日标差距甚远吧。

有些同事总把女檠当作花瓶,虽然这种人不多,但一日逼上了还是令人气愤。

他是不是也曾无意中做过这种事?杜渐暗忖著。

“你怎麽会选择投身警务工作?”以她美丽的外表和聪慧,做任何工作想必都能如鱼得水,可是她却选择警务工作,他除了敬佩之外,还有著许多的好奇。

老天,他这样该不至於也有性别歧视吧?

任冰只是瞥了他一眼,语气严肃的日答,“我一直在为自已找一个定位与归属感,我不想当花瓶,也不想做纯粹以美色取胜的工作,当我发现我的运动神经和逻辑思考还不错,又爱管闲事,所以就理所当然进入警察学院,然後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因为受害者需要她!

她从孩提时代开始,就清楚觉察到她的小小世界里的人并不怎麽需要她,独立的父母亲教育孩子要为自已负责,虽然疼笼,但是父母亲和她始终保持著一定的距离。

母亲高雅动人大方,父亲是个儒雅的学者,他们独立自主,爱女儿的方式就是栽培她有高学历,而女儿回报给他们的爱也是一张张第一名的奖状和成绩单,可是她莫名地感到失落和空虚。

母亲从不曾抱抱她,听她细诉心事。父亲则是告诉她,她必须像个男孩子般骄傲坚强,为任家争光。

记忆中,她从没有对任何人诉过苦,因为父母不允许,他们甚至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告诉她要独立,千万别倚靠任河人,别以为旁人抚慰得了你的伤痛。

自己站起来!爸爸总是这麽说。

她一直听他们的话去做,有苦不敢诉,有痛不敢喊,可是她好累、好孤独。

若说梦是隐喻,那麽连日来的噩梦就是来自她孤独的投射吗?

“你的能力非常好,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任冰诧异地别了他一眼,心底陡地升起一丝奇异的温暖。

“谢谢你。”虽然她确信自己并不需要旁人的肯定。“我并非缺乏自信,我只是……偶尔会有职业倦怠。”

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透露太多了。老天,她今天是怎麽了?竟然忘记父母的教诲,对一个陌生人挖心掏肺?

见她脸上出现一抹防御之色,杜渐看出她又退回高耸的心墙里,连忙道:“我也是。”

她愣了一下,“什麽?”

他微微一笑,“我也有过无力感,也有过职业倦怠症,我甚至有一度想要抛下一切到欧洲流浪。”

她惊异地看著他深沉黑亮的眼眸,“是吗?”

“是,可是每当我准备打谇呈报告,案子又进来了,看著无辜、沉冤待雪的受害者躺在冰冷的陈尸地点,我愤怒与渴望追缉到凶手的血液又沸腾起来,知道我不能就此撒手不管。氐说到这里,他轻吁了日气,“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种内心交战的滋味,连社维他们也不曾。”

他居然和她在车上分享起心事,这种滋味挺……好的。

她总算觉得心底好过了些,他的坦白相告让她不再自觉愚蠢了。

“我也有相同的感受。虽然我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混乱,但是我怎麽也没有办法抛下我的工作。”

就算累惨了,心底倦透了,她依然会撑著最後一日气做到该画的责任。

[介意告诉我吗?”

“介意!”她答得非常快,满脸戒慎。

杜渐轻踩油门,跟随前头的车子缓缓移动,车内的音乐转成温凄惆怅的“'奇''书''网'杨朵”,凄美的小提琴声流泄在车里。

她就像一把红色小提琴,美妙高雅特殊,琴音幽扬宽广,琴身却脆弱易伤,虽然她将自己伪装得非常坚强。

“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深沉的能量,有的吸引来单纯,有的吸引来沉重,但是无论简单抑或是复杂,学会适时放下,才是长久之道。”他温柔地说。

“生命中有很多东西,不是你想放就放得掉的。”任冰幽幽回道,“而且总是来得措手不及。”

“我承认。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昨日青丝仍满头,今夕华白似暮雪。烦恼的事情永远比你该做的事情还多,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一次活在一个世界,一次做好一件事,其他的都看开、看淡吧,背得动就背,背不动就放,压死了自己就什麽都做不了了。”

她瞪大美丽的吝眸,有些诠异,“这不太像你会说的话。”她印象中的杜渐是个高傲出色,坚毅果敢的警官,能力卓绝超强,无论多艰难的案子到他手中总能顺利侦破。

她一直觉得他是那种“冷笑问,罪犯手到擒来”的狠角色。

天知道他竟然会抱持著这种近乎禅学的心态和意境为人行事?

人是多面化的,她总算相信这一点了。

“我以为我看起来已经很与世无争了,难道不像吗?”他轻挑眉的问,见她猛摇头,他不禁笑了起来。

任冰被他唇畔那抹好看的笑容揪扯了下心。

她低下头来,突然觉得害怕一种惶恐无知又渴望的害怕,她搞不懂壅塞在心头乱七八糟理不出头绪的感觉是什麽,但是本能感觉到危险。

小提琴声缭绕在车里,如泣如诉,她不能自己地陷入了异常感怀的心绪里。

第五章

直到车子驶向一条并非通往她家的道路时,任冰这才回过神。

“这里是哪里?”透过初降的夜幕,她隐约可见车子驶近一楝花园洋房。

只见典雅的洋房内透出温暖晕黄的灯光,她像自冰天雪地跋涉而来的旅人,痴痴地望著屋内的温馨气息。

“我想天色也不早了,你一定又饿又累,不如到舍下吃个便饭再回去吧。”

“什麽?你把我载到你家来?!”她忍不住提高声音。

“没错。”杜渐开门下车,绕到另一侧想为她开门。

老天!

任冰连忙自己开门下车,有些酒豫的说:“长官,这样不太好吧?我并不认识……”

“我母亲煮得一手好菜,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盼望儿子能够带女朋友回家品尝。”他轻笑道。

她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再认真不过。

“可是……”她不由自主地心慌起来。

她从来没有到过别人家里吃过饭,尤其又是在这麽突然的情况下。

天,她该怎麽称呼他的家人?

她往後退了一步,“呃,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坐车回去。”

他明亮的眸子在暮色里显得更加深邃迷人,还来不及说话,大门已打开,一股欢乐温馨的气氛流泄出来。

一个高高瘦瘦,英俊开朗的年轻男人跑了出来,对著他们笑道:“大哥,快快快,正等著你切蛋糕呢!咦,这位是……我的天啊!妈!老妈,你会乐疯的……大哥带一个女孩子回家来了!”

任冰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而且门口突然冲出一票人,直朝她跑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位两鬓微白,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在任冰还未搞清楚情况前,她已经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我真是高兴极了,原先我还以为这辈子是儿不到阿渐带女朋友回来呢。”杜母咧嘴惊喜笑道。“可怜的孩子,怎麽瘦成这样?一定是阿渐没有好好照顾你,对不对?来来来,快进来吃饭,让伯母替你补补。”

任冰有些慌乱地望了杜渐一眼。

杜渐眼底有一抹难得的尴尬之色,他轻咳了一声,声音低沉道:“妈,你吓到人家了,她是我的部属,不是我的女朋友,你先别急著对我兴师问罪——”

“你这愣头青!”杜母冲口骂道,“就是不晓得怎麽照顾女孩子,所以才会到现在都三十岁了还是个王老五。这个女孩儿这麽好,你再搞砸,我一定拧掉你的头,真是气死我了,一点都不像我的儿子。”

闻言,任冰只觉羞窘不已,但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来,咱们快进去,大家都等著你们吃饭呢!”

“杜伯母,我不能打扰你们家庭聚会。”任冰尽管心动,仍是出声婉拒了。

杜母豪爽地拍了拍她的背,亲热道:“傻丫头,说什麽打扰不打扰,肚子饿了吧?今天做的都是我的拿手好菜,梨子和丁丁也爱吃,你一定要捧捧场,我做了满满一桌呢!”

梨子?丁丁?

虽然一头雾水,但任冰仍旧被她的热情融化了,“伯母,谢谢你,但是我……”

一个大腹便便,容貌秀丽的少妇走了过来,微笑道:“你好,我是严玉梨,老二社维的妻子。今天是大哥的生日,很高兴你过来跟我们一道庆祝,快点进来吧。”

她就是杜维的妻子。任冰凝视著她,唇畔不禁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你好,我是任冰。”她看著孕味十足,散发著幸福光彩的玉梨,忍不住关心地问:一几个月了?”

“八个月……”

“小梨子!””名高大汉子突然冲出来,口里喳呼著,“你挺著大肚子挤在这里做什麽?当心我们的女儿——”

“儿子!”玉梨和杜母异日同声截口道。

杜维一脸保护地箍住妻子的腰,略显不悦道:“你竟然没等我扶就自己走下楼,你……”

玉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地对任冰说:“唉,自从他知道我怀孕的那一天起,他就是这样神经兮兮的,搞得我也快疯了。”

任冰想笑,却不禁羡慕道:“他是个好丈夫,你是幸福的。”

“说得也是。”王梨甜甜笑了,她朝她挤眉弄眼,促狭道:“你呢?也差不多了吧?”

任冰小脸莫名地滚烫起来,“不,你们都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杜队长的女朋友,我只是他的属下。”

一心全放在妻子身上的杜维总算发现多了一张陌生脸孔,“咦?你是?”

“她姓任,单名一个冰字,是大哥的同事。”玉梨为他介绍。

“任冰?刑事分局的组长是吧,我曾听过有关你的事迹,任组长是个出色的警务人员。”杜维瞥了兄长一眼,突然笑得很暧昧,“大哥也知道的,是吧?”

任冰回头望了杜渐一眼,随即脸红心跳起来。他们统统都误会了,杜渐应该会解释吧?

只见杜渐回她一个温柔的目光,虽然淡然的脸庞看不出什麽异样,但是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对这一幕也挺高兴的。

“大家究竟要在外头站到什麽时候?”杜父轻咳一声,微笑道:“咱们全堵在门日,叫任小姐怎麽进来呢?”

一群人随即移步进屋,一走进屋里,任冰看儿一名身材娇小,清秀可爱的女孩子,在迎上她的眸光时,给了她一抹温暖的笑容。

“这位是……”她的心被那朵笑花吹软了,她望向杜渐寻求答案。

“她是丁丁,是……”

“是我可爱的老婆。”杜豫眼里充满疼笼的爱意,“她叫丁紫陌,我们一家人都唤她丁丁。丁丁来,见过未来的大嫂。”

紫陌走到丈夫身边,脸上有著羞涩和温婉之色。“你好。”

“你好。”她可爱得像一只小猫咪。

老天,杜家人都是这麽教人情不自禁就会喜欢上的吗?

杜渐指著楼著紫陌的年轻男人道:“他就是我三弟社豫。”

“我知道,驰名国际的年轻法医。”

※※※

虽然被桌上美食的香味逗引得饥肠辅辅,然而在看到杜渐一屁股坐在她身旁时,任冰还是吓了一跳。

“你……”他干嘛坐到她身边?

杜渐无奈地摊摊手,“我们没有选择馀地。”

果不其然,其他人都双双对对地坐下,她总不能厚著脸皮硬要坐在人家夫妻中间吧,任冰只好认命的坐在他身边。

“你该不会是怕我吧?”

她的反应迅速巨激烈,“开玩笑,我伯你做什麽?”

“那就好。”他的笑容有一丝可恶。

她忍不住瞪他一眼,总觉得有种被拐上贼船跟贼走的感觉。

杜母看著满桌“子孝媳美孙贤”,满意得嘴巴都要合不拢。就连这个问葫芦似的老大都带了个标致女孩子回家,看样子离她希望子孙满堂的美梦已经不远了。

“老伴,你嘴巴张这麽久,不酸吗?”杜父好心提醒,夹了一块巨酥厝鱼放进爱妻碗里。

“是啊,妈,你的手……”杜维暗笑,“一直抓著任小姐的手,你叫她要怎麽吃饭呢?”

杜母这才醒觉,呵呵歉笑道:“哎呀,我真是老胡涂了。来,任小姐,千万别客气啊,想吃什麽就多吃点,菜合不合胃日呀?”

“伯母,非常好吃。”她碗里已放满各式菜肴,众人还热心的频频为她夹菜。

这家人怎麽这样热情?

他们甚至还不了解她,为什麽就有办法对她这麽好呢?

看著他们幸福无比其乐融融的模样,任冰打心底深深羡慕起来。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

餐桌上,每个人都自在地聊天谈笑,幽默笑语不断,更随时将她纳入话题里,不让她觉得不自在。

杜豫说了个法医界发生的烂笑话,逗得大家又是笑又是骂,杜维更是笑到连筷子都掉了。

“拜托你—大家在吃饭,你讲验尸的笑话干嘛?”紫陌白了他一眼,“你害我以後不敢啃鸡爪了。”

杜豫宠爱地看著妻子,“是是是,不说验尸,那说我们第一次认识时的笑话给任小姐听好了。”

“不要!”紫陌忍不往脸红了,“你已经讲过几百次了。”

任冰忍俊不住,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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