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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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回忆录- 第5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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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典的巷战在日益扩大的规模上时进时退。12月15日

  陆军元帅亚历山大告诫我说,最重要的是迅速取得一项解决办法,最好的途径是通过大主教。他在电报中说道,“如果叛乱分子的抵抗继续像现在那样激烈,恐怕我非得从意大利战线上进一步抽调大量援军不可,否则就没有把握肃清整个比雷埃夫斯——雅典地区的敌人,这地区计有五十平方哩是住宅区。”

  首相致亚历山大陆军元帅(意大利)           1944年12月17日

  据我看来,“人民民族解放军”向雅典市中心区推进是一个非常严重的突出事件。因此我想征求你的意见,凭着现在陆续到达的援军,我们是否可能坚守市中心的阵地,并把敌人击败。除了第四师、坦克团和第四十六师剩余的两旅以外,不知道你心目中还有什么其它的援军?现在被围困在雅典城内的英军有没有大批投降的危险;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希腊人会不会随之而遭受屠杀?战时内阁要求你就这方面的军事形势进行汇报。

  2.我们并没有征服或占领希腊的意图。我们的目标是为一个具有广泛阶层参加的希腊政府打下基础,使其能在这个基础上发挥作用,并且建立一支全国性的军队,以便它能在阿提卡维持下去。这个目标达到之后,我们就走,因为我们在希腊除了感情和荣誉之外,没有其它的兴趣。

  3.希腊国王曾在一封逻辑性很强的长信里断然拒绝任命摄政,尤其不肯任命大主教,因为国王本人信不过他。我听到过关于大主教的各种说法,说他跟“民族解放阵线”联系十分密切,又说他有强烈的个人野心。我们至今还没有决定是否要去打消国王的反对。如果要的话,用何办法;如果无法打消,那么除诉诸武力以外,找不到什么宪法上的根据;而一旦使用武力,我们就卷入斗争双方的是非中去。如果他的首相和政府劝告他不要任命一个摄政,那么问题就会变得更加复杂(往后的情况会证实这一点,也会像国王所断言的那样)。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无异因为国王遵守宪法上的誓词而惩罚他,并由我们擅自来树立一个独裁者。因此内阁决定再等待一段时间,看军事形势向前发展的情况怎样,再来作出最后的重大决策。

  4.我个人觉得在谈判以前,我们必须在军事上确占优势,无论如何,我只愿站在有力的地位,而不愿站在软弱的地位去谈判。当然,如果你说我们在相当的时间以内不可能控制阿提卡,那么局势显然有困难,但是其他一切困难我们都已克服过来了,我们就不应该被这样的困难吓倒。

  两天以后,我又去一电:

  首相致亚历山大陆军元帅(意大利)         1944年12月19日

  内阁认为与其把我们的全部政治资本投在大主教身上,倒不如让肃清雅典和阿提卡的敌人的军事行动继续进行一段时间。你查过他的详细履历没有?要我抛弃一个不顾英国压力、按照部长们的正确建议行事、依据宪法设立的国王,以便另设一个很可能袒护极左分子的独裁者,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

  我们还要在这里继续等局势更明朗一些,然后,我们将发出一切必要的指示。

  亚历山大的答复是严重的。他这时已经继威尔逊将军担任最高司令。

  亚历山大陆军元帅致首相             1944年12月21日

  在答复你12月19日的来电时,我最感关切的,是让你确切知道真实的局势,并知道我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这是我的职责。你想要知道在希腊的英军实力如何,又要知道,我还可能从意大利前线派出多少援军,如果形势逼得要这样做的话。

  假定“人民民族解放军”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估计我们可肃清雅典——比雷埃夫斯地区的敌人,而且以后也能守住它,但这并不能够击败“人民民族解放军”而迫使他们投降。

  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超过这个限度而在希腊大陆上作战。在德国占领期间,他们在大陆上保持六个至七个师,另外在希腊几个岛上还有相当于四个师的兵力。即使如此,德军还不能经常保持交通线的畅通无阻,我怀疑我们将遇到的实力和决心,是否会比德军所遇到的较差些。

  德国人在意大利战线上的动向需要密切注意。西线最近的事态以及跟美国第五集团军对阵的纳粹第十六党卫师的销声匿迹显得行动有些奇突,对此我们非加以防备不可。我提起这些因素是要让你了解军事形势,并强调我的看法:希腊问题不能靠军事手段来解决。一定要到政治领域里去找寻答案。

  最后,我想你也知道,你可以永远信任我会尽一切力量去贯彻你的愿望,但是我恳切希望你对希腊问题能够找出一个政治解决办法,因为我深信在肃清雅典—比雷埃夫斯地区的敌人以后,进一步的军事行动,就不是我们目前力所能及的事。

  我的复电如下:

  首相致亚历山大陆军元帅(意大利)       1944年12月22日

  我们在雅典—比雷埃夫斯地区以外从事作战的问题是不会发生的,然而我们在那儿必须打下个军事基础,以便某种希腊政府能据以行使它的职权。我个人对大主教有很大的怀疑,因为他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受到左翼拥护的独裁者。不过,这些怀疑在几天以后可能就会消除。我觉得很有希望,我们将在这几天内控制阿提卡,肃清雅典敌人。

  2.在这之后,我们无意再留在希腊,除了下面这样一个必要的相当时期之外,即:使政府(不论是什么样的政府)能建立一支全国性的军队或民团,以便能够指导选举及全民投票等事项。如果我们立足于一个软弱和失败的基础上进行谈判,就得不到政治上的解决。在目前的形势之下只有通过胜利之门才能进入政治领域。

  我把我对于希腊事务的见解告知史末资元帅。

  首相致史末资元帅              1944年12月22日

  对我来说,希腊已经证明是无穷烦恼的来源,而我们确已在我们朋友的家里受到创伤。全世界的共产党和左翼势力,利用这个新的机会,煽动起人们的同情心,而我们在希腊的声誉和威望,却在某种程度上被美国新闻界拍回国内的新闻报导所损害。希腊国王重返国内,不能作为英国政策的基础。

  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避免给人一种印象,以为我们利用刺刀来把他强加在希腊人民头上。

  我对于摄政权有重大的怀疑,它很可能采取一种独裁的形式。我不能说它是否会成为一个左派的独裁政权,因为我对大主教没有足够的认识。所有的左派势力和我们在当地的人员当然都支持这个摄政权。亚历山大当然全副心神都倾注在北线,因此对整个希腊事务极不喜欢。但是恶势力如果在希腊占了上风(看来很有可能),我们就得准备对付一个半布尔什维化的、由俄国人领导的巴尔干半岛,而且这种局势可能发展到意大利和匈牙利。因此我预见到这些地区内对世界有着很大的危险,但是除非给这个政府施加重大压力,并同美国吵架之外,我无力去做任何有效的事情。我希望几天以后能看到阿提卡方面军事行动有所进展,从而导致一种健康的气氛。同时我们的援军即将到来,就人数来说,当然已经大大超过了“人民民族解放军”。不过,局势还不能十分乐观。

         ※        ※         ※

  两天以后,我决定亲自去看看。

  那天是12月24日,我们在圣诞节前夕举行了一个家庭和儿童的晚会。我们有一棵圣诞树——是美国总统送给我们的——大家都在期待着一个欢乐的夜晚的到来,或许因为周围都是黑影笼罩,所以格外显得明亮。但是当我看完电报以后,我深信我应该飞到雅典去看看当地的局势,特别要去认识一下大主教,有许多事情都跟着他转。我打电话叫人准备好一架飞机,那天夜里在诺索尔特机场等着。我向艾登先生建议要他和我一块儿去,他立刻答应,这样又把他的圣诞节破坏了。我为了丢开晚会而受到家人多方责备以后,就乘车到诺索尔特机场去和艾登会合。在那里有新近由阿诺德将军拨给我的一架空中霸王式飞机在等着,机上服务殷勤、效率高。我们睡得很好,直睡到八点钟左右才在那不勒斯着陆加油。这里有几个将军,我们大家有的在一起,有的在邻桌上吃早餐。早餐不是我一天中最好的时间,从意大利前线和雅典来的消息都是令人沮丧的。一小时后,我们又起飞了。天气良好,我们飞过了伯罗奔尼撒和科林思海峡。雅典和比雷埃夫斯就像一幅大地图展开在我们下面,我们向下注视,不知道谁控制着什么地方。

  大约在中午时候,我们在卡拉梅基机场降落,那边由大约二千名英国空军守卫着,都是全副武装,精力充沛。亚历山大陆军元帅、利珀先生和麦克米伦先生都到这里迎接。他们登上了飞机,我们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把整个军事和政治局势作了一番热烈的讨论。最后我认为我们的意见完全一致,并且同意了应即采取的步骤。

  我和我的一行人,准备睡在停泊在比雷埃夫斯港外海面上的“埃阿斯”号军舰上。这条船是普拉特河口战役①中著名的轻巡洋舰,那场战役距离现在好像已经很久了。沿路,据称是平静的,我们有几辆装甲车保护着,走了几哩没有出什么事故。我们在夜幕降临之前登上了“埃阿斯”号,这时我才初次想到今天是圣诞节。船员们已经作好一切准备,来欢度节日之夜,我们当然尽量不去打搅他们。

  ①参看第一卷第二十九章。

  海员们打算以十二个人穿上各色服装,化装成为中国人、黑人、红色印第安人、伦敦人、小丑——大家唱着夜曲来让将校和准尉们开心,而且一般是以适合于这种场合的欢宴开始的。大主教和他的随员也来了——他的个子非常高大,所穿的长袍,所戴的高帽,都是希腊教会中高贵人物才有的。两批人碰在一起了。海员们以为他是来参加他们的节目表演的(虽然事先他们没有得到通知),因此围绕着他,热烈地跳起舞来。大主教以为这一批穿着各种颜色衣服的小丑是存心侮辱他的。如果不是舰长及时赶到,很可能他已经登岸而去。舰长起初有些发窘,但终于把事情解释清楚,令人满意。这时,我老在等待着,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但是结果皆大欢喜。

         ※        ※         ※

  我给战时内阁送上一份我们讨论各种问题的报告。

  首相(雅典)致副首相及其他人员1944年12月26日

  我们一到达雅典机场,外交大臣和我就跟亚历山大元帅、麦克米伦先生和利珀先生开了一次会。

  2.陆军元帅亚历山大对当前的军事形势作了一个令人鼓舞的报告。两星期以前形势是严重的,但是现在已经好转得多。不过,陆军元帅已有一个明确的看法:就是在“人民民族解放军”部队的背后,有一个顽强的抵抗核心,性质上是属于共产党的。它要比我们所预料的更为坚强,要消灭它是十分困难的。我们即使能够把“人民民族解放军”的部队逐出雅典周围地区,我们仍然面临着一项艰巨的任务,如果我们想把他们完全消灭的话。

  3.麦克米伦先生和利珀先生告诉我们,他们一直在考虑召集所有的政治领袖来开会,把“人民民族解放军”也邀请来。我们觉得召集这样一个会议,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终止希腊的自相残杀的斗争,即使“人民民族解放军”拒绝邀请,也可使我们的意图大白于世。我们还同意由大主教来担任这个会议的主席,会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我们在会议上(在飞机上)起草了一个公开的声明。麦克米伦先生和利珀先生打算把这份声明送给希腊首相和大主教。声明的原文已经用电报拍发给你了。

  4.我们曾表示我们的愿望,就是这个会议应该很快地成为一个希腊人自己的会议,虽然我们也愿意呆在那里,只要对会议能有所帮助。当我们把这件事向大主教提出的时候,我们事先已经接到消息,知道他会同意发挥他的作用。当他来看我们的时候(在“埃阿斯”号上),他谈到“人民民族解放军”的暴行和“民族解放阵线”后面那只阴险的黑手,表示深恶痛绝。听了他的话,不用怀疑,他是十分惧怕共产党(或者像他所称呼的:托洛茨基派)跟希腊事务纠在一起。他告诉我们,他今天发表了一份通谕,谴责“人民民族解放军”的一伙人绑走了八千个人质,都属中产阶级,其中有许多是埃及人,并且每天枪毙几个。他又说道,他曾经声明:如果不把妇女们释放,他将把这些事件公诸全世界的报界。经过一场争论以后,他认为,妇女们将被释放。一般说来,他给我的印象是大可信任的。他仪表堂堂,立刻接受了担任这次会议主席的建议。我们将邀请美国和苏联在雅典的代表们以观察员的身份来列席。会议定于12月26日下午4时举行。

  5.大主教应我的请求,将送给我一份关于这次会议议程的提案。我不能预言会议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当然,“人民民族解放军”也许会拒绝邀请。如果他们这样做,将在世界面前显出他们对权力贪得无厌。如果他们接受的话,我对组织联合政府的希望估计不高。我的印象是希腊国内对于共产党的怨恨很深,特别从大主教的话里得到这种印象。在来到这里以前,我们对于这一点已经没有怀疑。当前的形势,因我们目前所已经听到的一切而得到了证实。毫无疑问,雅典人民会知道怎样投票,如果他们有机会这样做的话,我们会见了“人民民族解放军”之后,当续有报告,如果他们明天来的话。

  我当然也把情况转告美国总统。

  首相致罗斯福总统              1994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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