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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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回忆录- 第6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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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鲁门先生想起我们曾经约定根据1937年德国的边界而把她分成四个占领区。英国人和美国人已经把他们的军队撤退到自己的占领区里,但是苏联政府显然不跟我们商量就划给了波兰人一个区。如果不把这个占领区作为德国的一部分,我们怎样能够解决赔偿问题和其他一切德国问题?

  斯大林不承认是把他们自己的占领区划了一个区给波兰人。他宣称苏联政府无法去阻止他们。德国居民已经跟了他们的军队一起向西撤退。只有波兰人留在那里。苏联军队需要一些人去管理他们的后方。他们不习惯于既要作战和肃清地方上的敌人,同时又要建立起他们自己的行政机构。那么为什么不让波兰人去做?

  总统说,“我们应该保持我们在雅尔塔所商定的占领区。

  如果我们不这样做,那么赔偿和其他一切事情将难以解决。”

  斯大林说,“我们并不为赔偿而操心。”

  杜鲁门先生答道,“美国反正得不到什么,但是他们也力求能避免付出什么。”

  斯大林说,“关于西部边界,在雅尔塔并没有作出明确的决定。”“我们之间,谁也不受拘束。”

  这是不错。总统说他认为这件事我们现在不能解决。这件事必须留待和平会议来解决。

  斯大林说,“要恢复一个德国的行政机构困难更多。”

  总统说,“你可以在你自己的德国占领区里利用一个波兰的行政机构。”

  “那当前很好。”斯大林答道,“德国人既已逃走,自然的解决办法也的确只有建立一个由波兰人管理的友好的行政机构。这样并不使我们受到任何特定的边界的约束。如果会议不能取得一致的意见,可以让它搁起来。”

  我插言道,“行么?这些地区对于养活德国人十分重要。”

  斯大林反驳道,“谁去生产粮食?除波兰人以外,没有留下别人去耕种田地。”

  我们同声问道,“德国人怎样了?”

  “他们已经逃跑了。”

  在这些交谈之中,我一直很少发言,但是现在我说话了。

  我问道,我们将怎样使已经逃出来的德国人得到粮食供应?德国将失去它的可耕土地的四分之一。如果英国和美国所建议的那个地区给了波兰,大约有三四百万波兰人须从寇松线以东移过来;但是苏联的计划将意味着移动八百万以上的德国人。那么剩余下来的德国是否有地方可以容纳他们?我甚至于没有把握究竟斯大林所说德国人已全部逃跑是否正确。有人认为还有两百万以上的德国人留在那边。

  斯大林于是对于我所说的数字加以反驳,说德国人曾从这些地区里征召许多人去服兵役。其余的人已经跑了。在他主张要给波兰人的那个地区里已经没有一个德国人。德国人已经离开了他们在奥得河和维斯杜拉河之间的土地。波兰人正在那里耕种,他们不会让德国人回去。

  总统还是要我们把西部边界问题留到和平会议去解决,但是我坚持我的看法。

  我说,波兰为了把寇松线以东的土地割让给俄国,应该得到补偿,但是它现在所要求的超过了它所放弃的。如果寇松线以东有三四百万波兰人,那么在线以西应该为他们留出地方。这样的大量移民将使英国人民为之吃惊,但是迁移八百二十五万人将使我无法为之辩解。补偿应该和损失大体相称。使波兰得到这样多的额外的领土,对它没有好处。如果德国人是逃走的,那么应该让他们回去。波兰人无权使德国人的吃饭问题遭受灾难。我们不愿意大批断绝粮食来源的德国人留在我们那一边。鲁尔是在我们的占领区里,如果那里的居民不能得到足够的粮食,我们将会碰到像德国集中营那样的情况。

  斯大林说,“德国一向需要输入粮食。让它向波兰买好了。”我答道,“英国政府绝不能同意在战争中遭到蹂躏的东德领土变成波兰的领土。”斯大林说,“但是波兰人住在那里,并且已在那里耕种土地。我们不能强迫他们生产了粮食而白送给德国人。”我抗辩说,现在不是平常时候。波兰人明明在把西里西亚的煤卖给瑞典而大不列颠正遇到战争时期以来燃料最感缺乏的时候。在1937年德国国界以内所生产的粮食和燃料,应该供给住在这里面的全体德国人,不管他们住在哪一个占领区内。斯大林问道谁在那里产煤?德国人不在那里产煤,产煤的是波兰人。西里西亚煤矿的德国矿主已经逃跑了。如果他们回去,波兰人可能会把他们吊死。我提醒他,他在前一次的会议中曾说过,别让伤害的回忆或报复的情绪支配我们的政策,并且请他体会一下我们所遇到的情况,大量的德国人挤在我们的地带里,他们只能从波兰人所占据的地区里得到粮食。

  斯大林说,他以前的话不适用于战犯。我回答道,“但是逃跑的八百二十五万人并非都是战犯。”于是他说,他的意思是指西里西亚煤矿的德国矿主而言。俄国本身也正缺煤而是向波兰买的。说到这里杜鲁门先生支持我。他说,德国东部已给了波兰,这似乎是个既成事实,但是谈到赔偿和给养的时候,不应该把它分开来对待。波兰的西部边界问题,即使只有等到和平会议时才能解决,他十分愿意讨论这个问题,但他不愿看到德国的各部分被分成碎片割掉。斯大林坚持只有波兰人才能在这些地区里耕种。俄国人既缺乏劳动力,那里又没有德国人。我们只能停止生产,或让波兰人去干。波兰人丢了一个宝贵的煤田给俄国,因此拿西里西亚的煤田作为补偿。我指出,波兰人一向在西里西亚的矿上工作,因此我并不反对他们以俄国政府代理人的身分这样去作,但是我反对把西里西亚当作好像已经是波兰的一部分。斯大林坚持不可能打乱现在的局面。德国人自己一向缺乏劳动力。当俄国人进入德国的时候,他们发现工业上雇用了被强迫离国的意大利人、保加利亚人和其他国籍的人,包括俄国人和乌克兰人在内。当红军到达的时候,这些外国劳动者已经回去。德国曾动员了大量的人力,而大部分或被打死或被俘虏。德国庞大的工业仅有少数德国工人,惟有依靠外国工人,而这些人现在已经散掉。这些工厂要么关闭,要么让波兰人去经营。

  一切发生的情况并非出于经慎重考虑过的政策,而是由于时局的自然发展。这种情况,只有埋怨德国人。他也认为波兰政府的方案将给德国造成困难。我插言道,“也同样给英国人造成困难。”但是斯大林说,他不考虑给德国人造成困难的问题。这是他的政策,而且这将阻止他们再发动一次战争。与其使波兰人发生困难,不如让德国人受到困难,而且德国的工业越少,英国的市场越大。

         ※        ※         ※

  第二天,7月22日,星期日,我们再次会见的时候,我们在意见上并没有比昨天接近些。我重复说明并且强调更重要的理由,为什么英国政府不能接受波兰的要求,我提出理由如下:

  (1)一切边界问题的最后决定只能由和平会议去解决(斯大林说他同意这一点)。

  (2)让波兰这个民族接收一大片土地,像他们现在所要求的那样,这对于他们是没有好处的。

  (3)这将破坏德国的经济统一,并且把过重的负担,特别是粮食和燃料的负担,加在占领西部地区的国家的身上。

  (4)英国人对于大量移民的做法在道德上感到严重的不安。从德国东部移出的德国人,如果等于从波兰东部的寇松线以东移来的波兰人的数量,那是我们可以接受的,比方说二三百万人;但是波兰的要求,牵涉到八九百万德国人的迁移,那就人数太多而且是完全错误的做法。

  (5)关于有争执的地区里德国人数的情报是不一致的。苏联政府说他们全都逃跑了。英国政府相信有很大的数目,约有几百万还留在那里。我们当然无法到当地去核查人数,而不得不相信如此,直到有证据证明是错了为止。

  斯大林依然坚持着德国可以从鲁尔和莱茵地区得到足够的燃料,并且说在波兰人占领的地区中已经没有德国人留下来。

  我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来讨论如何把整个事情交给外长会议去解决。总统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情如此迫切。此事非等到和平会议不能得到最后解决。我们已经作了很有用处和有所帮助的讨论,最好的办法是把这问题交给外长们。我抗辩说这事是十分迫切的。将来的后患会变得无可补救。波兰人取得这块土地,无论出于自己的意志或出于别人的授意,他们将深闭固守,自以为是那里的主人翁。这次会议应该作出一种决定,或至少应该知道我们持什么立场。如果现在三大国的意见不能一致,那么请波兰人去和伦敦的外长会议一起讨论,没有什么用处。同时,燃料和粮食问题的整个负担依然存在,并且将特别落在英国人的身上。因为在英国占领区里粮食缺乏而人口最多。

  如果外长会议听取了波兰人的意见后不能达成协议——看起来他们不会有一致的意见——冬天来临时将带来一切困难,那时非再召开一次政府首脑会议来解决问题不可。我迫切希望能解决斯大林前一天所说明的实际困难,那么困难起因于军队的行动和事态的进展。为什么不划一个界线,说明这一边是波兰当局能以波兰人的身分临时占领的,并且同意在线的西面一边波兰人将以苏联政府代理人的身分在那里工作?

  我们同意新波兰的西部边界将推进到所谓奥得河界线。

  斯大林跟我二人之间的分歧在于:这条边界线将伸展到什么地步。“奥得河线”这几个字曾在德黑兰用过。这个说法意义并不明确,但是英国代表团有一条界线可以供外长们作比较详细的考虑。我指出我用“奥得河线”这几个字只是作为一般说法,非用地图不能加以适当的说明。我请求我的同事们能继续讨论下去。如果外长们在9月里开会讨论了波兰问题而又形成了僵局,正在那时,冬天一到,试问怎么办?例如柏林就一向从西里西亚得到一部分的燃料。

  “不,从萨克森,”斯大林说。

  我答道,“它的硬煤大约有百分之四十是从西里西亚来的。”

  在这时候,杜鲁门先生读给我们听雅尔塔宣言中一段关键性的文字,就是:

  三国政府的首脑认为,波兰的东疆当依照寇松线,而在若干区域应作出对波兰有利的自五至八公里的逸出。他们承认:波兰必须在北方和西方获得广大的领土上的让予。他们觉得关于这些领土上的让予的范围,当于适当时机征询新波兰的全国统一的临时政府的意见,并且觉得关于波兰西疆的最后定界应待和会解决。

  他说,这是罗斯福总统、斯大林和我所决定的,而他本人也完全同意。现在占领德国的不是四个国家而是五个国家。

  为波兰划出一个占领地区本来应该不难取得一致的同意,但是他不喜欢波兰人不先跟“三大国”商量就占领这个地区的做法。他理解斯大林的困难,也明白我的困难。关系重要的是这件事的做法。

  斯大林说,“很对。我们在雅尔塔曾约定要同波兰政府商量。这一点已经做到。我们可以同意他们的方案,或者把他们招到会议上来听听他们的意见。我们应该把这件事在此地解决,但是我们既然意见不能一致,那么不如把它交给外长会议。”

  他说道,在德黑兰,罗斯福和我主张把边界沿着奥得河至该河和东尼斯河汇流的地方,而他坚持要达到西尼斯河那条线上。还有,罗斯福先生和我打算把什切青和布雷斯劳留在德国边界以内。我们是来解决这个问题,还是把它搁置起来?

  他又说道:“如果总统认为有人应受责备,那么与其责备波兰人不如责备俄国人和实际情况。”

  杜鲁门先生答道,“我了解你的意思,这也正是我所想到的。”

  同时,我在这些问题上也作了一番考虑,我当场说我们应该邀请波兰人立刻来参加会议。斯大林和总统表示同意,我们就决定发出邀请书。

         ※        ※         ※

  因此,在7月24日下午三点一刻的时候,以贝鲁特总统为首的波兰临时政府的代表们到环行街我的寓所里来。艾登先生和我们驻莫斯科的大使阿奇博尔德·克拉克·克尔爵士,以及亚历山大元帅都和我一起参加会见。

  我一开头就提醒他们,英国是为了波兰受到侵犯而参加战争的。我们一向非常关心波兰,但是现在人家提供给它的,显然也是它自己所要得到的边界,意味着德国将失去它在1937年所拥有的可耕地的四分之一。有八九百万德国人将必须迁出,这样大量的移民,不仅震动了西方民主国家,而且也使英国在德国的占领区直接受到危害。因为我们不得不维持到那边求庇的难民的生活。结果将是波兰人和俄国人握有粮食和燃料,而我们徒有吃饭用的嘴巴和生火用的壁炉。我们反对这样的分割,而且我们深信波兰人向西推进得太远,正像他们一度向东推进得太远一样,是危险的。

  我告诉他们还有别的事情使我们感到不安。如果要消除英国舆论对波兰问题的疑惧,那么选举应该做到真正自由而不受限制,一切主要的民主党派应该有充分的机会来参加,并且宣布他们的政纲。民主党派的定义是什么?我不相信只有共产党人是民主主义者。要把每一个非共产党的人称为法西斯野兽是容易的,但是在这两个极端中间,存在着大量的坚强的力量,他们既不属于这一端,也不属于那一端,而且既无意要成为共产党也不想当法西斯。波兰应该尽量容纳这些温和分子参加它的政治生活,而不应该把一切不符合极端分子的主观成见的规定的人都加上罪名。

  在目前欧洲这样混乱的局势中,任何有权力的人都可以打击他的对方并定他们的罪。但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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