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上的肖邦- 第20部分

阿伦是他最看重的球员，但这并不代表着他要给阿伦一个解释。

他才是主教练！

阿伦有些发怔的看着拉里布朗，显然没想过这个答案，呆了一会后他离开拉里布朗家。

拉里布朗看着关好的门叹气：“饭准备好了吗？我饿了！”

布朗夫人走过来看着他问着：“阿伦呢？我以为他也一起吃饭呢。”

“他走了！我们两个人吃！”拉里布朗的语气中却没有一丝好气。

“走就走了吧，你气什么气啊。二十岁的孩子你也计较，有什么好计较的？”布朗夫人瞪他一眼。

“二十岁的孩子就不该计较了吗？脾气一个比一个大！”拉里布朗站起身来，脸上依旧是怒火：“你看看！二十岁！一个肖邦，我堂堂一个主教练在比赛之前给他解释不让他上场，他倒好，直接大喊为什么！我是主教练！我凭什么告诉他为什么！他谁啊他！”

布朗夫人就象没听到一样的继续做着她的事情。

“还有阿伦，他竟跑到我家里来问我为什么！有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我高兴不行吗？朝主教练大吼！还有没有规矩！”拉里布朗的手拍在沙发上！

“你冲我吼什么吼！朝那肖邦跟阿伦吼去啊！”布朗夫人直接翻个白眼：“你舍不得吼那两个孩子，舍得吼我是不是？”

拉里布朗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不是是不是！”布朗夫人将手中的饭菜一放，直接瞪着拉里布朗问着：“你以为我没有脾气吗？拉里布朗！晚上吃你的西北风去！老娘我不伺候了！”

拉里布朗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夫人将做好的饭菜倒进垃圾筒，重重的关上卧室的门。

“阿曼达！你想干什么！我还没吃饭呢！你到底要干什么！”拉里布朗长吸着气看着乱糟糟的一切，坐在沙发上。

第二十七章　夜晚的球场　拉里布朗和肖邦

“叮铃铃铃……”

被电话声吵醒拉里布朗张开眼看着桌子上的手机，确定不会停下才有些不耐烦的接起电话。

“谁？”

“是我。拉里。”电话那头的声音也跟拉里布朗年纪差不多。

“鲁迪。有什么事吗？”拉里布朗拿手揉下脸。

“今天晚上的比赛打的不怎么好啊。”鲁迪。汤姆贾诺维奇的声音有些奇怪。

“有什么话直说。”拉里布朗不耐烦的说着。

“脾气倒是不小。那我也就直说了吧。肖邦既然在费城上不了场，那我们火箭要了，如何？价格包你满意。”鲁迪。汤姆贾诺维奇也不再多说别的。

“肖邦？”拉里布朗坐直身体，脸色慢慢认真。

“是的，克拉尔肖邦。”

“抱歉，肖邦是非卖品！”拉里布朗直接拒绝。

“拉里，肖邦不过是一个连场都上不了的替补而已，你若想换适合的球员，那你说便是。哪有什么上不了场的非卖品。”

“鲁迪，不用来跟我玩心眼，肖邦哪都不会去，就会在费城！”拉里布朗坐直身体，一脸的认真。

“既然如此，那么好吧。”电话那边的声音顿下，也不再说什么的直接挂断。

拉里布朗将电话放下，坐了会直接从沙发上起身换好衣服。

“不用等我回来，我晚上去球馆。”拉里说完就转身出门。

他并没说假话，他去的的确是球馆，却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他忽然想看看肖邦。

拉里布朗不喜欢肖邦，这是种本能，一个遵守规矩的人永远不会喜欢一个不遵守规矩的人，肖邦是一点都没违反过他的规矩，可在拉里布朗眼中，肖邦就是一个完全不遵守规矩的人，他好象天生就是为破坏某些规矩而来。

他忍的越多，拉里布朗越担心，那一场活塞的比赛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外！没有一个主教练会对自己完全失去掌控的比赛感觉到高兴。虽然那场比赛带来的改变却也是真正的好。

坐在篮球场最高的观众席上，拉里布朗看着球场中奔跑练习的肖邦在思考。他在真正的思考着。

当他看到肖邦发泄般的进攻再五个球之后马上转换成普通的练习的时候，他的心头已经升起一股冷意。看着肖邦每隔一小时才进行一次发泄般的进攻的时候，拉里布朗已经闭上眼控制着自己了。

其谋远，其虑也深！

一个人如果可以忍受别人无法忍受的事情，在这样的事情发生后。还可以保持理智。这样的人想要的东西，也是远比别人想要的东西更强，更远更多的东西！

拉里布朗慢慢的从观众席上走到球场。

“教练。”肖邦把运着的球停下，看着拉里布朗开口。

拉里布朗没有开口，而是看着似乎跟任何时候都没有什么不同的肖邦沉默。

过了一会，拉里才坐在旁边开口。

“肖邦，过来坐下说。”

肖邦点头，过去坐到旁边。也不多说的坐着。

“肖邦，我不喜欢你。”拉里布朗看着篮球场忽然开口。

“为什么？”肖邦有些惊讶的扭过头看着拉里布朗。

“为什么？”拉里布朗叹口气：“因为肖邦你野心太大，白天我不让你上场的时候，你直接就失去了理智，在晚上比赛还能坐在板凳席上，嘴唇咬破。可是现在，离比赛结束不到十个小时，你就已经冷静下来，可以跟我心平气和的说话。”

“你知道不？肖邦，这样的自我控制力，我这辈子见过的人不超过三个，而象你这个年纪有这样控制力的人，我一个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物无论做什么都一定会成功，这是一件不需要怀疑的事情。就象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实力。可是这些并不能让我停止讨厌你，肖邦。”拉里布朗扭过头看着肖邦：“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害怕我。”肖邦忽然笑笑回答。

拉里布朗有些失神的看着肖邦，显然不懂为什么肖邦会这样说。

“一个球队永远不能出现两个声音，很显然我在场上的表现让你感觉到了失去掌控。”肖邦回答。

“不只如此，如果失去掌控可以带来胜利，那失去也没什么不对的，NBA的比赛，至少有一半是靠球员的个人能力来解决问题的。”拉里布朗笑笑：“今天的比赛为什么不让你上场？你想过吗？”

“因为我上场也带不来胜利。”肖邦回答。

“没错。”拉里布朗点头：“你上场也带不来胜利，而且就算你可以面对乔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你的得分能力激活后，的确可以让费城的实力上一个台阶。可实际上没有太大的用处。”

肖邦无法理解。他不知道拉里布朗口中的没有太大的用处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的进攻能力激活，那我们进季后赛是一定的。但进季后赛不叫成功，拿下总冠军才叫成功，凭现在的费城，拿不下总冠军。所以肖邦，我要你继续忍耐。”拉里布朗看着肖邦说着：“我不喜欢你，并不是因为我无法掌控你，而是因为你的野心，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可能忍受下面对乔丹就要继续的野心显然要比乔丹更加伟大！”

肖邦看着拉里布朗，这样的老家伙从来都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老家伙，对于这样的老家伙来说，年轻人根本没有秘密。

“费城的球员，现在就象是一些木料，加工不够的木料，阿伦上场可以把他们吹的浮躁，因为阿伦就象是风，他们跟不上风的节奏，而你上场却要把他们燃烧成灰烬。就象活塞那场比赛一样。整个费城都只不过够燃烧12分时间。所以这才是你不能上场的原因。”拉里布朗靠在椅背上：“在费城76人球队中，其他的球员可以经得起太多的燃烧之前，你上场的时间不会太多。”

“需要多久？”肖邦沉默了会忽然开口。

“这个赛季大概会战术初步完成，再有两个赛季的话，我们就可以染指总冠军了。”拉里布朗看着球馆上方的灯：“要等到你和阿伦成熟，要等到球队开始真正的熟悉战术。”

肖邦低着头，没有回答。

“加油吧！肖邦，争取在不上场的时候，就打败你面前的乔丹，在球场上的乔丹也许比你面前的乔丹可怕。可那个乔丹永远不会象面前的乔丹一样把你当成敌人。”拉里布朗笑着拍拍肖邦的肩膀。

“我打不过他。”

“那你就永远无法摆脱他，就算你在球场上突破了乔丹都一样，球场上的乔丹，防守永远没有进攻可怕。”拉里布朗站起身体。

“可以用任何手段吗？”

“什么手段？”拉里布朗眯起眼问着。

“不是NBA的，而是街头的那些手段。”肖邦还要解释，拉里布朗就直接打断了他。

“犯规吗？”

“不犯规。”

“那就用吧，有什么需要思考的吗？”拉里布朗直接离去。

肖邦站在篮球场上。脸上有着微笑。

拉里布朗没想过，他的这段话给他带来了什么。

第二十八章　大叔，再见！

二十岁的时候，我们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我们不做那些事情是因为我们不想做，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简单的做到。

三十岁的时候，我们以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做什么失败什么，偶尔做成什么也是因为运气和侥幸。我们的人生似乎进入了某个失败的轨道一样，生活中全都是失败。

四十岁的时候，我们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做的，该做的，可以做到的事情，所以我们就四十岁是不惑，因为我们不会在去碰触那些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只会做那些我们确定可以做到的。

这是一种生活的退让吗？还是理智？

肖邦不清楚，可是很显然他的心态不是二十岁的肖邦，而是将近不惑的大叔！

拉里布朗已经走开，肖邦一个人坐在球场上，他不迷茫，却很沉默甚至很解脱。

40岁的心态，可以让他在生活中游刃有余，却无法在球场上表达出那种真正的二十岁肖邦该有的激情和速度，他用的更多是技巧而不是那种真正的激情。

有保留的碰撞，那种掩藏在心底的害怕。没人可以发现。二十岁的人永远不该有种害怕。

可是肖邦离梦想越来越近，却越来越害怕，那种无法控制无法掩饰的害怕和恐慌。让他越来越多的处在失去理智的边缘。

一个大叔的心态，是无法在这样一直激烈对抗的NBA中适应下来的。这是除了本人之外，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秘密。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肖邦心中的恐慌终于一点点减少，他除了自己谁都不信任。

从头到尾，他都是肖邦，可从头到尾，他也是大叔，一个大叔的灵魂。在一个二十岁的身体上。又怎么可能融洽？

没人知道肖邦已经不是肖邦，可肖邦自己都不曾确定过，他一直自己是大叔，而大叔是肖邦。只是这样结论毫无疑问是错误的。他先是肖邦，然后才是别的！

他现在已经不是大叔，他的思考方式却还是大叔。

拉里布朗以为他是聪明到这地步。可他自己却明白，他不是聪明，而是害怕。

在比赛结束的时候，肖邦心中升起的，是种虚空的感觉。就好象失去了一些什么一样。

失去兴趣了么？

肖邦看着自己手中的篮球苦笑，大叔的灵魂棋盘着舞台，却绝对不会一直留在舞台上。因为做为一个平凡的大叔，最大的梦想就是登上舞台，然后燃烧生命的表演一次，再走下舞台，继续过自己平淡的生活。这就是普通大叔的思想。也是在肖邦灵魂中中二大叔的想法。

当跟公牛的比赛结束的瞬间，肖邦一脑子的气愤，忽然间就消失了，甚至全身都有些无力。他已经做好准备登上舞台。可等到表演结束的时候，就算他没上台，他的感觉也一样的虚脱。

他甚至想逃跑，羞愧。他留在场边看着所有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他的灵魂好象剥去了肖邦的样貌，再次的变成了那个什么都做不成的中二大叔。

在工作的地方假假的笑着的大叔。

在领导面前装着孙子的大叔。

在小年轻面前装大的大叔。

俗气又假装不俗气的大叔。

坐在电脑前一脑子幻想的大叔。

甚至好象全身被剥光扔在这里一样，他看着自己。他听到自己在问自己。

中二大叔在问自己！

是不是要做会以前的样子？

在新的一辈子里过着跟上一辈子一样的生活？

他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让自己在这个舞台上呆下去，可他没有。他得到的答案是是的。

中二大叔不想改变！

所谓的不惑就是不去思考那些自己无法掌握的东西，比如命运！

所谓的不惑就是认命！

你若认了，跟着命运的指引走下去，你自然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在迷茫迷惑。

你可以看到自己二十岁时候的样子，看到自己三十岁时候的样子，看到自己四十岁五十岁甚至苍老到死亡的样子。

大叔甚至无法摆脱这样的思考。

他有一个二十岁的身体，却有一个大叔的灵魂。带给他的不只是经验，也有思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醒来的，也许是身体中，那颗二十岁的心脏的跳动吧。

肖邦说着自己是肖邦，却从不把自己当成肖邦。

直到拉里布朗的出现，他才惊醒。也直到拉里布朗的开口，他才沉默。

他已经不是那个大叔了！

不是那个只能躲在一边偷偷幻想的大叔！

不再是那个连幻想都害怕被别人发现的大叔，害怕被别人嘲笑的大叔了！

他不是了！

他是肖邦！一个被两个主教练看重的肖邦！一个NBA球员！一个篮球的最高殿堂中有立足之地，甚至可以被主教练谈话被球队信任的球员。

他年轻，有未来。强壮，被信任。

他不是中二大叔了。真的不是了，这不是他自己的幻想，不是在无数次幻想中成为这样那样的人物，他真的是肖邦了。

拉里布朗的话，他没听进去多少，真的没有。

因为在他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的声音不是这些话，而是另一些话。

他不再是躲在电脑后面扮演肖邦的一个大叔。

而是站在这个世界之中的肖邦！

他不会失去这个梦。

他是中二大叔，却更是肖邦。

不是中二大叔的灵魂控制着肖邦这个身体。而是肖邦有着中二大叔的灵魂。

也许这只是一个语句的变化吧。

可肖邦在笑的时候，再也不是那种含蓄的怕被人看出来的笑了，而是露着牙跟一个街头出来的NBA球员一样的笑！

嚣张，爽快！

“大叔，再见。”

肖邦拍拍自己的心脏，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