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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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蔷薇-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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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他声音里竟有明显的怒意,按住她完好的左手,“你就不要再吓我了好吗?”

她见他怒气难掩,又想起那天摔伤时他赶到现场时对着程枫充满怒意的一拳——她可不想步程枫的后尘,明智地选择闭嘴,僵坐。

“吃水果吗?”他感觉到自己刚才过分激动,转身去旁边的桌几上找水果。

她睁大了眼睛看床边低头为她削苹果的他。

黑而软的头发垂在前额,漂亮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她知道阴影下面肯定也有着黑眼圈——自从她摔伤以来,他好像邋遢了不少,觉也没好好睡过。

她感到有些心疼。

他是多么美好的人。

她自从认识他,一直觉得他干净优雅得让人自惭形秽。

他是极爱干净的人,极有自制力的人。

从来没有对她疾言厉色过,从来是温柔的。

但那天她从程枫的摩托车上摔下来,忍着痛打电话告诉他后,他的优雅,镇定,温柔好像瞬间受到了考验。

一路开着车赶来——身后跟着好几个交警;惊慌失措地抱她上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冰凉而颤栗,那可是三伏天啊;待她能顺利放心地晕厥过去,制止那手臂的疼痛折磨她的理智,再在医院的消毒水味道里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可怜的载她兜风的程枫在摔下车子以后的轻微擦伤外,右颊又添了一片青紫——那个控诉又愧疚的眼神,已经能说明下手的是谁。

他从那天起,便一直在医院里守着她——虽然医生说回家也可以休养,但他坚持要让她在医院里观察一周再放行。

而这段时间里,都是他来照顾她:而他也因着她的伤,显得患得患失,稍见她有什么小动作,眼神都颤得好像她会因此手臂断掉继而撒手人寰。

想到这些,她便强忍了胳膊上又麻又痒的痛意,开玩笑道,“你这么紧张,不会是我这胳膊就这么废了吧?”她当然知道这不可能,至少她的手指还是有知觉的。

但她现下只想到这么个玩笑来缓和他过分紧张的神经。

却引来他不悦的目光,“不要胡说八道,只是骨折。”

“那你那么紧张干嘛,只是骨折啊。”她伸出左手去捏他的脸,试图人工为他造一抹倾城的笑——唔,皮肤光滑,手感很好。

他叹气,放下手中的水果刀,顺势握着她的手,“以后不准坐别人的车,尤其是摩托车,尤其是程枫的。”

“唔……哦。”她本想说程枫和她只有一人伤重,实在万幸,但估计这话一出口,搞不好明天程枫就能躺在旁边的病床上和她同悲——还是不说为妙。

入院三天,还来不及告诉爸妈自己受伤的事情。

但凌家的人倒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凌BOSS基本上工作完成,就会来看看她,和白露一道逗她说话,解闷;凌夫人则是不断地送来褒汤和补品,看得出来在家的时候花了多大的工夫去炖制;而凌昭……

她不得不煽情地说一句,虽然右手难受得恨不得剁下扔掉了事,但能得到他这样的关怀,她内心的甜蜜温暖已经足够让她去无视胳膊上的折磨。

“我可不可以下来走走?”她骨折的是胳膊不是腿——可是他却严厉禁止她走动,即使是要去厕所,也是由他抱着去了洗手间的门口,再托护士进来看护。

她觉得好丢脸。

尤其左右行人看到他抱着她的时候。

想一想,那么美丽的人,抱着一个残障人士……

她拒绝承认其实她巴不得去洗手间的路再长一点。

虽然享受他的怀抱来去,但她还是担心她的腿会退化掉,所以每每无聊,都会提议出去走走。

但无一例外地被他否决,此次也不例外——

“不可以。”他的温柔眼神伴着这样决绝的回答,真让她泪流满面,“你需要静养,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一百天不能离地?”她捂脸,却下意识地用的右手,牵扯到伤痛处,又是疼得面无血色。

他连忙上来按住她的手,并且又一次如同前面几次一样,几乎要冲到门外去叫护士;她连忙用健全的左手扯住他,“别叫……”若不是他确有倾城之姿,像这样动辄叫护士前来检视的行为肯定早早就让别人鄙视到死了。

“还疼吗。”他不敢去多碰她的右手,却又不知道怎么替她缓解疼痛,脸色也差得和她有得拼。

呵……原来他也可以这么无措。

她这么想着,唇角竟能在这样的痛楚中上扬,“还好啦,你坐下和我说说话就不疼了。”

说不疼是骗人的。

但她好傲娇的口气,竟然发挥了作用。他又坐下了,只是那个目光让她觉得——

呃。

嗯。

纯洁无助得,好想让人咬一口。

“怎么脸红了,是发烧吗?”他探她的额头,觉得她面上的红潮来得汹涌又诡异,“我去找个温度计。”

“不用不用不用。”她这次学乖了,拿左手捂脸,“我没事,只是脸红一下而已。真没事。”

他还是一脸不相信不放心的样子。

“这不像你了。”她笑了笑,“别这么大惊小怪呀。”

“怎么才像我呢。”他握着她的手,在唇边轻吻,“我可还没有冷血到,看到你重伤还能若无其事。”

他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几乎要微弱到听不见,待他听清她的话,竟有一刹那握不住手机;一路开着车赶到,就看到她靠在路边上,脸色惨白得吓人。

要是程枫是在闹市区摔倒,要是她摔下的时候旁边正有别人乱开车——

他不敢再想。

这世上,就这么一个薛葭葭,如果……

他明明知道不应该这么胡思乱想,但这事故发生得委实太快,毫无预兆,他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后怕。

“我把戒指弄丢了。”她好抱歉地笑了笑,“可能是摔下来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去了。对不起。”

那是他送她的戒指,她没有好好地保管。

“没关系。”他摸摸她的脸,“戒指以后我们重新买,你要好好的。”

“嗯。”她眼里酸涩,为他的语气。

“很疼吗?别哭。”他拭掉她眼角滚下来的眼泪,又是心疼,“不然我让程旭进来给你看一下?”

“没有。”她将脸在他掌心蹭了蹭,这才敢说实话,“我摔下来的以后,其实还满开心的——我以为我会摔死来着。”

她。

“虽然手很痛,但是我想我还是活的,还能再看到你,还能再见到爸爸妈妈……”郁在心里很多天的话,此刻能够说出来,她还是禁不住地流眼泪——在摔下来的当时,尽管胳膊痛得她几乎要昏厥,她也没有哭。

但是现在,有他连日的温柔,又有可以倾诉的时机,她的软弱就这样决堤。

他什么也不说,侧身来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让她的眼泪濡湿他的胸口。

哭出来会好得多。

她很疼,但是她一直没有哭。

她是怕他担心,也是不想让程枫内疚。

所以这三天来大家来看她的时候,她脸色苍白得和床单一样,但未露戚色,泪也不掉。

但是他是希望她哭的。

哭出来会舒服得多。

精神上一直压抑,身体上的疼痛会更加剧烈。

他的眼里也蒙上一层雾气。

她的后怕,和他的一样。

在那样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的时候,她可以坚持到他来才昏倒,而他一路飙车,却在她在车上以后万事慎重小心翼翼。

他不想失去她。

而她也不愿意离开他。

也只有在那个事关生死的一刹那过去,她才来得及庆幸,即使受了伤,身体痛楚,但她还是会愿意露出笑容——因为她还活着,还能再看到他。

而他亦是同样地庆幸着。

如果没有了她……

他抱紧她,下巴在她的额上轻轻地摩挲着。

她抬头,眼眸浸透了水意,愈发地透明清亮;然而唇角却在上扬着,苍白脸色伴着双颊的红晕,“你好几天没有刮胡子了。”

“哎呀呀,打扰了。”轻佻的声音破门而入,带着毫无诚意的致歉。

葭葭连忙不好意思地去擦眼睛,凌昭虽不介意被此人打扰,却还是松开了她——毕竟当初是他要求程旭每天来给葭葭作检查。

“凌哥儿,我真得说,你媳妇儿不需要天天做检查,这伤虽然是骨折,但真不至于要我这个头牌医生天天请安的地步。”

头牌。

葭葭被他的遣词弄得忍俊不禁。

这个名叫程旭的年轻医生于是愈加得意,“凌哥儿,你看你媳妇我一来就笑,你在就哭呐。”他麻利地例行检查,嘴里还不忘了去玩笑,“她跟着我明显开心得多。不如……”

凌昭冷冷地扫过去一眼,“她是被谁家的人弄伤的?”

“嘿,程枫那臭小子是该打。你别说,就敢乱开车把你媳妇摔成骨折这事,他再怎么天天来探病也赎不了这罪。小美人,不如直接来当他嫂子,入了程家门,以后天天收拾他报仇?”后一句直接对着薛葭葭说的。

若不是这次骨折,薛葭葭还不知道凌昭朋友里有这么号人物。

程旭,程枫的亲兄长。

号称医学界奇葩——这是他自我介绍时说的,估计是自封——他一路不顾家长意见,读的医学系,连着跳级读到毕业,便在这家医院里安身立命:正巧是骨科方面的医生。

当时薛葭葭被送来的时候,是凌昭钦点的“弟债兄还”勒令程旭速来诊治。

程旭每天依凌昭的话天天来检查——只要他没有手术——他说话轻佻,长于玩笑,但医治葭葭时毫不含糊。几日相处,便渐渐熟悉起来。

他也一眼看出了葭葭为凌昭的软肋所在,恶作剧似的动辄以调戏葭葭激怒凌昭为乐:而凌昭近来因为她受伤,精神焦躁,更是容易被他调戏出一脸冰霜。

而这种调戏,已经被葭葭当作程旭的口头禅,完全以无视应对。

“行了,今天最后一次检查完毕,收工。”程旭在玩笑中迅速完成任务,还是不忘了抱怨,“我说凌哥儿,这种事儿真的不需要我亲自出马,随便哪个护士就能干了。”

“要怪就怪你弟弟。”一口回驳掉程旭试图逃脱职责的借口,凌昭开门送客,“明天记得准时。”

“嘿,你这人……”来不及调侃,便被凌昭一胳膊推到屋外,外加关门声告别。

程旭摸摸鼻子,看看门外一脸愧意的程枫,“你可以回去了。”

“她今天怎么样?”程枫没胆子进去,本来算得潇洒的脸孔上印了一块青紫,显得滑稽了一点点。

“还能怎么样。”点燃一根烟,突然看到墙上的禁烟标志,连忙掐掉——他倒不是怕有护士来诘责,他是怕里面那个神经质的男人跳出来杀了他。他拍拍弟弟的肩膀,揽着一起往外走,“就是骨折,真搞不懂了,你们怎么都这么大惊小怪的。我那天接到个病人,开放式的骨折哟,那个骨头从皮里——”

“哥,打住。”程枫连忙制止兄长历数光辉阅历,“她当时一滴眼泪都没掉。”自清醒过来以后,他也进去看过她,她惨白着一张脸微笑,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但他就是不能安心。

哪有女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一点也不哭的呢。

“你以后可别说你交了多少女朋友,这点也不懂。”自称多吃了几年米的程家兄长鄙视弟弟,“那小姑娘不是不哭,是不可能在你面前哭。”

“唉?”

“以后你不用过来像守孝一样,那小姑娘没事,你以后在喝他们喜酒的时候包个大点的红包就行了——嗯,顺便多给你哥哥我一点精神损失费,凌哥儿这次可把人给折腾的……”

卷五·

第二十五章'VIP'

到了第四天早上,薛葭葭终于想起了自家二老。

倒不是说之前没心没肺出事不知道首先通知二老,而是在彼时疼到昏厥,醒来以后由凌家大大小小拥在床前嘘寒问暖,又有凌美人伴随身边,实在让她无暇去捡那远在桌几上的手机。

更何况,那种脸色惨白,外加一个硕大的石膏手臂装扮,她实在还是没想好理由去跟父母大人说明这是一个“小事故”。

然而,到底是要跟家里通个气。报个平安不是——她再怎么样也是大难不死……

于是在力持平静的语调跟家里通完电话以后,她为电话里父母大人听起来还算正常的声音感到了欣慰,然后很放心地搁下了电话。

凌昭扶她起身喝水,“你爸妈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说会尽快来看我的。”她靠在他的颈窝处,懒洋洋地说道,“还好,电话里听起来很镇定,我妈要是在电话里哭起来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很镇定?”他字句缓慢地重复着,心下纳罕着她的父母怎么——怎么可以这么镇定。

“是啊。”她倒是似乎丝毫没有发现他的疑惑,眯了眯眼睛,“我跟他们说我有朋友在这里照顾我,还让我住在他家。让他们不用担心,只是个小小的骨折。”

他的眉心又锁紧了几分。

“所以么。”她慢吞吞地说,“你也要做好准备了。”

“嗯?”他还在失神于揣测她的家庭是否对她的关爱不够。

“前几天你让我见家长,这几天也要做好准备来见我家的家长了。”她嘻嘻地笑着,又在他的颈间蹭了蹭,“虽然时机有点奇怪,不过你可要好好表现。”

他皱了皱眉,将杯子重新放到床头柜上,却还是保持着拥着她坐好的样子,“你们家住在哪里?他们来要多久呢?”

“怎么,你想安排住宿吗?”她轻笑,“我们家就住在Z市,坐火车么一个多小时就到这里了。而且我妈不会住这里的。”

“嗯?”

“她一定会坚持带我回家去——我每次在家里生病,她都亲自照顾我。——她自己就是个护士长,自然有本事把家里弄得像特护病房。”

“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他抱着她,满心思全被她那句会被带走的话牵住,“以后也都会是我照顾你。”

她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脸色虽然还是不好,却不影响笑容绽放。于是轻轻巧巧地在他的颊边轻啄一下,“我知道了。”

他在向她保证,在许诺着以后。

女孩子爱听甜言蜜语,虽然他说这些还不够熟练,不过正因为不熟练,所以才更加真实,所以她更加喜悦。

从前觉得生硬的亲吻,在此时却是情之所致,她轻快做来,不觉有异,只微红了脸靠回他的颈窝。心里却在为他瞬间的僵止微微好笑。

他低头,看她长长的睫毛和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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