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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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瑕-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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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泥沉默半晌,咬紧下唇,眸中重蓄光彩。她恢复清醒的神志,跪着给名成皙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名成皙闭目,等云泥放手一击。

可是许久没有动静。名成皙蹊跷地转身看她,云泥青眸炯炯,正仰头望他。

名成皙有如芒刺在背,脸上若无其事,冷声道,“你等什么。”

云泥端庄跪坐,凄然笑道,“等大师兄转身。”

名成皙笑道,“为何?”

云泥道,“我不会在大师兄背后出刀。”

名成皙叹赏道,“好!我正面迎你。”

洛云泥扬腕,缓缓地亮出凤凰刀。刀轻薄,如霜雪。

她纤细的手指轻抚凤凰刀,却突然对名成皙展颜一笑。

云儿在下午的阳光里嫣然而笑,一瞬间光彩夺目,好像有无数的香花在飘。

名成皙的心肝突然紧缩起,抽痛。洛云泥突然出刀!

名成皙不顾一切冲上去,抢身,拦截,捏腕,用力,刀落地,名成皙反手一个大耳光,把云泥打偏在地,喝道,“你干什么!”

刚才,云泥那一刀不是挥向了名成皙,而是挥向了她自己!她倒地,颈下犹自被刀划破了一道血痕。

名成皙恨恨地瞪着她,犹自不解气,又狠狠地踹了她一脚。

从小到大,她从没挨过大师兄的打。名成皙一脚将她踹出去老远,喝道,“你给我跪下!”

云泥爬起来跪下,低头捂着脸,身后被踹了一脚的屁股疼得如火如荼。

这丫头对自己动刀,快得他几乎就拦不住。名成皙极力想让自己消消气,但心口翻腾的怒和揪心的痛一并涌上来,凶猛地催发他痛打云泥一顿的欲望。于是手不择物,奇+shu网收集整理挥动带鞘的秦影,重重地鞭在云泥背上。

云泥尖叫一声被打扑在地,名成皙怒未消,又不忍再打她的背,转手一剑鞘恨恨地抽在云泥的臀上,云泥仰头一声痛呼,直觉得身子都被抽得断了。

名成皙凶狠地喝道,“你还不认错!”

云泥喘歇着,惊惧凄惶地爬起来,望着名成皙瑟瑟发抖。名成皙见她一脸痛色是真的怕了,不由心一软,怒也散了,就只剩下心疼。

名成皙颓然道,“你,你这是何苦。我跟你说了,我养你不怀好意。”

云泥垂下头,半晌哭道,“养育,与被养育,只是个交相爱的过程,本来也无关乎目的。”

名成皙眼眶一热,忍住泪,一把将云泥搂在怀里。云泥抱住他,泪如泉涌。

名成皙湿着眼睛,柔声道,“傻云儿,我那样和你说,你都不恨我吗?”

云泥道,“大师兄要杀云儿,我直接死了就是。你为什么还要拦着。”

“傻瓜!”名成皙用力抱紧她,在云儿背后偷偷落下泪去。

云泥窝在他的怀里,开始放肆委屈地哭。名成皙抱着她,抚着她的背,用脸蹭着她的头抚慰。

日影偏西。云泥也哭够了,在名成皙怀里像一只贪恋温存的小猫。名成皙捧起她的小脸,低头啄了下她的唇,柔声道,“打疼了你,还委屈吗?”

云泥愈往他的怀里缩了缩,温顺无力地在他手心里闭上眼。

名成皙温柔细致地抚着云泥面上挨打的指痕,低下头轻轻地,碰了碰云泥的唇,~~~~~~~~以下省略一百五十字~~~~~~~~~~~~~~~

名成皙离了她的唇,搬开她的肩佯怒道,“又找挨打了是不是?”

云泥缩回手,红扑扑的脸,一脸无辜。

名成皙把她搂在怀里权作安抚。云泥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襟怀。

名成皙的手指,轻柔地,一寸寸地抚着云泥的背,压制着满身旖旎,柔声问,“疼不疼?”

云泥轻若无声地“嗯”了一声,名成皙道,“我看是打得少。你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敢跟自己动刀。”

云泥不说话,找个更舒服的姿势腻在他的怀里。

名成皙让内热渐渐褪去,抚着云泥问道,“云儿,你信大师兄吗?”

云泥的身子僵了一下,马上又放松下来,点了点头。

名成皙道,“即便我打你,罚你,乃至要杀你,你都信我,是不是?”

云泥懒懒的,蹭了下他的胸口,埋头“嗯”了一声。

名成皙道,“那好。”

话音落,他一把将云泥从自己怀中拉出来,出手如电,一连制住云泥八处大穴,然后重重地一掌拍在云泥后心,云泥“噗”地喷出一口血来。

倒在名成皙的臂弯里,云泥吃力地一笑,嘴角的血流下来,滴在名成皙洁白的衣上。

她喘息道,“他,他让我告诉你,六月十七,摘星阁共议天下事。大师兄,你,你千万不要去,……”云泥说着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名成皙仰天闭目,怀抱着云泥,心怆然。

作者有话要说:云泥是准备在洛逸人身边,关键时候反戈帮名成皙的,她永远不会对名成皙拔刀。养育与被养育,那个过程中付出的情感是不可能一直伪装的,无关乎目的,其实也无关乎男女的情爱。

缜密的是阴谋,不是疼爱~我想应该是这样吧?名成皙最后把云泥打伤,不让她参与战争,不让她帮自己,也是为了给云泥留后路吧。

第三十二章 玄清

云儿说,养育,与被养育,只是个交相爱的过程,本来无关乎目的。

是曾经怎样久长的厮磨,才让她可以想得如此通透。

名成皙抱着怀里的云儿,说不出内心深刻的悔恨。如果他们之间的情意无可磨灭,他又为什么非要逼云儿拔刀?让她因爱生仇?

墨绝若肯善待云儿,他不介意把云儿还回去,他不愿她背叛自己的父兄,遭受玄清口中惨绝人寰的刑罚,来帮自己。

只是,就算他伤了她的心,云儿又何曾会按着他的安排苟活?云儿不肯放弃他们之间的情意,不惜以命相搏。

云儿害怕了利用,欺骗,猜忌和伪善。如果连他也是利用抛弃她,云儿宁愿死。

名成皙抚着怀里苍白的脸,云儿从小就是一个懂事,让人心疼的孩子。

夕阳西下,名成皙横抱着云儿出来,他的衣襟上还染着云泥殷红的血迹。

众人吃了一惊,柳无心上前一步,看着名成皙怀里云儿惨白的脸,失声道,“云儿!名大哥,你,……”

苏了白在一旁道,“教训一下而已,不用打这么重吧,你,你不会杀了她吧?”

龙吟急匆匆过来,见此情节,迟疑着要不要过去。名成皙抬头看他,示意他有什么事快说。

龙吟过去,对名成皙耳语了几句。名成皙拧起眉,脸色变了。

龙吟下去了,苏了白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前方的仗,输得惨了?”

名成皙伸手把云儿交给了柳无心,说道,“我家里出了些事,得马上赶回去。”

柳无心手忙脚乱地抱着云儿,有些无措,名成皙道,“无心,云儿伤成这样,不能跟我长途跋涉。我把她交给你了,拜托你照顾好她。六月十七,墨绝让我们去摘星阁议事,在我们和墨绝没有一个结果之前,千万不能让她恢复武功,我们男人争战天下,不需要她一个女孩子掺和。”

柳无心点头,名成皙拍拍他的肩,笑道,“有你照顾云儿,我就放心了。”

面对名成皙温暖信任的微笑,柳无心无端得觉得心乱。名成皙无暇耽搁,和苏了白沈寻月打了声招呼,匆匆而去。

那是鸣霄阁最华美的院落,如今很幽僻,里面住着一个很美很温柔的女人。玄清。

她早年是春风化雨楼名动天下的大美人。天下的男人欣然仰慕,可她唯独看上了名成皙。

她第一次见名成皙,名成皙在杀人。第二次见,他还是在杀人。

他面不改色地杀人,戴着仰月戒扶唇而笑,温文尔雅的谈吐,一尘不染的白衣。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就是在波光浩淼的洞庭,名成皙在岸边伫立遥望君山。天地自然中人很渺小,但玄清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伟岸。

那是一个伟岸的男人。他拥有温柔英俊的外表,但真的雄霸起来,天地万物,都要仰其鼻息。

寂寞空庭,玄清仰望窗外的一弯新月,细如眉,瘦如钩。

这是她被名成皙幽拘的第十三个日子。

玄清转头温柔地望向桌案。那里,曾经是她四岁的拓儿经常玩耍游戏的地方。他小小的身子趴在宽大的桌子上练字,其实拓儿刚刚会拿笔,只是在那里一丝不苟地乱画而已。

玄清苦笑,闭上眼。远处是暗弱的烛光,在这静静的夜里,回忆让她的内心生出种荒凉的缭乱和甜蜜。

有孩子。有他。有一个家。这曾经最美好的东西,最终成荼毒到骨髓的毒药。

谁让她是墨绝最精锐的杀手呢?御前承墨,这流传下来的最尊贵的荣耀,源自祖先的血咒,他们是墨绝王族最忠实最强悍的守护者。

天可亡墨绝,他们却死不背叛。

她是承墨家族最美丽最聪慧的女子,在一个女孩子最繁盛最青葱的岁月,十六岁,她受命而出。

去接近一个男人,然后杀了他。

她蓬勃的美丽,万种风情,不曾惹得他惊艳的一回眸。但是她说出了一点点关于墨绝公主的秘密,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娶了她。

玄清很好奇。墨绝公主,传说中墨绝最美丽高贵的女人,那个男人的小师妹,她到底会有多美多神奇,能让他宠爱至斯。

只见过她一面。她在上午的花园里,在蔷薇的光影中,荡秋千。她优雅,很清透,很纯美。她拥有那种被宠着爱着,无忧无虑的,宁静的幸福。让整个花园都是甜蜜温婉的味道。

可是玄清突然妒忌那种幸福。她恨。

别人为了她刀光剑影,水深火热,她凭什么在那个男人的羽翼下,那么安静,幸福?

玄清犹自清晰地记得,她的一张字条,让名成皙如约而至。

那夜天正烟雨。迷蒙,清冷。

她的屋里,瑶琴,馨香。美人如玉。

他浅笑着,与她相对而坐,客气有礼地寒暄,喝茶。

他寻求答案。她那张字条只有三个字,云之毒。

玄清的要求很简单。她解了洛云泥身上的毒,条件是,名成皙娶她。

名成皙只问了五个字,“我如何信你?”

玄清笑。她的目光飘向窗外的烟雨,语气冷静无波。她说,“她现在,在昏睡中吧?”

云泥当时真的在昏睡中。她没有任何征兆,像往常一样上床睡,第二天一早,便再也没有醒来。

猝然昏睡,不明原因。名成皙正束手无策。

云泥醒来,名成皙已经娶了玄清。

茫然的云泥,看着新婚的名成皙拉着新娘子的手。新娘子美而娇羞。

她愕然,眸子蒙着层水雾。失魂落魄地听从名成皙的吩咐,与之见礼。

在很长一段时间,任凭名成皙如何温柔怜惜,疼爱讨好,云泥始终少言寡欢。她觉得她大师兄刻意欺瞒她,一觉醒来,生米熟饭,已成事实。

名成皙无法解释。云泥虽醒来,毒却只是缓解,不曾根除。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不想她得知真相,去面对生命随时可能骤然而逝的残酷。

他只想让她依旧如初的平静幸福。可是,已然做不到。

玄清就是云泥的药。所以她的要求,名成皙都满足。包括夜夜笙歌。

玄清说,给我一个孩子。

名成皙说好。

玄清去解他的衣裳。名成皙却捉住她的手,半笑道,“有了我的孩子,就应该是我的女人了。你,确定?”

玄清仰望他英俊的脸,伏在他的怀里,闭上眼。

那夜如此静。名成皙的心跳沉稳,有力。

数夕欢爱,玄清怀了他的孩子。

有了孩子。那种感觉,很奇妙。很微妙。

竟然,渐渐地关注他去了哪里。在哪里过夜。他守在她的身边她就欢心。他不在,她就莫名地苦楚失落。

她常常问自己。怎么了?何苦呢?

可是一个母亲和婴儿之间那种血缘之爱,迫使她正视自己的心,即便那让她恐惧。

或许,从第一次见到他,她就恐惧。只是她不曾正视过那种恐惧而已。

那个男人,看似温柔英俊,实则太过霸道。他不会疯狂热烈地爱一个女人,不会不顾一切地为女人做一切事。他成熟老辣,习惯于掌控。掌控世界,掌控他自己。

所以他的女人只是他的附属品。他让女人心仪,但是望而怯步。他是一个不受人掌控的人。女人怕这样的男人。虽然女人常常觉得围着自己裙子转的男人没出息。

孩子生出来,是个男孩。模样酷似名成皙。

名成皙很宠爱那个孩子。几乎每天都来坐一会儿,看孩子。

他把孩子抱在怀里,放在嘴边亲吻。那孩子每次见到父亲,总是眉开眼笑。

每逢这个时候,玄清的心就会软而甜蜜。她常常有种错觉,名成皙,卸下令人敬畏的雄霸,其实和一个平凡的宠爱孩子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那男人在怀抱稚子的瞬间,黯淡了权势地位的光环,却焕发出人性绚烂的光辉。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他们是一对平凡的夫妻。那,多好。

名成皙是个心思极其聪明可怕的人。但他平日与人相处,却是温柔宽厚,善解人意。

他是个可怕的对手,也可以是个不错的朋友。可是玄清却是不可选择地,与这个同床异梦的枕边人,成为敌手。

云泥被墨绝掳走后,玄清幽居。名成皙甚至很少让她亲近孩子。他对她说,你可以走,但孩子留下。

名成皙对这个孩子格外宠爱,他是把拓儿当成了没娘的孩子。

玄清想孩子。但是并不恨他。

道不同不为谋。立场不同,纵是纠葛也是无妄的纠葛。浓情深爱,不过是徒增负累而已。

就是十三天前,洛云泥挑战沈寻风苏了白名动天下的时候,是玄清和孩子见面的日子。三个月才一次的相见,孩子亲昵地张开双臂,扑在她的怀里。

她温柔地抱住孩子,亲热地询问,说话。她亲自下厨做了精美的点心,亲自煮茶。

爹娘很少这样共聚一桌,温存和睦地说话吃茶。拓儿平日和父亲亲近的多,那夜见母亲精神好,言笑晏晏,便一整夜腻在母亲怀里,搂着娘的脖子撒娇。他窝在母亲的怀抱,要父亲喂他吃东西。

他极其依恋,满足。被爹娘一齐宠着,很幸福。

拓儿在他母亲的怀里睡着了。他变换着舒服的姿势,脑袋蹭在玄清胸口。

名成皙似乎预感那夜会出事。玄清化了淡淡的妆,穿着初相见时的衣裳,煮着初相见时的茶。

她的神情清淡,披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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