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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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瑕-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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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泥不说话,洛逸人道,“我在问你话。”

洛云泥依旧不语。

洛逸人怒,转而笑了。洛云泥身上的汗消了,很冷。

兄妹俩相对站着,冷风吹,雪地上是他们长长的影子。

“出刀。”洛逸人冷冷地命令。

洛云泥怔了一下。出刀。

这是她第一次和洛逸人过刀。

刀锋划破夜空,带着锐而细的声响。

墨绝的凤凰刀,男女是不同的。男人用的是黑色,宽大些,长些。女子用的,霜雪色,薄如蝉翼,细窄如兰叶。

男人的刀霸道有力量,女人的刀精美灵巧如头饰。

且莫说云泥功力不足,单单在墨绝,女人是不可以向男人拔刀的,拔刀也必败。同样的凤凰刀法,男子刀招招都是女子刀的克星。

洛云泥在拔刀的一瞬间,她不服气,既然男子刀招招克女子刀,那让女子练刀干什么,难道只是用来女子间互相争宠打架的?

她凶狠地出刀。壮士断腕般决绝悲壮。

她的哥哥,凤凰刀的极致,让她拔刀,那她就拔刀。

她在一瞬间,找到了那种力战白蟒的感觉。

那一战让她明白,要寻求对手的弱点进行攻击。凤凰刀的极致,就没有弱点?

她快。双刀挥出,刀影迷蒙宛若扬起的积雪。

洛逸人好奇。他一直在好奇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说她听话,她的确听话。可是听话的背后,却是离经叛道的胆大包天。

她竟然真的对自己拔刀。

他不但是她的兄长,他还是墨绝的王。

在墨绝,登上王位之前要经受严苛的考验,要和墨绝最勇敢的勇士决战。一旦成功加冕,墨绝任何人,不可以向自己的王拔刀。

这丫头,她竟然敢。还攻击得这样凶狠,分明是一头母豹子,在玩命。

他要她拔刀,谁叫她玩命?

洛逸人惊心。这丫头的刀竟然这么快。

这丫头竟然有如此好的临场发挥,听她刚刚舞刀的声音,还不曾这么快。刀影无孔不入的变换,因为小巧,灵动诡异。

贴着头皮,削掉了洛逸人的一缕头发。

洛逸人惊怒之下,袖中的刀起。“叮”一声响,洛云泥的一把刀被震落。

洛云泥挥刀不止,单刀和洛逸人走了两招。

洛逸人双刀分开横扫,洛云泥扑地。

在墨绝,扑地表示认输。洛逸人下意识放缓了招数,正准备收刀,洛云泥手中的刀竟然凌厉地掷了过来!

洛逸人惊心之下,刀锋顺势一转,“叮”一声响将飞至眉宇间的刀隔开。

地上的洛云泥鱼跃起,拔下头上的簪子,运力如刀,乘洛逸人格刀的功夫攻了过去。

洛逸人几乎是手忙脚乱,收腹,偏头,移胸,摆跨,踢腿,出刀。

洛云泥的手腕被握住,手中的簪子滑落在雪地上。洛逸人顺手一个大耳光,打得洛云泥一个趔趄。

洛云泥捂脸,直挺挺地跪在洛逸人身边,洛逸人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洛逸人盛怒。洛云泥闷哼一声,摔在雪地上不敢动。

洛逸人盯着她。云泥爬起来在地上跪好。洛逸人哼笑了一声,“现在怎么又乖了,不继续杀我了!”

洛云泥低着头,说道,“云儿不敢,哥哥息怒。”

“息怒?还不敢!我问问你什么不敢!你是不是以为我就不会打死你!”

沉默半晌,云泥道,“哥哥,云儿永远不能回墨绝了,不再是墨绝的臣民,受命出刀,不算忤逆。”

洛逸人怒笑了一声,“不算忤逆!我让你出刀,谁让你拼命,和我过招,你真是有出息,竟然敢使诈!”

云泥道,“哥哥息怒!哥哥唤云儿过招,是为了让云儿领会凤凰刀的真谛,云儿武功低微,不敢不尽全力,……,也唯有使诈,才能领略凤凰刀随心自如灵活机变的风采。哥哥恕罪,云儿再也不敢了。”

洛逸人看了她半晌,没说话,突然一脚,复又将洛云泥踹翻在地上。云泥的脸贴着冰冷的冰雪,因为被掴了一掌,正在如火如荼地烧痛。

洛逸人蹲下身,凑近前,对洛云泥笑道,“好!对我敢这么狠,你怕什么名成皙?我告诉你,名成皙的天下,容不下你,你的天下,也容不下名成皙。你记着,你死我活,像刚刚对我一样,去对任何人,去成就你的天下!”

洛逸人拎着云泥的头发将她上半身拎起来,捏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听着,去洛阳,柳家。美女窟。”

第七章 一把铜钱

暮春的洛阳,明媚的阳光像裹了层蜜一样落在人身上,城里杨花如雪,在和煦的春风里飞飞洒洒,整个城市都流荡着温柔而缭乱的气息。

洛云泥穿着脏乱的破布衣,慵懒地靠在墙角晒太阳。她的面前放着一个破碗,里面散碎着三五铜钱。

路两边贩夫走卒在高声地叫卖,街上的人川流不息。

人群突然一阵骚动,众人尖叫着向路两旁仓皇躲闪,洛云泥不知何故,讨钱的破碗早被人一脚踢翻,铜钱向四处滚落,身边跌跌撞撞挤满了人,她犹自财迷地伸手在众人不断挪动的腿脚间,艰难地捡她来之不易的钱。

一个少年公子一边死死地抓着马缰绳,一边面如土色地惊叫,“马惊了!快躲开!快躲开!”

人群越发拥挤,云泥小小的身子被众人挤在墙角,一时身体不能动弹,人群又是一阵涌动,身边人被挤得上身贴在墙上,云泥在狭小的缝隙里正觉得喘不上气来,听得一声惊呼,一个硕大的屁股结结实实地跌坐在她的身上!

云泥闭气,疼得呲牙咧嘴。不多时人群渐散开,身上那只肥硕的屁股却是半晌不能动弹,一个小厮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地大叫着少爷跑过来扶,好不容易那屁股向上移动,云泥刚喘一口气,那肥大的屁股猛一下又跌坐下来,云泥惊叫一声,几乎被压成肉饼。

“少爷!少爷!”,小厮殷勤地复又来拉,那位肥公子嘴上骂骂咧咧的,一站起身,抬脚就把小厮踹趴下。

洛云泥在地上缩成一只大虾米,大声呻吟。肥公子不屑地哼了一声,骂道,“臭叫花子,脏了公子我的衣裳,真是秽气!”

柳无心拦下了惊马,骑马的公子在一旁千恩万谢,他无意中在逐渐疏散的人流里,看见躺在地上惨叫的洛云泥。

他走过去扶她起来,为她抚背顺气道,“你没事吧。”

洛云泥痛楚地捂着肚子,指着肥公子,带着哭腔叫道,“你赔钱!要压死人了!”

肥公子鄙夷恼怒地回身瞟了一眼洛云泥,哎呦一声笑道,“叫花子你叫我赔钱?”说着他走过去踢了云泥一脚,骂道,“我赔钱!知道大爷我的衣服是什么料子,值多少钱吗,大爷我坐在你的身上,是你上辈子烧了高香,沾了光了,还叫我赔钱,你脏了我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柳无心站起身来,肥公子颇为狐疑地望着面前瘦削高大的男人,柳无心道,“大家慌乱避祸,你伤了这位小兄弟,赔点钱也是应该的。何况你不在意那点钱,他缺钱。”

地上的小厮爬起来,对柳无心道,“为一个小叫花子,我劝你少管这闲事!”说着拉过他家主子的手,谄笑着扬长而去。

柳无心回头看云泥,云泥正趴在地上捡她散失在地的一枚铜钱。

柳无心一下子就笑了,云泥吹着钱上的土坐在地上看他。

二十出头。右手拿着一把剑。青衣,高,很瘦,面苍白。浓眉,眼眶微陷,挺鼻,阔唇,因为瘦削,颈间的喉结显得很突兀。

粗看来是三分普通,七分文弱,但细观下骨气奇清,英气散于眉宇,全身透着种清举疏朗的精神。

云泥坐在地上仰面望他,柳无心笑着走近,将一把铜钱放在她手中。云泥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把脸道,“你为什么给我钱。”

阳光下穿得又脏又破的小叫花子脏兮兮的脸,细看竟然是一张很精致的面容。柳无心的心动了一下,微笑道,“你不是要人赔钱吗。”

洛云泥一把将手里的钱敛在怀里,对柳无心仰头笑道,“你给我这么多钱,我请你吃饭吧。”

她有一双清透灵动的黑眼睛。柳无心应道,“好啊。”

洛云泥拉着柳无心到了郊外,太阳只剩下一杆高,阳光柔和得几乎有了点薄暮的味道。柳无心看着她沾着草屑和杨花的乱发拂在自己的衣袖上,忍不住道,“你不会是,请我到这里来吃饭吧。”

云泥笑道,“这里多好啊,杨柳为屏,青草为席,我请你吃叫花鸡!”

柳无心看着空荡荡的四周问道,“叫花鸡在哪儿。”

云泥拢了拢头发,像小猴子一样爬到树上折了些柳枝。柳无心看着落在地上的柳枝道,“你又要做什么。”

云泥跳下树道,“你会搭灶吗?”

柳无心点头,云泥道,“你在地上搭一个灶,我一会儿就回来,请你吃叫花鸡。”

她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嘴角,朝柳无心挥挥手,一溜烟跑开了。

柳无心苦笑,看着阳光中婀娜的杨柳和地上狼籍的柳枝,动手开始挖坑搭灶。灶很快做好了,柳无心坐地四望,一下子觉得很空旷。

等待很无聊,乃至让人恐慌失望。她不会是,舍不得花钱,后悔了,把他骗到野外跑掉了吧?

叫花鸡,他给她的那一把铜钱,根本买不起一只叫花鸡。

看着自己搭起来的灶,柳无心觉得很荒谬,他苦笑着,心有些许失落,却又被什么东西装得满满的。回想她清澈的黑眼睛,明澈的笑,他只觉得她是有趣的,而不是可恶的。

洛云泥却真的回来了。背着一堆东西叮叮当当的。柳无心惊喜地跳起来迎上去,说道,“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跑掉了。”

洛云泥笑嘻嘻的,“你以为我跑掉了,为什么还在这里等啊!”

柳无心道,“万一你像现在这样,又回来了呢!”

洛云泥背后背着个锅,打开一看,赫然一只清洗好的白条鸡,各色调料一应俱全,还有一大壶水和几根干木柴。

柳无心道,“你哪儿弄来的。”

洛云泥凑到他耳边,带着少女特有的甜美娇嫩的气息,细细笑着,让柳无心的耳朵痒痒的。

听了她的耳语,柳无心骂道,“你好大的胆子,当心被抓到了,打断你的腿子。”

洛云泥撅嘴道,“我又没让人抓到!”

柳无心道,“没抓到,你就对了是不是?竟然敢偷东西,今天没被抓到,以后呢!”

洛云泥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嘟囔道,“要你管,老夫子!”

柳无心听到了,反问道,“你说什么。”

洛云泥笑着讨好道,“我说你是好夫子,我听你的话,以后不再偷了就是了。不过,”她举着鸡对柳无心道,“这只鸡也是我辛辛苦苦偷来的,不吃白不吃,吃就要好好吃,好吃就更得吃了!”说完,理直气壮地把鸡抹上盐,将各色作料填进内脏,用油纸包好,抹上厚厚的一层泥。

这丫头倒像个行家,倒水和泥,劈柴生火,动作连贯一气呵成,让柳无心自愧不如。

天色渐晚,西天是一片绚丽的彩霞。洛云泥采了把荠菜放在一旁,坐在柳无心身边道,“我还没问你,你唤做什么,我怎么称呼你。”

柳无心报上姓名,云泥道,“柳无心?为什么要叫无心啊?”

柳无心笑道,“无心便是没有心呗。”

云泥笑,在晚霞里很灿烂。她说,“你姓柳。是洛阳柳家的人吗?”

云泥说这话时,眼里是明亮的光,好似有几分期待和向往。柳无心笑道,“你在洛阳多久了。可曾听过,柳家有叫柳无心的人吗?”

云泥摇头,嫣然道,“料柳家的人也没这么好心,我叫云儿,十七岁啦!”

柳无心道,“我年长你四岁,你该叫我柳大哥。”

云泥欣然唤柳大哥,她的声音娇脆,带着雀跃的欢欣。

柳无心的内心暖暖的。那日的夕阳很美。那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看夕阳。

洛云泥的手艺很好,她煮了一锅鲜美的荠菜汤,和柳无心一起吃叫花鸡。四野无人,淡淡风,满襟怀都是原野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柳大哥,你来洛阳干什么。”

“回家。”

“你家在哪条巷子,如今城门都已经关了!”

柳无心莞尔,“还不是因为你淘气。”

洛云泥撅嘴道,“你又怪我!我偷来的鸡,也没见你少吃!”

柳无心望着她月光中脏而纯美的脸庞,笑道,“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在街上要饭。”

洛云泥道,“要饭有什么不好!”

柳无心道,“你一个女孩子。”

洛云泥一怔,说道,“难道只有男人才能要饭吗?”

柳无心默然。洛云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孩子。和今天那个死胖子,你还说这位小兄弟啊!”

柳无心苦笑道,“后来很快就知道了。”

洛云泥垂下脑袋不说话了。柳无心道,“被人发现是女孩子,不开心了?”

洛云泥道,“如果你没发现,我会更开心。”

柳无心无话。洛云泥扬头道,“我是叫花子,在荒郊野外也能睡一宿,你怎么办,现在进不了城了,回不了家,也住不得客栈。方圆三五里,也没有人家。”

柳无心道,“你能睡得,我就睡不得吗?”

洛云泥道,“如果有鬼,你还睡得吗?”

柳无心道,“有鬼?”

洛云泥道,“这里离城那么近,人烟却最稀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柳无心浓眉轻轻蹙起,洛云泥凑近前拉住他手臂道,“因为有鬼的!你别看这里风明景秀的,其实这里是美女窟,埋着三十多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柳无心道,“三十多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怎么死的?”

洛云泥道,“谁知道呢,反正都是从柳家抬出来的,听说,柳梦倾好淫,他夫人善妒,人到了他们两个手里,还不得死吗?”

柳无心握剑的手一下子绷紧,瘦削的脸在月光中越发苍白,洛云泥看了,在一旁笑道,“哈!你真的害怕了!一个大男人,胆子那么小。这天底下的人有生就有死,有什么可怕的!”

柳无心直直地盯着洛云泥身后不说话,洛云泥蹊跷道,“怎么了?”

柳无心静静地道,“你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勤快地更完,各位亲,周末我休息了~

我文里字词句有虫子,欢迎各位亲为我捉虫,先谢了~

第八章 无心痛

洛云泥顿时毛骨悚然,手脚并用地直直扑在柳无心的怀里,吓得头也不敢抬。

柳无心莞尔,“你不是不怕鬼吗?”

洛云泥伏在他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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