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海近来又出去。王金宝正在对其他几人发着怨言，说林海今天下午的表现太懦弱了，让他感到以前是白白的崇信林海了。祝建明和没搭理他，张援朝顶了他一句道：“你知道个屁！”
林海来到了楼下找了一处花坛停了下来，拿出蜡烛用火柴点燃，然后把蜡烛凡在了花坛的水泥台子上，自己盘腿坐在了蜡烛旁，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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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往的同学发现了林海，稍停了一下就向楼里跑去。
一会，先是一扇窗户被推开了，接着又是几扇窗、几十扇。窗口处人头传动，都往下探个明白。
最先来到林海身边的是几个室友，接下来又有更多的人走出了寝室楼。仅仅十几分钟，几十、上百只点点烛光便映亮了花坛里的松柏。更多的人还在朝这边赶来。
林海向室友们投去了感激的一眼，室友们向他回视了理解支持的一眼，谁也没说话。几百人也都心有灵犀，或站或坐，没有一丝声响。
闻讯赶来的严琳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数百点闪耀的烛光，几十束射向天空的手电筒光，近千个沉寂的身影和闪闪光亮下的肃静脸孔。谁不为之震撼！
几乎差不多时间到达的干部、工宣队员、教职员工一会便形成了分化，大部分迅速的融入了人群中，少部分在一边扫视和记录着什么。
有几个想上前干预的人走了过去又退了回来。烛光下无数对冷峻的目光让他们不敢直视。
严琳有一种预感，这件事的起因一点和林海有直接关系。果然，她在人群中很快就找到了林海，便默默地在林海的身边坐了下来。
等蜡烛燃尽。林海小声对严琳道：“姐，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说完起身向寝室楼走去。
众人也都迅速无声的散去了。
林海的目的达到了。数千名的河大人，甚至更多的人，今后都会记住这个晚上，都会对将来、对他林海有一个新的认识。
第二天八点刚过，林海接到了校党委叫他立刻去的通知。张援朝他们要和林海一起去。林海道：“本来没事，你们一去就变成有事了。只管上你们的课。”
会议室里有七八个人在等着林海，领林海进来的那个办公室干事说了一声“林海到了”便退了出去。
见林海进来，有的欠下身，更多的人坐在那里没有动。
林海也不管那些，找了个椅子就坐了下来。环顾了一下在座的人，有认识也有不认识的。但学校的重量级人物都没有出场。都留着后手。
一个中年男子先开了口道：“林海员，今天我们受校党委指派和你谈话。你先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经过说一遍。”
一个宣传部的干事介绍道：“这是校保卫处汤处长。”
林海道：“第一次和汤处长见面，失礼之处请原谅。不知道杨处长想听昨天晚上的什么事情？”
杨处长一时哽咽住了。昨晚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定性，怎么称呼这件事呢？想了一下只得不疼不痒的说道：“就是昨天你们那么多人在一起点蜡烛的目的是什么？”
林海道：“我的目的可以告诉你们，是为了悼念总理。至于其他人的目的我不知道，你们要去问他们。”
“据反映这件事是你组织的，你身为一个党员，应该知道上级不准组织吊唁活动的通知。”汤处长又道。
林海道：“汤处长，请注意你说话的内容。请做记录的同志把今天每一个人说的话要如实的记录下来。现在我反过来问汤处长，你现在肯定这是一次有组织的吊唁活动吗？”
汤处长道：“我刚才是说有群众反映，是不是有组织的活动我们还要调查。”
林海道：“那就是说现在还是调查阶段了。大家工作和学习都很忙，也不用花费时间了。昨天晚上的是我第一个点的蜡烛。其他人都是后来陆续来的。我在这之前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我只想用这个方式来表达我个人的哀痛。”
有一个人插话问道：“表达哀痛有多种方式，你为什么非要选择点蜡烛的方式呢？”
林海道：“这位同志问的问题很没有深度。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我选择什么方式是自己的事情，有必要告诉别人吗？我想问一句，你准备采用什么方式？”
那人默不作声了。
林海环顾众人道：“你们看，他不是也不愿意把心里的秘密告诉别人？”
又有人问：“林海，你说没有人组织，怎么会来了那么多人？”
林海道：“可能是心有灵犀，也可能是火树银花不夜天吸引力大家。那么奇妙的景色，年轻人谁不愿意凑个新奇？就像如果放一场新，不用人喊都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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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处长道：“林海，就算你事前对没有别人说过，但有没有别人来鼓动你这么做呢？”
林海战起来道：“有！”
众人人都竖起了耳朵，有的做好了记录准备。
又听林海道：“74年底，有一位领导转告我，说他到医院去看望总理时，向总理汇报了我们小河公社开展搞两社一大活动，为国家多贡献了几千斤粮食，山区人民的生活也富了。总理听了很高兴，说他很想来小河公社，只是不可能有这个机会了。”
林海说罢泪水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众人谁还能再说话呢！这次谈话的本身就违背了其中大部分人的心愿。
第九十八章 领导很满意
吊唁风波过去后，期末的复习考试接着就开始了，到这时候学校里的政治学习和会议都减少了很多，河中大学又暂时处于了一种相对的平静之中。反击右倾翻案风虽然愈演愈烈，在但总理追悼会上是由D代表中央致悼词，这又给不同目的的人分别带来了犹豫、希望、怨恨。
时隔三年，林海将又一次以学生的身份享受自在的假期。
王晓燕一考完试后马上就要动身回家，自从上了大学她五个月没有回家，思家的心情当然很急迫。
严琳问林海：“小弟，放寒假一个多月时间怎么安排？以你的性格不会都呆在家里吧？”那意思不言而喻，是让林海要拿出一定的时间来陪她。
假期怎么过？林海早就有了安排。小河公社必须要去，还有一个目的，顺路还要到王晓燕家去看看。对自己和王晓燕的关系，两家父母心里都早已认定，王晓燕开学前、国庆节和元旦都住在自己家里，所以寒假期间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一趟。再说要真是俩人一个多月不见面，怕是谁也受不了。
另外现在温室蔬菜在万阳的销售形势很好，年前的需求量会更大，许亮都要等到临过年前两天才能回家，这时候自己怎么好意思呆在家里。
再有，红海服装厂年前也是销售旺季，作为合作者，自己怎么也得关心关心，了解一下市场情况和动态。
严家和宋家那里，已经像自己的半个家了，也是要经常露面的。何况还有这位情姐姐。
一个假期怎么有这么多的事？还都是必须的。
听严琳问，林海就叹道：“唉！我自知不是一个享福的命，一个寒假要分三个地方过，年前要到小河公社那里看看，我很想凡军凡英他们，也很想我那间小屋，另外还有些事要安排，到时候晓燕和我一起去。其余的时间就家里和姐这里两边跑，也好多陪一下姐。”
严琳道：“这么跑你跑得过来吗？不累死你才怪！你自己不心疼姐还心疼呢！这样，我给你想个办法。你不是会开车吗？我去借一台车来，这样你就省事了。”
林海大喜，严姐姐太伟大、太善解人意了！扑上去就要表达感激之情。
严琳忙用手堵住林海的嘴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有一个条件，你得带姐一起到小河公社去，总听你和燕燕说，姐也想去你们下乡的地方。再说了，那么远的路你一个人开车姐也不放心，正好陪着你。”
林海想，如果严明夫妇同意，带严琳出去让她散散心倒也是一件好事，这样俩人也可以多一些时间在一起。和对王晓燕一样，对严琳他同样也不忍心有任何伤害。何况由于特殊的原因，严琳男女之间的情感比王晓燕要脆弱的多。
于是他对严琳道：“有美女姐姐一路相伴我何乐而不为呢？只是严伯伯和楚阿姨那里要你自己去说。”
严琳见林海痛快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高兴的道：“我爸爸妈妈那里肯定没问题，每次一到放假的时候，他们就总说我天天窝在家里不出去。这回他们没话可说了吧！”
严琳办起事来还有些风风火火，说了刚三天，就在放假的前一天，她就从省委车队借来了一台八成新的北京吉普，车被特意保养整修了一遍不说，连油箱也加得满满的，车队长还给了两百升气油票。至于谁用，到哪里去？车队长连问都没问。
省委书记家的大小姐出面就是不一样。
林海还没有驾驶执照，于是就给马**打了个电话，晚上他就把**证给到了严琳手里。林海没在严家，此时他正在宋汉杰家的楼上哄着眼泪滴答的王晓燕。自我许了诸多愿后，这才让王晓燕破涕为笑。俩人很快就进入了下一个节目。
有车在手林海就等于撒开了腿。第二天先是到火车站送走了依依不舍的王晓燕，后来又送了一趟张援朝，接着又到了许亮那里商议了一些事，完了又赶回学校和严琳道了别。这才开着车上了回家的路。
严琳他们教职员工放假要比学生晚，林海趁此时间回家呆几天。
这次由于王晓燕不来，曲静也没有张罗派车去万阳接林海。又没什么急事，一个大小伙子自己坐车回来就行了。
见林海居然自己开了一台车回来，一家人都惊讶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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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会开车，他们从以前的小冯和现在的小齐这两个司机口中已经知道了。小冯当初还特意为林海打了掩护，说林海开车是他教的，开车技术不比他差。可现在林海竟弄回来一台车？林思远夫妇肯定是要一问到底的。
林海费了半天口舌，把车的来龙去脉和用途如实都对父母说了。
林思远夫妇听了也很无奈。这儿子身上担了太多的担子，不这么办又怎么办呢？总不能给天天给他派车派司机吧！只是这孩子思想也太超前了，就是城市的人大多数也没坐过小车，有车的又都是由司机来开，可他现在就学着外国人那样自己开车办事了。没办法，只得再说叮嘱林海尽量少开车，开车时也要慢一些，注意安全等等。
萍萍和萌萌两个丫头可不管那一套，在她们眼里，林海就代表着无所不能。就是哪一天突然说林海会开飞机她们也不会感到意外，肯定还要抢着让林海带她们上天。果不然，林海硬是开车带着她们到市区去逛了一圈，这两个丫头才肯罢休。
林海在家也没多少事情，家里现在有保姆米阿姨，不像以前那样放假时还要操心家务事。住了三天以后，林海就准备返回万阳去了。
不过回万阳时车里多了两个丫头。萍萍是因为孙云霞再三要她放假时到万阳来住些天，为此还给曲静打了几回电话。萌萌是一见萍萍要去万阳，嚷着也要一起去，张振武夫妇听是住在宋汉杰家也就同意了。
可没想到到了万阳以后，为了两个丫头的归属权楚青和孙云霞竟然争了起来，由于孙云霞白天还要上班，最后达成了住在宋家，玩在严家，吃饭一家轮着一天的协议。这里正握手言和，回头一看，冬冬和两个小姑姑的扑克摊子早已摆上了。
不过林海就受苦了。萍萍要搂着林海的脖子才肯睡，而严琳则要林海住在自己家里。谁的意愿林海都得答应，他只得每天晚上先在宋家哄着萍萍睡了，再从温暖的屋里走到寒冷的室外回到严家。
不过虽表面苦不堪言，实则乐在其中。这边兄妹亲情自不用说，那边洗完了澡就钻进了严琳的被窝里温存一阵，把汹涌波涛尽握手中。若不是严琳这几天来了好事，最后的一步说不定已经成就了。
林海又在万阳忙了两天后，严琳也放假了。第三天一早，俩人就把要带的东西都装上了车后就出发了。自己准备的、曲静和楚青叫带的、再加上严琳的零碎和一个提箱，把吉普车的后备箱都占去了一大半。
严琳今天穿着林海设计的一套毛料衣服，里面是一件的高领羊毛衫，最外面一件紧身的天蓝色的呢大衣，高雅华贵、风姿卓卓。林海因为要到王晓燕家去，着装也一改往常，上身穿了一件将校呢军装，下身穿了一条藏青色毛料裤，一双军用皮鞋差的黝黑铮亮。将近一米八的匀称身材，往那一站带着一股挺拔刚毅。
楚青站在院子门口心里叹道：“要不是知道年龄，谁看了不说这是多般配的一对。唉！可惜呀！”
对严琳和林海一起道平阳和小河公社去，严明和楚青没表示什么不同意见意见，反而挺高兴。只是除了叮嘱路上注意安全以外，严明还告诫林海到了小河公社以后不要轻易暴露严琳的身份。
在这个敏感时期，林海当然明白严明的意思。
吉普车一驶出了万阳市区，由于林海打开了暖风，严琳就把大衣脱了扔到了后座上，人也就像解放了一样，时而把头靠在林海的右臂上，时而又给林海剥桔子递牛肉干，一颗糖也是要咬下了一半后才给林海。就像一个又体贴又调皮的小媳妇。
林海知她此时的心境，也就服帖的任她折腾，遇到路况好时，便腾出一只手和严琳紧紧握着。
每到这时，严琳就感觉自己几乎都要把持不住了，恨不得叫林海立刻停车。
路过兴州时林海没回家。严琳道：“等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要去看曲阿姨。”
姐弟俩人卿卿我我、好不惬意。不过还是遇到了一件麻烦事，严琳想上厕所。可路边那些千疮百孔、不可入目的厕所林海哪里敢让严琳进去。好不容易路过一个县城，林海就直接把车开进了县委招待所。
待严琳方便完了出来后，招待所的负责人正在车旁陪林海说话，见到了严琳赶忙迎上去请她到办公室去坐坐，再对招待所的工作给予指示。
见严琳一时没反应过来，林海忙道：“对不起！我们领导已经视察完了，看脸色领导很满意。前面还有几个地方要视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