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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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你一辈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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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要替你拂掉雪花。」她眼角瞥见手腕上他留下的五指印,不着痕地用袖子掩住,不让他瞧见。
    「嘿、嘿……」亓官沂搔着头,傻笑着。没办法,多年来被追杀习惯了,身体的反应总是比思绪快。他突然反应过来,发现她居然没有如往开口赶人,「咦?你不赶我走了吗?」
    曲瑶光眸带深意的凝望他半晌,掌心接住一朵飘落的雪花,看着它融化,红唇轻掀道:「反正怎么赶你都不会走,所以我只想给你一句话,你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亓官沂看着她的侧颜,唇边漾起笑,他牵过她的手,轻轻在上头印下一吻,瞳眸直对上她的眼,一字一句的说:「那就,走不了吧!」
    从遇到她开始,他就注定再也离不开了。
    雪落,纷飞。
    一道黑影悄声自窗中飞出,许久后,另一道身影自回廊暗处走出,远处微弱的灯光轻照出容颜,隐约可见是名女子。她灵巧地转进房间里,看见空无一人的房后,唇角露出一抹涩笑。
    她坐在床沿,小手抚着床。风吹开了窗子,灯火照清了她的脸。
    是穿着夜行衣的曲瑶光。
    披在身后的发丝与黑衣融成一色,垂落颊边的发半掩住她的神情,微弱摇曳的火光勾勒着暧昧不明,秋眸里波光闪烁着。
    「那个笨蛋……」久久,她喟叹出声。
    这几天夜不睡觉,就尽干这些事吗?在她死命想将他推出这盘局时,他早已在这局里大闹特闹,他不知道这样可是在玩命吗?
    虽然,她知道他并不如表面那般简单。
    曲瑶光轻抚着手腕上仍发疼的五指印,眸色又暗了。
    她是该问个明白,还是要装胡涂?她是该留在这里等着他回来,还是要……
    雪依旧下着。
    她轻关上房门,静声离去,静谧的房间象是从没人来过,依旧等着主人归来。
    「这次听说是左相宅里闹鬼了。」又来喝茶嗑瓜子的南宫谦,脸上的笑容灿烂得闪眼。
    曲瑶光半掩着眸,努力别让眼睛被闪到。
    「是吗?」她淡淡的回答,没有特别的情绪。
    「将军,你难道就没别的反应吗?」像大笑几声也好啊!害他百忙之中抽空特地来告之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哈,真好。」她意思意思的做个样子,然后再斜睨他一眼,一脸「这样可以了吧」的样子。
    「……」
    「没别的事了?」她看着陷入沉默的南宫谦,挑眉问。
    「没了。」
    「那不送了。」直接下逐客令。
    「……」
    冬风吹,捎来些许寒意。
    曲瑶光走过回廊,果如预期的又看到打盹的亓官沂,扯扯唇,她走向他,停在他面前。
    亓官沂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她黑色的鞋及袍子,他顺着袍子往上看,对上她的眸。
    发丝半束,还有几绺垂在颊边随风吹动。外袍被风吹得啪啪作响,被风吹落的梅瓣落了彼此一身,却没人先动。
    风吹动,两人的发丝缠绕着,却没人想解开。
    ——那就,走不了吧!
    走不了的是他,也是她。
    何时,缠绕的情丝将她勾住,他的存在像细丝,一点一滴地缠绕住她,当回首发觉时,却已经离不开。
    他的付出她看在眼底,玩命的举动只为留在她身边。
    这样的他,好傻。
    可是,甘愿被他缠住的她,更傻。
    凝视着他的眸,微凉的嗓音柔柔地响起。
    「十八年后,你会在哪里?」曲瑶光朝他伸出手,秋眸定定望着他,眼底有着决心。
    阻止不了,那就不要阻止吧!将所有的理性都抛掉,让她任性一回。
    如果地狱有他跟随,那么,地狱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了。
    闻言,笑意跃上亓官沂的唇。
    「十八年后,我会在你身边。」他握住她的手,黑瞳里闪着光芒,亮得令她有些目眩。
    「你可知道,这是在玩命?」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散,她最后一次警告他。
    他又笑了,笑得有如春风来到。
    手用力一拉,将她拉入怀中,俯首轻轻印上一吻,黑眸牢牢锁住她,长指勾缠着彼此交绕的发丝。
    「从遇到你开始,我就不在乎一切了。」
    多年前,他放下喜欢当作原料,在心底酿起了一坛酒,随着岁月流逝,名为喜欢的原料在发酵,逐渐酿成了爱恋。
    然后,她开了那坛酒,他喝了那坛酒,从此,他醉了,而再也不愿醒来。
    不管谁出现在他眼前,他都不想醒……
    「少爷,求您大发慈悲回来吧!」
    「不要!」亓官沂飞快否决。
    「少爷,您再不回来,咱们上上下下一大家子全都要饿死啦!」
    「有手有脚饿死谈何容易,回去。」
    「咳,少爷,老爷命令您一定要回来。」声音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尽责的将话带到。
    「老福,看你长年为马栈卖命,我就给你两个选择。」亓官沂压低身子,玄眸一眯,「你是要自个儿走回去,还是要我叫人抬你回去?」
    「……咳,老福还是自个儿走回去就好,少爷不用麻烦了。」老福退了几步,咽了咽口水,却被亓官沂一把抓回。
    「现在换我问了,是谁告诉你我在这的?」
    「君、君姑娘。」
    「君妹?你给了她多少折扣?」玄眸眯了眯,闪着凶光。
    「四、四成价……」
    闻言,亓官沂额露青筋,抓住人的手劲更大了。
    「娘的咧!你以为钱好赚是吧?还是当我是财神?这个价不是非要咱们马栈赔了吗?你摸着心口想想,我打从十岁起,到今十四年来整个马栈的生计由我负责,上山下海外加兼差卖命,赚的可是血汗外加血泪钱,可是你们呢?我在外头吃着干硬馒头,你们倒好,在家吃着山珍海味,花钱速度简直象是将银票当柴烧,我……」
    「少、少爷,我快喘不过气了……」
    「总之一句话,本少爷不干了!你们自个儿想方法吧。」亓官沂放手,两手一拍了事。
    「不要啊!少爷!」老福哭抱着他的大腿,死命不放手。
    「滚!」青筋再爆。
    倚在门边的曲瑶光冷眼看着这一切,有些了解他的缠人功夫是自哪儿学的了。看了看他们扯来扯去,吵来吵去,总觉得应该做个了结的她,决定大发慈悲的走过去。
    「亓官。」
    「有有有!」亓官沂脸色瞬间一变,看傻了老福。
    「回来。」她手指勾勾。
    「好好好!」他脚一踹,将老福踢了老远。
    老福滚了几圈还撞上石头,老眼一抬,脸色随即大变,高声惊呼:「少爷!」
    在同一时间,亓官沂不假思索地扑倒曲瑶光,随手捡起几颗石子朝旁射去,漫天飞舞的暗器一一被击落。他在地上打了几圈爬起,接住朝他射来的暗器,反手回射。
    才刚爬起来的曲瑶光看得愣住了,看他在瞬间解决掉所有人后,轻松地朝她走来,还不忘吩咐老福善后。
    瞪着他,瞪着瞪着,良久良久后,她有些艰难的开口,「亓官。」
    「嗯?」
    「你的武功……不低?」
    「还好还好。」亓官沂露出灿笑,很懂得做人要谦虚地答道。
    翻了个白眼,曲瑶光掀唇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他带笑的脸变了色,浮现浓浓的惊骇,她警觉地往后看,一阵刀风划至她颈边,她及时退开,却还是被划了一刀,殷红的血丝和一绺被削落的发丝映在亓官沂瞳眸里,他脑海中有片刻是空白。
    第一次,第一次他后悔缠住她。
    沉醉在爱恋的醇酒中,令他忘了看见四周,也令他忘了一切,他忘了他人在江湖,他忘了他身上所有的责任,他忘了她是朝廷中的人,他忘了、他忘了……他可能会连累到她。
    他宁可拿刀自残,也不愿她受到丝毫伤害。
    「亓官,亓官!」耳边响起她的声音,失去焦距的瞳眸逐渐清醒,亓官沂望着她紧捉住他的手腕,上头有着不断滴落的血,曲瑶光看着他轻声道:「住手,他已经死了。」
    她眉眼间有掩不住的担心,刚才他像疯了似的冲过来,一手捏碎对方的喉头,然后一连串血腥到令她也忍不住变色的行为在她面前上演,若不是她回神阻止,恐怕他会持续分尸着。
    「我没事。」她半垂秋眸,看着他颤着指尖轻触着刀痕,在他用力拥抱住她的同时,她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没事的,别担心。」
    抱着她,但亓官沂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那种差点失去的恐惧深深攫获住他,不管她怎么安抚,他仍是颤着。
    他是不是做错了?他是不是不应该留在她身边?这场以爱恋构成的美梦,他是否该醒过来?
    他是否该……放弃她?
    可是,他不想放手。
    他不想。
    手臂一紧,他埋首在她肩窝,向来带笑的俊容却透露着脆弱,曲瑶光转过螓首,指尖滑过他那茫然的眉眼,难得的,她红唇一勾,笑出声来,眸底却尽是温柔。
    「你说过的,我在哪你就会跟到哪,就算是地狱,只要有我,你就会陪我走一遭,大不了十八年后再相聚。」指尖温柔地抚过他的唇,轻轻的,她印上她的唇,在上头烙下属于她的记号,「这句话还给你吧,我与你相随。」
    他都说愿意陪她下地狱走一遭,那么,她也陪他一同下地狱又何妨?
    她有她的刺客,他有他的仇人,他们俩可真扯平了。
    「也许,咱们算是天作之合啊……」想着,曲瑶光笑道。
    抱住她的手臂松了,茫然的眸也回神,如她当初所见般的闪亮,他脸上的笑意又重回到唇边。
    「是啊,我们绝对是天作之合。」亓官沂笑着,笑得好开心,开心到眼泪都流了下来。
    如果这是梦,那么他不要醒来。
    就算会心碎,但,梦中还有个她。
    一个生死相随的她。
    「小姐!」
    乍然响起的呼唤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笑意。
    两人转头看着报消息的翠儿,后者顿了下,随即开口道:「小姐,圣旨到。」
    冬风依旧吹着,然后,下雪了。
    
    第六章
    
    与你相伴,与你相随。
    生,缠定你。
    死,伴随你。
    只要你一句话,天涯海角生死定相随。
    夜深,雪落无声。
    随手关上门,曲瑶光选在亓官沂对面的位子坐下,后者很快地送上热茶,视线跟着脸色微沉的佳人移动。
    刚接过圣旨的手好沉重,事实残酷,让她突然不想让他跟了。
    因为知道沙场险恶,生死难夺,上沙场不比江湖讲求什么规矩仁义招式花样,在战场上只有一个字,杀。
    杀得漂亮虽好,杀得阴险更好,管你手段如何,人家落马你补刀,江湖骂你不要脸,战场称你真英雄。
    因为那叫战场,不是什么鬼仁义慈悲存留的地方。
    他是江湖人,让他上战场……曲瑶光看着他,眉头皱起,才刚启唇欲开口,亓官沂就先发制人地道。
    「你到哪我就到哪,我是跟定的。」
    她深叹口气,一脸认了的样子。
    「我要去的是战场。」她很认真的看着他道。
    「我知道。」他也一脸很认真的回道。
    「很危险。」
    「我知道。」
    「那你还跟?」曲瑶光有些动怒的瞪着他。
    「有你在嘛!」亓官沂一脸灿笑,语气理所当然。长指勾起一绺青丝,目光含笑地凝着她,「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在她犹自发愣时,亓官沂自身上取下一只玉佩套在她脖子上,「这样你就被我套住了,这辈子可别想逃离我罗!」
    他的笑容依旧灿烂,深深锁住了她的眼,让她再也移不开视线。
    「没个正经样。」曲瑶光念归念,眼角却轻轻跃上一抹笑,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玉佩。
    他看着她眼角含笑,如果时光能在此停留,该有多好?
    「如果我能退出江湖,那你能辞官吗?」伸出掌触着芙颜,他喃问着。
    「这个问题你问过,我的回答仍一样。」她手抚着他伸过来的掌,把他更往自己的方向压住,让彼此间没有空隙。
    他笑了,笑容中含着一丝苦涩。
    「是吗?」
    同样身为江湖人,同样由不了己。
    「未来如何谁都管不了,我们只能看着现在。」曲瑶光定定望着他,认真的对他许诺,「我答应你如果辞官的话,我会陪你。」
    「君子一言。」他伸出小指。
    「驷马难追。」她勾住他的小指,笑着应道。
    诺言,在此定下。
    曦阳乍出,云霞橘绯通霄汉,未醒的大地朦胧,染露的嫩青绽出晶芒,在温暖的日光下闪烁。
    赤驹毛发闪亮,伫立在坡前不停地昂首蹄扬,彷佛在催促不远处的主人。
    「爹,请您要好好保重。」曲瑶光双手作揖,朝父亲拜别。
    「瑶光,你也要多保重,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曲涛慎重的叮咛女儿一次又一次,深怕她忘了照顾自己。
    「嘿,别忘了,有我在呢!」一旁的亓官沂不甘心地插嘴,对于曲涛的不放心有些不以为然。
    曲瑶光默默看了他一眼,然后装作没听到,继续与爹道别。
    「孩儿会多注意的,孩儿在此拜别。」
    「喂喂喂……算了,小子要走了,老子好好照顾自己啊!」亓官沂看着准备上马的曲瑶光一眼,搔搔头,对曲涛言别。
    「好好,你们早去早回啊!」
    曲瑶光再次行个礼,随即驾马往山坡行去,没有再回头。
    尘土飞扬在空中,烟茫茫,烟灭人逝,徒留空沙飞尘世。
    却没有人知晓,这将是曲家父女俩最后一次的对话。
    煌历明嘉庚戌年,将军曲瑶光封为定远侯,驻守边疆。戎军不断犯界侵领,定远侯全数击回,战绩优异。
    林野杂记.南云游士笔
    一叠纸摊在曲涛面前,窗外飘着细雪,但他只觉得汗流不止。
    「曲老将军,身体不舒服吗?」摇着扇子,左相细眸一眯,优美的唇勾出一抹弧度。
    「大人,这是……」触着纸张的指尖微颤,曲涛努力压抑着情绪,但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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