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vip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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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画卷(vip完结)-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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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高煦三步并两,一下跳下最后几阶石阶,声音里透着兴奋道: “母妃!儿臣明白了,立刻让各门都照这样做!丽正门。就由母妃您先守着了!”说着话,人己驾马风快地消失在雪夜里。
    仪华默默地看着儿子日渐高大的身影消失,她转身,即刻召集城楼下所有人取井水。
    不过一刻。将士妻子、王府侍人、受伤无法再战的将士,他们手提水桶,如一条长龙的列队般角条不紊地向城楼上输送水桶。水,冰冷彻骨的井水,就一桶桶地倾例下城。
    天寒地冻,泼下去的水,很快地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搭在城墙上的云梯顺滑而下。
    本巳冷得瑟瑟发抖的有军,在通身淋了一冰冷的水,个个皆冻得抖如筛糠。再无战斗之力。
    “母妃!”正在这个时候。城楼下忽然响起了朱高煦的声音。
    仪华忙放下手中的水桶,跑到向城内的城墙边,肿冻得通红的双手。抓在城墙焦急俯嗽。
    骑在高头骏马上的朱高煦,一眼看见仪华红色的身影,连忙向她招手道:“母妃,攻势最厉的三座城墙已经停下进攻了!还有,城里的百姓他们一一”
    朱高煦洪亮地声音还在风中飘荡,仪华已经看见城中的百姓怀抱着块块瓦砾而来。
    朱棣!
    你看见了没?
    你庇护了二十年的北平城百姓,他们在以自己力量守卫着北平城!
    仪华看着百姓们以瓦砾反击南军,她心中一遍一遍的呼唤着她的丈夫,想告诉他,他的臣民怎样保卫北平,保护他们的家!
    万众一心的力量是强大的,李景隆也为他刻薄寡思付出了代价,随着南军一连数十人的冻死。军心动摇的南军被抵挡住了所有进攻。
    旬日之后,取得宁王兵马的燕王率军赶回北平,穿过离北平城四十里巳冻成冰的白河,引李景隆派一万大军迎击。不料却是中计,一万南军刚行至白河中央,坚硬冻冰的河突然断裂,南军顷刻间溺死甚众。一战不费一兵一卒歼灭敌人近万,李景隆惊恐,丢下正守在北平城下的南军。连夜拔营而逃。
    彼时临近黎明,面对探报前禀“李景隆逃跑,请求示下。”朱棣良久不语,只是望着北方烧着滚滚黑烟的地方,沉声道:“立刻回北平!” 天。渐渐地亮了。
    一声低沉的号角,响彻北平九座城门。
    倚靠在城桂阶梯上的假寐的仪华,立刻睁开双眼,猛然站起: “南军,又要攻城了,大家全速备战!”
    一声令下,众人紧神备战,城楼却陡然传来一声欢呼:“援军来了!王爷回来了!”
    
    第268章 唯一(终)
    
    朱棣!
    他回来了?!
    一瞬间,仪华顿感天旋地转,恍惚只觉是她听错——这几乎是坚守城门半月以来,每一天都要出现的幻觉。
    但城墙外南军丢枪弃甲逃跑的声音,城墙内百姓们高喊“燕王”的声音,再明确不过得告诉她——是朱棣,是她的丈夫回来了!
    仪华猛然转身,顾不及城楼阶梯间的路滑,她一路跌跌撞撞登上城门。
    从城楼俯瞰,城下一切尽收眼底。
    “李”字旗杆断裂在地,南军有奋力抗战者,却更多是仓惶而逃。
    “燕”字旌旗迎迎烈风,燕军将士气势如虹,奋力杀敌不计其数。
    轰隆隆
    战况渐激,两方战鼓越敲越急,声如雷鸣, 这一时刻,只见一匹黑色俊马之上,一个逆着晨光的高大身影,俯身接弓。
    然后,张弓,搭箭,拉弦,“铮”一声松弦。
    三箭齐发,三箭齐中,直指南军击鼓之人。
    一箭左手穿腕,一箭右手穿臂,一箭横穿胸膛。
    那击鼓之人没想到有七八名同袍在身后庇护,他还会同一刹那连中三箭,他想转头看一看是谁向他射击,却来不及任何一个动作已颓然倒地,永远也不会知他死于谁的三箭之下。
    与此之时,随着击鼓之人倒地,南军战鼓骤然消声,南军作战顿时大乱。
    “来人!”仪华猝然转身,目光从那披着玄色绣金蟠龙大氅的高大身影移开,看向城楼上的众将士凛声下令道:“援军已到,即刻开城门,与援军里外夹击敌人!”
    “属下颌命!”众将士领命而去,訇然大开城门,高举刀戟冲入战场杀伐骤起,血染大地,尸横遍野。
    冬日清晨浓雾散去,东方升起一轮旭日,普照雪色苍茫大地。
    围城半月的十万大军败北逃亡,浴血奋战半月的军民欢呼:“燕王!燕王!燕王!”
    仪华依旧城楼俯瞰,城下三军刀戟高举,齐齐欢声“燕王”不歇。
    亲眼所见此情此景,以为早已流干的眼泪,却莫名地又泪盈于睫,仪华伸手蒙眼笑了笑。
    笑,无声无息。
    她却忽闻一道抑制不住似激动又似羞赦的笑声,在身旁响起:“王妃,妾身……看见我家……这么久妾身都没收拾过自个儿,他看着会嫌弃不?王妃,您看我脸擦干净没?”
    断续的话语源源传入耳内,仪华愕然地拾头,入眼之处是一个约双十年华的少妇,正一边往脸上抹雪一边看着她询问。
    “王妃,怎么了?可是妾身脸上越抹越脏了?”见仪华诧异的看着自己,少妇摸着脸迭声问道。
    仪华灿烂一笑,侧身挖起城墙上的白雪,一下敷在脸上,瞬时让雪刺激的浑身一颤,她却转头向身旁的少妇朗声大笑:“洗净脸上的血渍,就应该去迎接凯旋归来的丈夫!”说时转身由捧起一堆儿白雪,快步奔跑下城楼。
    城楼下欢呼的民众,一眼认出奔下城门的红色身影,他们纷纷停止了欢呼,为红色的身影让开了道路。
    没有王妃出行严整的仪队,也没有美衣华服的点缀,仪华身披残破的猩红大氅,只有她一人一步地走出城门。
    一出城门,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脚下所踏之地尽是残肢伏尸,阿鼻地狱恐怕也不过如此。
    这半月来,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面前死亡,也早成了司空见惯的事。
    因而,她以为面对地上蔽野的尸骸,她会无所畏惧,却仍有来自心底深处的抗拒。
    仪华屏住呼吸,尽量不去着四周一眼,只是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黑马之上的身影,一步一步向那个身影走进。
    三军的欢呼渐渐消声,高举的刀戟缓缓放下,只静静地看着那抹红色身影。
    红色身影走近了,她在唯一还骑在马匹上的人前驻足,然后仰头眯起眼,专注地看着马上之人。
    一眼之后,她后退一步,在那方寸没有残尸的雪地上,向马匹上的人跪下,道:“臣妾与城中守将四千,众燕军妻室三千,王府侍人一千,城中百姓二千,共计一万人抵南军十万众十七日,终不负王爷所托,不枉正义之师名!”话顿,起身再匍匐道:“燕王奉行天讨,以安社稷,天地神明,昭鉴其心——清君侧!”
    轻柔而坚定的声音顺着风,远远地传至燕、宁“靖难”之师,须臾的沉默后,三军再次刀戟高举,万声齐呼:“清君侧!”
    一时间,城下十里之内,遍响“清君侧”。
    一声声直震人心的呼声中,朱棣翻身下马,双手颤抖的扶起仪华。
    仪华顺势而起,沾着些许污血的脸颊一分一分地落入朱棣的眼中。
    朱棣的眼睛深邃而专注,只映着眼前红色的身影,仿佛天地之间唯有眼中的一抹红。
    仪华轻声一笑,目光沉静而温柔的看着朱棣,莞尔一语道:“如此看着臣妾,王爷是不认识您的妻子了吗?”
    闻言,朱棣沉沉地笑了,握着仪华的手上前一步,尔后转身并肩而立,低头看向仪华,眼底一片温柔:“阿姝,大好河山唯你我共赴。”话音一落,他目中柔情尽消,只望眼前三军将士,右手拔出腰间佩剑直指苍天:“新年之后,出北平,挥师南下,清君侧!”
    轰隆震天撼地的呼声间,一黑一红相掩的大氅下,是一男一女两只手的紧紧相握,十指相扣。
    (这个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算完结,应该不算结局吧,但是文文到此只剩一或二或三章了。总之真心谢谢每一位着文至今的朋友,感谢!)
    
    第269章 帝后(上)
    
    三年后
    建文四年六月十三日,一个酷暑的盛夏里。
    燕军历经无数次生死之战后,在这个烈日中天的夏日,三军将士兵临京城。
    京城金川门前,与燕军大战四年的李景隆,下令打开城门,迎降燕王入城。
    在战火后的滚滚浓烟中,燕王率军迤逦进这座曾最为金光耀眼的城池,而今已成了一座断壁残垣的空城应天。
    与烈火呼啸中的金陵皇宫,遥遥相望地京师城楼上,绣“燕”字大旗猎猎招展。
    一个从金陵皇宫驾马赶来的披战甲的男子,登上城楼,在“燕”旗下默然遥望皇宫的高大身影前,下跪禀道:“王爷,王妃在火场中救下二皇子,现在正带着二皇子往中山王祠庙而去。”说到这,话语忽然停下。
    朱棣从燃着大火的金陵皇宫移过视线,瞥了一眼跪在脚下的马三宝,询问道:“王妃,还做了什么?”
    闻言,马三宝神色一变,犹豫回道:“王妃寻获两具焦尸,称此两具焦尸分别是皇上与大皇子,并命宫人准备国丧大礼……还有徐…就是三公子的遗体还留在大殿内,王妃说您乃三公子生前最崇敬之人,请求您为三公子盖棺敛!”
    陡然拔高音量的话落,是沉默,在这列队森严的城楼上,蔓延着。
    朱棣望着金陵皇宫,面无表情地闭上双眼,拒绝再看那似燃烧不尽的烈火,也一并遮挡去眼底的沉痛。
    良久,朱棣骤然睁开双目,踏着沉稳的脚步走下城楼。
    跪在一旁的马三宝一惊,连忙起身跟上:“王爷,您这要去哪?可是要入皇宫,小的马三准备——”
    “暂不入宫,本王去接王妃!”一语戳断马三宝的话,朱棣翻身上马,勒僵扬鞭一声“叱”,黑马似离弦之箭驰骋离开。
    迅疾,三十名黑衣铁骑驾马追赶,百名步军将士于后快跑相随。
    一时间,嘚嘚的马蹄声,唰唰的脚步声,交织在一片漫漫黄沙之中。
    徐家,父祠外
    严整排列的青砖延伸丈余,沿路苍苍古木掩映左右,曲静古朴不见丝毫战火。
    仪华怀抱着两岁的二皇子,骑马徐行在这条幽径上,直至紧闭的祠堂门前翻身下马。
    李进忠牵着马退至一旁,身后随行的柳升上前道:“王妃,可要属下开门,请魏国公出门迎接?”
    仪华摇头不语,继而牵着一脸迷茫地二皇子走上石阶,“吱呀”一声推开两扇漆黑的大门。
    祠堂内没有光,乍然照进的光线,如一条从门直直铺至供桌的路径。
    此时,在这条灰光色的路径尽头,正背对大门跪着一个身穿丧服的男子。
    “跟婶祖母一起进去。”看了一眼祠堂内,仪华弯下身温柔地牵起二皇子走入祠堂。
    一大一小二道脚步声在沉寂的祠堂响起,跪在供桌前的男子却仿若未闻,依旧笔直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仪华站在供桌旁,唤道:“魏国公。”
    听到仪华的声音,徐辉祖头也不回地淡淡道:“此乃忠于太祖皇帝的中山王之祠堂,还请燕王妃离开。”
    忠于太祖皇帝?这是暗指她是乱臣贼子吗?
    仪华不怒亦不笑,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徐辉祖,心平气和道:“三弟死了,你作为他一母同胞的亲大哥是做何想?”
    徐辉祖身躯几不可见地一震,随即终是站起,转身一脸平静地着向仪华;却在见到仪华牵着的二皇子时,他瞳孔剧烈一缩,顿了顿方冷冷地看着仪华道:“背主逆臣,死不足惜!不过,临死之前他能幡然醒悟,在皇上面前自刎谢罪,也算不辱家风!”
    这样一字一句的冰冷话语,终于彻底唤起了仪华心中悲痛,在亲眼见到徐增寿尸首那刻的悲痛!她握在腰间佩剑的手倏然一紧,紧跟着只见一道冰冷的白光晃过,锋利的剑尖已直指徐辉祖。
    指向胸膛的一剑来得猝不及防,徐辉祖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惊诧。
    仪华却无视徐辉祖脸上的惊诧,兀自恨意森然地盯着他切齿道:“果真是你!徐辉祖,那是你亲弟弟!你明知道他视你如兄如父,你却以你认为的忠义来束缚他!你知不知道,他今年九月才过而立之年啊?!就因为你——你……”说时情猪陡然崩溃,仪华“啊”地一声低叫出,剑瞬时一偏住前一刺,尖锐的剑尖立时刺入徐辉祖胸膛。
    徐辉祖狰狞着脸色吃痛一声,手不顾长剑锋利,他一手抓住剑端,微弓背抬头讽刺一笑:“原来燕王妃大驾光临此地,是为了亲手杀你在下?”
    “亲手杀你?!”仪华尖声一叫,猛地一下抽回长剑,染红的剑尖一点一点滴下血珠,她也一边流泪一边恨声道:“你还不配!若不是为了三弟留下的遗书,我岂会来见你这个满口忠义,却又背信弃义的小人?”说着松开吓得嚎陶大哭的二皇子,从衣襟口掏出一封已拆的信函,朝徐辉祖脸上扔去。
    徐辉祖怔然的看着信函打在他脸上,又飘落在地上,半晌他才拾起信函打开一看。
    见徐辉祖阅着遗书的脸上阵阵变幻,仪华怆然大笑一声,仍然止不住眼中泪水,哭笑道:“看到了?他说你告诉他徐家以忠义传家,他忠义两难全,只有一死方能敬忠守义!可笑你这个自称忠臣的人反而存活在世!而三弟至死,都还要让我保你一条性命!”
    仪华字字声泪俱下,徐辉祖大恸,双唇几欲噏动呢喃。
    仪华却犹觉不够,喊出压在心头三年的愤怒:“当年谢氏临死之前,以熙儿作威胁,让我保炽儿世子之位,让我发毒誓守一辈子活寡!好,誓言未来得及发,熙儿就被救下,我也不追究。可你呢?你当时答应过什么?无论何种情况都要保他三兄弟性命,可实际你却下今无论死活,都不可放熙儿逃回北平,让他小小年纪就背负了十几条人命?!”
    说到这,仪华想起熙儿在她怀中哭泣的一幕,心中登时一阵绞痛。
    许是情绪过激,又受徐增寿这般死去的打击,仪华忽觉眼前天旋地转,她竟是一时站不稳,身体摇摇欲晃。
    此刻,仪华只感她似要不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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