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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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与梦想-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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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并不是所向无敌的。到1943年夏,能使敌方丧胆的正 是盟军了,特别是轴心国里那些半心半意的伙伴如意大利人和西西里人,就更害怕。  西西里战役是一场政治战,其目的是要迫使意大利退出战争。从这个意义说,这场战役是成 功的。它在军事上也是一个胜利。盟军占领了一个由万人的军队把守的贫 瘠多山 的岛屿,只用了一个月零几天时间。在罗马,维克托?伊曼纽尔国王直截了当地对瞠目无言 的墨索里尼说,他已不是政府首脑了。“士兵们已无心再战。此时此刻,你大概是意大利最 遭人恨的人。”他被逮捕了。在皮亚特罗?巴多利奥元帅领导下的政府开始和艾森豪威尔 的代表秘密谈判。结果是,巴多利奥同意在9月8日广播宣布意大利投降,而盟军当晚就在 意大利胫部的萨莱诺登陆。作战计划代号是“雪崩”,目的是生俘措手不及的德军,在整 个意大利半岛肃清轴心国部队。  书包 网 。com 想看书来
9。反攻(6)
这样一个计划,他们怎么会认为可以实现呢?这是无法解释的。要把这样大的机密进行保密 ,是不可能的。保不住口风的意大利人把全部情况都向德国秘密警察和纳粹情报机关和盘托 出。巴多利奥按照原来答应的,在9月8日无条件投降。但这时德军的精锐师团早已源源不 绝涌进意大利,把他们以前的盟友解除武装。马克?克拉克的第五集团军,被钉死在萨莱诺 动弹不得。美军原已知道意大利会投降,满以为这次作战将是轻而易举,因此又生气又混乱 。敌人的坦克和大炮把他们圈缩在纵深不足五英里的滩头阵地上。每天晚上,一个能操英语 的德国人,用广播器向陷入重围的部队大喊大叫。他看来是好莱坞西部片的爱好者,他用那 种口吻叫道:“好吧,老兄。过来投降罢。你们都在我们火力控制之下了。”这种情况持续 了四个月。在柏林,为戈培尔进行宣传广播的一个英奸“哈哈勋爵”预言“又将出现一个敦 刻尔克”。  这场意大利战役的悲剧——毫无战果的战斗,毫无必要的受罪,没完没了的包围战,就是这 样开始的。但在意大利东岸,蒙哥马利的第八集团军却进展神速,同占领了塔兰托海军基地 的英军空运第一师会师以后,直奔亚得里亚海的巴里港。英军兼程前进,想减轻美军所受的 压力。美国空军则对俯瞰萨莱诺的群山进行轰炸。这个滩头阵地挤满了美国炮兵,一直到9 月5日,德军终于开始向那不勒斯慢慢后撤。  这场意大利战役到底毛病出在什么地方?如果将军们弄不清楚,连长们倒是清楚的。地形与 第五集团军为敌。他们花了三个星期,伤亡近一万两千人,最后才抵达那不勒斯。阿平宁山 脉仿佛脊梁骨一般直穿意大利全境。既然意大利河流都发源于这山脉,步兵们就得逾越一个 又一个的河谷。而每过一谷,又总是山岭耸立,德军就在上面踞濠固守。最著名的是卡西诺 山。有一千四百年历史的卡西诺寺院就在这里,这也是凯塞林将军的古斯塔夫防线的西部据 点。敌人在环绕寺院的高地上依山掘壕,使用迫击炮与呼啸弹(这是美国大兵给它起的名字) ,迫使美国步兵付出大量伤亡。美国坦克又不断被克虏伯88型大炮所摧毁。盟军认为德军将 卡西诺寺院用来做观察哨,就用飞机把它夷为瓦砾。但没有解决什么问题。敌人火力还是和 过去一样的准确无情。  使那些步兵更加遭殃的是,艾森豪威尔回英国去,筹划准备横渡英伦海峡向法国的进攻。他 把最优秀的将领巴顿、蒙哥马利和奥马尔?布雷德利都带走了。意大利的寒风暴雪,猛袭着 那些形如锯齿的山岭。白天泥深齐腰,晚上则冻成坚块。漫画家比尔?莫尔丁认为,那里的 泥土简直有如鬼神在作祟一样:“在和平时期,我认为欧洲绝不会这样泥泞。同样,我认为 全世界的泥都不会像欧洲的那样深,那样黏,那样湿。它甚至连颜色也不正,不像普通泥土 那样。”这场消耗战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继续下去。尸体用血污的睡袋或军用雨披包起来堆 着,用通讯部队的电线像一捆捆柴也似地绑扎着。饿狗会把死人的喉咙咬断。冻疮和战壕足 病到处流行。哨兵们在岗哨上冷得浑身发抖。在人们记忆里意大利冬天从未有过这样严寒难 熬的。  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以后,陆军部通知各报社和杂志说:不要再将步兵叫做“G?I”了。理 由是:“G?I”一词原意是一切统由政府发给,因此对美国士兵来说,那是“有失人格,有 辱身 份,有损尊严”的。在胜利的气氛中,编辑们与发行人立即同意。这个名称当时似乎荒谬可 笑,但从长远来说,倒也有好处:因为正如1918年的步兵称为“炸面团”,越南战争中的步 兵称为“老咕哝”,而“G?I”一词,则是专指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士兵。他就是这个摇 摆音乐一代的青年的象征,或者说这一代青年逐渐消失的象征。这些青少年原来是眉清目秀 ,穿着不称身的卡其军服离了家,回来时年已23岁,都已经变得不爱说话,眼神呆钝, 逆来顺受了。在第三号大街的高架电车或者什么别的东西在上空经过,听到呼呼、呜嘘、飕 飕一类啸叫声,或者听到类似帆布撕裂声,就会不知其然的紧张起来。  令人悲哀的是,现在很少有人记得美国大兵当年是什么样子了。电视台情景喜剧中常常出现 演员表现的那时部队服役的情况,使儿童们看了以后认为战争是惊险紧张,好玩得很的事。 欧洲战场的每个士兵都这样想,将来他们老大育子以后,孩子总有一天会问他:“爸爸,大 战时你在干什么?”他从来不会想到,这个问题并不一定要他回答的。孩子们接着就会发表 意见说,毫无疑问,如果当年是霍根的英雄,或者麦克黑尔这两个是美国电视台连 播喜剧的主角。——译者的海军战士,那就棒极了。或者说得使人最不好受的,“ 跟着巴顿打仗该是多么好玩呀!”当然也还有其他大兵形象,但同样也不符实际。那些什么 美国革命女儿会,对外战争退伍军人会,美国退伍军人团的勇士们,都把美国兵说成是脸上 刮得光光,头发修剪整齐的忘我英雄。而70年代的大学生们,则满腹狐疑,难道真的有过 这样一个年代,人们可以以身穿军服自豪,扛着步枪,开枪杀人还自认有理?  这样的年代确是有的,这些人就是这个年代的人。在欧洲战场的步兵到了1943年的冬天就已 成为久经考验的战士,连亚力山大大帝和拿破仑也会认为是熟练的步兵。这些步兵不像他们 那样耀武扬威(或者说,没有像人们说他们的那样耀武扬威。打过仗的人对这些名将的传说 ,都不大相信),如果他们有军衔的话,在前线上也不会戴上肩章,因为前线的德国兵(大家 称为克劳特)是专以狙击军官为乐的。作战期间美国兵不刮胡子,不理发,这并不是因为他 们想当花童Flower children,嬉皮士的别称。——译者,而是因为他们没 有剃刀、刮脸膏、镜子、热水,也没有时间。  在意大利经历了两个星期的倾盆暴雨,卧伏在满是泥浆的散兵坑内,躲避着敌人的炸弹、坦 克、手榴弹、枪弹、火焰喷射器、饵雷、烈性炸药和磷光弹等等,人人看上去就活像一个流 浪汉。他的行为举止就常常不怎么文明了。他会在同伴们众目睽睽之下拉屎,也有很多人对 他这样做很感兴趣,在那里品评一番。他讲话下流,对未上过前线的人特别无礼(说他们是 “后方梯队的杂种”)。这些兵的衣服又湿又霉,一撕即破,有时则臭气逼人。但最重要的 是,他精神厌倦。有些人要很多年才从厌倦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有些则始终恢复不了。  一切过去以后,将军们相互授了勋、道了喜——这么说听起来有点挖苦,但大兵们是会这样 说的,你要是不知道他们这种看穿一切的态度达到什么程度,你是无法理解他们的。这时 ,有一个军需总队的文职雇员进行了一次历史性的调查研究,发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一 个普通美国士兵每天要背磅。这使他成了战争史上负重最多的步兵。这个数字会 使有些人吓了一跳,包括将军们在内。将军们不知道,这是不可原谅的。但当过大兵的,对 此却一点不会感到惊奇,他知道他自己等于当了驮兽。进入前线时,他穿上或者带上他的军 服、盂型钢盔和盔垫、M…1步枪、匕首、水壶、掘壕工具(铲镐两用的工具)、刺刀、急救包 、子弹腰带,其中每个袋都装着步枪弹盘,两条载着备用弹药的跨肩直带,系在腰带上的手 榴弹,背包带上挂着背包,背包里面有雨披、百灵风雨引火条、饭盒、香烟、风雨打火机、 用笺、家信、各种军用干粮——C类、K类或获得陆海军生产优秀奖旗的海因茨公司出品的罐 头火腿旦。此外,他还要分担他那个战斗单位的大型武器装备,例如勃朗宁自动机枪,或机 枪脚架,勃朗宁轻机枪或重机枪或其三脚架,或者是60或80毫米迫击炮或其炮座。  这些是非带不可的。本来,他还该带防毒面具,但他在离开北非前,就已经把它扔掉。他背 上的重量不能再多了。陆军部只想他能更多背一些。这并不是因为有虐待狂,而是认为他需 要的东西还不止这些。晚上他该有条毯子,还该有半个顶篷,这样他和另一个士兵的凑在一 起,晚上就不怕雨淋了。事实上他最需要的倒是多几双袜子。没有袜子替换,污泥沾脚,久 而久之,就会变为战壕足病。脚痛难忍,无法走路,只得爬到营部救急站,医生将鞋子割开 ,双脚已经肿到橄榄球那么大了。有时就只得截肢。冻伤的有时也有这种情况。战争后期, 对一些特别照顾的师团发给了“长统皮靴”,可以保持干燥。但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袜 子保暖。  这些满身泥块,样子古怪的战士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德国大炮。有一次,美国兵周刊 《扬基》引用一个下士的话说:“这些大炮不饶人啊!有人说:听见炮弹呼啸你不必再弯下 身来,因为已经太晚了。但不管怎样说,我们还是弯下身子。迫击炮弹中标几乎是无声的, 但无声也吓人。因为我们得知道炮弹究竟落在那里。”在纳粹的大炮中,最可怕的是克虏伯 88型。有时,这种大炮几乎好像是会拐弯似的。当时,美国大兵认为没有东西比这种“寄来 邮件”(德军炮弹)再厉害的了。但是对面山头那些戴着铁十字奖章的家伙,不一定会这样看 。到了1944年,美国的“寄出邮件”,就有雷达导向火箭,无线电引信炮弹和一种喷火筒 喷出来的燃烧剂。这种燃烧剂是由哈佛大学化学家们和美孚石油公司技师们共同研制出来的 。它把皂粉和汽油泡制在一起,称为凝固汽油。  
9。反攻(7)
罗斯福有一次表示很可惜,没有人为这次大战起个恰如其分的名字,这流露了他的真实思想 。他本人是想名之为“暴君之战”。他又认为这次大战没有像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蒂佩拉利 》和《在那边》这样动人心弦的歌曲,也是非常可惜。这可把底牌露出来了,原来三军统帅 们和五星将军们所想的,就是这种思想。要是美军大兵听见的话,可能会起哄反对。在他们 看来,给世界大战编个号就够了。如果说,既然把他们称为GIs有失他们人格,以数字为战 争编号会使他们的荣誉有所减色,但是他们还是接受了。这样很公道嘛!沃尔特?约翰逊曾 指出:尽管艾森豪威尔所写的书名为《远征欧陆》,欧洲战场的战争却没有远征精神。第一 次世界大战所引起的幻灭使后来任何口号、游行都失去了号召力。“经济萧条,创痕犹在, 那些在困难期间感到前途茫茫的人,在忧虑之余,又来了这一场战争,更加觉得前途渺渺。 青年人追求荣誉的心理已为击败敌人的决心所代替。这个事业的正义性无可怀疑,但是,全 国人民是绷着脸孔去进行战斗的。”  描写欧洲战场美国大兵的两个最有名的漫画人物却并无滑稽之处,这点倒是很有意思的。战 争有时可能荒唐得难以置信,如果说欧洲战场是荒唐可笑的话,威利和乔这两个人物是用一 笑置之的态度来看待的。但在多数场合下,他们是情绪忧郁的。画家当时写文章解释说:“ 我们不需要有人来进行思想灌输,或告诉我们,现在是在打仗。我们知道现在是在打仗,因 为我们是亲眼看到的。我们一点都不喜欢战争。但并没有多少士兵开小差,因此,天花乱坠 的宣传就未免多余。”  尽管这样,说来奇怪,从自愿去打仗这点说,历史上没有那一辈的青年,思想上比他们更有 准备。之所以自愿,只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件工作非干不可。他们就是这样看待战争的:这是 一 件工作,一件肮脏、令人作呕的工作。但如果你正是少壮之年,脸色红润,营养良好而又神 经反应正常的男儿,除了去打仗而外,你又能怎样呢?肯定地说,拒绝去打仗的人是有的。 罗伯特?洛厄尔就是一个出于良心驱使拒绝服役的人。他在想像中可以看到空袭时受害者丧 肢断腿的情景,他不愿意参与其间。但像他这样看的人不多。即使有,其中大部分人也不愿 意将世界奉送给希特勒。  当时协和神学院院长亨利?科芬博士(后来他的侄儿也当了耶鲁大学牧师)说:“神学院不会 成为逃避应征者的避难所。”这个说法,在这盛行摇摆音乐的青年一代中,大多数人是同意 的,连那些厌恶暴力行为的人在内,也会同意。要是在越南战争时期,他肯定会采取不同的 立场。因为这两种战争性质截然不同。在越南的伤亡士兵中,属于贫苦家庭出身的,其比例 之大,真是使人吃惊。1972年以前,在校大学生是免役的。到了毕业时,他们又都学会钻征 兵法令的种种空子。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凡是身体健康的都去了。亨利?洛奇中校在非 洲沙漠中指挥坦克,威廉?诺兰是在法国的一个少校,汉克?格林伯格这个著名的底特律的 职业拳击家是个陆军少尉,吉米?史蒂华和克拉克?加布尔都是空军军官,沃尔特?温切尔 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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