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要被你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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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要被你侮辱-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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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棚堆砌着石膏压膜的花瓣,好像是海棠或是百合,花蕾中心吐出一只灯泡,粉红色的光晕使空气暖融融的。墙壁涂了颜料,贴满了美女画。美女们大都敞胸露怀,倚门卖俏。床头有一个梳妆台,上面堆满了化妆品……这一切都是从梅晓丫疲惫干涩的眼皮里一点点浮出来,令她惊愕而又困惑。
  梅晓丫感到旁边有响动,扭过头,肖寡妇躺在旁边睡觉。破碎的记忆细胞急骤地修复着,一幅幅令人悲痛欲绝的画面渐渐浮现出来,在她眼帘中晃动。她捏着衣服下地,半天没找到鞋子,只好将肖寡妇的鞋子套上。她推开桃型木门的时候,巷道已经被黑暗浸透了。她穿着肥大的高跟鞋在巷道中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她要去看邢勇,却想不起那家医院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
  一辆自行车进了巷子,梅晓丫毫不犹豫喊起来。
  自行车载着她进了医院。她认出了医院,对骑车人说:“谢谢你,回去吧,我慢慢找。”
  梅晓丫穿过走廊来到医院的草坪上。骑车人撵上来说:“错了,你男朋友不是住院吗,告诉我他是什么病,我带你找。”
  梅晓丫惨然一笑,指着前方的竹林说:“他没住院,他住在那儿。”
  骑车人哆嗦了一下,楞住了。
  梅晓丫经过一排绿篱,看见太平间的门敞着,邢宝刚坐在石阶上。几个穿制服的人围在他旁边,烟头在黑暗中发光。梅晓丫顺着原路回来,发现骑车人还在,便问:“你能带我去西郊吗?”
  进了屋子,骑车人便要走,梅晓丫再次将他叫住。
  “你进来吧。”
  骑车人扶着门框,没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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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进来吧,这屋里的东西你随便拿。”
  骑车人显得很激动,他说:“我为什么要拿?我不会拿的。”
  梅晓丫叹口气说:“随便吧,反正我要烧掉它。”
  三十三、禽兽的复制品(1)
  刘清明刚从发廊出来,就看见潘瘸子坐在一辆破三轮里,慌里慌张朝后山跑。刘清明眼睛都鼓出泡来:潘瘸子什么时候坐过这破车?他叫了一辆摩的,悄悄跟在后面。
  刘清明从后山下来,走在半道就听到潘瘸子杀人的消息,这才明白潘瘸子为什么钻进防空洞里。各种复杂的念头风车般在他的大脑里转起来:到派出所点他炮?不行,他跟古所长他们是铁杆,别被他灭口了;去别的派出所,也不行,非但得不到钱,还会把自己作伪证的事牵出来;找他敲笔钱?更不行,狗日的已经杀了一个,自己别钱没捞到,成了第二个;跟他的仇家透水?开玩笑,他的仇家不也是自己的仇家吗!想到跟潘瘸子屁股后面转这么久,没捞到一个屁,倒熏了一身臭,心里一阵酸楚,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可骂归骂,想到积攒的那点破烂还在门卫,飞快地朝公司跑。
  此时的瑞安公司已是一片狼藉,院子里除了讨债的,就是逃跑的。讨债的是业务单位的人,他们踹破了门板,哄抢办公用品。逃跑的是本公司工人,他们大都跟其他的施工队联系好了,赶着去上工,生怕晚了岗位被挤掉。
  刘清明抱着一个柳条箱子朝门卫跑,进屋后他撬开箱子,发现里面都是廉价的女人用品,气急败坏地又返回办公楼。这次他只抢到两只暖瓶,其中一只半道爆了,另一只进屋后也爆了。他坐在凳子上,越想越沮丧,越想越伤心。当人群像水一样从窗口流过时,他依然抱着头,坐在凳子上。第三次他还想去捡点落时,办公楼已经被封锁,一个秃顶的中年汉子骂骂咧咧堵在楼道口。命令手下人到处抢东西。刘清明认识这个人,姓孟,是铝合金商人。
  刘清明见厨房都被扒塌了,知道再没什么油水,便准备收拾东西另寻生路。他刚把铺盖卷起来,门就被踹开了,几个壮汉冲进来,一个人将他架到墙角,其他人朝外搬东西。
  “兄弟,兄弟,那是我的东西,是我从农村带来的。”刘清明喊。
  “你的东西,你的东西怎么搁在这?”
  “我在这工作啊。”
  “这是什么地方?”
  “瑞安公司啊。”
  “这不结了。你是瑞安的一条狗。现在瑞安欠我们的债,主人不在家,自然要把你拉去抵债——谁让你是瑞安的狗呢!不许嚷,再嚷就打断你狗腿。”
  说着话,孟老板走进来。他扒拉几下柳条箱里的东西,骂道:“妈的,这是你家的东西?跟你家主人一个色样,嗅到骚味就撒尿。”
  一听老板这样说,看着他的人便将他的头发抓起来,朝墙上撞。
  刘清明“妈呀,妈呀”求饶着,再不敢声响。
  “马晓娇在哪?”孟老板问。
  “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刘清明哑着嗓子回答。
  “妈的,别让我逮着她,逮着她我就把她屁眼挤出屎来。”孟老板拍着脑门懊丧地说:“妈的,要不是这个骚娘们,我就死活不会让他先提货。小色鬼,见到她给我捎句话,说我在找她,她若不主动联系我,我就把她挤出屎!”
  一干人走后,刘清明才透出气来。面对裸露的床板和洗劫一空的屋子,欲哭无泪,呆若木鸡。这时候,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经过窗口,是马晓娇。他喊了一嗓子。
  马晓娇哆嗦了一下,还是溜进来。
  “你咋还没走?都黄摊了,还守什么门?”马晓娇问。
  “守鬼门,我的东西被孟秃子抢了,没地方去。”
  马晓娇扫了一眼房间,劝道:“哎呀,那些破烂丢就丢呗,人没事比什么都好,你不走我可要走了,不定还有人来讨债呢!”
  刘清明拦住马晓娇问:“那个钱,潘总给你了么?”
  “哪个钱?”马晓娇一脸迷惘。
  “就是作证那个钱呗。”
  “给个鬼,我真不骗你。我是被他害惨了。你们肯定以为我从他那里得了很多好处,其实除了……屁也没捞到。”马晓娇委屈地说:“不信拉倒,反正我是扁担没扎两头空——老公那头恨我要死,这头又竹篮打水。我可没功夫跟你磨牙,他们要逮着我,非把我活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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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清明脸一沉:“你别走,你走了我咋办?当初可是你来劝我作证的,给钱的事也是你亲口说的,现在我身无分文,你说咋办?”
  “哪咋办?”马晓娇怯懦地瞥了他一眼。
  “咋办?跟你回家呗。”
  “开什么玩笑?我都不敢回家,他杀了人,我们那档子事还兜得住吗?”
  “这怎么是开玩笑!现在还是古所长当家嘛,他总不会差人抓我们,撕他自己的嘴巴子。就算他以后翻了水,这里也是最安全的——我反正不走,抓住了我就把你咬出来——你欠我的钱呢,我不跟着你,还去讨饭不成?”见马晓娇还在犹豫,他降低腔调说:“反正你老公住院呢,我去他也不晓得。我不过是暂时寄身你那里,找到工作就搬出去,你瞧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总不能让我睡马路吧。”
  “那好吧。”马晓娇咬了一下嘴唇说:“那你就去吧,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头里,潘总真的没给我钱,给我让雷劈死!所以,你去了,不许碰我……”
  “那是,那是。” 刘清明应承道。
  路上,刘清明问马晓娇:“你刚才躲哪了?”
  “厕所。”
  “你咋躲在那个臭地方?”
  “臭吗?总比被人活吃了好吧?”
  马晓娇家在民主街。进屋后,刘清明惊异地问:“你这还什么都没捞到哇?瞧你家多漂亮,跟旅馆似的。装修一定花很多钱吧?这钱肯定不是你老公在病床上挣来的。”
  马晓娇没理睬他。她在客厅一面大镜子前捋捋头发,就朝卧室跑。刘清明手疾眼快,在她锁门的瞬间,挤进去。
  “干什么?来时不是讲好不碰我吗?”
  “那你把钱给我。”
  马晓娇丧着脸:“老天,潘总不给我钱,我拿什么给你?”
  刘清明訇然色变:“这我管不着,我只知道你欠我的钱!”
  马晓娇急了,挑着眉头喊:“是潘总欠你的钱!”
  “少给我潘总潘总的,他现在不过是等枪子的通缉犯。妈的,平时老子看一眼都骂我,不给我好吃的,还摔我的碗……告诉你,这钱我要定了,而且就找你要。明白我为什么找你要吗?你是潘瘸子什么人,还用我提醒么?”刘清明贴着她耳朵说:“在瑞安,说好点你是他的姘妇之一,难听点就是他的一条母狗。现在主人不在了,自然要用你来抵债……”
  刘清明边说边将她压到床上。
  马晓娇拼命地反抗着,嘴里不住地嚎叫:“不行,今天绝对不行……我来好事了……贴着封条呢……”
  刘清明顾不上她说什么了,他的动作越来越粗暴,床嘎嘎吱吱地响着。在闪烁不定的灯光中,马晓娇赤身裸体,身子像浪尖上的船一样剧烈晃动着……“狗……你也是一条狗……”马晓娇摇动着脑袋,一遍遍骂道。
  三十四、复仇的同盟者
  杨古丽来到百通职介所。里面的工作人员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丫头。她见到杨古丽,把胸脯朝上挺了挺,表情显得很庄重。
  “找工作?”
  “嗯。”杨古丽忽然放松下来,觉得与她的距离很近:
  “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工作啊?”
  “那要看你能干什么啦,我们这里工作多得是,怕你干不了。”
  杨古丽回答:“除了卖东西,我什么都可以干。”
  小姑娘鼻腔里哧哧两声:“你倒是挺精明的,可现在除了卖东西,什么工作都没有。你看——”她把手里的本子翻得哗哗响,“卖保险、卖化妆品、卖保健品、营业员、取暖设备推销员……哎,这倒是有一个适合你的,高楼保洁员,你小巧灵珑,这活肯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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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高楼保洁员?”杨古丽迷愣地问。
  “蜘蛛侠啊,可过瘾啦,腰间系根绳子,人就像个蜘蛛呆在半空,清理高楼外面的卫生。”
  杨古丽脑壳“嗡嗡”响起来,耳窝都有回响。
  杨古丽蹲在洗脚屋门口,手捧着冻红的脸。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从洗脚屋里走出来……
  刘清明早晨醒来,马晓娇已经不在了。他在屋子里翻腾了一气,总算找出几百块钱。他来到一家复印店,打了几十份个人简历。从几家职介所出来,他的脚步开始打飘,他不同于那些挑砖砌墙的苦力,人家不仅能吃苦,还有点技术,他刘清明来到瑞安就守门,离开守门似乎什么都不会。他在“学历”一栏里全填的大学,而“欲寻何职业”中填的却是管理员、保安、接待员等技术含量较低的职业。人家不理解:你个大学生怎么要求这么低啊?他居然挺委屈:我想当经理,可你们也不会让我干呢!人家说:经理肯定不行,哪有一下子就当经理的。但可以从基础岗位干起啊!比如文秘管理外文信息……保安、门卫这样的岗位现在都被狗占了,它们不要薪水,还挺负责任,你个大学生干这算怎么回事啊?刘清明一听干具体岗位就害怕:他连作文都写不了,怎么干文秘?外语计算机他更是一窍不通,怎么工作?刘清明怅然若失地拐进栀子巷,这里两溜都是私人中介所,与公家的职介所相比,态度好得多,各种报名、资料、培训、信息等乱七八糟的费也高得多。他像发传单一样,将简历无一遗漏地丢在每一个店里的桌子上。
  出了巷子,刘清明钻进一家铺子吃蒸包。他要了两屉包子和一碗菠菜鸡蛋汤,边吃边琢磨:通达肯定不靠谱,他刚把简历递进去,用人单位就录取了。亏了没交200元的信誉保证金,否则哭都找不到庙门,类似的当他上过太多了。在经历了一次次被骗之后,他总算鸟儿飞进了巢——被瑞安公司录取。那一次他的运气非常好,招聘会上他发现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正色眯眯地盯上一个姑娘。他赶紧凑过去,极尽谄媚,将其虚荣心喂得饱饱的。那家伙正是潘瘸子,姑娘是黄姐。潘瘸子见他机灵乖巧,便安排在门卫,自己偷香窃玉逾墙钻|穴也好有个耳目。
  想到这里,刘清明倒是怀念起潘瘸子来。不管怎么着,潘瘸子还把他当条狗,让他力所能及地把着门。其他的施工队他也去过,还没开口,就被赶出来!那态度,就象对待一条野狗。但他更羡慕甚至嫉恨潘瘸子,他妈个瘸子竟能妻妾成群,而自己好好的,居然连个媳妇都说不上。
  刘清明打着饱嗝离开饭铺,心里却是空荡荡的,步履愈加飘忽。虽然他具有鉴貌辨色,遇到先生说书,遇到屠夫说猪的本领,可毕竟初小文化,又生了一身吃不得苦的贱骨头,在一个白领要文凭,苦力要身体的职场里,内心的虚弱和焦虑不言而喻。就在他局促不安,忧心重重地在大街上溜达时,一对男女也拐进了巷子,在厚厚的求职登记表中寻找他的踪迹。
  “是他么?”男的拿着一张登记表,问身旁的女人。
  “就是他。”女人瞟了一眼,记下了上面的扣机号。
  匆匆离开。
  他们走到火车站附近。一辆火车开过来,将地面蹍得跳起来。他们伫立在隔离杆前,衣服被风鼓起来,脸上的光斑和阴影飞速地翻动着。
  男的来到三间平房前,脚步迟滞起来。他坐在光秃秃的水塘边缘,点燃了一支香烟。河水凉荫荫的,漂浮着猪苓和香附子的残叶。几根干枯的树枝颓败的阴影依附在水面上,使绿绿的水塘颜色变得异常沉重。他丢掉烟头,目光被房屋后院的菜畦吸引。阳光温存地洒在篱笆上,几根新补上的枝条绿油油的,散发着淡淡的树脂的香气,蝴蝶在蔬菜中盘旋,它们的颜色使灰暗的背景被倏然点亮。
  “就是这里吧?”男的问。
  “是的。和你想像的一样么?”
  “是的。和我想像的一模一样。”
  “你后悔嘛?”
  “后悔,为什么?”
  “这可不是好人做的事。”
  “这次好人疯了,她不愿意做可怜的羊羔子,她要挖一个大坑,把恶人陷进来,埋葬掉……”
  三十五、为恶人挖掘的陷阱(1)
  梅晓丫对郑魁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郑魁从窗口扭回头:“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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