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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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情深-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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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看着柳大婶,辩解道:“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心上人。”
    柳大婶笑着坐在未央的身边,说道:“我以前也经常坐在这里,看着椰子树想我的夫君。”
    “你的夫君?”未央问道。是啊,来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柳大婶的夫君,只是柳大婶有个五岁的小男孩。
    柳大婶点点头,娓娓道来:“越国还在的时候,我的夫君在越国当差。后来那年越国和宁国打仗,我的夫君就战死了。我也时常在想,如果他当时没有死,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曾经我以为没有他,我一定活不下去。可是这么多年,我还是好好地活下来了。几年前,我在街边捡到了小亮,就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大。其实,没有人能替我们生活,也没有人能替我们坚强。最后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我们自己振作。因为生活是我们自己的。”
    未央觉得柳大婶这一番话像是一剂强心的药,给了她深深地震撼,“生活是自己的。”
    “是啊,”柳大婶继续说道,“人生总是有各种不如意。我的夫君刚死的时候,我天天以泪洗面,沉浸在悲痛中。后来我想,如果他还在,一定不希望看到我这样。我就开了这个小店,整天忙忙碌碌,日子也就一天天过去了。”
    “你的国家灭亡了,你的夫君战死了,你会恨吗?恨宁国吗?如果没有宁国,你的夫君就不会死,你们会有孩子,现在就可以一家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是宁国,破坏了你的家庭,破坏了你的幸福。”未央一口气地问道。
    柳大婶笑笑,摇摇头,“我不恨。”
    “为什么?”未央疑惑不解。
    柳大婶说道:“我的夫君是保卫国家,为国而死,我为他感到骄傲。但是人生不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如果。如果我的夫君还没有死,也许我们在这么多年的夫妻生活中吵吵闹闹,磨平了生活的热情。也许他早把我休了也说不定。但是现在他不在了,我心里留下的都是曾经的美好,我对他的感情永远停留在十几年前。之前的越国公昏庸无道,好美色,天天不理朝政,百姓生活十分贫苦。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百姓种粮,收了三旦粮食,有两旦要交税。官员们天天搜刮民脂民膏,老百姓根本就生活不下去。越国公还好大喜功,总是和别的国家发动战争。民不聊生,饿殍遍野。但是宁国不一样。宁国公一直广施仁政,不仅减轻赋税,还鼓励百姓多种粮。种的多的还有赏。程世子代理朝政后,政治更加的清明。官员也不再像过去一样,而是实实在在地为百姓办实事。所以啊,我为什么要恨!我感谢宁国救了我们。程世子他真的是个明君。”
    柳大婶说的这番话,是未央以前从未想过的。她不知道原来父王以前竟然是个昏君,越国的百姓竟然生活这样困苦。现在夏州能够如此政通人和,竟然都是程希的功劳。
    “姐姐,程世子好。”小亮走到未央的身边说道。
    未央回过神,看着小亮笑笑。小亮又继续问道:“娘,橙柿子好吃,那红柿子好吃吗?”柳大婶抱起小亮,“程世子可不是吃的啊。”未央被小亮的天真逗笑,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
    那以后,她有空就拉着柳大婶,让柳大婶跟她说说越国以前的事情。柳大婶说,以前越国国君赋税很重,百姓生活很苦。有一年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可是越国公还是要求大家按规定上交粮食。不过好在越国公娶的越国夫人倒是体恤民情,经常会做好事,给百姓发些口粮之类的。越国国公还好大喜功,经常建这个宫殿建那个宫殿。亡国那年的年初,越国公还下令在城东建一座观光塔,这种劳民伤财的事让百姓怨声载道。后来宁国攻入了越国,不仅没有屠城,反而优待百姓。宁国公下令连续三年免越国百姓的赋税,而且每个月还能到官府领取一定数量的口粮。所以越国的百姓高兴还来不及,都说碰上了明君。
    未央听着这些遥远的往事,心里一天比一天宁静。如果越国国君是这样一个昏庸无道的君主的话,那亡国是迟早的事。未央想,如果她自己是越国的子民的话,大概也希望越国早点亡国吧。
    来夏州一个月,她已经完全融入到夏州的生活中。每天做菜让她忙得没有闲暇去想别的事情,她把全部的心思花在了研究新的菜式上。柳大婶的小店名气越来越大,很快传出了夏州。但因每天的菜式都是限量供应,天天一大早就有慕名而来的人在店门口排队,就为了一品那别致又独特的风味。
    后来小店的生意越来越好,未央觉得有必要给小店起一个名字,柳大婶对此表示赞同。但是柳大婶说她自己没读过什么书,起不出什么好名字。这个起名的重任就交给了未央。未央思索了半晌,说道:“不如就叫君再来吧。愿君再来的意思。”柳大婶拍手称赞。于是这君再来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从夏州传遍了宁国,似有冲出宁国传遍大宇的意味。
    她来到夏州的第三个月,有天夜里,她突然做了一个梦。那个梦里的人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直陪伴着她,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并不是梦。
    那天夜里,她累了一天,早早便入睡了。她迷迷糊糊地睡去,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蓝树林。她徒步走在蓝树林中,却听到一声“未央”传来。她觉得这声音耳熟,四处张望,也没有瞧见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那个声音又说道“抬头看”。她抬头,才瞧见任安寻正坐在蓝树林的树杈上看着她。
    她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任安寻摇摇头笑着,飞身跳至未央的面前,“是你叫我来的啊。”
    未央不解,“我?”
    任安寻点点头,“这是你的梦,若不是你想我了,我怎么会出现?”
    “梦?”未央不敢相信,她看着四周,果然四周的蓝树林都是透明的幻影,散发着幽幽的蓝光。而她自己和任安寻却不是透明的幻影,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任安寻的脸,却被任安寻一把抓住那只伸出的手,“几个月不见,你倒是本事见长,敢调戏我了。”
    未央在被任安寻拉住手的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任安寻手掌的温度,她问道:“既然是梦,为何你不是透明的幻影?”
    “我说了是你叫我来的啊。”任安寻笑道。
    未央仰头,“我哪有叫你来?”
    任安寻道:“你当然没有叫我来,但是你潜意识里想着我,我就出现了啊。”他叹口气,继续说道:“你如此思念我,我怎可不来!”
    未央不屑地甩开任安寻的手,她走到一棵蓝树下,伸手抚摸树干。树干像水幕一样流畅柔软,她的手感觉到一丝冰凉的潮湿。她缩手看,手上却是干干一片。她忍不住又伸手去摸,这次手却陷进了树干,她吓得赶忙收回手。
    任安寻笑着走到她的身边,拉着她,说道:“跟我来。”未央还没反应过来,任安寻已经拉着她飞身上树。她站在树杈上,眼前呈现出更加开阔的风景。她一眼望去,全是点点的蓝光,伴着透明的树、花、草,亦幻亦真。
    任安寻在一旁的树杈上躺下,“你也试试。”未央学着任安寻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在树杈上躺下。在她躺下的那一瞬间,她发现这是个多么明智的举动。因为展现在她眼前的是漫天的蓝光,像是天幕里的星星,一闪一闪。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坐起,问道:“地瓜呢?”
    任安寻翻了个身,看着未央,又翻翻白眼,“它没来。”
    “你说这是我的梦境,我想它,那它怎么没出现?”
    “也许你潜意识里并没有真正的想它。”
    未央似有所悟地再次躺下。突然她感觉身下的树杈发出“嘶嘶”的声音,好似要断裂。她紧张地起身,听任安寻的声音在空中有些缥缈:“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说完,未央身下的树杈断裂,她从树上摔下。
    她“啊”的一声从梦中惊坐起,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从那天以后,任安寻经常在她的梦中出现。梦中的他们时而在蓝树林,时而在瀚国大殿。无论在哪里,任安寻总是想着方法逗她开心,陪伴她。只不过每次任安寻都在梦中匆匆离去,而她在梦里的最后,也总是经历各种灾难。不是从树上掉下,就是地震,要不就是发大水,最后总是在受伤或死亡挣扎中惊醒。
    梦中的任安寻给了她许多勇气和快乐的元素,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不再孤单。

  ☆、第66章 思念成疾01

天气由热转凉,然后又由凉转热。夏州城门上的岁月痕迹似乎又更深了些,风还是那阵风,海还是那片海。
    但未央的心境已经一日日发生了变化。
    她的愁思都化成了坚强,她变得更加勇敢更加独立,生活的苦难和挫折都成为她生命中养分,滋养着她的生命之花,越开越盛。她有时也会去看看旧王城的宫殿遗址,透过宫门,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热闹的越国大殿。她遥想当年发生在里面的件件往事,不过除了一声叹息,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来到夏州的第二年,又是一个秋日,夏州的秋日依旧的艳阳高照,丝毫没有寒意。夏州没有盛放的淇芊,只有椰林的阵阵幢影,随着海风轻轻摆动。
    八月初七,是她的生日。她想起今天也是她母后的忌日。正是二十年前的今天,她的母后在生下她后与世长辞。她不自觉地走到了越国大殿的宫门外,她没见过母后,却从千叔和柳大婶对往事的诉说中感受着母后。
    她缓缓地走在宫墙外,仰头看,只见砖砖瓦瓦整齐地排列着。她触不到墙头,却见墙头上已经长满了草,在风中摇曳。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城墙,却感觉浑身打了一个颤。这就是她的家,这本应该是她的家。她感受到从指间传来的某种力量,她带着敬畏带着缅怀带着欣喜,沿着城墙漫步。
    “娘,你还好吗?我来看你了。”她轻轻地自言自语。她的手指划过一块块砖块,像在抚摸着历史,抚摸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走过转角,却不知身后的另一个转角,轻轻出现程希的身影。程希一身棕色长袍,面色淡然,沿着未央走过的足迹,似乎也在缅怀着什么,又或许他在思念着什么。
    他们两人就这样沿着城墙而走,却没有遇见。他们的步伐惊人的相似,当未央走向下一个转角时,程希又出现在了这个转角。他们是如此的近,却又是如此的远。隔着空气,却无法触碰。她不知道,心中思念的人就在身后不远处思念着她。而他也不知道,只要他走快些,就能见到他心中的那个她。
    不远处的海面上传来声声海鸥的叫声,偶尔有一两只渔船在海面上顺着海浪飘荡,就像是他们一样,心想靠近,却总顺着海浪渐行渐远。
    她在夏州的这些年,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无法摆脱对程希的爱。她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着他,而她也学不会不去想他。即使她的生活充满了琐碎的事情,但她的内心的爱依然满溢。后来,她终于找到了让爱和思念排解的方法,她把这种爱和思念分享给他人。她每个月都会去看住在贫民区的百姓,给老人送上热菜热饭,带着冰糖葫芦和其他的好吃的送给那里的穷孩子。她弹筝给他们听,做菜给他们吃,和他们一起唱歌跳舞。有时,她一直在贫民区待上一整天,用满腔的热情和爱温暖了一个又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和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最后,所有夏州的贫民区都知道有这样一位美丽又善良的姑娘。
    她越来越喜欢夏州这个地方了。有时,她会跟着隔壁的大叔出海打渔。看着收网的那一刻,鱼儿在网中活蹦乱跳,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那一刻,她的笑声霖霖,笑容像是要化在海中。
    有时,她会带着小亮去集市上买东西。夏州的许多东西都带着浓郁的越国风情,面对如此不同的小吃、饰品,她觉得生命处处都是惊喜。她换上夏州的服饰,编着夏州的头髻,和夏州百姓一起光着脚在海边嬉闹。她觉得身心得到了解放,那种轻松和快乐,是来自对生命的感谢,对自然回馈的感恩。
    冰火石依旧日日发出妖艳的光芒,她将冰火石日日带在身上,那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言说的秘密,深埋在她的心里。她没想过,有一天,冰火石会再次照亮她的生命。
    这天,未央正在厨房中忙活着,柳大婶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柳大婶一走进来,就说道:“未央啊,别做了,快洗洗手出来。”
    未央摘下围裙,问道:“怎么了?”
    柳大婶满面笑容,说道:“今日夏州城主带着一位高官来品菜,那位高官说是都城采育来的高官,是来视察民情的。夏州城主带着他来品菜,他对你做的菜赞不绝口,非要见见你。”
    未央面露难色,迟疑道:“柳大婶,我就不去了吧,我就是个做菜的,还是不要见了吧。”
    柳大婶摇头道:“诶,人家可是都城来的大官,这话都说出来了,不见不好。就见见,没事的,城主他人很好,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未央勉强同意,“我这洗洗手,换件衣服就来。”
    柳大婶笑着走出去,“好,快点啊,就在楼上的包房中。”
    未央洗洗手,换了件衣服,又梳理了头发,觉得可以了,才走到楼上的包房门口。她轻轻叩门,就听到门内传来柳大婶的声音:“来了。”柳大婶前来开门,拉着未央走进来,“来,这就是那位大人。”
    未央跟着走进包房,却抬眼看到了眼前所谓的高官就是程希。
    五年了,她已经在夏州待了五年。说不清是夏州改变了她,还是生活改变了她,亦或是两者同时改变了她。这五年,她没有一天不想起他,她从一开始对他的爱恨交织,到后来只剩下爱,只剩下绵绵无期的思念。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深深爱着他,想着他。这份感情像是暗夜中的枝桠,总是在不经意间长出一朵花骨朵,然后慢慢盛开,却从不凋零。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酝酿成满树的花朵,开满了枝桠。
    这五年来,她只是从柳大婶的口中听到又颁布了什么新政令,然后柳大婶对程希赞美一番。除此之外,她再也没有听过程希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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