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是这么一句。
“杨阳，我要和你分手！！！”宋晓韵忍无可忍，大吼一声。
这句话杨阳终于听了进去，他站起身，拍拍身后的灰尘，冷冷地瞟了眼发怒中宋晓韵，道：“好啊，我们分手。”
下课的铃声正好响起，丢下前女友，杨阳跑到出口处等着魏方。好不容易看到幽魂般的魏方，杨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关切地问道：“考得怎么样？”
魏方耷拉着脑袋，整个身子都无力地靠在杨阳身上，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兴奋，道：“杨阳你死定了，我一定考的过！”
17 旅程
三级考试之后，紧接着的就是期末考试，因为两人都是大三生，放假也比以前早了很多，这年的寒假时间颇长，这离过年大概还有两、三周的时间。
这天，杨阳无意中查看自己的电子邮箱，没想到收到了以前初中同学所发来邮件，是同学会的聚会邀请，时间也就在几天后。
杨阳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去了，一是回去也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家里人都已经不认他了，二个也是因为过年时间需要人，打工的话工资也比往常多。这封邮件让他很是忧郁，不知是如何是好，关于初中的那些同学，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除了那个给自己介绍《野人花园》的同学，因为是老师、家长眼中的差生，自己也在和他坐了不久后就调了位置，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完全没有自我，按照老师、家长所需要的形象去做事，对那个同学的伤害一定很大。
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也来，杨阳很想当面对他道歉。
“啊，同学会啊？”擦拭着一头湿发的魏方在他身后好奇地问道。杨阳本是乘着魏方洗头洗澡时借他电脑看看消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洗完了，本想的遮掩都来不及，被他看到，“杨阳你要去吗？”
“我得想想。”回去一次，可能会碰到父母，还有来回的车费旅费，这些都得考虑。
“同学会啊，好羡慕，你还有同学会可以参加。”魏方小学时基本都是在医院度过，初中时也经常到医院报道，高中的时候完全不会和人交际，同学之间完全没有什么联系，他甚至连毕业照都没有，看到有同学会可以参加的杨阳自然是羡慕不已，“去啦，去啦，大不了我出钱，我都没有可以聊的同学。”
没等杨阳考虑好，他就妄自做出了决定。直到最后做到火车上，杨阳都买闹不明白，为什么魏方对这事如此热衷，把猫寄养在别人家，硬拖着自己回去。
“我想看看你家乡是什么样的。”魏方如是回答。喜欢他，想了解他，想参与到他的生活中去，这就是魏方的想法。
杨阳叹了口气，自己其实在潜意识里也是想回去看看的，否则就不会由着魏方胡来了。
杨阳所属的城市并不远，坐火车几个小时就到了。下了火车，望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他不由感慨万千，城市虽然还有记忆中的样子，但是很多地方却有变得不一样了。
在离初中不远的地方，他们找了间还算是不错的旅馆，虽然说是由他出钱，但其实还是AA制，杨阳本想省钱找家便宜点的，可考虑到魏方的身体还是找了间条件比较好的住下。在这个时间里，单人间已经没有了，两人只好住的是双人房，带独立卫生间，窗户面向市里最大的公园，魏方对这个房间十分满意。
收拾好了一切后，魏方便累得不行，早早地睡了，杨阳一人无聊，独自去附近转悠，不知不觉中走到以前就读的初中。
学生早就放学了，操场空旷无人，杨阳依着记忆找到以前的教室，在自己坐过的位置上重新感受。这所初中是市里最好的初中，当初也是费了一番工夫考了进来，班里所有的同学都是市里的“精英”，那个时候起教室里就算是下了课也不会有人出去玩，体育课、音乐课什么的也经常被主课老师们所占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也有够无聊的，完全没有什么愉快点的回忆，除了和那家伙一起坐的时候。
正想着，原本虚掩着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惊得杨阳立刻往门口望去，那踢门的人也没想到教室里有人，也愣了愣。
“刘睿？”杨阳先只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仔细端详起来，发现竟然正是初中时被老师所放弃的“差生”，给自己介绍歌的人。
刘睿没想到杨阳一口叫出他的名字，看了好半天，他才慢慢认出杨阳，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他嬉笑着说：“哦，是你啊，优等生。”
优等生，三个刺耳的字让杨阳不由皱起眉头，但却又完全无法反驳他，当初的自己正是为了优等生这个好听的名字而放弃这个朋友。
“怎么？听说你考到名牌大学了，这次回来是来参加同学会的？告诉你吧，你是我们班上混得最好的，怎么样？听了舒服吧。”嬉皮笑脸地随便坐到靠门的桌子上，刘睿一脚踩到板凳上，从怀里掏出一盒烟，给自己点燃一根后又递向杨阳，“来一根？不是什么好货，你可别嫌弃。”
“我不会抽烟。”杨阳难受地说道。以前的刘睿除了成绩差外，没有什么其他缺点，甚至比起一些成绩优异的同学来说，他的本质更加善良，不会像那些人为了成绩而去向老师献媚，而且杨阳总觉得刘睿是故意不好好学习，有时候自己也会碰到不会做的题目，可是和他一讨论总是能得到答案。
“明天的同学会，你要参加吗？”杨阳问到。
“参加啊，你杨阳都回来一趟，我能不参加吗？”
次日的饭桌上，刘睿倒也不虚所言，真的来了。
这次的同学会可以带人，只是需要多摊钱即可。杨阳也就带着魏方一起出席，他的出现自然引起不小的轰动，考上那么好的大学，他是那届唯一人，而魏方也引起些许好奇，但一说他是著名艺术类院校樱开的学生，众人目光立刻不同起来，在这里标志你身份高低的就是你所上学校的好坏。刘睿自然都没有人和他搭话，独自一人在角落抽着烟，杨阳很想走过去给他道歉，为自己初中时的行为。
但魏方很是热情地与初中的其他同学聊着自己以前的事，不时爆出一两件两人同住事的丑事，逗得大家“呵呵”大笑，弄得杨阳哭笑不得。
“其实你们别看杨阳这样子，其实他最适合粉红色哦。”像是在偷偷泄密一样，魏方对众人说道。
“魏方！”杨阳的声线有些提高，自己明明一个大男生，怎么会适合粉红色，魏方的话引起其他人的一阵轰笑，让杨阳也不由得面红起来。
“你看、你看，是不是很适合粉红色？”魏方马上指着他脸上一抹红晕，冲大家说道。其他人也没想到，一向严肃的杨阳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气氛在此刻倒也放松了不少。
不经意的扭头，杨阳望见角落里的刘睿表情羡慕地看着这边，正有些奇怪，一旁的魏方也注意到了。
“他是不是你所过的那个觉得很对不住的同学？”杨阳曾和魏方说过这件事，见杨阳朝那边望去，立刻猜了出来。
“恩。”杨阳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闻言，魏方蹦跳着往那儿走去，杨阳一惊，一把扯住他，问道：“你要干吗？”
“和他打个招呼啊。”魏方答得理所当然。
“你猪头啊，这事应该……应该由我来说才是！”杨阳对魏方的想法不由头大。这样的事是自己做的，也应该由自己来面对。
“可是，你说得出口吗？”魏方被扯住，也就干脆转身回视他，“你老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这样的话你说得出口吗？”就好象明明看得见他眼中对自己的情意，却非要抹杀掉一样，道歉的话能说得出口吗？
杨阳被魏方的话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远处的刘睿也注意这边的状况，也好奇地走进，杨阳望着越来越近的他，心中却升起莫名的恐惧感，他还没好好地面对好这一切，只能扔下一旁的魏方，独自跑到外厅。
刘睿没有追过去，站在魏方的面前，“你好。”他微笑着向打了声招呼。
“你好。”魏方落落大方地回了过去，指了指杨阳离开的方向，笑道：“那家伙很害羞，又胆小，你不要见怪。”
“我知道。”刘睿笑着点点头，“他以前就这样，不过，能让他露出那样的表情，你很喜欢他吧？”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确实肯定万分。
魏方被他的话震住了，愣了片刻。幸好四周人声嘈杂，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但马上他就回过神来，坚定地答道：“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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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刘睿的脸上露出一种痛苦而又甜蜜的苦笑，“我……很羡慕你啊……”
“谢谢。”魏方带着自豪地笑容回答。
聚餐后，其他人还没玩够，大家又聚集着一起去唱KTV。魏方身体不适，便要提前回旅馆，杨阳本不放心，也想跟着回去，但被魏方和其他人给劝阻，不得不也一起去KTV。
杨阳不会唱歌，只能呆望着其他人疯狂着一首一首唱着，平时在课堂上耀眼的他如今只能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眼角看到刘睿也坐在一边独自饮酒，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杨阳端着啤酒瓶和杯子坐到他旁边，分别给自己和对方倒上一杯，杨阳举起杯子，道：“我敬你。”
刘睿没有拒绝，一口干了下去。
“好，爽快！”也许是喝多了，杨阳的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又给两人倒满酒，他低下头，不敢去看刘睿的脸，“其实，我一直很后悔，初中时候……”
没等他说完，刘睿自顾自地碰了碰杨阳手上酒杯，而后又一口饮尽，“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再提它干嘛？”
“不行！”杨阳有些急，连忙说道：“那次真的是我不对，我应该说对不起，一直都拖到现在。”
刘睿对杨阳此刻反应有些意外，愣了片刻后，露出兴味的笑容，“我接受你的歉意……”
两人在角落悄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视线立刻集中在他俩人身上。
“哎，那个杨阳，你还没唱啊，来、唱个！”
“是啊，你们老是讲什么啊，来唱歌！。”
众人的起哄让酒量不好的杨阳笑着坐了过来，他的头微醺，舌头也有些不停使唤，“那个……我……我……不会唱啊……”
众人还要说，一边的刘睿一把夺过话筒，道：“我来唱吧。”
都没想到刘睿会突然插了进来，其他人都呆住了，杨阳靠在沙发上，笑着说：“好啊，刘睿……你…你替我唱！”既然杨阳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好有什么意见，也就由他去了。
刘睿唱了首信乐团的《死了都要爱》，一阵惊艳，都没想到他的嗓子竟然这么好，连原本有些迷糊的杨阳也不由打起精神来听他唱歌。一曲完毕，大家都鼓掌叫好，放下话筒，刘睿不顾他人要求的再来一曲，扛起杨阳的一只胳膊便要送他回去。
魏方临走时说过他们住的旅馆，刘睿先和他发了通短信后，边扛着杨阳，边和半醉半醒的他聊天。
“我说，这次和你来的是你什么人？”
“……朋友……”
“你不用骗我，我看出来，你喜欢他吧。”
“……”应该醉迷糊的杨阳却咬牙不说，“……没有……”
闻言，刘睿猛地抽回手，杨阳一个不稳，往墙边倒去，刘睿没有去搀扶他，冷冷地看着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一拳恨恨地揍了过去。
“你他妈的干什么？”嘴里吃痛，也让杨阳清醒了些，他仰头骂道。
“杨阳你个懦夫！”刘睿鄙视地骂道：“你来向我道歉，我还以为你稍微有些长进，现在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个样！”
接近深夜，街上空无一人，刘睿的怒骂声在空气地回荡。
“你明明就喜欢他，为什么不敢承认？”说不清是因为魏方还是自己，刘睿歇斯底里地吼道，付出而等不到回应的感情，懦弱而不敢承认感情的爱人，他泪流满面。
“你知道什么？”杨阳先是低语，而后也像是不甘示弱般反吼道：“你知道什么？是，我是喜欢他，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们那样没有未来，我怎么能说喜欢呢？”
“你这个混蛋！”刘睿的声音哏咽，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着，“那你有没有为他想想，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在干吗？同情么？”
握起的拳头又高高举起，眼看着又要揍下去。
“住手！”收到短信而特意出来接人的魏方阻止道：“不要把你的痛苦发泄到别人身上。”他的目光冰冷，冷静地说道。
刘睿因为他的话而停了下来，魏方上前察看杨阳的情况，见到他脸上被打的痕迹，不由地闭上了眼，再次睁开时，脸上表情冷峻，“这一拳就当是他以前欠你的，至于我的份，用不着你来操心。爱情是没有勉强的，你这个样子，也难怪对方会逃避。”魏方的话未曾像现在一样刺人，杨阳被打让他有些控制不了自己。
一把扶起还坐在地上的杨阳，仅仅是这么个小小动作，就让魏方气喘不已，他深吸一口气，扔下依旧呆立在原地的刘睿，独自把醉得迷迷糊糊的杨阳带回去。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两人双双跌到地板上，魏方已经累得没有力气了，靠在墙上不停地调整呼吸。杨阳倒在地上，嘴里从一开始就念着“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突然，原本应该醉得连路都走不稳的杨阳，动作迅速地爬起来冲进厕所，趴在马桶上“哇哇”地吐了起来。
魏方不由苦笑，这个家伙即使是醉成这样，那养成习惯的洁癖还牢牢不忘，扶着墙站了起来，他拿了条毛巾走进厕所。
“喂，怎么样啊？”一般人吐了点话会清醒些，魏方看他吐得太猛，有些担心地问道。
杨阳依旧趴在马桶边上，虽然没有吐了，可身子却在不住地抽搐，魏方上前扳过他的肩膀，发现他竟然在哭！
“你们知道什么啊？”就像其他酒醉了的人一样，杨阳也开始絮絮叨叨地边哭边说起来，“我就算喜欢魏方又能怎么样？同性恋被怎样看待，我会被怎样看待，他会被怎样看待，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爸妈都不要我了啊，我不想他也被这样，你们知道什么？”
只言片语，魏方突然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努力地打工，为什么会逃避自己的感情，这家伙太害羞，把自己的感情掩埋的太深。
“杨阳、杨阳！”魏方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想把他叫醒，“你听着，我不在乎那些，我……”
抬起头，杨阳迷糊中看见魏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