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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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鱼-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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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的大好江山。

了解了以上信息,陈家父子则更加惆怅:既然卓瑞是已经过世的老Sterling临终指定的接班人,如今就连Sterling子爵本人也动他不得,谁都他无可奈何,陈家父子上哪去找他的罩门所在?看来,这还真是个需要从长计议的大难题。

陈家父子和庄亦淳三人的会议开到了凌晨,庄亦淳无功而返,陈惜墨则带了资料回西堤,进了自己的书房,翻开资料继续研究——他就不信,他就找不到一样可以制约卓瑞的东西?

=奇=李卉见陈惜墨眉头紧锁的坐在书房发呆,回身给他冲了杯参茶进来。

=书=当李卉把参茶端到陈惜墨面前时,陈惜墨头也没抬的道了声谢,双眼视线仍锁在桌面的文件上。

=网=李卉带着微笑轻轻放下杯子,缩回了手。她一直都很满意这个经她一手调 教出来的孩子,沉稳、努力,永远那么叫人放心。也许就因为这样,对着陈惜墨的时候,李卉多是微笑的。

可当她双目的余光扫过陈惜墨面前的文件,尤其文件上的照片时,她眼睛倏然一紧,失口道:“这不是——卓小姐吗?”

陈惜墨猛然抬起头,指着卓灵的照片问:“卉姨你认识她?”

李卉听到陈惜墨这样问,反而是没头没脑的问了句:“这照片是香香的吧?”

陈惜墨懵了:“这又关何苾什么事了?”

“对哦,她现在改名叫何苾了,不叫香香……”李卉牛头不对马嘴的说着,指了指相中人说:“这位卓小姐是她的养母——她小时候还叫卓苾呢。名字改来改去的……”

陈惜墨神色有点恍惚:“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李卉微笑着把手放在他肩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可能香香以为我会跟你说吧。她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太好,所以送给亲戚家养了几年。卓小姐是她的表姑妈,也是她的养母……”

陈惜墨努力吸收、消化着李卉口中这个平淡的故事,心中却是汹涌澎湃。李卉粗粗的讲完了故事,陈惜墨细细的听了下来,压抑着激动,翻出卓瑞的照片问李卉:“卉姨,那你知不知道卓灵还有个儿子叫卓瑞?”

李卉想了想,回答他说:“好像有提过……不过我没见过。听说——香香跟她哥哥的感情不错,你不妨问问香香。”

“好。”陈惜墨一把合上了资料,参茶也不用喝了,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卉姨,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原本并无睡意的他,突然有了睡意,也对明天有了期待。

第十二章(3)

这个晚上对许多人而言,都是难眠之夜,陆离接到了他姑妈陆湛遭遇雪崩失踪的消息,何苾独自靠在门后淌了一夜的泪,心碎了一地,而陈惜墨却是计上心头,满足的期待第二日的到来。

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陈惜墨心中的计划尚未成形实施,一早醒来便接到了许乐的电话,说是鼎天集团与墨功国际在南亚一个小岛上的合资工程,因为热带风暴的袭击,出现了局部坍塌的迹象。

那是陈惜墨与许乐一次在高尔夫球场无意间聊到南亚的小岛旅游开发前景可堪,一时兴起便各投了点资金下去,算不上什么大项目,但毕竟是自己一手经办的,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没有弃之不顾的道理,陈惜墨不得不将卓瑞的档案资料扔在书房,叫来庄亦淳准备了必要的文件,赶去机场与许乐会合。

前往机场的路上,陈惜墨给何苾挂了通电话,电话里何苾很平静的接受了他又要出差的事实,显然已经习以为常。陈惜墨放心的登了机,在飞机上的几个小时还抓紧了同许乐讨论解决方案。两人一番作战,意见终于达成了一致,得以歇息片刻。

陈惜墨开始闭目养神,但耳边一直充斥着机舱内各种细碎的声音,尤其是后座的简杰与庄亦淳的低声讨论。

简杰与庄亦淳讨论的重点是夏花二期工程。简杰似乎有些杞人忧天的嘀咕说:“我们要离开这么些天,也不知道夏花中国公司会不会又要开会?”

庄亦淳笃定的说:“不会。卓瑞刚去香港,就算已经回到H市,肯定也需要几天时间整理对策。”

简杰想了想说:“也是。一期的几个配套设施设计图今早才刚递送上去,陆离也离开中国了,二期项目恐怕还要再拖。”

庄亦淳听到陆离离开了H市,瞟了眼陈惜墨岿然不动的后脑勺,赶紧低声问简杰:“陆离离开了?什么时候的事?他一个人离开的?为的什么事?”

简杰随意的答道:“就今天早上的事,我也是听Joyce说的,今早还是Joyce亲自去成功酒店跟陆离拿了一期工程的收尾设计图,听说是为家事去瑞士了,连助理都没带。”——简杰同许乐名为宾主,却也是师兄妹的关系,私底下、熟人堆里,他都是叫她Joyce或者小名乐乐。

庄亦淳得到了他要的答案,哦了一声。

……

前座的陈惜墨紧闭着的双目时不时一阵滑动,睫毛微微的一颤,一颤。他心中免不了一阵阵感叹:许乐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风风火火、直截了当的小女孩,如今的她,勇气未减,心智也见长了。

陈惜墨不动声色的同许乐视察了工地,如他心中所料,所谓的局部坍塌迹象只是某人的危言耸听,整个工程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说真的有事也只是一点人事架构上的脱节而已,否则不会让个把人有空可钻,谎报军情。

白折腾了一日,隔日,陈惜墨便叫庄亦淳安排一下,打算即刻飞回H市,这个时候,他突然接到何苾的短信,说她放假回老家去了。陈惜墨拿着手机皱了皱眉头,完了又失笑着摇头,自言自语:“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很明显,有人故意把他骗离了H市,并把何苾也支开了,看来是故意不让何苾和卓瑞兄妹重逢,意欲何如,呼之欲出。

陈惜墨拉了行李要出门,许乐突然闯入,挡在他面前说:“反正都来了,不如留在这玩两天再回去吧!”

陈惜墨冷笑一声说:“许乐,你真的越来越有大将风范了,什么战略都能用上,不过,我还是要劝你,适可而止。”

许乐笑了笑:“什么意思?”

陈惜墨说:“我们认识也有十年了,对彼此也算了解,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许乐凝望着陈惜墨的眼睛,说:“既然如此,你自然知道,我不习惯把什么都藏心里,想什么我就去做什么……”说着,伸长双臂揽住陈惜墨的脖子,微微踮脚,送上双唇,紧紧的吻住了他。

那一刻,陈惜墨的脑子里有一刹那的雾气浓浓。

拨开妖娆的白雾,十六岁的许乐冲他爽利的笑,那时候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清澈。没有利益冲突,没有阴谋算计。

那时候,陈惜墨刚刚离开S城到了香港,刚把沙发坐热,就见到了许鼎天和许乐。许乐当时笑着叫着:“陈伯伯,陈伯伯,他就是惜墨啊?你怎么不早点介绍我们认识?”然后,便缠着他,说她一直在国外念书,难得回来,非要陈惜墨陪她逛街血拼。

陈惜墨是个安静实在的人,许乐却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他们的一静一动,在大人们眼中,是极相配的一对。没几天许鼎天便半开玩笑的说要把许乐嫁到陈家来,陈成功拼命点头说好,求之不得,正好帮他治治沉闷的老三。那几日,陈惜墨整天整天的陪许乐逛街,身上的骨头一直处于即将散架的状态,听到许鼎天和陈成功的玩笑话,连牙齿都快散架崩裂了,说话直哆嗦:“爸,许伯伯,你们别,别拿我们开玩笑了……”然后,许乐死死挽着他的手,把头靠到他肩上,问许鼎天:“爸爸,爸爸,你看,我们看上去是不是很相配?……”见许鼎天微笑的连连点头,许乐突然把手一甩,说:“切……叫我抱只闷葫芦过日子,你杀了我算了!”

接下去的日子,许鼎天和陈成功还是安排了他们去同一个国度做小留学生,许乐念High School,他念预科。初时因为住在隔壁还常有碰面,后来陈惜墨念完预科开始大学的紧张课程,许乐A LEVEL居然也过了,两人专业不同,在学校的时候自然是几乎碰不上面,生活上也是各谈各的恋爱,难得一见。再加上许乐生性好动,最爱玩探险,野营、冲浪、蹦极,怎么刺激怎么来,课程上的事丝毫不挂心上,通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两人交涉不多。再往后,陈惜墨凭着自己的努力,早早的拿下了几个学位,离开了那个国度,许乐则一年又一年的疯玩,迟迟修不够学分,到陈惜墨回国,她的学士学位都还在空中漂。

尽管两人在国外的生活是各自为政,但还是把对方当作半个家人,过年过节没有回家的话,就拉上陆离三人一起过。在两家人眼中,他们算不上两小无猜,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就连陆离这个外人看来,陈惜墨和许乐之间并不是一般的关系,只有许乐和陈惜墨两人不断向周围的朋友重复的说,他们只是革命感情。

如今,这水越淌越混,陈惜墨脑中只剩白雾茫茫。

第十二章(4)

何苾以为秋凉说要结婚是说着玩的,哪知道她一回到家,母亲就递上来一张大红请柬,新娘的名字端端正正,就是秋凉。

看见何苾对着请柬傻笑,何母气不打一处来,白了她一眼,絮絮叨叨的说:“秋凉都结婚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嫁出去?”

何苾一听这话,头皮开始发麻。

她无端端想起自己月前离开S城时,母亲也是这么碎碎念的。只不过当时的比较对象不是秋凉,而是邻居家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那时候,何母听说邻居媒婆淑平的女儿要结婚,男方和何苾同龄,祖上留了两家佛具店下来,是个殷实人家,那男的本身雕刻佛像的手艺很是高超,远近有名,刚开始听说是男方来提的亲,何母一直想不通,后来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是男方看上了一个女孩子,托淑平去说媒,淑平一看男方的条件,被吸引住了,赶紧把自己的女儿推到台前,把人家看中的女孩曾经流产的事情也挖了出来,终于成就了自己女儿。

何母一边看不起淑平,说她太有手段了;一边又想如法炮制,给何苾也抢个如意郎君过来;另一边偏偏又力有不逮,不及淑平本事。所以,何母只能在何苾面前不断的碎碎念:“淑平她女儿才二十二岁都嫁出去了,你多大了?比人家多吃了五六年饭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家,你说你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办?面对母亲,是何苾唯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情,谁能了解,参加过国际大专辩论赛的何苾,在母亲面前居然是这样的口拙……

何母继续碎碎念着:“你都二十八了,以为自己还十八岁啊?赶紧给我找个男朋友去!”

何苾终于咬定心思打断母亲说:“还不到,我才二十七。”

何母瞪了她一眼:“过几个月不就二十八了?”

何苾想说:妈!你口中的几个月有半年之久!但话到嘴边立即吞了回去,再有什么异议,也都连带着吞了回去。——何母把四舍五入法应用得出神入化,何苾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二十八岁时母亲会说什么——马上就三十了,还嫁不出去,真是钟楼怪人!人家问起来叫我怎么回答?很难听你知道吗?

就是这样。何苾明明知道母亲紧张她,用她那个时代的世界观用她自己的方式来紧张她,但在母亲面前,何苾总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

就好象小时候,她初初回到何家那年,家中老小还没认全,何母便拉着她一家一家的拜访所有的远亲近友街坊邻居,虽然她还那时候还小,但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她整整走坏了好几双鞋子。那时何母逢人便拉上她介绍说:“这是我女儿,漂亮吧?以前寄养在亲戚家,现在接回来了。这孩子还没上学就会念诗呢,来,快点,给大婶背一首听听!”那时候她每天要背十来首诗,古诗现代诗,格律诗自由诗,把卓家爷爷教给她的看家本领全使上了,每天战战兢兢的接受无数次临检。——何苾现在除了对杜甫还有感觉,对别的诗人,尤其现代诗歌,已经到了一听就起寒毛的地步,可能就是那个时候种下的祸根。

面对母亲的唠叨,何苾又一次选择了沉默。

情绪也许真的是会传染的,何苾想到自己28岁的生日越迫越近,脑中不期然闪过那么一念:或许自己真的是年纪到了,该结婚了?

可问题是,跟谁去结?

何苾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结婚,仿佛触手可及的事,待她战战兢兢伸出手去,恐怕又要离得如前世今生一般的遥远。

假期日子宝贵,没空多加感伤,何苾抓紧了时间去探望秋凉。

看到何苾突然降临,秋凉又惊又喜,含着眼泪抓着她的手笑:“女人,你真的回来啦!我过几天就结婚了!”

“要结婚了,嗯,果然不太一样了。”何苾定睛打量着秋凉。她的头发蓄了一年多了,刚好派上用场,做了个大波浪,染成了酒红色,头发的光泽,眼中的风采,交汇成一道别样的的光芒,刺得何苾有些迷眼。

“幸亏给我回来了,不然我肯定跟你没完!”秋凉抱住何苾,拍着她的背说,“怎么搞的,都瘦成排骨精了,你最近受什么刺激了?还是陈惜墨虐待你了?”

这个时候这种场景,陈惜墨这个名字从秋凉口中出来,跟魅影似的,叫人心生颤意。

秋凉怀中的何苾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下一刻把头搭在秋凉肩上,用力抱住,在她耳旁喃喃说:“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学会放开?要怎么样才能跟你一样,过这种平静、简单、无风无浪的日子?”

准新娘秋凉轻轻叹了一声,又拍了拍何苾的背,说:“何苾,平凡的代价,就是要放弃所有有差距的念想,放弃成为伟人的梦想,放弃成为灰姑娘的梦想,放弃所有成功概率不足百分一的想法,你确定你办得到吗?”

何苾眼皮一跳,心中一凛,无言以对。

她曾经经理过很多事情,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只是一条游走在都市边缘的小鱼,怕被鲨鱼吃掉,怕被暗流卷走,直到激流暗涌一一过去,她的世界变得与世无争的沉静与深幽,她终于发现,自己是一头鲸,根本无须害怕比她渺小的鲨。

其后,何苾活进了她为自己筑造的理想世界,在她的世界里,她对所有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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