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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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雄兵-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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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看她一眼以前他看到自己戴着乳罩的样子,总会情动于衷总会扑上来像个婴儿样的撒娇,要解开自己的奶罩自己也总是从前纽扣解开,怜悯地看着他,露出一边的乳房,喂他的奶,“他多小啊,像个孩子”,而他也总是闭上眼睛,躺在自己的怀里,用小嘴含吮着乳头,百般依赖的样子,显小现在李沪生靠墙睡着,动都不动她有点失望,又有点想望轻声地叹了口气。

“嗨,他怎么总是不懂我的心呢?”

让我再浅白一些吧

浅白得就像白晰的雾

遮不住她的红润



露露把自己斜开扣的布胸罩解开了。



“一定是为了那个小本子”她想把有关那个“密切监视”的事跟李沪生讲了。那是街道委员会按章办事,自己也是糊弄他们的。因为不这样办,李沪生便在露露家里住不成,哪里有“不服管教、问题人” 街道敢收留的呢?因为忙,这么长时间也就没有透露给李沪生,可没想到这小子就这么当真!她又看了李沪生一眼,伸手摇了他屁股一下。李沪生正在发出呼噜,还回手摢了她一下露露把拆开的辫子又盘上,盘上又散开,眼泪不断线地流下来了她丢开手中的辫子,用手指拭去眼泪,无意中看到了自己的双手,手掌上沟壑纵横,两个掌心、十个指关节处都是厚厚的犟子这么多天来的风里雨里、起早贪黑、忙里忙外、省吃俭用谁来疼过我啊想着,想着,两手捂住脸,轻声呜咽起来李沪生听到哭声,感到奇怪,用脚轻触了她一下,露露不动;李沪生又挥手触了一下她屁股,露露多少天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李沪生一跃而起,一眼瞥见了露露的裸露的上身,一把搂住急切地问:“露露,怎么啦,谁欺负你了?”露露伤心地哭,李沪生一把跳下床,从抽屉里取出毛巾,递给露露。露露一把推开,李沪生上前给她擦泪,又是一把推开。李沪生趋近了,给她擦脸,瞥见了露露丰满白润的乳房,赶快搂着她,一边在她肚子上摸了一把,一边说:“露露,不要哭坏了,肚肚里的小宝宝。”哪晓得不说还好,一说,触动了露露的伤心事,当真号啕大哭起来了。

隔壁屋里传来了婆婆的咳嗽声,婆婆一向在蚌埠老家住,最近接了来。“露露啊——”婆婆唤了一声,露露正在床上伸腿抬脚的,不让李沪生碰,听到婆婆一声唤,也不动了。李沪生赶快端了一碗水,诚恳地送到露露面前:“露露,又是我对不起你了,原谅我吧。”露露慢慢由李沪生扶起来,脸上擦了泪,伏在李沪生怀里,抽噎着。李沪生面露赧色地说:“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露露,我再也不走了。”一边在她脸上亲吻着哄着,一边把碗放回桌上。露露一只手捂着脸哽咽着摇头:“你骗我,你心思在那个部队长身上,在新疆,在你的部队,根本不在我身上我早就知道”眼泪又啪哒哒落下来了。李沪生把露露搂在怀里,在她头发上、背上抚摸着,亲吻着,小声说了句:“露露,不哭了,好不好?”露露依旧在抽噎,身子在颤抖。李沪生把她下巴抬起来,露露眼睛闭着,上齿紧咬着下唇,拼命止住眼泪,大颗大颗的眼泪还是汨出来了。李沪生觉得不对劲,露露的脸色已经发灰,忙摇动她的肩膀,急切地问:“露露,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露露睁开眼看了一眼李沪生,终于开口了:“医生说,我是假孕孩子没有了”她闭上眼睛,双泪泉涌,脸上变得惨白,一声也没有响,一下子虚脱过去了。

露露倒进自己的怀里,李沪生大吃一惊,一时乱了手脚,把露露放在床上,心口听了下,脉搏掐了下,才想起了这不是事,赶快把露露抱起来,又背到背上,一路小跑冲向了附近的医院。前年露露带赵忠诚送右派伤员曾来过,医生们都认识露露。那个右派伤员上次地道坑洞里受了伤,现在还在复诊,看到这情况,赶快帮忙把露露放上担架,送进了急救室。

4。 崇高召唤

4。 崇高召唤



李沪生在急救室屋外等了两小时,医生出来了,告诉他露露主要是心气衰,平时劳累过重,加上听说孩子没了一时心急,刚才送来时血压低到70,脉搏也一时掐不到,这在医学上叫心脏过劳,已经打了强心针,紧急输氧输液,现在缓和过来,转到了妇科,正在休息,需要在医院观察保养三天;另外,当医生知道了李沪生与露露的身份关系,坦白地告诉他,这次假孕,从双方现在的身体状况,尤其是李沪生方面的情况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从优生的角度讲,应该等待下一次李沪生冲动地问下一次还要等多久,医生报以一个神秘的微笑,并未回答。

李沪生陪护三天了,熬甜稀饭,蒸鸡蛋羹、煎中药带到医院里给露露喂饭,喂水,喂药,和她讲话,安慰鼓励晚上裹着毯子,躺在病房门口三天三夜的伺候,他瘦了,胡髭长了,学会了护理,也理解了露露,体会了露露的不容易,知道露露也是这样一路照顾自己过来的



我坐在花的身旁

听她绽开的声音

流云逝逝的情思

泉水淙淙的感恩



流云逝逝的情思

泉水淙淙的感恩

我坐在花的身旁

听花绽开的声音



他睡在长条凳上,像睡在边防勤务的松条床上;睡在帆布床上,像睡在军营的帐篷里;睡在地板上,像睡在雪地里,戈壁上,草滩上他想起了新疆那晚的石灶篝火,想起了睡在沙地上裹着毡子的部队长,想起了炮火纷飞的铁列克提



他想过搬回上海住,然后再从上海走新疆;他想过先到山西煤窑去挖煤,然后从那里逃跑,扒火车去新疆他想过给部队写封信,要求重新参军这些都是蒙混露露最好的、也是最后的办法。

一个目的,就是瞒天过海,不要直接从合肥走。



我到了新疆以后,要一边做工,要去给人家拉大车,扛大包,砌房子,挣钱给露露寄回来,一边找那个夜莺!



他清醒地记得,在医院的床上,露露眼角垂挂着两粒晶莹,像两颗璀璨的翡翠,在那长长的睫毛下,眼帘低垂着,像掩藏着一个长海之夜暴风雨前的狂嘤怒号;那一个秋月夜,医院的花台上那朵娇艳的玫瑰正绽放中,可在她的心里,是为他而哭,为孩子而哭

可是,露露,你知道了吗,我不能生了啊,我有一种致命的疾患,不能拖累你,和未来的孩子啊!

他又爱露露,又爱部队长,成了摆在他面前的两难!要照顾好露露,就不能亲赴新疆;要解救部队长,就必须离开露露,置露露于不顾



他知道如果现在离开露露,露露会伤心而死,会遇到难以想象的困难,会无法招架社会舆论的非议

但是,现在是1971年,军情危急!甚至比1969年还严重!我要去拯救部队长!拯救我的理想!拯救我的新疆!再见了!露露!!



他眼前出现一副幻觉:在橄榄叶和葡萄藤交织的月空下,像是一座西洋画框,一丛神圣的篝火旁,部队长坐在月光下弹奏三角琴,脸上散射出圣徒一般的坚毅和光明那是一首战争与和平交响的小夜曲那是崇高战场的召唤

月夜下,传来夜莺的鸣叫

——像珠泪从竖琴中溅出!



你在我的心中弹奏

你的纤指拨开珠帘

在火山的喷泉里



在冰山的梦想里

在一片思想的云海里

你喷薄而起!



一支光 又一支烛光

阴冷的地狱啊

我要一步一步把你踩平



我如此热烈啊

像珠泪从竖琴中溅出

迸出光的羽绒!



“部队长,我来了!”

他轻轻从床上起身!



他从头上解下一直缠着的绷带,悠然落下。



他向躺在床上熟睡中的露露最后深情看了一眼,在她的乌髮上轻轻吻了一下,在她手心里放进了自己卖纸盒子得来的200元钱转身轻推门,掩上,蹑手蹑脚,出大门,大步向车站走去。

“我会再来看你的!我的小树叶!”





他想,我要装疯,我要疯!因为我是得过脑震荡的,因为我有过脑伤!因为我有病史我要像真正的疯子一样!让露露认不出我,让露露死了我的心,让露露不要再爱我!啊——

不要再爱我!不要再爱我!不要爱我——可是我多么地爱你啊——那棵美丽的小树!!!



我是这样地爱你

以至把你珍藏心底

如果我仅仅懂得尊重

不一定记住你的名字



在所有感觉里,只有这一刻

才会如此沉重

我像一只发不出芽的种子

深深墓葬在语词里



就像亿万年的暴雨吹蚀

我这片热土吧

让我吹折的岁月

珍藏着一对叶子



第五部完

1。 夕阳金草

第六部 《兵士日记》



第十一章 《兵士日记》



1。 夕阳金草



我是这样爱你

亲爱的无名者

使我能珍藏你的

即令夕阳下一棵金草



每一条巷口

引领着虚无恍惚

无邪而寥阔旷野里

白雪中一颗白珠



晨风中的斑斓

一粒离队的光子

曾经在黑夜挟持下

无形而沉重



让我像闪电一样来寻找你吧

在乌云翻卷的地狱里

或者 像那滚滚沉雷

掠过破晓的海岸



1980年初,一位部队军刊主编独自凭栏,为新近看到的一个“传奇故事”所震撼,竟感动得热泪盈眶,激动不已,自以为抓住了文坛10多年来最纯正的感觉,在他杂乱堆积桌上的厚厚工作日志里记着如下札记:

“那是1979年12月,我应XX电影厂之邀,参加某地电影美学与创作研讨会。最近在文学表现的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问题上争议很大,究竟要不要本质地、理想地反映我们广阔的社会生活,尤其是这些年来我们的民族历史,反映到什么深度,实际上正是文学的现实主义典型化问题。我手头尽是些令人不尽满意的平常之作,翻了翻,失望地摇摇头。这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位瘦削、中等个的青年,他额角方正,目光深沉,军帽的内沿里还缠着一圈绷带,带着一身明显的军人气质和沧桑感说:‘你是XX杂志负责人吧?我想请你看一样东西。’边说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只沉甸甸的红布包,递到我手里。我招待他坐下。他执意不肯,说:‘你很忙,我过几天再来。’”



一天的学习、军刊事务处理完毕,总算松一口气,夜幕徐徐降临,主编点灯,拉下窗帘,呷了一口清茶,这才记起那青年还有本东西搁在桌上,可能又是篇平平之作吧,他想。取过来,从层层红布中抖出一本陈旧发黄的小本子,只见上面浸染了大块酱色血渍,暗吃一惊!由于年代已久,有血迹处文字已发紫变黑,封面写着《兵士日记》四个字,随意翻了几页,见其中有这样一类文字:



波密湖东望舍季拉神山



清波碧照雪云松

少年倚马半空中

当时娇煞西湖女

嫁到西南不还东



题藏中夜运马料途中神游林芝城



山花牵衣露霑身

溪水婵娟笑仍颦

多情神女何如我

梦中偎依林芝城



哦,不过是情恋怀旧之作嘛,他想;至于血迹嘛,可能是某次受伤之后,抢救战友啊,投弹场啊、营建工地啊,等等总之,这在过去报道中是很常见的啊他随意翻阅,又冒出了一首诗歌:



哦,成为一个诗人

并不意味着浪漫 或轻佻

而是坚韧

在亿万吨的语言矿藏里

寻觅一颗心形石

属于自己的

火焰



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诗人的

诗人品尝着世界的苦难

在思想的坛子里

釀出美酒



要成为诗人

首先成为一个战士

他鲜明的爱憎激发出

美丽的感情光芒



诗人博爱的思想

使他仅次于上帝

爱使他接近凡俗

爱使他富饶无比



“噢!?”他有点吃惊,再前后翻翻,不由得眉头紧蹙,翻回扉页,跳出一首诗,他吓了一大跳:



这是个谁都没有办法的时代

可是我们的热血已经沸腾、已经沸腾



玩世、伤悲绝不是这一代人的性格

我们这一代人的名字都叫忧国!

最高的忧国就是誓斩妖邪

我们毅然献出生命,壮烈殉国!



我只渴望有一天

我的祖国能摆脱重重重负

愿崇山峻岭重新响起雷电

将淫靡衰朽的国风一扫而空!



主编双手颤颤,展卷细读,掩卷深思,仿佛沿着一条隧道,走进一个晶光四射、充满无穷难解奥秘的历史穹窿耳边娓娓动听、地心响鼓般,传来一个同时代人熟悉的声音





事情归结起来,还是一群年轻人引起的。60年代末70年代初,一群从文化大革命死里逃生的热血青年,没有返城,没有进厂,而是从下放的山区农村另辟蹊径,远去西陲,走上壮志报国的艰难历程

1970年元月,长江某码头,聚集着一群中华民族的毛头小伙子,他们热血沸腾、壮怀激烈,此刻军轮已经点火,生命即将起航人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要远去万里,寻找一条救国道路。他们整个行程的悲壮故事将要由此展开,他们的生命意志将要由此升华,他们美学的事业将要由更新一代年轻人去完成。



“你问我是什么人吗?”当你再次问我这个问题时,我知道已经确实无法回答了。生命之火如今已遍地盛开,当普罗米修斯在雪莱的《盗火》中回答冥王:“你是什么人?”的提问时,难道不明白他遇到的是一种深层语义学意义上的挑战吗?是不是说人类之外还有什么超人?抑或灵魂?难道有必要分裂人类吗?这显然会引出灵性玄谈的一长串费解难题。人类真正异己的对立,不在乎生死之别,贫富之差,而在于圣俗之异,在于高贵与卑鄙的对立。考古时代的提前来临,因为信息爆炸时代嬗变,已使今日之惊人事变转眼凋零为昨日黄花,深深埋入历史废墟之中,笑对后人的惶惑不解。我相信被掩埋的并非单只是理性主义,还有人性、爱情世界总是以极其相似的面孔重演自己,而历史之花正静待混沌重开以再现芳艳。

关于灵界生命,人们马上会想起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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