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趟民国:1912-1949年间的私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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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趟民国:1912-1949年间的私人生活-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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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做派
    李叔同年轻时曾是典型的“酷男”,任职浙江第一师范后便变了个人。平时灰布长衫,黑布短褂,平底鞋。他很少和同事来往,上课时夹着书本进教室,下课后径直回宿舍,走路很快,从不左顾右盼。
    范旭东身为大老板,去世后却没给家人留下什么可观的遗产。他生前曾在天津、上海、香港、重庆等地生活,住的都是一般中等家庭所能租赁的房子,出门很少坐汽车。只是抗战期间在重庆时住沙坪坝,离市区过远,才乘坐公司的汽车。他平时从不请客送礼,更不邀宴权贵,常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倓虚法师是河北人,40岁出头才出家,此前阅历丰富,经过商,当过兵,行过医,开过药铺,学过道教、基督教。因而他讲经别有一套,谈笑自如,妙趣横生,有如说书乃至说相声。有人评论说:“他的讲经,是以经文做引子,扇子数珠,花瓶香炉,辣椒茄子,葫芦西瓜,一色一香,左右逢源,随拈皆是,乘性而谈。天天讲经,却不提经中一字。”北洋政府的大员如马冀平、叶恭绰、杨麟阁等,都被其口舌说动,当了他的护法。
    军阀张敬尧督湘时,想物色个安徽籍的名士当教育厅长。张的军事参议陈建谟把合肥人童茂倩介绍给张,张即派员前往礼聘。童抵达长沙后,张在督署设盛宴为童洗尘,除军政要员外,还请来名士王辏г恕5蹦昴媳币楹停踉庖幻骸肮桃彩牵裼桃彩牵畏帜媳保蛔芏灾扯灾皇嵌鳌!闭獯握啪匆⑸柩纾隹推爰螅蹶'运才姗姗而来。他头戴红顶瓜皮缎子帽,垂着红线小辫,身着八团花缎马衬,金色缎夹袍,茶青色缎裤,脚踏三道云厚底黑缎鞋,装束颇为扎眼。张敬尧上前迎王落座,王说:“承张大帅赐饭,至感!但有一要求,即我带一位不速之客——服侍人周妈来,现在门外,请准予接见。”张派左右接人。周妈约40多岁,天足,身穿平江青布袄裤,长眉秀目,仪态大方,虽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由于座中都是男宾,张令另设一席,让其妻女出面招待。席间,周妈引经据典,谈吐风雅,张敬尧的妻女竟瞠目不能对,只有干听着。王晚年参与各种活动,周妈都不离左右,王到北京,周妈也随同而来,名片上印着“王氏侍佣周妈”。
    宋美龄与蒋介石结婚后,平时头后梳一个小髻,旗袍贴身,大衣适体,穿高跟鞋,在甬道上都是紧步走过。她见到蒋周围的工作人员,总是自然地面带微笑,平易近人。工作人员与她接触,不会感到拘谨,也不会觉得宋有任何骄矜之气。宋平时和人谈话委婉适度,蒋介石侍从室一工作人员说:“六年中我未曾见闻她和蒋有过口角。”宋美龄说话的声调,总能把握到让对方听清楚为止,从不大声叫嚷,更不颐指气使。
    女作家苏雪林晚年谈到另一个女作家凌叔华时说:“叔华固容貌清秀,难得的是她居然驻颜有术。步入中年以后,当然免不了发胖,然而她还是那么好看……叔华的眼睛很清澈,但她同人说话时,眼光常带着一点‘迷离’,一点‘恍惚’,总在深思着什么问题,心不在焉似的,我顶爱她这个神气,常戏说她是一个生活于梦幻的诗人。”
    史量才是中国老牌报纸《申报》的老板,虽身列风云人物,但平时衣着随便,甚至一年四季都穿一件蓝竹布长衫,这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大老板中,是不多见的。他走路更有特点,两脚的脚跟都不着地,看上去一跳一跳的,有如雀跃,因此得名“麻雀先生”。
    《大公报》总编辑张季鸾体态消瘦,面如黑炭,看似一大烟鬼,因而常被误传为瘾君子。张学良就曾遣人持大包烟土相赠,被张季鸾拒绝。
    段祺瑞当政时,在私人品行上有“六不总理”之称,即不贪污肥己,不卖官鬻爵,不抽大烟,不酗酒,不嫖娼,不赌钱。
    1930年5月,虞洽卿的母亲病故,虞回乡奔丧。有报社记者追踪过去,亲见他每到饭点,便拎着一个竹制小板凳,坐在灶间厨边吃,自盛自添。旁边有成堆的男女佣人,虞从不使唤。桌上的菜也极其简单,不过是一碟黄泥螺,一碗豆瓣汤之类。
    抗战胜利后,胡政之到香港主持恢复港版《大公报》,等于第二次创业,条件极苦。此时的胡政之虽已跻身“报业巨头”之列,却对自己的“身份”并不介意。他单身住在报馆宿舍顶楼的一间小屋内,生活自理,上下班坐公交车。有员工曾在巴士上看到这样一幅情景:人多车挤无空坐,胡政之立于车中,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拿着一小包花生米,逐粒送入口中,肥胖的身躯随着车行的节奏而晃动,悠然自得。这包花生米,备不住就是胡的一顿晚饭。
    胡政之生活之简朴和单调是出了名的。在天津时,他就是一身布衣,从没穿过皮大衣。他不打麻将,不看电影,不抽烟。唯一的嗜好是喝酒,醉酒之后也难免闹出些笑话,他晚年身患肝病,与嗜酒大概不无关系。
    冠生园老板冼冠生原名冼炳成,学徒出身,创业15年,直至而立之年仍一事无成。后与人合作创办冠生园,终于发迹,他也更名冼冠生。做大后的冼冠生仍不失本色,这在芸芸暴发户中,是难得一见的。他从不涉足歌厅舞场,唯一的爱好是听听京戏。抗战期间,他将妻子留在上海,只身在重庆八年,始终住在冠生园的楼上,从不外宿。
    上世纪30年代,金陵大学请名家黄侃去讲课,黄侃答允每周授课四小时,分两次到校,但有个附加条件:“下雨不来,降雪不来,刮风不来。”
    1926年,郁达夫和郭沫若等去广州,行前创造社同仁在九江路一家宁波菜馆给他们饯行。席间有人谈到正准备办个叫《野火》的刊物,约郁、郭等人写稿。郁达夫要了几张纸,拿起笔就在饭桌上写了一篇杂文,取名《蛋炒饭》。
    臧克家在山东省立第一师范读书时,适张宗昌督鲁,教育厅长、清末状元王寿下令大中学校学生一律读经。学校请来两个行将就木的老先生来讲经。一个据说是前清的翰林,眼睛似已失明(疑似唐文治),凭人扶着上讲台,张口“关关雎鸠”,连小注都一字不错地背下来;另一个讲《孟子》的是个结巴,头一句“孟子邹、邹、邹……人也”说了一分多钟。
    湖畔诗人汪静之写的情诗打动过不少少男少女,包括作家许杰。许杰一直以为汪是个风流倜傥的帅哥。1935年,许在上海教书,夏天到杭州过暑假,住在岳坟附近的一个尼庵里。一天有客来访,告诉他隔壁住着汪静之夫妇,许不禁一惊,汪竟然是个“矮胖丑怪”的人物,许杰说:“而就是他那位夫人呢,也不见得怎样的漂亮,我们只是在每天晚上,听见她那么娇声娇气的说话时,倒使人想起是一个女人,但却也不一定是诗人所歌咏的皇后。”人诗两张皮,被汪静之演绎到了极致。
    李宗仁说:“陈炯明身材魁梧,仪表非凡,但是他有一个最大的缺点,便是他总不正眼看人。和我谈话时,他远远地目光斜视,殊欠正派。孟子说‘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大概便是如此。”
    1923年,李宗仁初识白崇禧。白给李留下的印象是“彬彬有礼,头脑清楚,见解卓越”。
    北伐期间,蒋介石约李宗仁到前线视察。当时战况正酣。李宗仁因蒋介石没有当过下级军官,未曾亲上前线一尝炮火轰击,担心他会被四周的枪林弹雨吓着。他们走到城边,流弹在左右飕飕横飞。这时李宗仁默默观察,见蒋介石极为镇定,态度从容,颇具主帅风度。
    黄侃讲课时常抑扬顿挫地吟诵诗章,引得学生也跟着唱和,这声调被北大学生称为“黄调”。
    冯友兰把人生哲学划为多重境界。西南联大时,某日冯去上课,路上碰见金岳霖,当时冯不过四十多岁,蓄有长髯,穿长袍,有道家风范,金笑问:“芝生(冯友兰字芝生),到什么境界了?”冯答:“到了天地境界了。”
    抗战胜利后,周作人被关进南京老虎桥监狱。黄裳曾作为记者去狱中探访,随后著文写道:“我在窗外看见一位狱吏带了一个老头儿来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周作人,不过在印象中,是早已有了一个影子了的,现在看着‘正身’,大抵差不多。他穿了府绸短衬裤,浅蓝袜子,青布鞋。光头,消瘦,右面庞上有老人当有的瘢痕,寸许的短须灰白间杂,金丝眼镜(这是他在一篇文章中提到过的‘唯一’的一副金器,三十年前的老样子)。”
    1946年,郭沫若曾出游南京。一日正和一群人逛玄武湖,见张申府独自从湖边道上走来,郭后来写道:“他显得那么孤单,但也似乎潇洒。浅蓝色的绸衫,白哔叽的西装裤,白皮鞋,白草帽,手里一把折扇,有点旧式诗人的风度。”随后又写道:“我心里暗暗佩服,他毕竟是搞哲学的人,喜欢孤独。假使是我,我决不会一个人来;一个人来,我可能跳进湖里面去淹死。但淹死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孤独。忽然又憬悟到,屈原为什么要跳进汨罗江的原因。他不是把孤独淹死了,而一直活到现在的吗?”
    吴昌硕个矮,晚年成一小老头,头上盘着一个发髻,无须,有道士风貌,故自治一印曰“无须道士”。
    冯友兰每次上课前,都面无表情地坐在讲台后,呆望学生数分钟后,才开始上课,脸上也逐渐露出笑容。
    李叔同出家前,走路的脚步很重。他在浙江第一师范的同事和邻居姜丹书回忆说:“(李叔同)每走过余室时,不必见其人,只须远闻其脚步声,而知其人姗姗来矣。”
    1932年4月27日,夏承焘去杭州顾颉刚家拜访,他对顾的印象是:“肃客殷勤,姁姁如老妪。谈吐朴讷,尤觉悃愊可亲。”
    潘光旦只有一条腿,但他并不因此自卑乃至自闭,反而常以自身的缺陷逗闷子,例如他说:“对于孔老夫子,鄙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哦,对不起,应该是四体投地。”
    经亨颐任浙江第一师范校长时,曹聚仁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五四运动前后,经校长经常给学生讲时事,每提到曹汝霖,总说成“曹聚仁”,引起学生哄堂大笑。经亨颐个子很高,说话很慢。曹聚仁说:“我看到戴高乐的照片,不禁想起这位校长来。”
    张宗昌督鲁时,一次到济南大明湖、趵突泉、千佛山这三处名胜观光游玩,在大明湖,随从为他讲了刘鹗、杜甫等对济南风光的评价,张宗昌问:“杜甫是谁?他会打炮么?”
    侦探小说作家程小青身上颇有些“异类”的成分,他的朋友徐碧波说:“程小青,性豪放,能言善辩,擅排难解纷,躯干很高,双目炯炯有神,不拘行迹,嗜膻腥,常在市集摊子边长凳上坐喝羊肚汤。某日到他家里,见他上装穿一件黄色制服,胸前一排黄铜纽扣,刻有铁路图案,问他往年是不是做过某车站员工?他笑答:‘昨日方从估衣店中买来的。’其边幅不修,竟是这样的。”
    北大教授刘师培住北京西单大同公寓时,一次朋友去看他,他正吃饭,满嘴乌黑。原来他吃饭时看书过于专注,一手持书,一手拿着馒头。本来是用馒头蘸菜汤,却蘸上了墨汁,刘竟浑然不知。
    版本学家赵万里剃光头,穿蓝布大褂、布鞋,外表木讷,看上去就像个书铺的伙计。其实一接触即能发觉他十分健谈,十分精明干练,也十分精力充沛。
    蒋、冯、阎大战前,冯在一次军事会议上握着孙殿英的手说:“殿英老弟,你的革命精神我很佩服!咱们是好朋友,好同志!在反对满清这一点,我干的是活的(逐溥仪出宫),你干的是死的(东陵盗墓)。”
    关颂涛是协和医院外科医生,满族。关在医院只说英语,不说汉语。但在生活中是一个地道的老北京,一口京腔,旗人派头。他穿着洋服见了长辈,打个千,一垂手,一屈腿,尽显京味。
    梁启超居天津时,一次其夫人得病,托人从北京请来名医萧龙友,管接送并包食宿。看病后梁大笔一挥:“礼金大洋贰佰元正。”
    陈寅恪在清华任教时,一次在侄子陈封雄陪伴下到西单一家西药店买胃药。药品都为洋货,店员取出几种,有德国货、美国货和日本货,没有中文说明书。陈寅恪将每种药药瓶上的说明及盒内说明书都仔细看过后,选购了一种。店员见状,以为陈寅恪是精神病患者,陈封雄忙解释:“他懂各国洋文。”店员及顾客皆抱以奇怪的目光。
    抗战期间,画家陆维钊避居上海友人家,适有挂号信寄到,身边无私章,他便找了块石头用裁纸刀现刻了一枚。陆后来成为名画家,这枚印章却没有被他舍弃。
    林语堂任教东吴大学时,一次给新生上课,他带着一大包花生进教室,和学生边吃边聊,说:“花生米又叫长生果。诸君第一天上课,请吃我的长生果。祝诸君长生不老!”
    林语堂享有“幽默”一词的发明权,鲁迅却说:“林语堂是最不懂幽默的!”
    九一八事变后,何香凝送给蒋介石一套女人衣服,以示对其不抵抗的抗议;一·二八事变后又送了一套;《何梅协定》签订后再送一套。杨虎城出洋前,去何家拜访,当时已及热天,何香凝仍穿一件长袖的旧褂子,她对杨虎城说:“我把自己的衣服都送给蒋介石了。”
    臧克家成名后,一次在友人余心清家遇见国民党元老李烈钧,余向李介绍说:“这是新诗人臧克家。”李是个大胖子,此时坐在藤椅上闭目点头:“唔,唔,大狗叫,小狗跳跳。”臧克家心里窝火,后来对余说:“以后对不懂新诗的人,千万不要再做介绍了。”
    徐曾这样描述留法归国的刘半农:“他不是有一个善笑的脸,或者是在法国太用功吧?他的表情是缺少法国人之俏皮。在北河沿畔,他常常抽着雪茄烟;黑帽子遮去了脸,静悄悄地坐着包车或者慢慢地走过。当我在黄昏遇到他的时候,我常想起康德被人叫做时钟的故事,他是像个德国式的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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