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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蝶衣根本不为所动，只是问道：“一命换一命，如果一会儿我死在他手里，你能不能饶他一命。”
“不过是一个根本不爱你的贱男人，愚蠢！”异族男人愤怒地叫道。
“那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程蝶衣平和地说着，像是在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你！”异族男人大叫起来，俊美的脸都飞扬起来，看起来气得不轻。
“爱他是我一个人的事儿，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呢？”程蝶衣轻轻地笑了起来，“他爱不爱我是他的事情，我爱他就够了。”
异族男人愣在了原地。
爱他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爱他就够了。龙杀此生从未这么想过。付出了那么多，想要得到是在理所当然不过的想法，怎么会愿意自己一个人去承受这种孤独呢？
龙杀看见墨斩风从后面默默地爬了起来，手里握着杀剑，低着头看不见脸。挡在他前方的男人的脸上还带着微笑，他已经能看见男人身首异处的惨状，他下意识地别过头去。
弹指间，龙杀只觉得一股杀气冲过来，不可能！重伤的男人不会有这种速度的！他慌忙飞开，但是腰间还是受了一剑，再看过去的时候，程蝶衣还好好地站在原地，墨斩风半跪在地上，旁边躺着杀剑。
他的猜测不可能会出错的！
墨斩风这种伤的程度，从这个距离攻击过来要先杀掉这个傻男人，再到自己这里，不可能会是这个速度。而且杀剑封喉，受了杀剑控制的人会直接刺喉咙的部位而不是心脏。
程蝶衣看见墨斩风跪在地上，整个右臂鲜血淋漓，只觉得心中大痛，慌忙跑过去蹲下来，想看看男人到底怎么样了。
墨斩风左手不知道有些什么东西，往嘴里塞了两粒，整个人好像好了一些的样子。他抬起头，用还完好的左手摸了摸程蝶衣的脸，扯出一个笑脸：“怎么哭了？”
程蝶衣大起大落，睁大眼睛看着墨斩风好半天，像是反应不过来，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墨斩风的眼睛是正常的黑色，正温柔地看着他，那种眼神要将他整个人都融化掉了。
墨斩风用没有受伤的左臂将他拥进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程蝶衣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龙杀大叫起来，“你怎么可能绕过他进行攻击！这不可能！”
“哼！”墨斩风冷哼一声，将怀里的程蝶衣又搂紧了一些，“他的眼泪滴到我脸上的那一瞬间我就清醒了。”
龙杀还是呆呆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刚才风华绝代的风采，他站在原地，比一开始出来的时候更缺少生气。
“我迅速地吃了两个大还丹，补充了一半的体力和大部分的内功，全力必杀一击还是能控制得住这魔物！”墨斩风看着他，没有放松警惕，“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躲得那么快。”
原来墨斩风在程蝶衣流泪的时候就清醒了，并且迅速地想到了对策。他先是一边在地上爬一边用程蝶衣挡住龙杀的视线来吃掉了两枚大还丹，对于玩家来说，他们比NPC好的地方就在于可以迅速回血，不管伤得多重，只要能即时吃掉伤药就能恢复相应的血量和内力。
杀剑虽然恐怖，但是对于有防备的人还是可以对付一阵，更何况他是主动舍弃杀剑，杀剑对他已经不能像第一次一样造成伤害了。短时间内拿起杀剑去攻击龙杀是可以做得到的，攻击完毕不论成败，墨斩风都会迅速丢掉杀剑。对于他来说，忘记程蝶衣比死还难以接受。
“不可能……不可能……”龙杀根本没有注意墨斩风的解释，他痴痴地看着地面喃喃自语。
墨斩风三个人都清楚地看到了一件非常反常的事情，龙杀流泪了。
龙杀的双腿像是不能支撑他的重量，他猛地一下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他终于明白，这世间不是没有真爱，只是上天不眷顾他，没有让他遇上。曾何几时，那个男人也是笑着牵着他的手，他们花前月下也算过了一阵神仙日子。这间密室至今还都是两个人画像，那好像是一种嘲讽，力量和权力对于男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当他顶着压力降杀剑封印了的那一天，那个男人就为了追求更高的力量舍他而去了。月下杨柳，往事尽成空！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妄我龙杀半生成痴！妄我半生成痴！哈哈哈哈！！！！”
程蝶衣看见那个男人笑着，眼泪却从眼眶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已经不是透明的了，而是血泪！
精致的脸上流淌着红褐色的血液，显得恐怖异常，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试图逃跑。男人哭得太惨了，这个大殿很安静，入耳都是这种哭号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听一听都疼得慌。
程蝶衣愣愣地看着那个拥有杀掉全部人的实力的男人在这一瞬间哭得像一个孩子。刚才看到墨斩风被打伤的那种恨意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男人哭得实在是毫无形象，他甚至不明白男人到底为什么会哭得那么惨。
但是龙杀确实是在哭的，龙杀抬起头的时候，程蝶衣看到了他茫然的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神色的眼睛。
墨斩风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龙杀的眼睛瞎了。
第96章 第九十一章 我原谅你了
对于龙杀来说何其可悲的一件事情，对于墨斩风三个人来说却是一个大转机，生的转机。
龙杀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这是他们三个人逃跑的最好的机会。
然而这三个人却都没有动，且不说龙杀是不是真的会毫无防备地让他们走，这个任务做到这一部分的时候，走了必然就没有奖励了。
其实这些也都是次要的，这个刚才无比强大的男人现在哭得毫无形象，看着实在是让人动容。
龙杀正睁大着眼睛盯着他们，那种凝视是非常震撼的，那是一双原本非常迷人的蓝色眼睛，那双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们。龙杀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然后慢慢把手放下来，安静的跪坐在原地。
“你的眼睛……”程蝶衣忍不住发问道。
墨斩风赶紧捂住程蝶衣的嘴，但还是晚了一步，面对龙杀这种喜怒不定的人，最好的保命的办法是闭嘴，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大概是瞎了吧。”龙杀说话非常平静，好像眼睛失明的不是自己一样，“你能走过来帮我个忙吗？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墨斩风拉住程蝶衣的衣袖，这个时候让程蝶衣去实在是不明智的，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考虑他都没办法说服自己让程蝶衣去冒险。
程蝶衣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在他看来，龙杀想要杀他们易如反掌，就算他失明了也一样。根本没有必要再把他叫到面前再杀，对于龙杀那种人来说要杀就杀，爱恨分明。
程蝶衣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来，将手里的手绢塞到龙杀手里。
龙杀怔了一下，攥住了手绢，却没有去擦眼泪。他抬头笑了笑，非常温和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程蝶衣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龙杀这种人，让人又爱又恨，可是又觉得怜悯。
“你能不能扶我到大殿中间的那个石像那里去？”龙杀笑着询问道。
程蝶衣点点头，又想起来他看不到，于是赶紧说“好”。他握住龙杀的手，将他带到大殿的中央，将他的手放到中间的那个石像身上。
龙杀将双手都放到石像上，胡乱地摸索着，直到摸到石像的脸才稍稍安稳下来。黑袍男人的石像和真人差不多等高，眉眼都像真实的人一样细致，龙杀仔仔细细地摸索着。程蝶衣看着龙杀的那种眼神，一时间恨和爱都在其中，非常地挣扎，最后都化为平静。
“很好，我现在看不到你了。”龙杀笑了起来。
“从今以后再也不必伤心难过了。”龙杀摸了摸石像的头发，就像在摸真人的一样。
龙杀猛地举起左手，墨斩风离得很远都看见了他手里的光芒，他像是要运功毁了这座石像，但是好半天他的手都没有落下来。
“算了。”龙杀把手放下来，叹了口气，“你都已经走了，毁了这石像又有什么用。”
那个时候的事情已经都记不大清楚了，龙杀到最后记得最清楚的也只有男人不羁的笑脸。男人走了以后的那种痛苦其实已经不难么难过了，留在心里的是一种永远也得不到的恨意，当年到底是怎么恨的其实已经忘了，仇恨像是一颗种子种在心里，到了最后只剩下了恨，什么都留不下了。
男人爱他是他的选择，离开也是他的选择。就像他自己可以选择恨他，也可以选择开启下一段恋情一样。
“能不能麻烦你把我的嫁衣和凤冠还给我。”龙杀转过头，对着程蝶衣的方向说道。
墨斩风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猛地想起来系统奖励的那套喜服和那顶凤冠，他赶紧站起来走过去，将背包里的凤冠和喜服一并拿出来放到他手中。
“谢谢你。”
龙杀的态度非常有礼貌，温文尔雅，墨斩风有种感觉，这才是真正的龙杀。
龙杀将手中的凤冠带到他自己头上，因为看不到，折腾了好半天。
他抚摸着衣服，喃喃自语道：“这本来是给你穿的，可是你怎么都不肯，算了，我自己穿，你总不能不愿意了吧？”
他当着墨斩风和程蝶衣的面就开始脱衣服，程蝶衣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龙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安安静静地换着衣服，不多时，喜服就穿好了。果然和墨斩风他们想像的一样，是一件非常异域风情的喜服。
龙杀满头的白发甩开，一部分束在凤冠里，眉间的红痣显得分外妖娆，白皙的手腕脚腕都露在外面，是一种别具一格的诱惑。
墨斩风三人都看着龙杀，突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悲哀。
龙杀穿好了喜服，凑上前去，双手捧住石像的脸，轻轻地吻了一下黑袍男人冰凉的唇，然后很温柔地看着他：“已经这么多年了，可我还是爱你。”
龙杀向后退了一步，双手背在后面，调皮地笑了一下。
“我原谅你了。”
龙杀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放下来很大的包袱，双手背在身后的时候和壁画里那副雍容华贵的样子一模一样。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是墨斩风觉得他的眼里好像生出了别的神采，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
好半天，龙杀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突然，静默中，程蝶衣猛地流下了眼泪。
他颤抖着伸手去摸龙杀的鼻子，已经没有呼吸了。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墨斩风完成主线任务“龙云万里”的支线任务“情之所伤”的全部内容。获得奖励“杀剑”、秘籍“绝杀”一本，请谨慎使用。特别奖励龙云图一张。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墨辰辅助完成主线任务“龙云万里”的支线任务“情之所伤”的全部内容。获得奖励完全解封的大剑龙吟一把。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墨斩风开启主线任务“龙云万里”的支线任务“情之所钟”。获得任务道具“木雕龙杀”一个，请玩家在密室中仔细搜寻，并将他交给目标人物“沈秋生”。
墨斩风等人一连收到了很多条系统提示，心情却十分复杂，他知道他们已经安全了。
墨斩风伸手搂住了程蝶衣，帮他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爱恨不过一瞬之间，爱到尽头也不过就是将尽时。
其实还有很多的一点还在等着他们，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很多年头在胸中划过，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你们不表扬我一下么。。。。╭（╯^╰）╮
短篇《可能你忘了》今天就要完结啦！真的是HE，我不是后妈。。。。
第97章 第九十二章 后续任务
龙杀站在原地，已经不会动了，墨斩风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我们将他的尸体安放好不好？”程蝶衣的声音闷闷的。
正常人死以后，过不了多久骨骼就会发生变化，龙杀可能会倒在地上画成一堆白骨。程蝶衣实在是不忍心见到龙杀的惨状，虽然这个人差一点让他们葬身于此，可是却也敢爱敢恨，让人实在恨不起来。
“好。”墨斩风安抚地拍了拍程蝶衣的背。
“系统提示：请玩家远离重点保护NPC！”
墨斩风刚要走过去就听到了这个提示音，这怎么回事？难道龙杀没死？！但是他又确实没有动。
一连试了三遍都是同样的结果，只要接近龙杀五步以内就会受到这个提示，然后就再不能前进一步了。程蝶衣倒是能走进去，但是一碰龙杀就会受到系统提示音——“请不要触摸不该触摸的物品，这不在您的接触范围之内”。
程蝶衣倒是知道自己跟墨斩风他们不一样这件事情了，但是具体他也不大清楚什么叫做网游之类的。他只是听墨斩风解释过知道有一个叫做系统的东西会制约着他们的世界，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系统提示音，吓了一跳。
墨斩风这就明白了，系统一定是有后续内容要做，毕竟是游戏，袁四爷死了还能重生呢，龙杀不一定是一次性的NPC，或许不是真的死了。这样一想，自己其实也觉得开怀了一些，他赶紧把这个想法跟程蝶衣说了，程蝶衣也安心了很多。
墨辰从角落里走过来，因为左肩被龙杀废了，看起来狼狈不堪。墨斩风心疼得不行，虽然知道是游戏，但是痛感都是一样的，而且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这个游戏太逼真了，墨辰看上去真的惨的不能再惨了。
“我们都坐下来恢复一下吧，恢复好了再商量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墨斩风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就和墨辰三人就地坐了下来，他自己也是重伤根本没比墨辰好上多少，甚至是更糟糕的。
墨斩风先给墨辰发了个消息，说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让他们扮作自己和程蝶衣的打扮退房，离开之后再偷偷回到这间地字一号房。
墨辰吞了墨斩风的“伤筋动骨丸”，一下子回了好多血，左肩也好了很多。估计原地打坐一会儿就能自动回复了。
墨斩风就惨了一点儿，因为用杀剑会大大损伤元气，一下子掉了他好多级，硬是从六十多级给降到了四十多级，好在完成任务又奖励了不少经验，又回到了五十二级。
就算是五十九级，它和六十级也是本质性的区别，别说墨斩风现在才五十二级。墨斩风可能要打怪好久才能恢复以前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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