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殢师]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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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师]白日梦-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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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封光出事了,心中的不安一经扩大,背上也泛起了细小的抖栗,这种强烈的被盯着看的感觉。。。他猛然转头,果不其然自家窗口正站着个紫衣男子,深紫色的长发飘散着,惨白得犹如石灰敷成的脸,那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慢慢淌下血泪来。
  他眼中有深深的怨毒,有强烈的不甘,嘴角却带出一抹动人的弧度,像是多年宿怨早已烟消云散,如今只剩下释怀。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糅在同一张脸上,却一点不显违和。
  某种澎湃的,说不清是恐慌还是悸动的心情,促使他疯了一样的赶回家。打开门才发现,书房里灯亮着,机箱开着,就连网页都停留在他断电前浏览的那一页。
  他已无心去管一切可疑的迹象了,只急匆匆的翻出封光家的电话拨通。
  电话是馆长接的,说封光还没有回来,中途打过电话说在某个酒吧,末了又很诧异的问:原来他们晚上没有在一起么?
  殢无伤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随便敷衍几句就挂断了电话,草草收拾了下便要出门。临行前他看了看那把剑,最后还是将它裹好了放进包里。
  

  ☆、谲歌

  根据馆长说的地址,他终于找到了那家叫dream的酒吧,停好车便挎着包往里冲。
  期间他有打过封光的手机,甭管是老号新号,一律无人接听。他想着是不是馆长给错了号码,便又打过去询问,得到的答案却是否。
  兴许是酒吧音乐太吵,封光没有听见吧。他一边这么安慰着自己,一边奋力在人群中扒找,找了几圈均告无果。
  难道封光已经出事了?他有些不敢再想下去,去了吧台问起封光的去向。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没曾想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酒保极其肯定的告诉他,封光和一男子从后门出去了,大概5分钟的样子。
  问清了男子的形貌,他才追了出去。酒吧的后巷里,到处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调情的人。他看了就觉得厌烦,却还是耐心的找着,终于在最里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封光。
  她正笑着,柔软的身子趴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而他们,正在接吻。就是这么个女人一直说着爱我?殢无伤心里说不出是愤怒还是释然,冲上前去拉开了他们。
  那个陌生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还吃吃笑着的封光,了然的笑了一笑,顾自离开,留下他和封光两个人站在巷子里。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封光的电话就响了,铃声正是那首诡异的短歌:侬意已决,郎心真如铁。。。如铁。。。如铁。。。
  封光不慌不忙的接通了电话,从话语上分析应是馆长打来的。她随口说了几句转身便走,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殢无伤心里有些火大,也只是冷冷的站在了原地。
  “你最近几天都在我家门口转悠?”
  “你在意我吗?刚看我和别人调情,什么感觉?”
  “没感觉,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好玩吗?”
  封光却是停下了,然后歇斯底里的冲他大喊起来。
  “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装神弄鬼了?我用得着吗?殢无伤我告诉你,不是没有人要我,刚才你看到了,我勾勾手指,随随便便吧。”
  “这就是你所说的爱?哼——不差。”
  “比你自然是不差的。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会有所改变。那时我总想着,这世上若有一个人能让你懂得爱,那么这个人一定会是我,因为无论何时何地,我总在你身边。你不能爱我,至少可以去习惯我。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想的错了。”
  “你后悔了?”
  “我不后悔,爱了就是爱了,没什么可后悔的。”封光顿了一下,才慢慢说道:“殢无伤,我们就这么散了吧,我累了。”
  殢无伤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想判断她说的是不是真话。她闹分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最后往往都不了了之。
  不过她从来没有说过她累了,所以这回应该是。。。真的了?
  心中并没有几分难过,反而有点儿解脱。不过一向面瘫得惯了,从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你的电话铃声怎么来的?”
  “某天很偶然出现在脑海里,我就根据调子自己剪辑了一下,怎么了?”
  殢无伤随口敷衍了过去,他想着这种神神鬼鬼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封光好了。封光说要和他散,那便散了吧。
  散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种肤浅的感情还是少沾为妙。

  ☆、诡丝

  把话说开,自然也失了留下来的必要。不过走之前,他被封光衣襟上一物绊住了视线:是一枚蝴蝶型的胸针,造型奇特,色彩斑斓,看这刷浆的手艺,少说也有八百年了。 
  他是干这一行的,立马就有了很不妙的联想。
  “这个怎么来的?” 
  “买的,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把它给我,这东西有问题。” 
  “你想太多了吧,能有什么问题啊?” 
  尽管这么说着,封光还是很合作的将之取下,递给殢无伤。而他一接手便走到了路灯处细细打量,那蝴蝶的翅膀薄如蝉翼,在灯光映照下发出暗红色光芒。 
  两翼和躯干相连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里面了。殢无伤从裤兜里掏出个回形针来,先将前端展平了,才伸进缝隙里小心的勾着,好不容易勾出一小撮暗红色的头发。 
  那发丝干枯毛躁,透着一股煤油的味道。还没来得及将它收好,它突然自己烧了起来。明明在他手心里燃烧,他却感到一股阴冷之气游移不去。 
  突然又是啪的一声,胸针自动碎裂成几瓣,原先光泽熠熠的外漆瞬间黯淡。 
  “这——怎么回事?” 
  封光明显是被吓到了,她心神不定的望着殢无伤,一副等他解释的样子。殢无伤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胡乱扯了一通什么稀有金属熔点太低所以烧起来的鬼话。 
  许是那头发看上去太不像头发了,封光并没有多想。或者是她不愿意多想,明明解释听上去漏洞百出,可是此时此刻,她需要的岂会是真正的答案?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听上去,正常人可以接受的答案,然后但求心安罢了。 
  随后殢无伤问起了胸针的由来,封光却说不清楚,只说是今天散心时,偶尔路过一家店买下的。她回国并没有多久,混淆了道路再正常不过。 
  那么在这件事情里,唯一不正常的地方在哪呢?其实心知肚明,所有诡异的事情,都是从他经手了那把剑开始。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接这个任务,更不该动了心思。 
  他种的因,报的果自己怎样都能承担,但不该因此累及不相干的人。
  只希望接下来一切还来得及吧。
  趁着夜色,他雷急火急的赶往博物馆。进了标本室,第一件事便是去寻漆油香灰,还有装殓死人用的白绢。等把东西一样样寻齐了,他才把剑拿出来。
  刷漆油撒香灰,用白绢一层层裹紧了,又重新放回包里。
  回到家他已是累得不行,却还不能休息。封剑仅仅是第一步,他还得找枫岫问明剑的出处,然后原原本本将它送回去,就地掩埋。
  拿出手机翻找通话记录,打过去却是查无此人。他以为是自己按错了,又重新点了一下,结果还是空号。
  今天晚了,只能明天再问馆长了。他和枫岫私下里有些往来,应比自己更熟悉情况。
  

  ☆、蛩蛾

  半梦半醒之间,全身皆为滑腻的液体所覆。那液体在他身上缓慢攀升,宛如活物一般。这感觉着实不妙,他下意识睁眼,发现自己正浸泡在一方血池里。血池周围竖立着六具雕像,头部仅有两个圆圆的孔洞,而鲜血正不断的从那里面涌出。 
  虽然搞不清状况,却也明白待下去绝非什么美好体验。他正要爬出,奈何双腿均使不上力。用手一掐,掐了许久,才不得不承认。他的下半身,烂得仅剩下了骨架。 
  其实何止下半身,他整个人除了头和右手,竟无一处完好。 
  这种情况现实怎么可能发生呢?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且心安理得的等待着醒来。他等了很久,几乎快要放弃了。突然听见极细微的,嗤的一声响。然后一大团孢状物从天而降,溅出的汁液炸得他满脸都是。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便是用手去擦,殢无伤当然也不例外。不但如此,他还微微偏过头去,大量的汁液顺着脸颊滑进了血池,仅有少许溜进了他的耳廓。 
  那一瞬间,无数种怪声在他耳中炸裂,脑海中简直像装了蜂鸣器般,痛不欲生。 
  捂住耳朵不知过了多久,外界音量才渐渐趋于正常。这时他终于能听到些不同寻常的声音,譬如雕像内部传来的抓挠声,血池汩汩的冒泡声,游走于四面八方的,锋刃划过地面所留下的钝响。 
  仅仅听到这些都要把人逼疯,更遑论其中还夹杂着女声的嘶喊,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侬好恨,好恨啊—— ” 
  那声音气若游丝,飘忽未定。他听了好一会,才能判断出自于斜上方,于是极力仰头。颈部没有肌肉,要支撑他做这些也是实属不易。 
  从他的视角,先是一大蓬看不出形状的乱发。发丝呈火红色,细如丝密如云,有生命一般裹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女人的身形瘦削,几乎不成人形。在发丝的缠绕下,她全身骨节都奇怪的扭曲着,白得透明的肌肤底下,有一些暗红色血点不断鼓动着,并且不时穿破了表皮掉落下来。 
  那些东西在空中变成了血红色的蛾子,有着突出的复眼和尖利的口器,背部的翅膀上,更是长满了肿瘤般大大小小的眼睛,那些眼睛,流着脓又带着血泪。 
  只看一眼都叫人没牛鹛嵫攴衫哿耍够嵬T谂说纳砩纤蔽K钠し艉芸煊希旨绦芽欢洗呱庵侄裥牡某孀印!
  饶是殢无伤神经粗于常人,也觉难以经受。他闭上眼,只盼能赶紧醒来。 
  但在他醒来之前,又有一物落在了他脸上,从触感上分辨,应是人的头发。 
  干枯毛躁,还透着一股煤油的味道。 
  不得已又张开眼,万幸和想象中截然不同。面前出现了一名红衣女子,她被许多红色的光点托举着,漂浮在空中。神似封光,但比封光要柔媚得多,宛若九天下凡而来的仙女。 
  这转变他一下适应不来,又听她娇笑着说:“殢无伤,你认不得侬了?侬是你前世的恋人,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还没顾得上答话,游走于四方的钝响戛然而止,换而一阵令人牙酸的削磨声,期中还涵盖着几许哀鸣。这哀鸣他似乎在哪听过,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见他神色游离,女子脸上瞬息万变,却还是这般娇妍面孔:“殢无伤,你跟不跟侬走?”
  围绕着她的红色光点瞬间变得极为明亮,无数轻盈的光线也从她身体里迸发。沐浴在有若实质的光雾中,她缓缓递上自己的手。
  “殢无伤,你这个傻人,想什么想这么久。”
  那是一只很美的手,骨节纤细,白滑幼嫩。非要说它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太完美了,完美到近乎妖异。
  殢无伤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就在此时,异变途生。
  女子的手在碰到他以前,先撞到了一层透明的薄膜上。无数淡蓝色花火,自薄膜表面逸散,呼啦一下全飞向她。
  最先被点着的是她的头发,她不停拍打着,甚至做出了撕扯头皮的举动。奈何一点作用也没有,那火焰像是粘在了头上。
  很快仙女就变成了地狱里的恶鬼,她一边哭嚎着,一边在空中翻转。这时殢无伤才发现,她的背后,居然长着两只巨大的蛾翅。上面布满了层层叠叠的人脸,每一个都在惊恐的朝他大叫。而她雪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也在不断的拱起,披在身上好似一层皱皱巴巴的人皮。
  与此同时,利器削磨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稍后虚空中掉出了一把剑,直直贯穿了女子的躯体,并带着她一同下坠。
  在下坠的过程中,她身上的人皮片片崩裂,逐渐显露出真实的形貌来:是一只巨大的,全身冒火的飞蛾。蛾翅上印着一双眼睛,正幽幽的瞅着他。
  脑海中一片眩晕,眩晕中飞蛾被烧得灰飞烟灭,只留下一个虚幻的背影,从天花板上飘下。他本能的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鬼镜

  寂静的晨光中,他徒劳的伸着手,眼看着剑从臂弯里滑落,直直钉在了枕侧。 
  剑刃离他的脸仅有几厘米之差,殢无伤心跳得有点快,但很快又平复下来。他拔出剑往梳妆台上一丢,去了浴室梳洗。 
  发丝上沾满了铅灰色的粉末,用手一碾,滑腻腻的,有点像蛾类的鳞粉。 
  联系之前的梦,殢无伤这回头洗得格外久,几乎快要把头撸秃了。他洗完头,打开镜柜正要挤洁面膏,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喃喃自语的男声。 
  猛然回头,眼前莫说人影,连鬼影也不见一个。而且声音也随之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 
  最近遇到的怪事实在太多,他已经见怪不怪。 
  尽管如此,他还是泄愤般的,挤了一大团膏体在手上。关上柜门的瞬间,周身为浓稠的黑雾所覆。 
  整个浴室,都像被投进了墨缸里。好在除了黑之外,并没什么别的不适。但光是黑,也足以让人心脏紧缩,毕竟外面应是白天。 
  而眼前,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的黑混在一处,他看不清形状,也辨不清颜色,只能听见莲蓬头还在滴水的声音。 
  嗒。。。嗒。。。嗒。。。这声音被无限的放大了,每一下都敲击在他心上。 
  人在暗不透光的密室里,究竟会恐慌到何种程度?恐慌会不会影响,一个成年人对事物的本质判断?
  明明开关在距他不远的,镜柜边的墙上。然而伸出手去摸索,并没有碰到任何‘实质’的存在。 
  像是。。。开关带着墙一同消失了。 
  这感觉十分的不妙,殢无伤尝试着往门边挪步。挪了差不多有十几步,他依然被困在纯黑的,不着边际的空间里。 
  会不会是撞上了鬼打墙?那么他和鬼…大概是可以交流的?
  反正情况也不可能更坏了,索性死马当活马医的,对着虚空大喊出声:你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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