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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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烫-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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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把枪放下!快点儿!”   
  邢立伟嘴角一咧,吃力地说:“李凯,原来是你!”   
  “别废话了,快把枪放下!现在去医院还来得及。”   
  “不用了,告诉我,刚才的枪是你开的吗?”   
  “不是我……”   
  “我就知道不、不能是你,咳……”邢立伟在咳血,他快不行了。狙击手射出的子弹从他的背部射入,从前胸穿出,伤口周围的衣服一片血红。   
  “你不会朝我开枪,因为我们以前是朋、朋友,你下不了手……”他气喘吁吁地说。   
  洛兵、佟剑锋和几位干警这时已经围了上来,五六枝枪口对准了地上的邢立伟。我低声对他说:“这趟活儿,是刘远樵指使你干的吗?”   
  “你就别问啦,我……我认栽了,早就他妈的该死了。”说完话,他的手指扣动扳机,“嘭”地一声,白色的脑浆和暗红色的血水喷了一地。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后,就不动了。   
  佟剑锋弯下腰在邢立伟的鼻口边试了试,关掉手枪保险,说道:他死了,挺痛快的,真是个亡命之徒。   
  那边的洛兵蹲在地上呕吐,她的样子很吓人,脸色惨白,额头上的汗在朝阳下清晰可见。洛兵一看见脑浆就过敏,她在广西漓江的乡吧岛就经历过这一幕,过去的阴影促使她发生了强烈的生理反应。双腿哆嗦,几乎都站不起来了。   
  留下一位干警看守现场,我们搀起洛兵往回走,货车旁边的现场还算整齐,除了驾驶室的毒犯外,其他的都被带上了手铐。其中,有一个粗壮的男人不太老实,被老赵兜头就是一拳,那个家伙没吭声,还想挣扎。   
  “都老实点,蹲下,都蹲下来!”老赵用枪把狠狠砸在那个毒贩的头上,他扑通趴到了泥泞的地上。老赵随手从他的后腰里搜出一把短枪,好家伙,竟然是正宗的禹麟造,枪身瓦蓝,这种枪很久没出现了,在民间的黑枪里也算得上一等货。   
  腿部负伤的干警被抬上丰田大吉普,火速送往了黑河第三医院,他的伤并不重,子弹从腿肚子穿过,没伤及到腿骨,只是流了很多血。经过现场清点,共计抓捕案犯五人,消灭两人,缴获短枪三枝和两把匕首。卡车里的货物令在场的干警们很振奋,每桶二十升的麻黄素提纯物,整整有十七桶,一次缴获这样大量的毒品原料在全省尚属首次。   
  事后我才知道,洛兵是第一次对案犯开枪,她瞄着邢立伟的后背,一紧张,打在腿上了。看她脸色红润起来,我开她玩笑说:“你打枪挺准啊,换作我,肯定瞄不准。”   
  “别闹了。谁不知道你是神枪手啊?”她的脸更红了。   
  “我的枪法没有那么神,真的。在广西漓江那次是蒙的。”我对她实话实说。   
  “你可别吓我了,我可一直把你当救命恩人呢。”洛兵挥手打了我一拳,似笑非笑地说。   
  女人大概都有这个心理吧,你和她说真话,她偏不信;你和她说假话,她就信以为真。或许,女人们都太相信直觉了,以为感觉对的,永远是对的。对自己太自信的女人,往往最容易犯一些常识性的错误,洛兵的个性过于率真,她喜欢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却缺乏理性的思考,在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里,她的眼睛里带着小女人眼中少有的单纯。   
  这种单纯,在我的眼里是不可侵犯的。我没话找话地问她:“你好一些了吗?”   
  “什么好一些了吗?”   
  “我问你的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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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好多了。你不要再提啊,我一想起来就恶心。”她捂住嘴巴,一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专案组的成员们从黑河回来,就投入了紧张的审讯工作。邢立伟的死对钟向楠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在审讯室里,他把自己知道的都交待了,还痛哭流涕地谈起远在福建的老母亲,需要他照顾等等。他想靠自首来减轻罪行,他的想法太幼稚了,这么大的贩毒数量,够判他三次死刑了。据他的交待,一年来,宏达药材贸易公司通过重复报批等不法手段,先后倒卖麻黄素、杜冷丁、海洛因等违禁品高达十七次,从黑河口岸进货,主要销往广州、香港等地。实际上,刘远樵控股的金瑞集团主要的资金来源大部分是贩毒所得,他从事房地产开发和木材贸易仅仅是个幌子。在交待罪行的同时,钟向楠还说出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东子的死和刘远樵有关,邢立伟手下有个外号叫小克的心腹,曾经和他吹嘘杀过人,还说是个画家。在审讯钟向楠的同一时间,专案组分别提审了其他四名案犯,从他们口中仅了解到一些琐碎的细节,与517杀人案关联不大,被另案处理。   
  连续两天两夜的审讯过程,张处长一直跟着,眼睛熬得通红。综合完整体情况后,他带着小佟和我,向市局领导做了汇报,建议立即抓捕金瑞集团总经理刘远樵。由于事关重大,省厅相关领导也参加了会议,在会议上,大家的意见出现了分歧,最后决定由省厅的领导向上级主管政法的副省长汇报,集体敲定下一步行动措施。与此同时,市局把缉毒案的材料报到了公安部,请求嘉奖八名办案干警,另外,还在二楼的食堂召开了规模不小的庆功会。酒桌上,大家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重,气氛不太热烈。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案子还没有彻底结案,在是否抓捕刘远樵这个环节上,还要等上级的决定。张处长私下里安慰战友们说:都别泄气,证据确凿,刘远樵贩毒涉黑,肯定跑不了他。   
  还是老赵看得开,他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着急也没有用,把人盯紧了就成。千万不能让他一个高儿蹿了逍遥法外。”   
  张处长二话没说,安排老赵的小组继续监视刘远樵的动向,其他小组原地待命。   
  次日中午,正当我们备受煎熬的时候,侦察员小尹急匆匆回来报告说,由金瑞集团投资建设的国展中心工程要搞奠基仪式,刘远樵邀请了各界人士参加庆典,其中还有一个来自日本的商贸团体。日期就定在了后天上午九点五十八分。   
  侦察员的汇报引起张处长的警觉,他问道:“日本商贸团体有几个人?名单你掌握吗?”   
  “名单和照片都被我们拿到了,在这里。”侦察员小尹打开一个档案袋。   
  张处长仔细把资料和黑白照片看了看,递给我和小佟,让大家传阅。我对照资料研究后,没看出所以然来。商贸团体里一共十二人,大部分是男人,只有两位中年女士,从容貌上观察,她们与被通缉的田中美作差异很大。佟剑锋抬头望向我,充满质询的口气问,你看出来了吗?   
  “不是田中美作,她的左眼角有颗黑痣。”   
  “你确定吗?”佟剑锋又问。   
  “肯定不是她,我对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看我的表情很不自然,佟剑锋抱歉地笑笑,说道:“我有种预感,这个连环案子快接近尾声了,田中美作也将出现在我们的视野。”   
  “这是你的预感吗?”   
  “是的。我的预感一直很准!”他非常自信地说。   
  佟剑锋的目光充满了自信,他没有继续看我,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窗口上有两盆九月菊,枝头上的花蕾刚刚长大,还有半个月左右就要开了。这两盆菊花是佟剑锋从家里拿到单位的,他妻子非常喜欢菊花,自从妻子去世后,他每天到单位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花盆前出神地观望着,仿佛菊花里藏着妻子的魂魄一样。   
  洛兵在那边不明就里地惊叹道:“你们快看啊,菊花就要开了。”   
  “是的,菊花又要开了。”佟剑锋的心情格外宁静,他拿起帽子,自言自语地说。他和张处长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看见他们走下楼梯,洛兵满脸疑惑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老赵瞅瞅她,没有吱声,继续靠在椅子里吸烟。   
  洛兵问我:李凯,你说呢?   
  我说:洛兵,你说的没错,菊花是要开了。       
第十六章 步步为营       
  “喂,你好。”   
  下班后,我没有坐单位的班车,独自沿着江边的长堤散步。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不说,精神上还非常地紧张。刚走了几百米,手机就响了,一个陌生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我对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可是想不起来是谁。不过,可以断定不是柳晓菲,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络我了,她一定非常怨恨我。我想解释,可惜她不听我的解释 。   
  “你好,哪位?”   
  “我是……萧蔷。”   
  “啊?原来是你!”我惊讶地说道。“你、你现在在哪里?”   
  “在你的床上。”   
  “我的床上?”   
  “对,我自己开的门,这种防盗锁结构很简单,不用钥匙也可以打开。”萧蔷的话语里带有不易察觉的得意。   


  “你找我有事吗?”   
  “没有事就不可以找你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好吧,我现在就回去。”   
  “好,我等你。”   
  萧蔷挂断电话后,我站在原地独自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跑到凯莱酒店的门口叫出租。开出租车的司机是个新手,开车速度慢不说,还特别喜欢聊天,一路上,我都没搭理他。   
  他很知趣,没再继续烦我。   
  当我进入客厅时,看见萧蔷在沙发上优雅地坐着。她的发式没有变,长发披肩,嘴唇上涂了淡淡的口红,左手托住香腮,表情十分平和地看着我。   
  她在笑,然后,声音轻柔地说道:“坐吧。”   
  她眼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瓶细高的酒瓶,盖子已经打开了,在瓶子的周围还有四碟下酒菜。菜不是她做的,碟子上有陶然居酒吧的标记。陶然居是黄河路上一个毫不起眼的西餐酒吧,餐品的价格非常昂贵,我只和萧蔷去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去过。   
  “我给你带来一瓶酒,算做见面礼吧。”她丝毫没有躲闪我疑惑的目光,把透明无色的清酒倒入高脚杯。   
  “你倒说话啊,怎么了?”   
  “萧蔷,你真的是日本人吗?”我直截了当地问。   
  萧蔷对我的问话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很干脆地说:“是的。”   
  “难道田中美作的话都是真的,你也加入山口组了吗?”   
  “我说没有,你信吗?”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   
  “真的?”   
  “真的。”   
  “那好,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吧。我叫田中百合子,生于日本东京,从幼年就开始学习忍术和剑道。我的启蒙老师是一位华裔,汉语是向他学的。山本次郎谋取会长的位置后,我一直和母亲在一起四处躲避追杀。之所以选择你保存‘半岛铁盒’的钥匙,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你很聪明,你的职业很具有隐蔽性。别怪妈妈,这是我的主意。我相信你,所以才把你作为计划的一部分。请原谅我,只有你可以在山口组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把钥匙带到这个城市。”   
  萧蔷的话并没有解除我的疑惑,我不解地问:“你们不怕我把钥匙交给警方吗?”   
  “你不会的,因为我了解你,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但是,我能感觉到,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萧蔷摆弄着手中的钥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微笑着说:“我说我爱你,你信吗?”   
  我吞咽下一口清酒,喉咙在烈酒流过的瞬间有一种被烧灼的痛楚。看我没有回答,她继续说道:“我说我没有爱过你,你信吗?”   
  “你到底爱没爱过我?”我颤抖的声音终于从喉咙里鱼贯而出。   
  “爱过。”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萧蔷的眼睛里有种非常茫然的神色,或者她不想对我说出心里话,然而,却在此时此刻脱口而出了。   
  “那么说,你选择我作为这个计划的诱饵是无心的吗?”   
  “也不是。”   
  “那是为什么?”   
  “是因为我不信任别人。”   
  “你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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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说谎,母亲和我要为田中家族复仇,必须这么做!即使不是选择你,也会选择别人。这只能怪缘分,如果我爱的不是你,那就好了。”她对此坚决否认,语调非常的急促。   
  还是不要谈这个话题了,和女人谈爱情是一件很累的话题。如果爱,就是爱了,如果不爱,还需要谈起吗?我的潜意识里,更想把这份感情隐藏起来,不是不敢爱,是不能爱,到眼前为止,我所面对的事情太复杂了。她的家族、她的过去、她的身份,我都不曾了解,我有什么理由去爱这样一个女人呢?   
  萧蔷看我不说话,就时不时地在我们面前的杯子里倒酒,很温和地笑着,偶尔还用手指轻抚着嘴角,好像在思考什么。末了,她说:   
  “你觉得男人和女人分几种?”   
  我疑惑地问:“你说呢?”   
  “生活中,女人分两种:1。喜欢你的女人;2。不喜欢你的女人;男人有两类:1。坏男人;2。看上去很像好男人的坏男人。”   
  “那么,我属于哪一种男人呢?”   
  “你属于后者,一个看上去很像好男人的坏男人。这与你的职业无关,是你的性格决定的。”   
  “啊,我懂了。我在你的眼里就是这样的。”听到萧蔷对我的评价,我很失望,她这样说的意思比较模糊。她聪明就聪明在这里,对话简捷,而且过于含蓄。   
  “我要走了。”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问:“你要去哪里?”   
  她没有回答我,摆弄着手中的钥匙,目光突然浑浊不定起来。沉默了一会儿,她咬紧嘴唇问道:“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去哪儿?”   
  “日本。”   
  “这……我没有思想准备,让我仔细想想吧。”我不曾料到她会提出这个问题,只好敷衍她,显而易见,以她的聪明,已经意识到了我在寻找一个托词。   
  萧蔷有足够的钱去她想要去的地方,她可以活得很好,而我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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