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窕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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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窕淑女-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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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点头称是。

范氏又把烧窑需用的柴火要求说了一遍,要求是松树针叶要占大部分,柴要晒得干透。不可没晒干或者是淋了雨的都不行。

婆子拍着胸脯说。绝对是好柴火,是老头和小子从松树冠上砍下来的,没有松针的没要,根根都晒得干透,晒了好些个日子才捆的。

范氏见婆子是个实诚人,相信她说的话。不过柴好柴坏事关重大,还得看了再说,眼下还不敢应承。说等自家男人回来了,就去看柴火。

婆子说自家是河对面邻村的,地方特别好找。从萧家村过了石拱桥,一眼看到一棵大樟树下就是。见范氏答应看柴火,面露喜悦,要少年段光启过来行礼谢恩。

“使不得,使不得。”范氏连忙拦着他。

萧玉珠见那少年眼熟。仔细回想,是端午那日的擂鼓少年,今儿这一身青布衣裳打扮,显得比端午那日文气许多。

萧玉翠在灶间烧开了水,放上七八朵野菊花泡着,从灶间拎了茶壶过来,刚走进堂屋,见那少年高高的个子,笔挺地站在一旁,脖颈一红,羞涩地把茶壶放到桌上,转身就要出去。

段光启抬头见一位少女从门口闪入,迈着轻盈的步子过来,身姿婀娜,眉似柳叶,双目如星似水,那匆匆的一瞥加上嘴角闭月羞花的浅笑,似一缕阳光照进了他的心灵,忽地看傻了眼,看着离去的背影,伸手想叫她回来,口里却吱不开声。

范氏和那婆子在堂屋唠话,那婆子人和顺,性子脾气和范氏差不多,两人说起话来投机。范氏见段光启站在一旁,听两个妇人唠些家常,面显拘谨,要萧玉珠带启哥儿到院子里玩儿。

范氏和婆子唠得投缘,没看见段光启失态的那一幕,萧玉珠刚才瞧见,心里暗暗发笑,带着段光启出来到院子里。

段光启背着手在院子里转转,低头看看屋檐下的鸡舍,看看篱笆墙上嘟嘟开着一朵朵紫色的牵牛花,眼睛时不时地往灶间方向瞅。

萧玉珠在屋里听说少年常在西山上砍柴,便问他西边深山去过吗?

“去过一回,就再也没去过了。”段光启心不在焉地答道。

听他的声音像是耳熟,和那日在深山里的高人差不多,仔细一想,莫非他就是那位神秘的砍柴少年。萧玉珠盯他的脸看,惊喜地问,“有一日,你砍柴时,有没有萧家的人在深山里向你问出山的路。”

“没有。”段光启应付着脱口而出,话刚溜出嘴边,心里一想不对,立马改了口,“是有那么一回,是一个丫头和一个小子,没见着人影儿。”顿了顿,想,忽地眼睛发亮,“你就是那位问路的丫头?”

萧玉珠点点头。

“那西山老林往后别去了,要是走得远了听不见溪流声,怕是走不出来。”段光启一边饶着大槐树转圈儿,一边说,眼睛却盯着灶间的方向,心里盼着那个身影儿出来。

萧玉翠送了茶水后便出去了,怕是不在灶间,从旁边的小路去了后院。萧玉珠走到灶间窗前看了看,没有人影儿,再一看段光启那丢了魂的样,捂紧了嘴笑。

快到中午了,日头在头顶照着,婆子记挂着家里的牲口,想着得回家做饭,起身准备家去,拉着范氏的手,把看柴火的事的车轱辘话又说了一遍,说自家随时都有人在,就等候大驾了。

范氏宽她心道,等自家男人回来就去看。

婆子和少年走后没多久,萧景土从陶窑里回来,范氏把柴火的事说给他听。前段日子雨水多,拱柴火的那家这个月只能供半窑柴火,正好要去寻新的人家替上。吃过午饭,萧景土便去了段家村,见那柴火一折就断,是晒得干透的,松针也多,捆得紧实大把,有心想要,便问有多少。

婆子说足足有三十多担,个个都是这么大把的。

萧景土满意的要了一窑柴火,见她家柴火紧实大把,一窑烧不了以往那么多担数,每担在以往的价格上多加了两个钱,自家也亏不了。

第六十六章 孽物横空出世

玉陶坊里,萧玉珠和二憨捣鼓着釉料。

二憨被她指挥来指挥去,找不着北,忙活了一上午,问,“玉珠,这釉料能行吗?”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试试呗,烧出来就知道行不行了。”萧玉珠朝他笑笑,这釉料的配方是按照秘籍的方子找的,配置了半桶釉水,第一次试,她心里也没底,不知道烧出来是什么色。

“玉珠,你给叔说说,你从哪听来的法子?”二憨还是不敢相信,一个九岁的小孩会制釉料,低头一看她弄些不着调的东西,黑的褐色的粉末,不知道从哪找来的。

“我也是胡乱瞎琢磨的。”萧玉珠随意地笑笑。

二憨用大木棒子搅着水砵里黑乎乎的釉水,一脸的迷糊,看萧玉珠脸上轻松的表情,像是小孩子一时兴致,寻着好玩的,不放心的说,“我自幼跟在我师父身边学制陶,几十年了没听我师父说过这个法子,我师父说了要按照他说的法子办事,才能不出差错。”

“二憨叔,你听我的,我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做坏了陶包在我身上,我们只是拿几个陶先试一下,我爹不会怪罪的。”萧玉珠站在一旁,鼓劲道。这二憨脑筋犟得像头牛,转不过弯来。

二憨摸了摸后脑勺,见萧玉珠发话了,做坏了陶她管,便放开手去做,把水砵里的釉料加上草木灰浸的淤泥,搅在一起过滤了遍。把渣滓倒了,一切都准备妥当。

第二日装窑时,二憨按照萧玉珠的要求,用五个小件儿酒坛子滚上特制的釉料,做了标识,和其他的陶器一起装进窑里。

段光启和他爹赶了牛车,拉了柴过来,卸在路边。

段光启挑了担柴过来。眼睛不瞅着前边的路。却一个劲地往萧玉珠的身后看。

“启哥儿,你来了。”萧玉珠知道他寻什么,是在看萧玉翠有没有来,打趣他道,“我姐在家里做饭呢,不得空来。”

段光启不好意思。脸红了,挑着柴快走两步,挑到龙窑边放好。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擦了把汗,“我听我爹说,这龙窑有好几百年了。早就想看来着,今儿有了机会,能得一见,果然气派。”

“气派什么,都是些土疙瘩。土砖垒的。”萧玉珠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举目望去,一片土色,几间土砖建的破烂房屋,满场的土坯子,刮着的风也带股黄土味儿,吹在人脸上,灰头灰脸的。

段光启他爹卸了牛车,又赶着牛车回去拉柴了。段光启挑了一担柴过来,二憨刚从龙窑里装好了陶器过来,喊道,“喂,小子,新来的?”

段光启朝他点点头,微笑着说,“陶匠师傅好。”

二憨见他身形结实,高个儿,看着岁数不大是个孩子,再一看肩上挑着的柴,有几十斤重,忙走过来,“师傅帮你挑柴火。”说着去抢段光启肩上的木担。

段光启不让,挑着柴往旁边踉跄着退了几步,肩上的柴摇摇晃晃,两人在路边僵持不下,二憨人憨厚老实,脑子是有些木讷,心地却善良,是个热心肠的。

萧玉珠在一旁,看着两人扭扭捏捏不像话,脆声喊道,“启哥儿,就让二憨帮你挑挑,他别的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

二憨抓了抓后脑勺,朝萧玉珠看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玉珠,这你也知道。”

二憨的斤把子力气自从他来到萧家村的那天起,全村上下的人都有所耳闻,知道萧景土家请了个壮实的陶匠师傅,那块头那身板能顶上好几头牛。要不是他娶了媳妇,说亲的怕是要踏破门槛子。

段光启见推让不掉,只好谢了二憨的好意,正准备把柴放下,二憨一只手从他肩膀接过柴,轻松地扛到自己肩上,健步如飞,不带喘气儿,挑到龙窑边上放下。

段光启看着这一幕,心里暗自称奇。

萧玉珠见他脸上冒了豆大的汗珠,嘴皮子有些干涩,用坛子盖装了水递到他跟前,“启哥儿,喝水。”

段光启用汗巾抹了一把汗,接过水,咕噜一口气喝了大半。

段光启爹拉了一牛车柴过来,见段光启蹲在墙根歇着,让陶匠师傅给他挑柴,觉得失了礼数,就要过来拿人,被二憨拦着了,反正他有的是力气,不碍事的。

正午过后,范氏过来送饭,萧玉翠跟在后面,手里拎着茶壶,像是有些沉,从山间小路过来,红色的身影,婀娜的身姿似蝴蝶在万绿从中翩翩而舞。

段光启一眼看见了进山路上的萧玉翠,忽地站起身来,不知怎的,就想上前去接过她手里的茶壶。一路小跑过去,不由分说,没等她的允许,拎过她手里的茶壶。

萧玉翠脸红了半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却不敢抬头看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慢慢地走着。

“你吃过饭了吗?”段光启想找了话题,打破沉闷,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样的话头合适,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刚说出口,又后悔觉得俗了。

“刚吃过。”萧玉翠蚊子般叫小声回答,想快走两步,走到前头去,脚下的步子却沉得挪不开。

段光启抬眼看了看进山的路,真希望这路没有尽头,两人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找了话题说话,中午吃的什么饭,端午那日有没有去看赛龙舟。

萧玉翠听萧玉珠提起过,说这砍柴少年正是端午那日的擂鼓人,偷偷的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看清了他的半边脸,剑眉星目,高鼻梁。

几分钟的路程,两人走了一刻钟,范氏送了饭到玉陶坊。过来寻人,见段光启帮着拎茶壶,谢过他的好意,接过茶壶要留他和他爹在这吃饭。

段光启他爹,死活不让,说自家已经得了萧家天大的恩情,收了他家的柴火,谢还来不及。哪还有留这吃饭的道理。拖着段光启要走。

范氏说,庄户人家哪要这么多礼数,不就多一双筷子多个碗的事,自家的粗茶淡饭还望不嫌弃。

段光启他爹说什么都不让,拽着段光启上了牛车,说还有十担柴没拉来。饭后再送来。

第二日,龙窑里的窑火烧得通红,烧了一天一夜。第三日就是出窑的日子,萧玉珠心里很忐忑,不知道实验的釉料烧出来会怎么样。

一大早。一家人去了玉陶坊出窑。两个时辰过去了,二憨从滚烫的窑里拎出个黑不溜秋的酒坛子出来,朝萧玉珠喊,“玉珠,你的宝贝出来了。”

一看那色。萧玉珠顿时觉得没有食欲,黑乎乎的,不亮堂,上面灰蒙蒙地像是蒙了层灰,擦也擦不掉,颜色不均匀,灰一块黑一块,那颜色就像鸡屎一样难看,让人觉得恶心。

范氏见二憨拎出个这种怪物,笑道,“这是从哪弄来的,不是咱们龙窑烧的吧。”

“是玉珠捣鼓的,我师父说了要按照他说的法子办事,才能不出差错,玉珠偏不信。”二憨嫌弃地看了两眼,把酒坛子放在地上,又猫进窑里。

萧玉珠心里面打着鼓,不知道后面的四个陶器烧出来颜色怎么样。

二憨又从里面拎着三个遭人唾弃的酒坛子,萧玉珠想跳河的心都有了。

萧玉翠在心里盘算着,四个酒坛子得几十个钱呢,白了萧玉珠一眼,“就知道糟蹋钱,平日里没事干就在家喂小鸡娃子,瞎捣鼓什么。”

“好了好了,玉珠也是一时贪玩捣鼓着玩儿,玩够了这一回下回就没新鲜劲了。”范氏过来打圆场。

场子上摆了四个难看的酒坛子,引得其他制陶的几家也纷纷过来看,指指点点笑话道,当是小孩子好玩,图个新鲜。

“我看啊,世上再没有比这更丑的陶了,比村头麻婶家的癞皮狗还难看。”大黑媳妇围着陶器转了一圈,鄙视的眼光一撇,看了一眼不想再看第二眼,大黑媳妇的话引得围观的人一番哄笑。

“我看着怎么觉得像青石路上的牛粪啊!”一个制陶的人家抱着胳膊,轻蔑的看着陶器,嘴角忍不住的发笑。大家对着陶器指指点点,说像,像级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麻婶家的癞皮狗,萧玉珠也见过,身上掉光了毛,黑一块紫一块,好些伤疤结着痂,看一眼几天没有胃口。萧玉珠很受伤地躲在龙窑外边的砖柱子后面,心情低落,大黑媳妇的嘲笑声,众人的哄笑声一阵阵袭来。

萧玉珠身子发软,斜靠在柱子上,心里呐喊着,人家不过是实验失败了而已,没听过失败乃成功之母吗?爱迪生实验了数千次,才发明了电灯……

“玉珠!”二憨惊喜的声音从龙窑里面隐隐传来。

萧玉珠收拾心情,一激灵站直了身,朝龙窑口方向看去,一团红色闪入眼帘,一道亮光从眼前划过,恍若灵光一现,红的像旺盛燃烧的火焰般那么绚烂。再一看那陶器通体放光发亮,黝黝地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光滑的弧线,完美的身形。

大黑媳妇眼尖,老远就看到闪过的这抹红色,扒开人群过来,一手指着二憨手里的酒坛子,大叫不祥,是个孽物!

众人随着大黑媳妇的尖叫声,抬眼看去,那酒坛子通体发红,那红色像是人流出的鲜血,却比血还要殷红,隐隐感觉到不吉利。

大黑媳妇“嗵”地一声跪在地上,拜天,“窑神请息怒,窑神莫怪罪!”

萧玉珠见大黑媳妇一番神经兮兮的做法,心里不屑,走上前去想接过那酒坛,细细欣赏。

“那是个孽物,必须砸了它!”一个颤抖的声音划破长空。

第六十七章 不祥之物

一个老者从人群中出来,那人在家里排行第三,因头发稀疏,年轻时就秃了顶,人称秃老三,头戴着一顶翻边的帽子,一对长眉弯弯垂着,满脸的皱纹和老年斑,他家也有个陶坊,他会经常来窑里转转。

“三叔,你怎么来了?”有人小心地扶着秃老三。

“三叔睡不着,一大早起来,没事儿溜弯儿,不放心来陶窑看看,没想到看到这种晦气东西。”秃老三往地上唾了一口,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道,“萧家的龙窑几百年来,都没有出过这种孽物。”

大家议论纷纷,说这么红的颜色真是第一次见。

萧景土在龙窑里面卸陶器,听到外面闹哄哄的走出来看。

“大家看,这色发红发亮,不是人的鲜血是什么?”秃老三手一横,指着二憨手里的酒坛,怒道。

大家越看越觉得像,那一抹红像是人手腕上留出的血,带着血腥味,顿时一股恐怖的气氛笼罩在陶窑上空,大家屏住呼吸瞅近了看,有人大叫不好,说怕是有血光之灾。

萧景土走近了看陶,那红色虽是像人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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