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窕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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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窕淑女-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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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氏看出些端倪出来,让萧玉珠去拣起地上的青菜叶子,免得人走来走去踩烂了。

萧玉珠刚把地上的青菜叶子捡起来,背后一个大身影移动过来。

萧大姑一步步稳如泰山走过来,脚步临危不乱,面色沉稳如山,“送吃食又咋样,这是我嫂子送的,送给几个外甥外甥女吃的,你也眼浅?”

“嫂子?”刘氏一声冷笑,“平日里没见你叫过嫂子,今儿倒是叫得亲热。”

第八十一章 人外有人

“老二家的,别把事做得太绝,再怎么说,你也得叫我一声姐。”萧大姑气得直瞪眼,往地上呸了一声,“我真是瞎了狗眼了,把这样的女人说进我们萧家来。在刘家村的时候,我看着你人乖巧,没想到是这种腌臜货色。要怪就怪我被猪油蒙了心,为了刘家老二的亲事,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了啊……”

萧大姑一边拍着大腿,拍得啪啪响,一边喊着嚷着拜天,说的是这刘氏蛇蝎心肠,今儿要骑到她头上来了,骑到她头上拉屎撒尿,自个好心好意为她寻了这门子好亲事,让她过来吃香的喝辣的,这样的婆家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呀。没想到,人家扶上了墙,番脸不认人,连往日在刘家村的情分都不顾了。刘氏小的时候,她可是帮村过的,米糕菜团子没少给,即使拿去喂狗,狗也会摇两下尾巴,结果倒头来,喂了白眼狼,反咬一口。

萧大姑今儿这连哭带喊的气派给刘氏来了个下马威,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

刘氏微微往后缩了缩身子扶着门框,气场有些减弱,很快挺直了身板,一手掐着腰,气势汹汹地道,“你以为你打的如意算盘,别人不知道?还不是为了你刘家老二,才会上竿子往上贴,没事献殷勤说了这门亲……这往前的事我也不提了,就说眼皮子底下的,你乱嚼什么舌根,要不是你多嘴,我爹娘今儿怎么会不派人过来接?”

刘氏一说完。想到她受的委屈,心里翻滚着的辛酸味得比酸菜坛子还酸,眼圈顿时红了。

旁敲侧击地,范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上回萧大姑给老爷拜寿之后,回去烂舌头,把刘氏有了身子的事告诉了刘老二家的。民间有习俗,要满三个月才说出去。孩子才安稳。今儿是六月六。接回娘家的闺女在别人眼里显得金贵,刘老二家想着刘氏怀了身子,一来一回的路上颠簸,就没派人过来。这刘氏脸面上挂不住,本来嫁妆的事就让她在婆家大扫脸面,现今又没人来接。更是觉得没脸见人,一天下来生着萧大姑的闷气,怪她乱嚼舌根。

萧大姑也是高兴才说出口。没想倒头来好事成了坏事。今儿临走时,刘氏拉着她的篮子不放,硬要拿下来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不看倒好,一看更来气,来的时候是半篮子,回的时候是一篮子,这走趟亲戚还有稳赚的。

萧大姑夫家家境不好。家里地少兄弟又多,日子过得向来是紧巴巴的,萧大姑家还有几个小娃,杨氏心疼闺女又心疼外甥外甥女,会时常接济下。这点,范氏也是知道的,没想到刘氏逮住了人不放,不让家去,硬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老二家的,听嫂子一句劝,你不是怀了身子,亲家怕你路上受累,一路上好几里路呢,又是山路又要爬岭的,心疼闺女,才没派人过来接。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这么心疼闺女的,别家可是比不上的。往后谁要是听了,都会夸你有福气,爹娘心疼,金贵着呐。”范氏知道刘氏是个好强的,死要面子的人,话拐着弯儿,过来当和事佬打圆场。

范氏这番话,刘氏心里好受了些,但一想到那满满一篮子的鸡蛋,她心里的气就不得消,“人家走亲戚,向来只有亏本的份,她走亲戚,每回都是赚得盆满砵满,照这个送法,这家底迟早得送光了。”

萧大姑气得喘不过气来,这刘氏的厉害她今儿是见识了,没想到是个十成十的泼妇,走到地上,呼哧带喘地翻篮子,翻出一块青布,扔在地上,“今儿就给你瞧清楚了,免得你三只眼看人,看不清楚,这是我娘给的青布,有六尺来长。”一边又打开用纸包的东西给刘氏看,是半个猪蹄子上边肉多的那一部分,“这是半个猪蹄子,中午做饭用剩的一些,让我拿出去,炖给几个小的吃。”最后一不做二不休,指着大半篮子的鸡蛋,气哼哼地道,“这是三十来个鸡蛋,你要是不信,你就过来数数。”

杨氏脸色很不好看,走过来拦着萧大姑的手,“闺女,别说了,别说了,这些都是娘给的,娘想给谁就给谁,别人说道不得。”

萧大姑家的小小子哇的一声哭了,被他娘大声说话声吓住了,扶着走廊柱子哭着喃喃道,“娘,我爹呢,我要家去……”

范氏哄了一会,从兜里拿出两个在姥娘家抓的糖角子,塞到他手里,让萧玉珠带他离远点玩儿,别吓着孩子。

小子才两岁多,正是刚学会走路的时候,萧玉珠带着他在天井里练腿劲,摇摇晃晃走了几个来回,又牵着他看山茶树,一双眼密切注意着走廊上的一举一动。这刘氏太精明,心眼又浅,看那副吊梢眉样就不是好相处的。

杨氏把翻出来的东西重新拣进篮子里,范氏把自家带来的二十来个鸡蛋拣进竹篮子,放上油纸包的肉,盖上青布,把大青菜叶子重新掩好。

刘氏两眼红红的,比小兔子的眼还红两分,顿时就要冒出火来,见没一个人向着她的,心里咬紧了牙,在一旁骂道,一个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么个倒贴法,不出两年这老底都得贴进去。

丁香在西厢房里听了很久,一个是亲姐姐,一个是嫂子,自从刘氏进门,她和刘氏的关系就没好过,这刘氏的话也说得太难听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从房里撩了帘子出来,挽起地上的篮子递到萧大姑手上,“姐,你走你的,这是自个家。往后想回来就回来。”

杨氏朝范氏使了个眼色,范氏领会她的意思,从天井里抱着小子,萧玉珠打着掩护,范氏推着萧大姑出了大门。

刘氏还想追出去,被杨氏一把拦下,“你就不能消停消停,怀着身子也不当回事儿。要是不小心摔着磕着哪可如何是好。”

“没那么金贵。就娘你把她当菩萨供着,惯出脾气来了,大嫂以前有了身子,还不是一样干活。”丁香话里有话地说道。

杨氏顿时拉下脸面,“这是头一胎,容易滑掉。娘自是小心为好。往后你也别再多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嘴皮子这么叼,往后怎么好说婆家。”

丁香看不惯她娘这副做法。大嫂怀的孩子也是萧家的骨肉,就没有这么金贵过,心里不服气。往门口探了探头,见萧大姑一行人走远了,回了房。

刘氏见人没拦住,拐着一篮子鸡蛋跑了,心里来气。假装肚子疼,嗷嗷地捂着肚子叫着,吓得杨氏惊出一身冷汗,以为是动了胎气,在身边围着问,怎么了?急得团团转,家里老爷和老二老三去打砖的地方做新瓦了,都不在家,要是真出了意外,哪可如何是好。忙把人扶到床上去躺着,一边扯着嗓子大叫丁香,去灶间煮安胎的草药。

这边,萧大姑在范氏和萧玉珠的护送下,出了村庄。

“嫂子,谢谢你。”萧大姑抹着眼泪儿道,今儿她是感慨良多,往前几年她是有眼无珠,把好心当作驴肝肺。每回回来,范氏对她是级好,把自个当亲妹子对待,自个却是烂瞎了眼,每回都是给人冷眼冷板凳。

范氏牵着小子,“谢什么,都是自家人,哪来这么多客套,反倒生分。”

萧大姑在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两个钱来,塞到萧玉珠手里,往年见了侄女都没个见面礼,是她这做大姑的不对,钱虽是少点,也是大姑的一份心意。

萧玉珠看着手里的两枚铜钱,黑乎乎的,边上一圈还有些残缺,重量很轻,却感觉有千般重。萧大姑家家境不好,她是知道的,这两个钱虽是不多,也是她紧衣缩食省出来的,接也不是不接不是,抬头看了看范氏。

范氏看着那两个钱,这萧大姑给钱这是头一遭,往年过年的时候都没给过,朝萧玉珠点点头,示意她收下。

萧玉珠谢过大姑,把钱收进袖袋。带着小子一路走着,指着清莹莹的溪水看鸭子,大村媳妇正在村尾的溪水边放鸭子,几只大白鸭正追着水嬉闹着,看得小子扑棱着胖嘟嘟的小手,“咯咯咯”笑。

“这老二家的,性子硬了点,她刚和老二成亲没多久,这人情世故还不太懂,你就别和她置气。”范氏宽萧大姑心道。

萧大姑鼻子抽抽,摸了一把鼻涕抹在旁边的枣树上,说道,“要怪只能怪我当初昧了良心,给老二说了个这样的人家,这遭的是那份罪啊!”叹了口气,久久才道,“咱们老二,人长的斯文,咱家虽说不宽裕,但爹又是秀才,祖上又有做官的,这样的家境方圆百里找不出一个来,什么样的人家说不着啊!”

范氏想起了陈年往事,想到桃子多好啊,要不是出了那桩子事,这刘氏还嫁不到萧家来,想想也是两人的定数,劝萧大姑宽心,这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老二的亲事也是命中注定的,是月老牵的红线搭的桥,不怨她。

走着走着,到了石拱桥,两人站在桥上说了会子话,唠了些家常。

萧大姑说小小子取上名字了,取了小名叫垛子,这大名儿往后过几年叫爹给取个,又要拉垛子过来叫人。

村里人往往先取小名,名取的贱,好养活,取的也多是些大黑小山狗子之类的。垛子这小名有些文气,念起来也好听,萧玉珠一声声“垛子,垛子……”地唤着。

范氏见日头西斜了,五六里路呢,又是山路,得翻过一座大山才到,快些让萧大姑家去,中间本来就耽搁些时辰,回的晚了怕是要走夜路。把垛子的手交到萧大姑手里,让她空了就回,家里还有大哥嫂子呢,两人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第八十二章 街头偶遇

萧大姑走后,萧景土从窑里回来,问起姥娘家的近况,本想六月六陪着范氏去姥娘家走一趟,最近窑里事多实在是不得空,只能作罢。

范氏笑着答了,“家里一切安好,爹娘还念叨着你呢,还说要是窑里忙,叫大和过来帮村帮村。春上没有扫帚扎,大和编了竹篮去卖换了好些钱哩。”

“大和做些手工活还行,要说去窑里帮村,他的身板还没长开了,到时候压成个矮罗,娶不上媳妇,那可事大。”萧景土笑了笑,一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笑出了好几道沟。

大和刚过十五岁,身子骨有些单薄,窑里干的都是些苦力活,萧景土是心疼他,不想让他来。

范氏心里欣慰,自个当初没看错人,萧景土人老实,心底子软,平日里家里的活计,粗活重活,他都是愣着头干了,再苦再累也不吭一声。别人累了乏了都会嗷嗷叫两声,埋怨两句,他是一句不快的话都没有。好几回累了回到家倒头就睡了,到了饭点叫也叫不醒。

范氏用手掩了掩嘴,笑道,“大和知道你这姐夫疼他,不让他来。大和不是个让人操心的,倒是玉涵小姨,快十九岁了,还没说上亲。”

范氏把小姨的事说给萧景土听,萧景土一听看中的是柳家庄的,说这两天每天都有柳家庄的人去陶窑里买陶,下回再有柳家庄的人来,他帮着打听打听。

范氏看萧景土的脸被太阳晒得黑红的,心里心疼,六月的太阳毒,在日头晒久了,人发晕易中暑,又说煮点绿豆汤。去窑里的时候带上,消消暑。

萧景土点头同意,见范氏很是知书达理,盯着看了一会儿。

范氏被盯着看得怪不习惯,红了脸。

“你向来是个会持家的,那就听你的,你说带那就带上,也好解解渴。”

范氏被丈夫夸奖。觉得不好意思。脸刷地更红了,见萧玉珠站在堂屋门口,端着一摞黑瓷碗要进来,当着女儿的面更是臊得慌,小声嗔道,“孩子他爹过誉了。”说完别过头去。用手摸摸脸蛋,滚烫滚烫的,更是娇羞得不行。

萧玉珠见范氏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端着碗放在桌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了看两人,顿悟过来。自己进来得真不是时候,飞快地把碗放下,说去端菜又出去了。

吃过饭,一家人坐在堂屋里闲聊。

萧玉珠想着,把剪了蚕蛹的蚕茧子拿去卖卖。堆在柴房堆了老大一堆,发久了不打理的话怕发黄变色,卖不了好价钱,问萧景土,托他问的绢丝坊的情况怎么样。

萧景土说,之前问了一家,说是要看茧壳的成色出价,成色好的话价高点,成色不好就要再议了。

这些茧壳都是萧玉珠精心归置的,没沾过水没沾过泥,铺在簸箕上铺开晾着,保持通风,颜色白白的,没半点发黄发霉。

“那就拿去绢丝坊卖卖,老放着也不是个事,早些换了钱也好。”范氏在一旁插话,两个丫头忙活了两个多月,要是把茧壳放坏了,还不得心疼得要命,也是好些个钱呢。

“那就明儿去,明儿正是是集市。”萧景土发话。

萧玉珠在心里盘算着,明儿能卖多少钱,心里是乐滋滋地乐开了花。

范氏和萧景土唠了些别的,说起萧大姑被刘氏拖着不让走的事,“那老二家的,嘴皮子不干不净的,这回让妹子吃了个瘪,下回再回娘家,怕是心里添堵,回来的次数少了,懒得走动。”

“老二怎么偏偏摊上这么个媳妇。”萧景土叹气道,很快,又一本正经地对范氏道,“你是嫂子,要起个表率带个好头,要有做嫂子的样。”

范氏小声答,“是。”

萧玉珠听了两句,又说到了刘氏觉得没趣,想回房去。

萧玉涵从凳子滑下,想去院子里玩儿,脚刚落地,被萧景土喝住了,“今儿在学里,先生教了什么?”

萧玉涵手抓了抓后脑勺,一张脸嘻嘻笑着,吞吞吐吐地说,“先生……教了两个大字。”

萧景土要考较他的功课。

萧玉涵心里急了,上课时光想着菜园子里的李子熟了没,他好和木头哥哥摘李子去,先生教的两个字,还没到家就忘了,又是抓了抓后脑勺。

萧景土一看萧玉涵压根就没好好学,过来就要训人。

范氏拦着他,才上学几天,得适应适应,先前玩惯了得收收性子,过段时间就好了。

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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