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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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百年-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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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也正在偷偷瞥着我,两厢里目光相触,她一下子颇为尴尬。一脸不安的低下头去。

我将目光复又移回春妮身上,补了一句,“只是希望你们能找到两情相悦的方好。”

春妮感激的俯了俯身,谢道,“谢谢福晋。”

马车一溜慢跑后,停稳。照常,都有仆妇来挑帘子。

可今日,特别。我出了车帘方看清,挑帘子的,是弘历的母亲。

她给我安好了脚凳,扶我下了车,才原地深福了一福,“福晋吉祥。”

“那么晚了,要出去吗?”我拉起她来问。

“回福晋的话,妾身不出去。”她这才拉过一边的弘历和弘昼,“妾身带着阿哥们来向福晋辞行。王爷吩咐了,明日一早就让妾身带着阿哥们先回京了。”

我有些不解,这一家子也不大,为什么要分开走,问道,“为什么要你们先走?”

钱氏低头回道,“过几日,十月初三,便是太后圣寿节。过了圣寿节,圣驾也就该回鑾了。历年,不侍驾的皇子们,都不随圣驾走。要先回京,往畅春园迎接圣驾。王爷说了,到时候走的急,一齐走,人多了,恐不方便。再者,圣驾回鑾后第二或第三日,王爷都要在园子宴请阿哥们。妾身也要早早回去,帮衬嫡福晋打理才好。”

她说完,让弘历弘昼给我行了礼。

“下回可以上屋里等我去。屋里有人,嬷嬷在。”我笑道。

钱氏深深一福,“明日一早还要赶路,故而在此迎着福晋,向福晋辞了行,妾身等便回去歇了。”

“好,去吧。”我冲她挥挥手。又冲两个孩子露了露笑脸。

钱氏行了礼,便领着弘历弘昼去了。

☆、第九章    尽入渔樵闲话(下)

瞅着他们三个远去的背影,我叹了一口气,圣寿节……,话说侧福晋这个职位,场面上的活,还真是不少。

时光飞逝,匆匆的,就过了圣寿节,圣驾确定于十月初九回鑾。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先于圣驾启行,往前方迎驾。

为了缩短路上的日程,故而车队要尽可能的精简。回程路上,我将不得不与四阿哥坐一辆马车。而弘时,一路都骑马而行。

◇◇◇◇◇◇◇◇

盯着眼前的脚凳,我直犯怵。还是第一次要与四阿哥那么近距离的长时间相处。心里直打鼓。

“来呀!”我正发着呆呢,四阿哥在车上向我伸出手来,叫我道。

硬着头皮,搭上他伸来的手。他一把把我拉上了车。车上地方不大,但比我日常坐的宽敞一些,车厢右侧还有一排矮柜,矮柜上搁着茶具、书籍。我靠着左侧坐了,倚在车厢壁上。他坐在正中间。

车队开始行进。速度慢的很。开始我还有兴致扒开窗户帘子往外看,不到小半日,便觉得乏了。心想着,古人可真是费劲,这么几百公里路,还要走上好几天。如果我现在拉着四阿哥,告诉他,三百年后,有飞机有火车,坐着叫高铁的铁马,不到五个小时,可以舒舒服服从北京到上海,他肯定会觉得我在发梦。

心里想着,嘴上就开始叹气,“唉……唉……唉……”

“怎么啦?”他抬头问我,“身子不舒服?”他上车以后倒是悠闲的很,开头一直闭目养神,随后又看起了佛经,手里拿着本《妙法莲华经》,半日都不挪个身子。这种涵养功夫,我可没有,佩服佩服。

“没有。挺好的。”我答道。

“哦。”他应了一声,复又低头去看佛经。

车厢外面没什么可看了的,我就开始一尺一寸的仔细观察车厢内部。看着看着,忽而发现,矮柜上侧放的书里,有一册三国演义。

“咦,”我来了兴致,从那摞书里,把那本抽了出来。翻开来看,原来这是第三册。

“你愿意看这个书?”他终于抬头注意我了。

“嗯,”我随口应道。

他放下手里的佛经,笑道,“这里只有第三册,你看不懂。挑本别的看吧。”

我心想,切,看不起人,怎么会看不懂呢,口里说道,“这书,我看了不下三四遍了,只看第三册也懂的。”

“你看过?”他好像很是惊异。

“是啊,看过。我还不识字的时候,我妈就让我看过连环画版的了。”我光顾看书,嘴巴就开始没有把门的了。

“嗯?”

我心下觉得不对,立马放下书本,正了正仪容,答道,“尚未启蒙之时,还不识字。母亲就教导我看过图画册的三国故事。后来,识了字,才自己看的书。”

“当年太祖太宗尚未入关,便在关外推崇此书。并将此书译为满文,贝勒佐领人手一本。没想到,你母亲,一个女子,也懂得教导阅看此书。”他好像颇为感叹。

我笑笑,有点臭显摆的说,“我还念过《三国志》、《后汉书》呢!这个算什么。”

“哦?”他此刻颇为好奇了,“以前倒不曾听你说起。你倒说说,这书写的好不好?”

我答道,“虽说也有许多瞎编乱造,但说来故事却也精彩。”

他追问,“哪些是瞎编乱造呢?你又如何得知?”

我笑道,“比如那出草船借箭,王爷您若有兴致,可以实践一回,看看按照书上所述方法,可否借的十万支箭。再比如,空城计,司马懿难道如此胆小不堪,再不济也不至于调头就跑啊!”

他改了改坐姿,笑看着我说,“那不跑又要如何?”

“一、派个侦查连队,进去看看行不行?二,既然能那么清楚看清诸葛亮,拿箭射下他来,行不行?三、不打,只围城,行不行?”我也把书搁到矮柜上去,一心跟他聊天。长途漫漫,有个人说话,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方法了。

他一怔,默默看着我良久不再出声。

我被他看的有些个难受,于是主动开口打破车厢里的沉寂,“再有了,说什么诸葛亮三气周瑜,生生把个周瑜气死了。周瑜哪里那么好气死,《三国志》可是说他性度恢廓呢!再说了,他二十多岁就得功成名就,又娶江东小乔,如此春风得意,怎的还会嫉妒别人?别人嫉妒他还差不多!”

他接着问,“还有吗?”

“有啊!据史家记载,周瑜长壮有姿貌,吴中皆呼为周郎。那可是个意气风发、光彩照人的美男子。”我面带微笑歪着头看四阿哥,忽然想到,他也是个英武不凡的帅哥,道,“京中,说不好也有人呼您为爱新觉罗郎呢!”说完,自顾自笑起来。

估摸着从来也没有人敢跟四阿哥那么开玩笑,他听我说完,愣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呢,话一出口,心下就觉得不好,可回头想想,他怎么也算是我名义上的丈夫,我感叹感叹他的皮相好,应该也不算出格。

我赶紧接着说,以便把话题岔开去,“虽说,周瑜也曾与刘备一党明争暗斗,还曾建议孙仲谋软禁刘备,分化关羽张飞,可那都是为了政治利益,与气度却无关系。”我摇摇头,想来眼前这出九龙夺嫡可比三国好看多了,口中却忍不住接着说道,“自古,政治斗争,都是讲究个你死我活,不管是你死,还是我活。反正是,你死了,我活着。无人会说,我死你活之斗争的,对吧?”

他看着我,忽而笑了起来,声音不高,却是眉眼俱在笑。笑着,说道,“从前倒不曾听你说那么些谬论。话也不多。”

对于大家觉得我跟以前不一样,近来,我倒是越来越不担心,地位身份放在那边,就是所有人都大大觉得我与以前不同,年家也不会不认我这个女儿,雍王府也不会把我这个侧福晋扔出去,至于其他人么,不是很有所谓。

我接着说,“不过这个故事却是好看的紧。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自董卓作乱,到三国归晋,足足九十年,被你轻松说来,好像却是弹指一挥间。”他笑道。转头去开了矮柜上的抽屉,拿出一盒点心来,递给我。

“多少六朝兴废事,尽入渔樵闲话。”我从点心匣子里拿出一块来,咬了一口,边嚼边说,“说人家的事总是轻松的。”说完,心中闪过一念,九龙夺嫡,前前后后也不过是从康熙四十七年到康熙六十一年,至多再算上雍正清算八爷党的四年,前后不到二十年光阴。以往在书上看来,觉得真是弹指芳华。置身其内,方觉其之残酷。而且,我现在摸到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而已。阿弥陀佛,幸好我来的晚,现在已经是康熙五十六年了。我只要再看这场斗争不到十年,一半躲过去了。多谢佛祖保佑!

若有所思中,低头一味咬着糕点,竟不觉间,塞满了一嘴。赶紧加快速度嚼了嚼,往下咽。

四阿哥从棉捂子里提出茶壶,浅浅倒了一杯递给我。

“谢谢!”我接了过来,刚想喝,才想起自己吃着药呢,忌茶,于是复递回去,“我不能吃茶。”

他却并不来接,只是淡淡说道,“知道你吃着药呢,这壶里备的本就是白水。”

我这才低头去看杯里。果然是白水。

他又递过点心匣子来,说,“再吃两块,赶路中,不能停下吃饭,你吃了糕点,待会好吃药。”

我摆摆手,说,“不吃了。我也不饿。况赶着路呢,哪里能有药煎来吃?”

他把点心匣子塞到我手里,从矮柜边的角落里拿出一个棉口袋来,打开袋口,取出一个金属瓶子,拿帕子包着,打矮柜里面拿出碗来,从瓶子里倒出一点点药汤。伸过手来给我看,“看,这不是药嘛!”

我摸了摸,滚滚的。问道,“为什么这药不会凉?”就算是棉口袋罩着,也不至于那么保温啊。

他倒翻出棉口袋的底部给我看,原来下面是一只小小的怀炉。

他复又把药瓶盖好放回去,催我,“快吃点心,吃了好吃药。”

我指着放药瓶的口袋,问,“这个,哪里来的?”

“今儿早上出发的时候,你的丫头送来的。”他答道,“你这个丫头的确是机灵,怪不得你嫂子几百里地远的把她送来。”

“嗯。是机灵的。”我应道。这几日,我有些冷落那丫头,因是心里疑惑,她的想法。如她真的中意十四阿哥,那我岂不是她最大的情敌。可是,她日常对我,又可谓尽职尽责,尽心尽力。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呢?想不明白。

☆、第十章    却道故人心已变(上)

作者有话要说:要骂女主的尽管开骂!某人为躲臭鸡蛋趴下……——早春芳华

入住圆明园好几天了。这园子虽说现在还没有日后万园之园的影子,但是也已十分动人。山色湖光,田园野趣,或可临池观鱼,或可水榭习字,来了兴致,园子里还有菜圃,可以摘果挑菜。

因为康熙塞外归来,都会到畅春园小住,而畅春园到圆明园才不到两里的路程,因此,从热河回来,我们就住进了圆明园。平日里,只要康熙在畅春园,四阿哥一家也便就住圆明园。

如果说,这次热河归来发生了什么变化,那就是,年映荷的待遇貌似与原来大不相同。先是回来那天,弘历的母亲就告诉我,我房里的东西都已经重新安置了地方,搬出了原来住的屋子。再就是,这几日,常听春妮叨叨,加菜置物不再需要贴己钱打赏。

日前我住的这个地方,叫做“桃花坞”。在整个园子西北角,僻静的很,可以说是比较独立的园中之园。“桃花坞”南面临着菜圃,那里根据不同的季节,种植着不同的蔬菜、瓜果。临水还培育有不少奇花异草。再南面,是金鱼池,那养着金鱼,更建有观鱼的水榭。

原来还做余星辰的时候,我为了不给自己添堵,故而从来没有去圆明园参观过那堆断壁残垣。因此也说不上,这“桃花坞”、“金鱼池”后世改名叫做什么,只知道,这里离着四阿哥和其他妻妾住的南面的前殿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

嫡福晋乌拉那拉氏,贤惠温婉,对我也是颇为宽容,明言我住的偏远,可不必日日前去请安。况且,这“桃花坞”有自己单用的小厨房、库房等等,因而我这边的奴才也极少往前面去。平日里,除了弘历弘昼,可以说,我这个地方,连鬼都嫌不够热闹,不愿意来。

阴历十月底,北京已经很是清冷。光穿着夹衣都嫌不够,幸好前几日四阿哥派人送来了新做的夹袄比甲,今日刚好穿上。否则真是美丽“冻人”了。

听说,昨日,康熙已奉皇太后回到了畅春园。侍驾的阿哥们也都回来。今日,园子里要宴请诸位皇子及家眷。前面好似热闹的很。

我一个人立在菜圃北岸,隔着水面,远远望着菜圃、金鱼池、前殿。前面人来人往的,越南面,人越多。园子各处也都散落着闲逛的宗室贵胄。说笑声、唱戏声、奴才们掌灯摆宴的声音,都随风飘过来。那是不属于我的热闹。

风有些大,吹起我的袍角,把旗鞋上挂着的丝络也吹的往上翻滚。那风吹得脸凉凉的,耳边散出的发丝在风里婀娜的跳着舞蹈。

看的人有些呆呆的出神。眼睛朦朦胧胧的。

迷雾里,由远及近,走来两个高大的身影,脚步干脆利落,高个的快步走在前边,稍稍瘦矮一些的,急急忙忙赶上。两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走过石桥,径直往我这边来。

人都走到眼跟前了,我才忙定睛去看。

走在前的高个,一身蜜色暗花寿字底缎夹便袍,外边罩着滚金暗湘色褂子,黄玉带扣,青缎厚底朝靴。右手握着一个发晶鼻烟壶擎于腰间,右手大拇指上带的碧玉扳指,跟八阿哥的,几乎一摸一样。

我慢慢抬起头来,迎上他炽热的目光。他眉目英挺、健康的浅麦色皮肤,鼻梁高准,英气袭人。深秋的日光衬在他的背后,照的他的面貌愈加轮廓分明。他在风中长身玉立,魁梧的肩膀、宽阔的胸膛,缎袍包裹着他紧实的身躯,煞是好看。

他冲我温暖的一笑,问道,“怎么一个人立在风里头?!也不怕着凉?”

我不认得他,但打心里感到某种熟悉的温暖。彷佛在这深秋的冷风里,从他站立的方向,散过来阵阵暖流。

一边矮瘦一些的那个,长得眉目甚为清朗。见我呆着不动,便向我请安,叫道,“十四嫂,一向少见啊!”

十四嫂?这算什么称呼?我心下笑道。不用问了,这位十有八九是十爷。果然是个草包。打量着他心底里明白我是十四阿哥的心上人,但按家礼,我嫁了他四哥,便又是他嫂子。他肯定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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